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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尾尾聲 文 / 紅色哥薩克

    北京城內,夜色如墨,紫禁城後宮洗衣房裡,一片死寂。!!

    只聽「吱呀」的一聲,一扇陳舊的木門被推開,門上的浮土嘩嘩地落了下來。

    一身粗布青衣、形容憔悴的陳圓圓驚慌地從床上坐起,只見開門處,一個黑影站在外面,陰森森的十分怕人。

    陳圓圓十分驚恐,道:「你是誰?」那人並不說話,只是一步步走了過來。

    陳圓圓抓緊被子,看著那人一步步地走近,突然又鎮定下來,說道:「我知道了,你是他派來殺我的?好,要殺就殺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那個黑影一直走到她床前,陳圓圓這才發現他頭上蒙著一層黑紗,只露出兩隻眼睛,更加顯得詭異嚇人,陳圓圓將手緊緊抓住被角,心都要跳出來了。

    那人緩緩將臉上黑紗揭去,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陳圓圓定睛一看,吃驚地說道:「曹公公?」

    曹化淳點點頭道:「久違了。」

    陳圓圓道:「你還留在北京沒有走?」

    曹化淳道:「沒錯。我一直留在北京,我不能走,我要親眼看著這天殺的李自成死得有多慘!」

    陳圓圓道:「他已經走了,率領大軍去了山海關。」

    曹化淳道:「我知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李自成離死已經不遠了。我剛得知的消息,李自成在山海關大敗,十幾萬人幾乎全軍覆沒,正往北京逃竄呢。」

    陳圓圓一驚:「他敗了!那吳郎他怎麼樣?」

    曹化淳道:「你的吳三桂打敗了他,我來這裡,就是要接你去見他的。」

    陳圓圓又驚又喜:「此話當真?」

    「沒錯,」曹化淳有些得意地說道,「我現在就接你走。李自成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我能混進宮裡來見你,他更想不到的是,他身邊一個最信任的人,幫助我完成了這件事。」

    牛金星府內。牛金星正在聽手下人稟報:

    「曹化淳潛入禁宮,將被囚禁的陳圓圓劫走。與在北京的亂黨們會合,這些亂黨們已經暗中秘製孝服、私藏兵器,準備等吳三桂打到北京後,發生嘩變。」

    牛金星道:「李巖在做什麼?」

    手下人道:「李巖送走了曹化淳。現在已經回到他自己的宅第。」

    牛金星點了點頭,手下人又道:「我們現在已經偵知了曹化淳等人的行蹤,何不動手抓人?」

    「不抓,讓他們走。」牛金星得意地說,「等到闖王回來,再說這事。如果闖王知道李巖私自引曹化淳進來劫走了陳圓圓,我相信這一次李巖就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李巖將軍為什麼幫你救我?」

    「因為他和我做了一個承諾,要我把你送給吳三桂,以為這樣就可平息了吳三桂的火氣,然後坐下來談判,他還是想要吳三桂息兵止戈,歸順闖王。他到現在還以為可以用這一個辦法使得吳三桂與李自成和好,幫他一起維護大順江山。」

    「可是這能成功嗎?」

    「不能。因為李巖這人雖然智慧絕倫,卻不懂人心。我在宮中多年,太明白這些事情了。李巖自作主張,其實是招來殺身大禍。當年崇禎爺在世的時候,就是因為袁蠻子自作主張,殺了邊關大將而懷疑於他,李巖現在做的,就是袁蠻子做過的事。」

    「那你明知道是這樣,為什麼不對他說?為什麼又要救我出來?李公子可是好人啊!」

    「在這個世界上,人心多變,豈能簡單分出好壞?就像我現在救你出來,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那些前明舊臣,現在以為我尊,準備等吳三桂來了之後,實行復辟。我其實早就清楚,這不過是秀才造反而已,現在真正有能力恢復大明江山、或者說能夠保護你的,只有吳三桂。我會帶你去見他,但我什麼也不要,大明江山對我不重要,前明舊臣對我不重要,吳三桂對我也不重要,你也是一樣。但李自成對我很重要。我那麼幫他,他卻在那麼多人面前給了我一腳,把我像一條狗一樣地踢了出去。他既然瞧不起我們這些沒有卵子的人,我就要讓他為他的狂妄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就在曹化淳與陳圓圓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李巖與弟弟李牟也在同一時間裡說出了下面的話:

