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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七章 殘骸 文 / 巴哈姆特x

    七星神鑾平順地落下,金羽蘭安然下轎,張望著四周,樹木扶疏,鳥鳴蟬噪,是一個風景秀麗之地。//訪問下載txt小說//自己並沒有來過此地,不知道碧眼鷹蛟為何會選擇停在這裡。

    金羽蘭拍了拍碧眼鷹蛟的頭,柔聲道:「鷹蛟,你認得我,是不是?我大概知道你和你的主人,與我是什麼關係了,不過我不知道能不能再上藍色天朝,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那裡的人……唉!再見了,你走吧!」

    也許是鷹蛟不解離苦,長嘯一聲,便飛走了。

    金羽蘭目送著碧眼鷹蛟與神鑾消失的方向,直到天際又成為一片無瑕的青蒼,才悵然若失。

    她想起了蕭竹盈教她武功的種種。蕭竹盈把所有的武功都教給她。卻不告訴她這些武功的來歷:每當金羽蘭發問,只會換到一頓毒打。有幾次蕭竹盈酩酊大醉,零零碎碎地說出不為人知的過去,慧黠過人的金羽蘭聽在耳中,將一片一片的往事拼湊起來,漸漸瞭解了蕭竹盈的身世。因此,她一點都不恨蕭竹盈,只希望讓她傷心的人得到報應,讓她快樂的人及早出現。」「

    她知道隱在雲煙間的,必是蕭三瑞,她多麼想見蕭三瑞一面!可是萬一真的見了面,要怎麼辦才好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金羽蘭不由得怔怔地落下淚來,想道:「母親為何這麼恨外公?又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從不許我叫她一聲母親……雖然我不是葉小釵的骨肉,但是,我也是她生下來的……」

    就在胡思亂想間,金羽蘭發覺前方有打鬥的聲音,一時好奇而趕去看,女僮所叫出的那句「刀狂劍癡葉小釵」,令她全身一冷!

    她趕到現場時,決鬥已經結束,而勝利的一方──葉小釵──也早已失去了蹤影。

    金羽蘭開始沒命地追,居然會在此地遇到葉小釵與強敵的決鬥,她一定要見到葉小釵!這個她聽了幾萬遍的名字,這個令蕭竹盈改變了一生的人!

    七星神鑾會選擇在此地放下金羽蘭,並不是巧合。

    碧眼鷹蛟以前是蕭竹盈的座騎,為了尋找蕭竹盈,流星君每天都放出碧眼鷹蛟,讓它自己到處飛翔。利用動物戀主的天性,如果碧眼鷹蛟見到蕭竹盈的蹤跡,一定會飛到她面前,將她載回來。

    流星君的作法很聰明,碧眼鷹蛟就是在半空中,見到蕭竹盈慣用的金羽箭光芒,而俯衝下來,接走金羽蘭。雖然金羽蘭不是蕭竹盈,但是身手一致,容貌、身材、聲音,都是年輕時的蕭竹盈的翻版。經過這麼漫長的時光,蕭竹盈外表已經有變,反倒是如今的金羽蘭比較像當年的蕭竹盈,因此連碧眼鷹蛟都認不出來。

    載著金羽蘭離開藍色天朝之後,碧眼鷹蛟很自然地就將她載到天南山附近,這個地方,從前它曾載著蕭竹盈來過無數次,因此本能地以為主人要來這個地方。

    這附近,有葉小釵與蕭竹盈告別的山洞,蕭竹盈總是獨自回到此地,淚灑黃土,沉思往事。

    但是,金羽蘭當然不知道。

    她以最快的輕功緊追著,終於見到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提著燈行走。

    「站住!」

    金羽蘭雙足一蹬,凌空飛過他的頭頂,落在他的面前。

    這下她可以好好看清葉小釵的長相了。

    眼前是一張畢生所見最俊美的臉,白皙地有如青瓷般的面孔上,長了一對深幽無比的雙眸,那對眸子就像深山絕嶺的冰泉一般,映著出塵的幽靜、寧謐。…,

    金羽蘭呆了片刻,原本上衝的火氣不知為何消了,也許見到那張溫柔的面孔,就生不起氣來吧?

