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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 指尖的秘密 文 / 巴哈姆特x

    與普九年協商後的童顏未老人,套出普九年對歐陽上智似乎所知不多,心下稍安。與南霸天合作固是情勢所必須,但童顏未老人還是清楚地認知到:南霸天遲早要成為雨台齊天塔的對手,現在合作,未必要真心誠意,自己能掌握的東西越多越好。

    如果自己真的帶出了死刑島上的假上智,套問出真上智的下落,也不見得要據實告訴普九年。

    童顏未老人再度前往罪惡江邊,他尋思數日,決定以強硬手段捉這群鳥人中的長老,用以威脅其他鳥人帶自己前往死刑島;如果鳥人敢在江面上動什麼手腳,童顏未老人自有辦法威嚇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那就是警告他們:自己已經派人將他們殺死冷劍白狐之事宣揚出去,這樣一來,武林中人都知道鳥人族的存在,想逼他們帶人上死刑島的武林豪傑一定不少;想保住秘密而欲殺鳥人族的世家子弟也必會找上他們。如此鳥人族再無寧日。

    以鳥人族愚懦怕事的個性看來,威脅是最有用的。要捉他們,對狡猾的童顏未老人而言更是小事一件。

    童顏未老人花了數日時光,以自己的元神幻靈搜索江邊,或是土坑高樹,終於發現鳥人族的巢穴,是在一處極高的山壁上。這個垂直離地有百丈之高的山壁上,挖出了個穴洞,洞內十分深幽,但是積糧豐盛,居物齊備,步出洞口還可眺望罪惡江的全景,是一個理想的觀哨之處。」「

    這次童顏未老人再抵罪惡江,已準備在鳥人族的巢穴中布下機關,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俘虜其中一人。童顏未老人算準鳥人族此時應該都出外覓食,只留下長老守穴,於是親自以輕功飛抵高壁,進入巢穴,正要依計行事,陡然間發現不對勁。

    向來整潔通風的鳥人族巢穴裡,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冷味。

    童顏未老人奔入穴內一看,地面上赫然是一名鳥人的屍體。

    童顏未老人急忙再奔入,沿路又見幾人,或倒在地,或趴伏在位,都是屍體,其中包括了鳥人長老。

    童顏未老人算了一下,屍體不多不少,正是五具。而且屍體雖然微微的冷了,卻尚未僵硬。

    也就是說:有人比他快半個時辰左右,先他一步,滅了鳥人族!

    會是什麼人手段這麼快、這麼果決?

    而且,這麼準確。

    他不早不晚,故意留著鳥人族的生命,故意讓未老人去設計,然後才在童顏未老人要執行的前一刻,悠然地殺死鳥人族。

    童顏未老人不由得微微發起抖來。

    他第一次感到歐陽上智的可怕!

    童顏未老人畢生中,從未有過這樣毛骨悚然之感,不由得回頭望了一下背後,總覺得歐陽上智似乎就在他的身後,冷冷地注視著他,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他背後果然有一雙冷冽的眼眸。

    童顏未老人驚得退了一步,蓄氣凝神,沉聲道:「什麼人!」

    那人立在洞口,逆著陽光,看不清容貌。直到他從容地步入洞穴,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高貴清香,童顏未老人才看清了那張絕世俊美的面孔。

    照世明燈手中持著玉燈,照了一下鳥人的屍體,柳眉微蹙,道:

    「殺人滅屍,好殘酷的手段。」

    童顏未老人定下了神,道:

