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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 :咬牙拼了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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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謙的話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明白。

    首先,要課稅自然沒有問題,可是周春如此重稅卻是不能接受。

    既然課稅,那麼江浙那邊就要適當減稅,一旦減稅,那麼問題又出來了,江浙那邊的稅收少了,那麼許多花錢的地方就得朝廷來負責。

    比如巡捕廳,比如浙江道路的修築,還有河道的維護,甚至還有學堂教授、教習的薪水,都得你戶部撥付。

    說白了,你既然拿了錢,就得辦事。

    周春頓時愣住了,他提出課稅,一方面就是充實國庫,另一方面自然是借此來收拾新政。誰知道這姓徐的身為戶部尚書,卻對那些該死的商賈如此袒護。

    他冷冷一笑,道:「那麼依大人看,怎麼辦?」

    徐謙正色道:「重新草擬一份稅制,從現在起,由本官主持,還有,戶部的規矩從此以後也要改一改,本官一直聽說,戶部的風氣很壞,尤其是一些官吏,目無上官,甚至私底下,誹謗官員,這些事,可是有的嗎?」

    徐謙的目光嚴厲起來,冷冷一笑:「從現在起,本官若是知道有這樣的事,一定嚴懲不貸。還有,各個清吏司的文書,都要送到官這裡來,本官要親自過目。」

    這話分明是威脅周春的,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這位左侍郎,想看看左侍郎如何應付。

    周春只是淡淡一笑,不以為意,這時候又道:「大人既要重新草擬稅制。那也無妨,只不過嘛。現在時不待我,賑災的銀子。還有修補河堤的銀款怎麼辦,地方上可都急著要呢,大人可知道,多拖幾日就要誤幾日的事,內閣那邊,都已經批了條子,可是他們拿了條子,到戶部卻是一文錢都領不到,這又當如何?賑濟可是大事。遲一日,就非同小可。至於修補河提,那更是刻不容緩,若是一旦河水氾濫,河堤決口,這個干係,誰來承擔?」

    徐謙淡淡道:「本官自有辦法,再放一次債吧,先應付一下。」

    周春冷笑:「可是已經無人肯鄉戶部借錢了。下官方才不是說了嗎?戶部發了三次債,一次比一次少,這一次,能放出三十萬兩銀子就不錯。實在是杯水車薪。」

    徐謙看了周春一眼,道:「這戶部是你當家還是本官當家?」

    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周春愕然了一下。

    徐謙突然拍案而起。冷笑道:「既然是本官當家,有你說話的份。你仗著的是誰的侍,敢欺到本官頭上?」

    周春咬咬牙:「下官也是為了戶部……」

    徐謙冷笑:「不勞你操心。本官不是說了嗎?稅制的事,會慢慢的斟酌,至於眼下的困局,暫時也是放債解決,你沒明白本官的話?」

    周春顏面大失,自然不肯示弱於人,畢竟這麼多人看著,他道:「可要是借不到銀子呢?若是借不到銀子,大人如何交代?」

    徐謙笑了:「可要是本官借到了呢?」

    周春一時無言,忍不住道:「據聞大人家財萬貫,想來以大人的身家,借戶部一點銀子,似乎也容易。可是外頭卻是借不到了。」

    徐謙已經站起來,道:「借的到借不到還輪不到你說話,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

    他既長身而起,別人自然也不敢逗留,紛紛起身,道:「下官告退。」

    周春朝徐謙冷冷一笑,自是跟著大家一起出去。

    事情的發展,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這個徐謙和梁籐幾乎是一夥的,辦法似乎也只是借債,只是他心裡清楚,要借錢,不容易。這姓徐的,壓根就沒有治理戶部的經驗,完全就是亂搞。

    「哼,真以為自己仗著帝寵,就可以胡作非為嗎?也好,今日不給你難堪,你便不曉得本官的厲害。」

    周春回到公房,旋即便命差役請了幾個省的索要錢糧的人來。

    各省在京師,都有專門的人員,他們雖然不是官身,卻往往都是各省巡撫的親信,他們專門負責打聽京師裡的消息,通過書信的方式回報各省,有時各省要上報錢糧或者是要求朝廷撥付錢糧的時候,都是他們出面斡旋。

    他們久駐京師,因為背後是各省巡撫,京師中的官老爺多少都會買他們的帳,而且又有各省財力的支持,讓他們在京師結交各方人士,所以這些人也捨得花銀子應酬,更不必說,不知多少的冰敬炭敬,都是通過送入各位大人的府邸之中,因此,他們雖然不是官,可是在京師卻吃的很開,甚至於一般的官員都招惹不起。