    「你是葉小釵?」

    「我不是,姑娘認錯人了。」他回答,聲音也好聽得像輕風。

    「我看見了!我看見你殺死那兩個人!」金羽蘭大聲道。

    他微皺雙眉,道:「你說什麼?」

    「你一身是傷,而且是剛剛受的傷,你看,血還在流!」金羽蘭指著他,果決地說道,「你一定是葉小釵!我聽見他們叫你的名字!」

    「在下照世明燈,陸慈郎。有名有姓,不是你所說的葉小釵。」

    「不要騙我了,你的對手就是叫你葉小釵!」

    照世明燈苦笑道:「你說的是金童銀女嗎?在下被他們打成這樣,那兩位去老返少的高手,武功勝我萬倍,我哪有可能殺死他們?」

    「我明明看見……」

    「在下不知道姑娘看見了什麼,只知道打不過就得逃命。所以在下逃之夭夭,沒時間去看是誰殺了那兩位高人。如果姑娘見到他,也請代在下說聲多謝救命之恩吧!」

    金羽蘭急了,眼中泛著淚光,叫道:「你不要裝了!我知道你就是葉小釵,你再不承認,休怪我不客氣!」

    金羽蘭紅扇一收,取出金羽箭,便要發招。

    照世明燈眼中一亮,退了一步,道:「姑娘且慢!」

    「你快快承認身份,跟我回……回去!」她總算緊急想到不可將月中天曝光,忍住了沒說出「跟我回月中天」。

    照世明燈道:「你一定聽錯了,殺死那兩位高人的,絕不可能是葉小釵。」

    「你胡說……」

    「因為葉小釵已經死了。」

    照世明燈突然間口出此言,金羽蘭反應不過來,怔了怔。

    「你說什麼?」

    「葉小釵已經死了,他的遺骨是我收葬的。」

    金羽蘭怔怔地搖著頭,不敢相信。照世明燈道:

    「葉小釵的遺骸就葬在附近,我可以帶姑娘去親自確認。」

    金羽蘭道:「現在就帶我去!」

    「請隨我來。」

    照世明燈帶著金羽蘭,便往天南山下而行。金羽蘭緊跟在他背後,不敢輕忽,只怕他找機會溜了。兩人遇路走路,遇水涉水,照世明燈有如識途老馬,一點都不遲疑,也沒有要逃的意思,金羽蘭才漸漸相信他。

    直到一大片樹林盡處,一座山壁洞口前,照世明燈才停了下來,道:

    「葉小釵的遺體就在裡面。」

    金羽蘭正要大步走入,被照世明燈拉了住。

    「且慢!姑娘進入此地之前,我要明白:你與葉小釵是什麼關係?」

    「這你不必知道!」

    「在下既然為他收葬,就有義務保證他的遺骨不會被仇人所毀,如果姑娘要對遺骨不敬,在下便不惜與姑娘一較高下!」

    金羽蘭冷笑道:「葉小釵生前不忠不信,死後卻有人對他這樣忠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金羽蘭不耐煩地說道:「我恨葉小釵,但是我不會毀他的遺體,我以人格保證!」

    照世明燈確定了她不是說謊,這才點了頭,放金羽蘭進去。

    金羽蘭大步踏入洞中,才走進幾步,就見到一具石棺停放在中央。金羽蘭握住棺蓋,真氣凝聚,大力推開石棺蓋。

    棺內的遺體,早就化為枯骨,衣服尚未腐爛,是很常見的青衫武靠,已經有點腐朽的枯黃。而單薄的棺內,殉葬的只有一對刀劍。…,

    這就是葉小釵?

    金羽蘭怔然望了好久,直到耳邊響起照世明燈的輕語:

    「姑娘看夠了,就請蓋上棺蓋,免得遺體毀得更嚴重。」

    金羽蘭如夢初醒,道:「你憑什麼說這副屍骨就是葉小釵?萬一他不是呢?」

    「我親自收葬,怎會不是?」

    見金羽蘭仍一臉不信,照世明燈歎道:

    「葉小釵當時身受重傷,正好被我遇見,他自稱是刀狂劍癡葉小釵,要我帶他到這個地方來。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金羽蘭瞪著他不說話,顯然是不知道。

    「這裡,是玉頸金羽蕭竹盈,當初與葉小釵成為真正的夫妻的地方。」

    金羽蘭張大了口,全身發冷。照世明燈微微舉高了手中的燈,照出壁上一片刻劃過的痕跡:

    「你看,這裡有他們當時刻下的名字。」

    金羽蘭木然朝著燈光照出的地方看,石壁上果然有淺淺的刻痕,一看就知道是武功不深的人刻的,只有「蕭竹盈」、「葉小釵」兩個名字。

    在名字旁邊,有一大片不自然的光滑面,似乎有人以極為鋒利的刀劍,削平了石壁。

    「這是什麼?」金羽蘭指著那片被削平的地方。

    照世明燈道:「本來是一闕詞,我扶著垂危的葉小釵來到此地,葉小釵看見了,低聲長歎,喃喃自語說:『這一定是她寫的……何必留戀過去?何必留戀消失的過去呢?』說完,便以刀削去了蕭竹盈所寫的詞……」