    「哥哥,你擅自主張,放走了闖王最親愛的人,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知道。」

    「那為什麼還這樣做?難道你不覺得,現在闖王對你,已經不像從前了,闖王進了北京以後也變了,他不再信任我們兄弟了。」

    「我都知道。但是我依然要這麼做,因為闖王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我是他的兄弟,我們當年結拜的時候,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話,現在闖王有難,只有把陳圓圓歸還給吳三桂才有可能解他之難,我這個時候不幫他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既使闖王恨我怨我,甚至將來有一天還要殺我,我都不會後悔。我李巖做事光明磊落,總算對得起他。」

    「哥哥,你真傻啊!你這麼為他著想,但闖王要是不理解,一切豈不是白做了?」

    「你錯了,弟弟,我不是為他,是為自己。在這世上,混濁惡俗、居心叵測、卑劣無恥之人太多太多了,只有闖王,宅心仁厚,寬以待人,胸懷兼濟天下之志,才是哥哥心目中的英雄,為他而做出的一切,我心甘情願。我已經把這件事情的原委,寫了一封信,交給了牛金星,我相信有這位好友在,經他的解釋,闖王一定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山海關城內,剛剛從激戰中恢復過來的吳三桂,被多爾袞叫到總兵府。

    吳三桂疲憊不堪地走進來,多爾袞坐在大帥座位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冷冷說道:

    「你的軍隊不能入關,你現在要繼續開拔,把李自成徹底剿滅,絕不能讓他們有喘息之機。」

    吳三桂無奈地辯解道:「大軍血戰方停,車馬疲憊,傷眾亦多,可否休整片刻再戰?」

    「你疲憊李自成更疲憊,此時不能一鼓作氣,日後讓他緩過來那還得了?你放心,這次有多鐸陪你,你們聯手一定能把他徹底打垮!」

    吳三桂道:「可是李自成剛才已經送上求和之書,他同意交出太子,並答應撤出京師,他已經是喪家之犬,我們此時不用打他,他也再沒有什麼威風可言了。我覺得他開出的這個條件,可以接受。」

    「你太不瞭解李自成了。這個人機謀善變,能屈能伸,每當處於絕境之時,他總會玩出這一手假裝示弱的手段,等他緩過手來,這人就會東山再起。我的意見是,你先答應他的要求,要他大軍在永平待命接受談判,等他軍馬全部駐紮落腳停穩之後,你馬上與多鐸聯軍,趁他沒有防備,對他展開最兇猛的打擊,一直將他打垮為止。」

    「可是,」吳三桂遲疑道,「我們要是那樣做了,豈不是言而無信、背信棄義?再說,末將的父親還在他的手裡,這樣做了,老父焉有生路?」

    「平西王,」多爾袞陰冷地一笑,「與天下比起來,自己的生死都不重要,何況他人?你貴為平西王,已經是人臣之首,此時正是建功立業的最好時機,些許小事,所謂清規,也應該放在一邊了。」

    「可是,臣——」

    「沒有什麼可是了。你們漢人平時喜歡碼牌為戲,總該知道,任何牌局總得有一個出牌人才能玩得下去,現在的出牌人不是李自成,也不是你,是我。我出牌,你們就按我的路子玩下去吧。」

    吳三桂頹然地回到自己的宅第,進門時有家人來報,說吳梅村已經離開山海關,並留下書信一封辭別了。

    家人道:「吳公子剛才過來找你,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而且言辭激烈,對大人頗多指責。說你不該為了向那多爾袞顯示忠心,殺死朱國梓。」

    「什麼?」吳三桂聞言極度驚詫,「我什麼時候殺了朱國梓?」

    「大人怎麼會不知此事?朱國梓的頭已經掛在山海關城樓之上了,是剛才掛上去的,還有一個告示,是以將軍的口氣寫的,說朱國梓不聽將令,暗中謀反,想暗害大清攝政王多爾袞,已經就地正法了,告示之上,還有大帥的將印。所有行刑之人都說,是聽到了大帥的命令!」

    「胡說,他們栽贓於我!他們——」吳三桂怒極,高聲喊道,但是當他看到家人那驚詫的眼神時,突然喊不下去了,他頹然無力地坐了下去,心想:現在朱國梓是多爾袞殺的還是我殺的,有什麼不同?自從自己打開城門那一天,朱國梓就已經死了,他與自己的情誼也將再不存在。而山海關,這個讓他心繫一生的地方,其實早已經不屬於他,也不屬於自己了。

    「梅村兄走了,可留下什麼話沒有?」吳三桂虛弱地問道。

    「他只是留下四句詩讓我轉告將軍: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代紅妝照汗青。」

    「什麼?梅村兄他竟然如此寫我!他,他也不理解我嗎?」吳三桂喃喃追問著,面色如土,跌倒在椅子上,竟然站不起來。

    吳三桂想要迎候太子、分疆而治、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念頭終於落空了。在多爾袞的催逼下,他趁李自成在永平待命準備談判之際,發動大軍出擊。