    「手持明燈,貌若處子,諒必你就是武林中的風雲人物照世明燈?」…,

    「正是劣者。」照世明燈望定了童顏未老人,被他犀利冷靜的目光一掃,童顏未老人那不安之感格外鮮明,只是他陰惻的面孔上,倒是看不出什麼。

    「閣下必是北武林的魔頭童顏未老人吧?您親涉中原,徘徊於罪惡江,又殺了鳥人族,不知鳥人族對您可有得罪之處?」

    童顏未老人冷笑道:「嘿嘿,你倒是先聲奪人。此地雖在中北交界,但歐陽世家已滅,應該歸北武林管轄;再說我並未殺死鳥人,反倒是你,竟會於此時出現,恐怕也有嫌疑。」

    照世明燈不疾不徐地反駁:「如果你認為歐陽世家已滅,為何還不斷打聽歐陽上智的生死下落呢?」

    「我何必打聽?歐陽上智在死刑島,這是人盡皆知之事。」

    照世明燈道:「那麼你徘徊不去,是不是想上死刑島救人?」

    童顏未老人被說破用意,故意笑道:「救人?哈哈哈……照世明燈,我為何要救歐陽上智出來,自找麻煩?坦白說我是想上死刑島,但不是去救人,是要去殺人!」

    「殺人?為何?」

    「因為論歐陽上智的罪行,他死有餘辜。可是你照世明燈寬宏大量,以你仁慈的心胸留給他一條生命,只斷了他四肢,流放死刑島。只是事情往往不能兩全其美,你的作法威脅到我的生命安危,當初歐陽世家會一敗塗地,完全是我與普九年一手造成,萬一有一天,歐陽上智離開了死刑島,那麼他頭一個要找的對象,就是我與普九年。而你照世明燈依然逍遙,歐陽上智不但不會找你報仇,而且會感謝你的不殺之德。為了自保,我只好進入死刑島斷絕禍根!」

    照世明燈依然望著童顏未老人,冷冷地問道:「事情只是如此單純嗎?」

    「哈哈哈……否則,你認為呢?你認為我上死刑島的目的是什麼?」童顏未老人畢竟是個雄霸一方的角色,敵人越厲害,他的鬥志及智慧也會被刺激得發揮越高的能力。童顏未老人氣定神閒地捉出照世明燈的破綻,「你咬定我殺死鳥人,可是我殺鳥人並無好處,反而是造成我自己的不便,因為我想上死刑島,非藉助他們不可。而你,如此小心地防止他人登上死刑島,反倒可能殺人滅口!」

    照世明燈無言以對,似乎在想著什麼。

    童顏未老人又道:「你認為我想救歐陽上智,表示你怕我救歐陽上智。莫非你有什麼秘密落在他的手中?如果真是這樣,那當初你就不應該留下他的生命,」

    照世明燈道:「童顏未老人,我照世明燈一向光明磊落,並沒有任何秘密落入歐陽上智手中。」

    「既是如此,那你就幫助我渡過罪惡江,上死刑島結束歐陽上智的生命。」

    照世明燈淡然一笑,道:「罪惡江的江水可以腐蝕任何東西,我無能為力。不過你可以放心,歐陽上智不可能活命的,死刑島上沒有任何吃的東西,時間一久,歐陽上智必會活活餓死。」

    「你敢保證歐陽上智絕對不會再涉足武林嗎?」童顏未老人再度逼問。

    照世明燈肯定地說道:「我保證。」

    「如果歐陽上智再出現武林,那你要怎樣?」

    「我會親手結束他的生命。」

    見到他已經把話說絕了,童顏未老人只好道:「照世明燈,你不要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

    「我字字銘心,告辭。」

    照世明燈的臉色有些沉重,沉靜地向童顏未老人作了個揖,便飄然離開這個陰森森的巢穴。

    童顏未老人望著他清雅的身影,心裡也感到怪異。照世明燈突然出現,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是殺了鳥人,而來確認屍體,還是別有用意?如果死刑島嶼上的歐陽上智是假的,而照世明燈是真的,那麼他確實很有可能千方百計也要殺了這名知道太多的人。問題是:早期的不殺,真正的原因又是什麼?

    童顏未老人不再作無謂的推測,先過江是最要緊的。鳥人族已死,不表示就沒有希望。童顏未老人臉上出現狡獪的笑容,只要有屍體,他一樣可以趨使鳥人,而且更加方便。

    童顏未老人將屍體托起,以氣功將靈珠擊入屍體內,一面摧動元功。隨著未老人頭頂的白煙漸漸濃密,屍體也慢慢地動了一下,發出奇詭的綠光。

    而後鳥人突然睜開雙眼,眼瞳中綠幽幽、青森森,竟有些像童顏未老人。

    童顏未老人曾經以氣珠養育怪異的蓋人,讓他們發揮數十名高手也比不上的強大威力。他也能以元神驅使死者,但他這時做的只是臨時的行屍之法,雖然可以收到立即的效果,但是被施以此法的屍體並沒有任何意志,也沒有持續的能力,只要元珠離體就再度成為一具死屍。

    而童顏未老人所要的,也只是這樣而已。

    童顏未老人以輕功一縱,便躍上鳥人的背部,鳥人發出一聲長唳,飛沖而出!

    罪惡江就在童顏未老人的腳下迅速飛掠,前方陰沉黑暗的畸零黑影,是否就是死刑島?