    「寫些什麼,你記得嗎?」

    照世明燈微笑道:「葉小釵親自削去了字,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在下就算記得,也不應該對姑娘說。」

    金羽蘭將金羽一揚,威脅道:「你說!不說我殺了你!」

    「是,是。」照世明燈似乎有些無奈,道:「那闕《臨江仙》是這樣的……咳!詞意有涉風月,請姑娘海涵。」

    「少囉嗦!快念!」

    「是。上面刻的是:『豈恨無端腸已斷,不應更怨衷情。羅衫輕解觸溫瓊,玉香**意,冷夜破瓜盟。』『從此相思縈懷處,還君珠如淚傾。忍聽後約事無憑,此生都已矣,何況在他生!』」

    金羽蘭一聽,分明是蕭竹盈的口吻,更加不疑有他。

    照世明燈道:「葉小釵就在我面前靜靜地吐出了最後一口氣。我想,他重傷垂危,要我把他帶到此地,一定是想在這個地方了卻殘生,我便將他的棺木停在此處,以慰亡靈……」

    「但……但是為什麼被殺的那兩人,稱對手是葉小釵?」金羽蘭急得追問,淚花已在眼眶中打轉。

    「這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是金童銀女遇見強敵,一時心慌,所以脫口叫出來的。」照世明燈推得一乾二淨,金羽蘭心亂如麻,也無法深思下去,見到葉小釵的遺骸,又聽說他特意回到此等死,一顆心早就像被好幾股絲亂絞著,撕扯著,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蕭竹盈知道了,會怎麼樣呢?

    金羽蘭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發足奔了出去。

    背後的照世明燈冷靜地將棺木蓋上,口氣一點也不悲傷地說道:「葉小釵,你安息吧。」

    手中的燈閃了幾下,不知有什麼含意。

    話分兩頭,談無慾肯定了一劍萬生不會為難宇文天之後,立刻由刀軒劍廬黃花居趕回無慾天。

    蔭屍人與沙人畏已在無慾天附近守候了一陣子。自從談無慾把宇文天帶上去之後,沒多久他們就見到談無慾御空而去,神色凝重,就算聽不見上面的對話,由這種情形看來,也好像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蔭屍人和沙人畏又等了將近一天,蔭屍人才道:

    「沙人畏,你真的覺得我們投靠談無慾,安全嗎?」

    「那麼你認為呢?」

    「我總是覺得談無慾不太可靠……」

    「那你就回去投奔素還真!」沙人畏怒道。

    「素還真和談無慾半斤八兩,投靠素還真也不可靠,還是義父最利害……」

    此時自天頂傳來談無慾的千里傳音,朗聲笑道:

    「死去的人再利害也沒有用!蔭屍人,沙人畏,你們已經沒有第二條路了!」

    一黃一黑兩道身影,靈巧地落在兩人面前。

    談無慾手執拂塵,一派高高在上的氣度;而在他身邊的宇文天也昂首挺胸,前一陣子的恐懼萎靡之態,半點都不見了。

    「談無慾,你的意思是……?」沙人畏故意裝傻。

    談無慾微甩了一下額前的亂髮,悠然道:「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你們已無法在無極殿立足,因為無極殿有絆腳石。所以,唯今之計,只有打入無極殿!」

    「呵!談無慾,你說得很輕鬆。」沙人畏陰沉地笑著,「你攻入無極殿,無非是為了趁亂殺死你的心腹大患素還真,而我們呢?我們以世家義子的身份,帶外人攻進去,其它潛伏在武林的世家義子,就有了聲討我和蔭屍人的正當理由。你這招借刀殺人,再過河拆橋,也玩得太如意了吧?」