    李自成在永平帶領最後的兵馬,準備與吳三桂談判,但是沒想到迎來的卻是吳三桂與多鐸更猛烈的攻擊,一戰之下,李自成再次潰敗,大軍不得不向北京方向逃走。

    李自成暴怒了,為吳三桂的背信棄義。於是他下令,立刻處斬吳襄,將他的頭送往吳三桂處。然後再次下令,將吳家在北京的三十四口人嚴加看押,等到北京之後,一併處斬。

    大家向北京進發。沿途之上,李自成接到了牛金星的信。

    這封信讓李自成再次暴怒,因為牛金星在信中揭露了一個大陰謀,李巖暗通曹化淳及北京城中的明朝舊臣,準備謀反,並私自放走了陳圓圓。牛金星的信中還附帶著一張李巖寫給曹化淳的信。李自成命人鑒定,確是李巖的筆跡。

    這封信其實是牛金星根據李巖寫給自己的申辯信中的筆跡偽造的,對此,李自成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自山海關大戰後,了空一直追隨在李自成左右。這天晚上,李自成屏退了空,將李過叫到自己的軍營。

    李過進了屋裡,見李自成臉色嚴峻,手裡拿著一封密信,扔給了他,說道:

    「李巖謀反。進入北京後,你馬上帶人,將李巖、李牟兄弟倆全給我抓住,與吳三桂家人一起關起來。」

    李過吃驚地說道:「李公子會反?有可能嗎?」

    李自成滿臉殺氣地說道:「現在這個時候,一切都有可能。還記得宋獻策說過我是十八子主神器這句話嗎?這是我能當大順皇帝的吉兆,但是我現在告訴你,李巖也姓李,北京城裡,只能有一個姓李的說了算,是我,不是他。你不要再多問,進京後迅速將他拿下就是。」頓了一頓,又說道,「了空也一起拿下。」

    「什麼?」李過更驚了,「石河一戰,了空大師捨命救你,他可是有功之臣啊。」

    「我知道,但他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李巖,你可要記住,這和尚手裡還有一張牌,就是崇禎的女兒,這個人和李巖串通一氣,同樣危險。留不得。」李自成陰鷙地說道。

    大清國瀋陽都城,崇政殿。

    多爾袞以小皇帝順治的名義,緊急召喚八旗旗主開會。大家到會之後,多爾袞喝令一聲,十名軍士蜂擁而上,將豪格按倒,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豪格大叫:「我有何罪?為何綁我?」

    多爾袞與順治一起坐在皇太極經常坐著的位置上,高高在上地望著在地上掙扎的豪格,冷冷說道:

    「我自出兵以來,你在背後經常說我的壞話,而且暗中阻撓,挑撥我兄弟關係,又多方製造事端,唆使八旗分心。這次石河之戰,我命你截殺李自成,你並不出力,導致李自成逃走,所犯罪行,實不可赦。你先是分裂我八旗,又故意放走李自成,到底安的是什麼居心?你這人,死有餘辜!」

    豪格聽得此話氣得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是不斷叫道:「我沒罪,你冤枉我!你冤枉我!」

    多爾袞並不理他,轉身問濟爾哈朗:「攝政王,我建議處死豪格以維護八旗穩定,你什麼意見?」

    濟爾哈朗支吾道:「這個,這個——」

    多爾袞也不等他回答,又問代善:「禮親王,你有意見否?」

    代善沉吟片刻,道:「攝政王決定的事,我無法反對。」

    多爾袞道:「好。我——」正要下令,突然聽得「哇」的一聲,身邊的小皇帝順治哭了起來。

    多爾袞一愣,正要詢問,小皇帝卻已經下了龍座,跪在他的腳下,拉住他的腿,哭道:「多爾袞叔父,你別殺我哥哥啊!」

    多麼袞急忙離席,將順治扶起,說道:「這怎麼使得,皇上,我——」

    順治繼續哭道:「豪格哥哥從小看著我長大,他不是壞人啊!多爾袞叔父,我求求你了,別殺他行嗎?他不是壞人啊!你要殺了我哥哥,我也不活了!」

    多爾袞沒想到突生變故,一時手足無措,正要解釋,濟爾哈朗說話了:「既然皇上替他求情,攝政王,我看豪格死罪可免,就讓他戴罪立功吧,他畢竟是先皇之子。若不能建功贖罪,再做處罰也不晚。」