    他將成為第一個知道歐陽上智生死的人,也將是主導著未來方向的人。

    鳥人背上的童顏未老人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鳥人族已經被殺了,另一人的生命也將不保。

    金石山的雪眉靈公孔識藏。

    以前歐陽上智容他活下來,可是現在的局勢已經逼得歐陽上智有大動作,要激烈地剷除地他有威脅的人了。

    照世明燈見到鳥人族屍體的一瞬間,便想起孔藏識的危機,因此匆匆辭別童顏未老人,趕往金石山。

    這條路他久已不行,卻還記得一清二楚,很快便深入山間,登上高處。

    一躍上金石山,照世明燈便倒抽了一口冷氣。素還真、談無慾、普九年、半駝廢居然都在!

    四人見到照世明燈,也紛紛變色,談無慾一躍而起,逼近一步,道:「照世明燈,是你?」

    照世明燈微退一步,冠玉般的臉色有些蒼白。

    素還真道:「照世明燈,你特地前來殺孔識藏嗎?」

    照世明燈吸了口氣,道:「你此議論何意?」

    談無慾道:「哼!當初是你放走歐陽上智,為了保護他,你自然是……」

    普九年打斷談無慾之言:「照世明燈,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會保護孔識藏。」

    照世明燈略為冷靜下來,道:「我與諸位目的相同。可是我想你們無法進入金石山,不是嗎?」

    照世明燈一語道破,更可見他比諸人都瞭解此地的秘密,因為就連素還真也是到了此地之後才知道有這個陣局的。

    照世明燈又望了素還真一眼,道:「素還真,以你的聰明才智,這陣局應是為難不了你才對。你們為何還待在此處?」

    「照世明燈,你休要挑撥,我確實尚未破解這個陣法。」…,

    照世明燈微微一笑:「我無意挑撥,只是對你感到很失望。」

    談無慾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照世明燈,又看了看素還真。

    素還真道:「聽你言下之意,你有把握破解此陣,那麼就請你帶路。」

    照世明燈冷淡地說道:「若是我帶諸位進入孔識藏的修行之處,豈不是正好落了你們的話柄?再說我也不能肯定你們之中,是否有人以殺死孔識藏為主要目的。這個險我是不會冒的,素還真,你要藏能隱賢,我不反對。」

    普九年道:「我們絕不可能殺孔識藏,照世明燈,是你主張放逐歐陽上智,你就要對他負責。現在我們懷疑歐陽上智的真假,你如果要證明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那你就有義務帶我們進入金石山,向孔識藏問清真相,以安天下之心!」

    普九年以正當道理質問,照世明燈果然便難以反駁,只是沉吟未決。

    在這所有人之中,最令他不放心的便是素還真。以他的判斷:素還真應該可以破解這個陣法才對,為何會困守在此?如果素還真是故意不破解,那麼很有可能只是讓談無慾、普九年、半駝廢等人都死心而已,素還真很可能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親自入山,單獨見孔識藏。若是如此,那他還不如現在親自把眾人都帶進去,孔識藏說的話也不致於只有素還真一個人聽得到。

    再說,就算素還真一時無法破解這個陣,以他的智慧也總有一天解得出來,照世明燈幾度沉吟,左思右想,才道:

    「好,為了表示我的清白,我可以帶你們進入金石山。」

    半駝廢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照世明燈,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若是想將我們引入機關中送死,可也不容易。」

    照世明燈不以為忤地笑了一下,道:「那麼就容慈郎行於前方,有機關的話,也讓我先迎著,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說完,照世明燈親自率先步入樹林之中,也不回頭管他們四人是否都跟來了。

    半駝廢倒是第一個就跟了上去,素還真也緊隨著半駝廢,普九年與談無慾也同時跟上,且看照世明燈是否知道路徑。

    不料照世明燈所走的,就是普九年與半駝廢第一次走的路,普九年、半駝廢、素還真都故意不出聲,談無慾也面帶訕笑之色,準備等眾人又繞回原地時,再問照世明燈是怎麼回事。

    照世明燈很有把握地走著,腳下不停,甚至經過了幾次普九年曾經做下記號之處,也視若無睹。普九年本以為照世明燈自有奇術,可是細查了幾個自己做過的暗號,他更是肯定:這條路就是他第一次走過的路,因為實在是太好認了。

    果然,五人走了一兩個時辰,還是步出了原地。

    談無慾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正要說話,照世明燈已朗聲道:

