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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卷 三、冬季戀歌214、念魔林 文 / 金屋藏妖

    念魔林,在冉京向西五千里處,與朱顏峭壁遙遙對峙。

    陶夭夭站在陰翳濃密的樹林外,左側是神色略顯不安的紫笛,而在幾步外,是隱有怨怒,卻又敢怒不敢言的玉含光。

    雖然身為全族不恥的浮玉妖孽,玉含光的身份飽受非議,但這些年來,正統的浮玉族全部被澹台敦臨封印,他這個妖孽反而能自由出入念魔林,於是,藉由赤柔少主的重視,他的身份水漲船高,既使浮yu女王,也開始對他和顏悅色起來。

    玉含光對這種改變很滿意,甚至沖淡了他幼時被唾棄的陰影,以及對浮玉的怨怒。他知道,只要浮玉仍被困在念魔林中,他的地位就只會越來越高漲,直至成為浮玉全族的依賴和驕傲,甚至成為浮玉的王者。

    生為男身,偏又承襲了浮玉的靈力,自出生便被父母拋棄的妖孽,竟也有揚眉吐氣,讓浮yu女王都笑臉相迎的時候,玉含光的心裡,又如何不得意。

    只是這份得意,如今竟被一個曾經被他視為玩物的女孩狠狠的踐踏了。不過一年時光,當初那個半分妖力都沒有,被他隨意掌控生死的陶夭夭,竟一躍而成為日昃族新任妖王,法力之高,甚至可以輕鬆將他壓制,全無還手之力。

    玉含光深感恥辱。他有過悲慘的際遇,因而修煉極為勤奮。一向自認若論法力,絕不弱於當世浮yu女王,只沒想到,如今竟連一個剛入妖道的小輩也能輕易制服了他。

    玉含光想到這裡,心裡又是一陣的不舒服。剛衝著陶夭夭飛了個眼刀,就聽到一聲輕笑,卻是雲若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又轉向陶夭夭說道:「這裡便是念魔林了。我卻是不方便進去,就只送你到這裡好了。」

    陶夭夭強忍著心頭的不安,笑著與雲若揮手道別。雲若能夠幫她的,都已經幫了。此後,她終於還是要一個人面對未知的前路。

    雲若召喚出火鳳,臨去之際,又回望廣袤的念魔林,唇角漸漸挑起一抹清冷的笑意。玉含光無意中瞥見,心頭忽然一寒。

    傳說,他是紫苔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煉妖師,也是三壁有史以來唯一以煉妖師身份繼位的壁尊,法術與智慧並重。難道,他竟當真已能勝過澹台敦臨,成為赤柔重生最強的阻礙?

    玉含光正在出神,陶夭夭已經重重跺了跺腳,然後滿臉凝重的大步邁進念魔林。紫笛在後冷冷的斜了玉含光一眼,「你又在想著什麼壞主意?」

    玉含光挑挑眉角,上前一步笑道:「你想知道?」

    紫笛哼了一聲,緊走幾步,與玉含光拉開了距離。玉含光莫名的心情舒暢,腳步也顯的輕快起來。

    念魔林中到處林立著高聳雲霄的千年老樹,和叢生的灌木,無風卻「悉簌」有聲,不知潛伏著多少山精野怪。林中鬱結著一股迷迷茫茫的妖魅之氣,在鼻前臉側縈繞,陰惻惻地,陶夭夭雖然打定了成妖的主意,但這時也覺的一陣緊張。

    傳說中殘暴嗜血的赤柔族,還有遠方不時閃現,似乎想衝霄直上的妖異的法力,都讓她感到緊張。不知道自已所選擇的道路上,都盤距著什麼樣的凶險。她只知道,不管未來會遇到什麼,她都不能再回頭。

    直到轉出一棵枝幹虯結的千年老樹,如霧般迷濛的妖氣才開始消淡,又走了一時,樹木愈見稀淡,遠遠望去,在叢林的盡處,彷彿是一個平如明鏡的湖泊。斜陽穿過繚繞的白煙斜斜地照射在湖面之上,在風過處,變幻出五彩的光芒。在恍惚中,直有一種到了世外仙境之感。

    「這——」眼前的美景讓陶夭夭訝異不已,滿含詢問的轉向玉含光。「這像是妖怪聚集的地方嗎?」

    「妖怪住的地方就不能美麗嗎。」玉含光冷笑。

    陶夭夭默然無語。其實隰桑山和雲琈山中的景色也都極美,比陶夭夭從前見識過的黃山峨眉更顯飄逸。但是,這裡不一樣啊。這裡是念魔林,是妖族聚居之地。有殘暴的赤柔族、陰狠的浮玉族、嗜血的萬毒金蛛族、毒辣的籐蚺……以及曾經與妖族齊名,當年也曾參與化羽之野一戰,後來卻因五世魔君被殺而退縮回大本營的魔族……

    念魔林,原本就是魔族的居所。相對於也有可能飛昇成仙的妖靈們,魔這個字眼,從來就是恐怖主義的代名詞,是一切美好事物的破壞者。魔族的大本營,又怎會也如世外桃源般美麗?