    多爾袞抱著在那裡痛哭的順治,看看左右,大家臉上都有不忍之色,於是立刻改口道:「我也正有此意。豪格雖然冥頑不靈,但好歹也是我皇兄的長子,今日就免他一死。不過,」臉色一沉,「死罪可免,活罪難贖,即日起免去豪格一切職務及俸祿,剝奪其八旗特權,明日起歸編於多鐸旗下,戴罪立功。豪格,你不是還能打仗嗎?明天起就去四川給我平定張獻忠,你的兵還暫時由你帶,平川後迅速還給多鐸,並交還一切權力。四川不平,你提頭來見!」

    豪格聽了不服,正要說些什麼,濟爾哈朗插上一句:「還不謝恩?」豪格此時命系人手,不敢造次,只得忍辱道謝。

    多爾袞又換上一副笑臉,親切地道:「豪格雖然有錯,但畢竟也是我軍中數一數二的勇將,為防止他出征後有後顧之憂,他的家小我已經全部接到宮中,好生照顧,就如同我的家人一樣。豪格,你放心打仗去吧。」

    豪格長歎一聲,知道自己的家人現在已經全部被多爾袞軟禁起來,想要反抗,再沒有機會,只得有氣無力地說道:「攝政王費心了。」

    多爾袞見多年強敵服軟,心中舒暢,意氣風發地說道:「我大軍明早開拔!出師北京,收復中原大好江山,指日可待!」

    永坤宮內,多爾袞與莊妃同床共枕。多爾袞心情興奮,但莊妃卻明顯的悶悶不樂。

    「你怎麼回事?」多爾袞不滿地說道,「如今大局已定,怎麼總不見你有個笑模樣?」

    莊妃坐起來道:「今天福臨回家一直在哭,說你要殺豪格。豪格雖與你不和,但罪不至死,你殺他不成,又軟禁了他的家人,如此對他,有些過分,難道你忘了當年你曾和你皇兄許下的諾言,你說過要善待豪格的。」

    「原來你是為這個而心煩?」多爾袞哈哈一笑,將莊妃摟在懷裡說道,「你放心,我對豪格只是稍加懲罰,只要他助我平定了四川,我恢復他一切職務。」

    莊妃深深地凝視著多爾袞,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你不信我?」

    「我信你。但是不信你剛才的話,因為,你已經不是從前的多爾袞了。」

    夜已深沉,多爾袞沉沉睡去,鼾聲不斷地響起。莊妃心中突然亂成一團,睡不著,走出永坤宮,卻見宮外,一個瘦小的身影正站在月光之下,對她凝望。

    莊妃嚇了一跳,走上前來,發現原來是六歲的順治,急忙將他摟過來說道:「福臨,你怎麼半夜不睡,跑出來了?」

    順治臉上掛著淚痕,帶著哭腔,說道:「母后,我夢見多爾袞叔父手拿著刀殺了豪格,又要殺我。我不喜歡多爾袞叔叔,我也不喜歡他老是來咱們這兒,你讓他走吧,我不願再見他了!」

    「胡說!」莊妃打了他一下,道,「不許瞎說。這話要是讓你多爾袞叔父聽了,他就會生氣的,到時候就只怕——」突然間心事重重起來,輕聲道,「只怕咱們娘兒倆都性命難保。」

    「母后,多爾袞叔父就是個壞人,我不喜歡他。我好想父皇啊!」順治依然哭道。

    「傻孩子,這天下的人,哪能這麼簡單地用好壞就能區分呢?」莊妃溫柔地撫摩著順治的頭,說,「你的父皇、你的叔父還有你身邊的這些長輩們,他們都是為了咱大清的江山、為了天下而忙碌著,你可以不喜歡他們,但是有一天你會理解他們的,你會發現,你也是他們中間的一員,為了這天下的大事,成為咱滿洲人真正的巴圖魯。」

    順治抽泣著說道:「母后,可是我不想要天下,我要天下又有什麼用?我只想要父皇、要你、要豪格哥哥永遠地和我在一起。這天下又是什麼?」

    「這天下又是什麼?」六歲孩子的一句話,突然間觸動了莊妃的心,她反覆地咀嚼著這句話,不知為什麼,沒有找到答案,心緒卻更加迷惘。

    此時一層薄霧突然輕輕襲來,給這如水般深沉的夜色罩上了一層朦朧的外衣,遠處一聲烏鴉啼叫,彷彿刺醒了沉睡著的夜空。莊妃凝視著眼前這籠罩在霧靄中的巍峨宮殿,突然間,只覺塵世間一切事情都是如此的亦真亦幻、難以捉摸,一時無語,癡立月下,任霧水打濕了衣袂。

    已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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