    「雪眉靈公孔識藏,在下照世明燈,請前輩現面一談!」

    談無慾道:「好了,別在那兒做戲,你看不出這是我們剛剛的原路嗎?」

    素還真長歎了一聲,道:「談無慾,別說了,這個陣局令我甘拜下風。」

    「什麼?」談無慾一臉不解,普九年似乎有點體會,卻也還是不甚瞭然。

    照世明燈望了素還真一眼,卻不作話。素還真道:

    「我們第一回被騙了,以後就沒再選這條路,其實這裡不是我們剛剛進來的原地。」…,

    普九年登時想通了,「啊!」地一聲驚呼,「這,這路一開始就是對的,此地與金石山的入口,有如鏡子的兩面,兩邊的路是一模一樣,因此第一次我們進來時,以為走錯了,便再想別途,而別途就是無論怎麼繞都會繞到出口的無解之路。」

    素還真道:「沒錯,你看此處的一石一木,都與入口一樣,而黃金閃耀,就算是有微小的差別,也都被強光所掩飾,任何人都無法察覺。不但此地與入口相同,就連通路也是反而行之,有如鏡中,唉,難怪我們再度進入時,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錯過了目的!」

    談無慾聽得難以作聲,這樣的佈局,像極了歐陽上智的作風!這位孔識藏的謀術確實不下於歐陽上智。如果他野心勃勃,也想出頭爭勝,那麼可能也是個極為難纏的角色。

    談無慾道:「就算此地已是目的好了,孔識藏又藏身在何處?他不出現也是於事無補!」

    素還真道:「還不就是這個小地方,我們五人,氣功一陣亂打,打得山崩地裂,孔老前輩還能躲著?」

    話聲方落,已有一陣蒼老的聲音叫道:「打不得,打不得,別拆了我的老窩!」

    樹枝沙嘶作聲,一道白衣身影飄然而落,立在眾人面前。

    那老者頭頂光亮至極,兩道白眉卻長得幾乎可以拖地,容貌雖老,但氣色豐潤,眼神有彩,一望而知是名修為深湛的高手。

    素還真作揖為禮,道:「素某造次,請前輩見諒。」

    那老者必定是雪眉靈公孔識藏,他由左至右,掃視了眾人一眼,撫鬚笑道:「諸位都是武林高手,不知尊號為何?老朽閉絕紅塵已久,沒啥見聞,都不認得啦!」

    素還真、談無慾等人一一報了名號,孔識藏越聽越是驚奇,道:

    「今日上金石山的人,全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難道我孔識藏真的有這麼大的面子嗎?」

    「你說你閉絕俗世已久,怎知我們的武林地位?」談無慾問道。

    孔識藏笑道:「我是不大走動,但我有個小徒卻很愛四處亂逛,有時也說些武林之事給我聽,你們幾位,我都聽說過,只是未曾親見。」

    素還真道:「既然如此,前輩應該知道我們此來之意。」

    孔識藏笑瞇瞇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是極難被注意到的不安。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會盡量告訴你們,可是我想知道的,你們也得先讓我瞭解。」

    「前輩想知道什麼,素某言無不盡。」

    孔識藏道:「我想知道的就是:你們如何打聽到我的藏身之地?」

    照世明燈道:「聽你之言,似乎你還是有所顧忌?」

    孔識藏道:「沒辦法,我那兄弟機靈詭怪,我得防著他。」

    談無慾道:「我倒認為你的言外之意,是指我們之中就有歐陽上智!」

    這個問題雖存在於每人心裡,但是被談無慾一語道破,每人也都不由得一驚。

    孔識藏怔了一會兒,才道:「沒錯,你們的相貌與他都不一樣,可是我還是懷疑:你們之中有人是他的化身。」

    此言一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頓時都起了猜忌之心。

    「所以,我要你們說出你們打聽到此地的過程,好讓我判斷是不是歐陽上智本人。」

    普九年率先道:「半駝廢是我帶他來的,而我是從你的二哥天愁客那兒知道的。」…,

    孔識藏望著他:「你識得天愁客?」

    普九年道:「二十多年前,他逃出死刑島,逃到濛霧林沸水湖,沸水湖內的電鰻十分兇惡,當時天愁客被電鰻所傷,奄奄一息,被孔雀王朝的地法統古岳愁所救。我當時為了孔雀王朝而接近天愁客,他才對我道出自己的身世。」