    而現在,江西、四川、湖北三省的人請到了周春的公房。

    這三個省是要錢要的最凶的,四川那邊是發生了災荒,所以必須要銀子賑濟,這一日這四川巡撫的幕友每日都在京師奔走,各個衙門疏通,為的就是盡快讓朝廷無論如何把銀子撥出來。至於江西和湖北,則是以維修河堤的名義索要錢糧,近來也叫喚的厲害。

    「大人,可是錢糧已經有眉目了?」最先發話的乃是四川的幕友,姓鄧名通,他顯得很是急躁,巡撫衙門已經飛馬來催了幾次,再不把錢糧送去,就怕出事,據說大量的流民聚到了成都府,差點釀成事故。

    周春慢悠悠的道:「這個嘛……諸位也知道,朝廷有朝廷的難處嘛……」

    一聽到周春打起官腔,大家就曉得事情不妙,鄧通苦笑道:「大人,這內閣都已經批了條子,朝廷也都已經准了,應撥的錢糧再不出庫,四川那邊,實在不好交代,大人想必也曉得,救災如救火,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鄧通平時和周春的關係其實不錯,哪一次四川省的孝敬,都沒有少過周春,現如今周春玩這個花樣,便以為周春是想從中剋扣一批銀子,只是礙於身邊有人,不好私談。

    周春同樣苦笑,道:「老夫豈會不知道這些道理,可是諸位知道,戶部新任尚書大人那邊在從中作梗,他不點頭,能有什麼法子?而且戶部確實艱難,說實在的,官糧是有一些,不過大多數,邊鎮要用,就算擠出一些,也只是勉強,就怕不足以賑濟。銀子呢,則是真的撥付不出。」

    鄧通頓時愕然,從前辦事,從沒有如今這樣麻煩,他雖然也聽到一些傳聞,只是想不到事情如此糾纏不清,他忙道:「大人的意思是,是新任尚書大人不肯批?」

    周春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尚書大人難道就這樣不通情達理。只是因為庫中實在沒有銀子。」

    鄧通有些火了,道:「可是前幾個月,各地要朝廷撥付錢糧修築道路,戶部都肯撒銀子,為何到了現在,災情如火,反而朝廷一點銀子都拿不出來,請大人看在百萬川中父老的份上,無論如何,也……」

    周春繼續搖頭:「你求我沒有用,唯有去求尚書大人。不過嘛……尚書大人一向是鐵面無私,求是沒有用的,老夫叫你們來,就是讓你們自己想辦法。」

    「想辦法?能想什麼辦法?」鄧通目光幽幽的看著周春,似乎回過點味來。

    周春微微笑道:「你們想想看,內閣那邊是准了的,可是你也曉得,內閣和這新任尚書,關係一向不太和睦,所以雖然內閣准了,可是新任尚書大人嘛……哈哈……這些事,想來老夫你們也曉得,尚書大人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們懂老夫的意思了嗎?」

    鄧通這一下真的怒了,恨恨道:「幾百萬災民在流離失所,可是朝中袞袞諸公卻還如此,好,在下明白了,告辭!」他頭也不回,匆匆走了。

    這位鄧幕友確實著急上火,一旦川中生變,巡撫大人就要完了,巡撫大人一完蛋,他也要完蛋,事到如今,看來尋常的辦法是拿不到錢糧了,怎麼辦?

    鄧通雖然怒氣沖沖,可是仔細回味喜周大人的話,卻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他是封疆大吏的人,在京師裡頭雖然逢人就笑,可這絕不意味著,他的後台靠山好欺負。

    既然內閣批了錢糧,你們戶部不給是嗎?新任的尚書大人要從中作梗是不是?好,只能另尋別的辦法了。

    這時候,那江西和湖北巡撫衙門的幕友也追出來,有人勸道:「鄧兄何必生氣,哎……神仙打架,咱們小鬼遭殃啊,可是有什麼辦法,人家是戶部尚書,人家非要刁難,又有什麼辦法。」

    另一個道:「我在京師,我聽到許多傳聞,這新任戶部尚書,一向和內閣勢同水火,早在直浙的時候,就一意孤行,他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如此,只怕……」

    鄧通冷笑:「四川拿不到錢糧,我家東翁的烏紗帽就沒了,其實,你們也差不多,沒有銀子,咱們都要完蛋,我等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這個錢,要不到也要要,辦法……倒不是沒有。」

    鄧通的眼中,閃爍過一絲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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