    「居然,是這樣美麗的念魔林。」陶夭夭恍惚的望著如畫美景,心中升起無名的怒火。紫笛嘿嘿冷笑,不時踹一腳身側的樹,留下搖落的枝葉。

    「哎呀,好疼。」隨著枝葉搖颯,突然跳躍出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卻是一個不過六七歲孩童身高,背後生有一雙潔白羽翼的少女。她正在枝頭梳理羽毛,不提防被紫笛所擾,忙飛到另一棵樹枝頭,皺眉撫著自已的腳踝。

    「喂,你怎麼這樣魯莽,驚擾我們的修行?」旁側樹枝間也探出一張張少女嬌憨的臉龐來,紛紛出言指責。玉含光臉上閃過一抹嫌惡,忽然撩起長隨手一撥,清越的琴音剎時衝霄而起,音波似看不到的水紋向外擴散開來,眾少女立刻尖叫躲避。

    「是浮玉妖孽。」一個少女驚呼,拍打雙翅,迅遠遠避走。

    玉含光冷眼相望,手指不停,只聽叮叮咚咚之聲連響,半空中頓時一陣羽翼騰飛之聲,不一時,少女們全都遠遠縮入樹枝間,半空中只留下幾根飄搖的羽毛。

    「欺負一群還不曾完全化形的小妖,算什麼本事。」紫笛不屑的睨向玉含光。

    「妖族本就是以強者為尊,我不過是教會她們尊重強者的規矩。」玉含光冷冷的掃視猶在低聲私語的少女們。彷彿又看到曾向年幼的他,一遍遍罵著「妖孽」的浮玉族少女們。

    陶夭夭看著那些少女恐慌的神色,卻想起自已曾被玉含光欺負的日子,不由將怒氣都遷怒到玉含光身上,拈出一張靈符對準玉含光:「別忘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既然說強者為尊,那也應該是以我為尊。你再敢胡亂出手,惹是生非,就別怪我要出手教會你尊重強者的規矩。」

    她這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頓時令玉含光一楞,半晌才壓下怒火,默不作聲的跟在陶夭夭身後繼續向前。

    「這位姐姐的氣勢好強,竟能壓倒浮玉妖孽呢。」

    「是啊。俗話說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不過是一個浮玉妖孽,竟也想在念魔林中稱尊,活該他被人責罵。」那些少女遠遠的感受到氣氛的變化,又大膽起來,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往他們這邊指點著。

    玉含光嬌美的臉龐上似籠了一層寒冰,手指在間不停的纏繞,似乎隨時都會大開殺戒。但在議論聲中,又插進一個嬌嫩的聲音。「可是,這浮玉的少年生的真是美貌。都說赤柔族秀美無儔,我看呀,就是他們的千尋殿下在這裡,只怕也不及這浮玉的少年。」

    嘰嘰喳喳聲中,湖泊畔光華閃動,樹顛,草叢,水中,6續探出一張張俊美或嬌憨的臉龐來,被這麼多「人」圍觀,陶夭夭略微有些不安。在她的心裡,始終還是對妖有些警惕。於是不自覺的釋放出法力。

    陶夭夭因法力低微,已是習慣了一出手就出盡全力。但她一時間卻忘了,她已經一躍而質變成級賽亞人,以致幾乎是瞬間,林葉間就盈滿了強烈的陽光氣息,甚至眼前光線都顯的明亮起來。

    「呀,是日昃。」嘰喳著的小妖們立時興奮起來,爆出相比議論浮玉妖孽更強勝十倍的熱情。但讓陶夭夭欣慰的是,小妖們對玉含光褒貶不一,對日昃族明顯尊敬的多。

    「好強烈的日昃氣息,比那個叫小暖的歷害多了。」一個花妖用綠葉掩著精緻的臉龐,似乎怕被強光灼傷。

    「你們不知道呀?」一個浸身在水中,露著半個臉在水面上的水妖兒揚著頭,頗為得意地賣弄著從別處聽來的小道消息,「前些時候赤柔的千尋殿下冊封了一個日昃族少女做妖王,據說是曾得到日昃白幽王的傳承,法力極是高強的。這位姑娘看起來,倒和那位日昃新王的模樣差不多。」

    「啊,真的嗎?怪不得她日昃之力如此強盛了。」少女們雀躍地相繼詢問著,嬌柔的聲音此起彼伏,竟連陶夭夭都清楚聽到她們八卦的內容,若是有不知念魔林底細的人闖進來,還只當這裡是世外桃源。

    一片和諧之中,從林深處冷不防傳來一聲尖叫。「赤柔族來了,快走!」隨著話音,小妖們剎時間都花容色變,一恍眼便四下亂竄散去,消失在了樹梢或灌木叢中。

    小妖們剛在林中隱沒去,另一邊的叢林深處便有一片赤紅之光一擁而出,疾若流星,倏地便已經籠罩到了那湖泊上空。紅光在半空中盤旋了一陣,隨即有白光跳閃,一點一點如螢火一般,在波光之上四散開來。這才看清,紅光中原是百餘眾身著赤紅色衣裳的人,一例垂至腰畔的烏黑長,隨風飄浮著,像舞動著的綢帶。覆蓋在長之下的,是一對潔白而透明的羽翼,撲扇著,在湖面上嬉戲,遠遠地傳來朗朗的笑聲。

    為一個佩著墨玉的少年飛至湖面上之後,並沒有加入到戲水的隊列之中,而是獨自一人飛上湖畔的樹梢,足尖輕點著碧葉,昂望向天空,清俊的臉龐沉靜而肅穆。

    忽而間,似乎感應到什麼,烏黑長一陣飄動,轉向陶夭夭的方向。玉含光搶先幾步,躬身施禮道:「參見千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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