    孔識藏微笑道:「是了,天愁客一生最要防的是歐陽上智,如果你是歐陽上智,那麼便不會知道他的藏身之地,以及救他之人竟是古岳愁。」

    素還真道:「為何古岳愁救天愁客之事,歐陽上智不能知曉?」

    孔識藏道:「地法統推翻孔雀王朝的計劃,是經過歐陽上智的指點。」

    普九年訝然,道:「原來如此!難怪他們能一舉奏功!」

    孔識藏望向素還真與談無慾,道:「那你們呢?你們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藏身之地?」

    素還真與談無慾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孔識藏才面帶冷笑,道:

    「不方便說嗎?其實我心知肚明,你們也不是歐陽上智,你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歐陽上智的死對頭。」

    素還真與談無慾的神色,幾乎是已經默認了。

    普九年道:「這可不公平,素還真與談無慾的底細可以不說,如何教人心服。」

    談無慾眉頭一緊,正要說話,孔識藏已道:

    「他們當然是不肯說的,我已經老了,糊塗了,就替他們說說吧!也許我說錯了也不一定。」

    普九年道:「請。」

    孔識藏道:「從前,我、天愁客、歐陽上智三人,因為志趣相投,武功不相上下,便結拜為兄弟。一方面是想借重對方的實力,一方面,嘿嘿,也是互相監視,因為我們知道:我們誰也壓不了誰,不如合作,先除去其他對手,再慢慢解決對方。」

    照世明燈不由得看了素還真與談無慾一眼。這一眼的意思似是:我看你們的合作,也是這般。

    素還真雖然瞭解照世明燈之意,卻裝作沒看見,面色冷漠地聽著孔識藏的話。

    雪眉靈公孔識藏道:「我們在天山頂結拜之後,便談好了如何一統武林的大計。之後也確實合作愉快,我們逐步建立了歐陽世家,吸收最強的高手,歐陽世從前的風光,我想也不必再多說了。」

    「我和天愁客的武功,都高於歐陽上智,因此當時,說真的,我們並不忌憚他,我猜忌的是天愁客,天愁客猜忌的是我,我們都想拉攏歐陽上智去對付對方,卻不知道:他才是城府最深的,最會裝傻的!」

    孔識藏的語氣雖平靜,卻還有著無法淡去的不甘心。

    「為了壓下天愁客,我將他的龍鬚指秘笈盜錄了一份,送給歐陽上智;呵!當然,天愁客憑他的聰明才智,也揣摩出我的絕招九斷金指,將之抄錄給歐陽上智了。

    「我們都相信歐陽上智是自己人,歐陽上智偷偷告訴我:他將天愁客的龍鬚指加以改變,創造出更強的三泰陰指秘笈,要與我一同修練,便約我到天山頂。

    「想當然耳,我到達天山頂之後不久,天愁客便也來了。我萬分震驚,以為他知道我和歐陽上智的勾結。他的神情也怪怪的,陰沉沉的,呵!他想的一定是一樣的事情,可是當時我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更戒備地防著對方。

    「但那天歐陽上智一直沒有赴約,來的是日月才子。」…,

    「日月才子?」普九年問道。

    歐陽世家三名結拜兄弟之間的詭譎互鬥,孔識藏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普九年卻感驚心動魄,三個智謀一樣高的人日夜如此相處,是何等可怕之事!

    孔識藏道:「他們兩人自稱日月才子,呵呵,我們也沒聽說過,他們只留下兩句話:『素觀江湖真,談悟紅塵欲』。」

    此言一出,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素還真與談無慾身上。

    談無慾嘴唇動了一動,終歸沉默。

    孔識藏道:「激戰之中,天愁客被日月才子捉了,流放死刑島。所以說知道如何上死刑島之人,可不只照世明燈一個。」

    照世明燈微微欠身道:「是的,但是素還真與談無慾不欲出風頭,保好讓在下負起流放魔頭的小事了。」

    談無慾冷冷地瞪了照世明燈一眼,孔識藏又道:「日月才子既然有這通天的本事,追查世家的人追到了天山頂,我想我的藏身之處,他們也瞭如指掌才對。」

    普九年道:「日月才子會知道天山頂的秘密,必是歐陽上智透露給他們的情報了?」

    「沒錯。現在歐陽上智想殺我,也會再透過種種方法,讓他們找到金石山。」

    談無慾正要說不是歐陽上智透露的消息,卻被素還真及時打斷:「前輩當時為何安然無事?是否前輩打敗了日月才子,得以脫身了?」

    孔識藏瞄了瞄素還真,不知是笑他裝傻,還是也存了幾分疑惑,道:「我哪有本事打敗日月才子?我在戰鬥中落下絕崖,狗運好,沒摔死罷了。」

    談無慾不解素還真為何不讓自己發問,而素還真卻是一肚子無奈。若是談無慾老實說出不是歐陽上智所透露,那麼自己還得交待出如何找到此地的過程,話說多了必有破綻。在照世明燈面前露了破綻,以後可就麻煩不斷了。再說,談無慾若是說了出來,無異於承認兩人就是日月才子。