    談無慾一笑:「你想跟我談條件嗎?」

    「豈敢?我只是不想幫了你之後,馬上就死無全屍。我相信與素還真合掌半邊天的你,會有智慧保護盟友的。」

    「你確實很會保護自己,我瞭解你的立場。」談無慾高傲地一昂首,道,「『周失其鹿,群雄逐之』,你和蔭屍人會擔心成為武林公敵,真正的原因只是:你們沒有當上武林至尊。」

    「這不是廢話嗎?」

    蔭屍人悶哼了一聲,沙人畏卻很專心的聽著。

    「你們其中之一如果被擁為歐陽世家的新主人,那麼就大權在握,反抗你們的才是世家叛徒。」談無慾條理清晰地說道,「現在無極殿裡有聲音的幾個偽君子,都互相謙讓,不敢自己推薦自己當世家的主人。這頭肥鹿既然放著沒人好意思抓,那麼你們拿去又有何不可?我們攻進去,殺了素還真立威,剩下的一線生、柳百通等人,除了乖乖擁你們為至尊外,沒有別的路走。這樣一來,世家潛伏在武林中的義子,也將成為你們的手下,一張召集令就叫得出他們,不來者即為叛徒,你們還擔心誰過河拆橋?唯一的問題是──你們兩人,誰要當至尊?」

    蔭屍人連忙望向沙人畏,沙人畏安然道:「這不是問題,就讓蔭屍人當世家的主人,我心甘情願輔佐他。」

    「很好。」談無慾道,「我會幫你們,宇文天也會。無極殿有誰是比較值得忌憚的?」

    「素還真、素雲流兄妹武功最為高強;剩下來的就是一線生和柳百通。至於兵馬護衛,只是用來擋擋普通的闖入者,根本不算一回事。」

    談無慾冷笑道:「陣容如此單薄,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們必須一戰奏功,所以,採取各個擊破的方式,人盯人。素還真當然交給我對付,沙人畏,你對付素雲流。她武功不弱,你想必不會笨到跟她來真的吧?」

    沙人畏扯動青蛙般的嘴角微笑。…,

    蔭屍人竊喜,聽得談無慾繼續分配:「一線生交給蔭屍人,那麼柳百通就交給宇文天了。」

    除了素還真與談無慾這一邊會成為一場硬戰之外,其他三人的場面都勝券在握,依照計劃,三人處理完對手之後,應該要回頭幫談無慾對付素還真,讓素還真成為以一敵四的不利處境。不過,沙人畏卻已經打定主意:要等到素還真和談無慾都兩敗俱傷,才出手幫談無慾。能順便除掉這個高手,讓他和素還真一起到地獄去作伴,當然是最好的了……」

    四人計議已定,便出發趕往無極殿。

    深夜的無極殿裡,平靜中帶著一絲不安的氣氛。

    來來往往的守衛們,竟無人注意到天邊飛竄而過的四道人影。

    談無慾四人落在大殿的屋頂上,就像四片柳葉一般輕盈,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四人互換了一下眼色,便分頭閃了開。

    緊接著,四道宏大的真氣,轟然擊向地面!

    「哇!」「啊!」

    地面上響起紛亂的慘叫,煙塵散去,只見遍地死傷,眾守衛無一倖免。

    「什麼事?出了什麼事!?」一線生由側殿奔了出來,一見到正殿前庭院的慘狀,大驚失色。

    一瞬間燈火通明,到處都響起警訊。屋頂上的談無慾提足一頓,真氣穿透殿瓦,轟降擊碎天花板與橫樑。

    一線生急忙回頭望向殿中,只聞颯颯衣衫飄動,談無慾自破裂的殿頂翩然落下,昂然站在寶座上。

    緊接著幾道光閃,一個個人影都躍了下來。

    「沙人畏、蔭屍人?」一線生驚愕地看著分立正殿周圍的三人,「你們和宇文天、談無慾勾結!反了,真是反了!」

    其他的守衛都奔了出來,圍在殿外嚴陣以待。談無慾面上帶著輕蔑,道:

    「一線生,叫這些人都退下,這些人不值得我談無慾動手。」

    「談無慾!你這個賣友求榮、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還不放棄你的野心嗎?」

    談無慾冷笑一聲,蔭屍人走上前一步,嘿嘿笑道:「你的對手是我,來吧!」

    「其他的人呢?一線生。」沙人畏問道。

    以輕功躍至一線生身邊的兩人,站定了之後,都怒目望著沙人畏等人。

    柳百通撫著長鬚,素雲流則注視著談無慾,像要把他看透一樣。

    一線生道:「果然被素還真說中了,你們一定會勾結外人,入侵世家!」

    沙人畏笑道:「入侵?一線生,你說得太嚴重了。我們是要整頓世家,如果你願意合作,大家都會很愉快!」

    素雲流罵道:「沙人畏,枉費義父當年多方栽培你!義父屍骨未寒,你就垂涎世家大權,真是不知羞恥!」

    「哼!我為世家也立下不少功勞,憑什麼讓敗軍之將素還真作主?我只服義父一人,其他的我都不服!素雲流,時勢不同,就有不同的作法和目標,你如果夠聰明,就站在我們這一邊,不要白白失去生命。」