    孔識藏慈靄的面容底下,心機可一點沒有退步,還是三言兩語就差點逼素還真與談無慾露了底。

    然而孔識藏也正是一樣心思,他怎麼誘導,素還真就是不透半點口風,讓他也沒有把握斷定他們是不是日月才子。看來歐陽上智敗在他手中,一點也不冤枉。

    孔識藏道:「我落崖之後,千方百計地躲過歐陽世家的追查,隱居在此。我也想通了:歐陽上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我和天愁客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還將他視做親信,歐陽上智實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普九年道:「我看比歐陽上智可怕的人,也在我們之中。」

    大家當然都明白他所指的人是誰,素還真道:

    「此事也不必現在就做定論,照世明燈又是如何打聽到此地的呢?」

    眾人都望向照世明燈,孔識藏道:「我這就不知道了,照世明燈,你來說吧!」

    照世明燈淡然道:「我不能說。」

    眾口嘩然,談無慾道:「為何不能說,你有難言之隱?」

    照世明燈微笑道:「你和素還真兩人也沒說啊!為何獨獨要我說出來呢?」

    「我……」

    照世明燈又道:「或者孔識藏前輩已經替你們說了?你們就是日月才子?」

    素還真的心差點跳出喉頭,照世明燈一語就逼得他們沒有別的選擇,要嘛就承認自己是日月才子,要就不承認,也等於孔識藏說的是別人,那麼他還是得再別想一套說詞。…,

    素還真忙道:「每個人都有他的消息來源,問這有何意義?孔前輩,您與歐陽上智如此熟悉,必定還有別的方法辨認出他的身份,不如你就說了出來。歐陽上智就算真的在這裡,以他一人也敵不過其他四人,要殺要處置,都在此時有所公證。」

    普九年道:「我同意。」

    孔識藏冷眼旁觀照世明燈與素還真的言裡機鋒,暗自感歎世上果然是人外有人,這兩人都是一時的智慧家,當然,也會是最可怕的陰謀者。

    不過,那一句話也不吭的半駝廢,卻更予人高深莫測之感。

    孔識藏道:「素還真,你說得很對。不過,如果歐陽上智在現場,你會如何做?」

    素還真道:「已經錯過一次,不可再錯。這一定要當機立斷,當場處死這個陰謀家!」

    照世明燈歎道:「歐陽上智根本不在現場,你們的追問一點意義也沒有。」

    「在不在現場是一回事,知道辨認歐陽上智的方法又是另一回事。」談無慾道。

    孔識藏道:「好,如果你們能果決地殺了他,那我就據實以告。歐陽上智的絕招,是融合龍鬚指與九斷金甲的三泰陰指。龍鬚指要以中、無名二指發功,九斷金甲則以食指單指發功,三泰陰指以食、中、無名三指發功,所以真正的歐陽上智運功之後,他右手的食指、右指、無名指指甲會變成金色,一個時辰後才會慢慢消退。你們要互相證明自己不是歐陽上智,只要當眾運功,並現出手來,自能證實清白。」

    素還真望向眾人:「諸位,孔識藏的提議,有異議嗎?」

    照世明燈苦笑道:「我照世明燈的武功最差,我棄權。」

    素還真冷然道:「哦?有辦法超越指天樹的人,為何自認武功差?難道你是怕運動元功,會露出你的身份?」

    照世明燈道:「素還真,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你我都是先天人,話一點就知。如果想要排除嫌疑,只好照著孔識藏的意思去做。」

    照世明燈遲疑了一會兒,眾人對他的猜疑,再也難以化去。照世明燈只好長歎了一聲,道:「唉!好吧!、

    說著,照世明燈氣沉丹田,蓄勁在手。素還真、談無慾、普九年、半駝廢也都開始運起內真。

    也許其中有歐陽上智,也許沒有。但是,就算歐陽上智現出真實身份了,其他四人又會是他的對手嗎?素還真運著功,手心卻沁出了冷汗。也許下一秒,金石山就會成為最激烈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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