    素雲流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正要說話,談我欲已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們的目標只有素還真,他不是世家的人,你們又何必為他這樣賣命,替他當擋箭牌?難道他真的是你們內定的下一任至尊嗎?」

    談無慾這一番話,分明是在挑撥離間,就算沙人畏等人不四處張揚,在無極殿外的眾人難保不會對別人說出這樣的疑慮,似乎一線生等人將素還真請進無極殿,就是為了把無極殿的權力拱手一般。…,

    一聲感歎雖輕,卻清清楚楚地傳入眾人耳中。

    只見士兵群裡走出了一個人,大家一見到他,都有點吃驚,那不是別人,正是斷臂缺目的素還真。

    「你總算出面了。」談無慾冷笑道,兩人同修多年,反目成仇,如今相見的心情,恐怕不是外人所能體會的。

    「劣者老早在第一時間出現了,只是覺得沒有我說話的餘地,所以跟各位守衛站在一起,等著一線生叫我們找個涼快的地方。你們高手對決,我們負責看戲。」素還真笑道。

    在他身邊的眾兵也都面帶笑意,素還真確實是和他們一起趕來的。

    「下一任的至尊,與兵卒混在一起,未免太委屈了吧?」談無慾諷刺道。

    「『將』、『帥』最怕的就是『兵』、『卒』,劣者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素還真仍是一派悠然,談無慾卻臉上一紅,想起了一件事。素還真以棋語暗示的,無非是從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天山仙棋巖的一場棋局。

    一線生也想了起來,故意提高音量,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道:「唉呀!我差點忘了,談無慾,你以前在天山仙棋巖,和素還真以棋論高下,你們比試前說什麼來著?你說如果你敗了,就退隱江湖,永遠不再現世。結果到底是誰勝誰敗,我怎麼一時想不起來?素雲流,你想得起來嗎?」

    「叫他自己說吧!」素雲流道。

    「素還真,你說說看,是不是你輸了?」一線生道。

    素還真道:「劣者是記不太起來了,不過我好像有喊過一聲『將軍』……」

    「你確定是你喊的?你會不會是記錯了?不然談無慾怎麼還會在這裡呢?」

    「嗯,劣者應該不會記錯,當時的心情我還記得很清楚。」

    「哦?什麼心情?」

    「『道友,不要怪我……』的心情。」

    「可是,如果談無慾沒有贏,那他應該退隱江湖,不再現世了才對,像談無慾這樣統轄文武半邊天的高人,是不會那麼厚臉皮,發過的誓當成沒發過的!」

    素還真笑嘻嘻地說道:「劣者與談兄多年同修,對他比較瞭解,你們都誤會了。所謂的退隱江湖,江湖也者,只限水面,陸地不限。所謂不再現世,是『不,再現世!』當時念得太快,致有語氣之誤也。」

    一線生和素還真兩個一搭一唱,把談無慾損得臉上無光,要反駁也不是,要承認也不是。

    「噹」地一聲,宇文天拔劍出鞘,站出前來道:「廢話少說!今日不是敵人,就是同志!柳百通,我先問你!你肯不肯棄暗投明,站在沙人畏這一邊?」

    柳百通背負著雙手,頭一揚:「不可能!」

    「很好!」

    只見金光一閃,宇文天居然一劍已刺中柳百通!

    「危險!」素還真身子一動,以間不容髮之勢竄至柳百通和宇文天之間,卻遲了一步,柳百通被推開之時,單鋒劍已刺入頸際,素還真這一推,內力往單鋒劍上一送,將劍勢擊偏,在柳百通胸頸間劃出一道深長的傷口。宇文天發劍疾刺,素還真頭部一閃,避過此招,一手抓著柳百通倒躍開幾尺之外,這一切只在一秒之間,柳百通被素還真拉退之後,鮮血才從傷口中迸流出,一下子就染紅了衣裳。

    宇文天連間息的時間也沒有,握劍的手往前疾刺,身勢亦快不可當,迅猛狠疾的劍招連綿不絕,素還真只有一手可用,根本無法抵擋,被宇文天逼得連連後退。…,

    「欺人太甚!」素雲流叱道,一掌往宇文天打去,卻被沙人畏的另一道掌氣打中,兩道宏偉的氣功相擊,轟然巨響,震得橫樑上沙土撲颼颼地落了下來。

    「你的對手是我。」沙人畏怪笑道,不容素雲流說話,便提氣往上一奔,肥胖的身體飛絮般躍至半空中,雙掌往素雲流攻去。

    素雲流連忙揮動拂塵,護住天靈,鋼鞭般的拂塵絲線打退沙人畏,沙人畏雙掌距地,跳了起來,綠影再度撲上前去,素雲流知他拳腳功夫雖不見得是自己的對手,但「天下第一毒」的封號,卻教人毛骨悚然,萬一被觸及手腳,恐怕就比被劍刺中、被掌氣打中,還要吃力。

    多數的武林豪傑,想必都是寧肯受傷,也不願意中毒。傷勢易愈,毒患卻難解,最怕弄得要死不死,活著受罪。

    因此,素雲流心生忌憚,處處以防守為要,屏息閉戶,將週身要害封鎖得滴水不漏。身子一縱,奔出了大殿。

    沙人畏一追出去,素雲流嬌喝一聲,回身一道掌氣往沙人畏轟去!

    沙人畏身子落地幾下滾動,狼狽地閃過殺招,頓時明白了素雲流奔出大殿,並不是為了逃命,而是在空曠之地,讓毒患不易聚集。

    「你很聰明,但是,對天下第一毒來說,未免可笑。我的毒氣只消點滴,便足以弭平千軍萬馬!」沙人畏說著,便一揮衣袖,一股黃煙往素雲流揮去。

    素雲流大驚,連忙身子疾轉,周圍士兵們慘叫盈耳:「唉呀!」「哎呦!」

    素雲流定神一看,這才發覺那一團黃煙只是銅錢,全被自己的護身氣功猛力打飛四射,就像威力萬鈞的暗器,打中了週遭這人,還有不少牢牢地釘住樹幹中、打碎圍牆磚屑。

    「你們通通退下!」素雲流高聲命令道:「沙人畏已攻上前去,一股腥風逼得素雲流連忙閉口凝氣,只抬袖揮擋著沙人畏的攻勢。

    「呵呵……你要作散財仙子,大家這樣退下不是可惜嗎?」沙人畏再揮出一股黃煙,素雲流不敢大意,卻也不敢再大展手腳,只以一隻手將拂塵在身前揮得密不透風。

    沙人畏看出素雲流心生恐懼,更加得意,就像是玩弄著獵物的猛獸一樣,反倒不捨得就這樣殺了她,原本已握毒在手,卻不立刻就散出去,肉球般的身子一彈,踢出幾記快腿,素雲流只能閃避,不敢接招,兩人氣勢高下已判。

    反觀無極殿內,素還直扭轉頹勢,將柳百通放在角落邊,迎面對上了宇文天。單手便把單鋒劍逼得窘境連連,宇文天原擬自己的對手是柳通,應該輕鬆愉快,想不到竟變成素還真,而談無慾袖手旁觀,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宇文天的劍氣呼嘯,劍訣變化莫測,素還真卻舉重若輕,一一化解。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宇文天的劍光輕快,素還真的掌風沉穩,兩人來往過招快慢有序,極為美妙。雖然只限於在無極殿內,卻顯得游刃有餘。

    另一邊卻又大不相同了,蔭屍人急著要殺一線生,先了了這邊的帳,二話不說便往一線生攻去,一線生大驚,及時閃到素還真身邊,宇文天一劍刺來,素還真一掌推開一線生,正好讓宇文天的劍招被蔭屍人的氣功擊中。

    一線生被推得撲跌在地,素還真與宇文天已又鬥開數丈,耳邊儘是呼呼劍嘯。…,

    「蔭屍人你偷襲我!」一線生這才來得及叫道。

    蔭屍人哼地一聲:「你一線生有何能耐,我還需要偷襲才能殺你嗎?看招!」

    蔭屍人重拳又擊向一線生,一線生滾開幾尺,青石地面被這重擊打出點點石屑,嚇得一線生的臉色和青石几無二致。

    「素還真,救命!」

    一線生奔向素還真,素還真分身乏術,全神揮擋著宇文天的劍招,宇文天手臂一震,被素還真的點穴指打中關節,差點長劍脫手,及時手腕一翻,重新握住,咻地一聲往素還真刺去,素還真隨手一拉,將一線生拉到身前,迎面正接著宇文天的劍鋒,宇文天不欲替蔭屍人除敵,劍尖一偏,依舊往素還真刺去。

    一線生嚇得臉色如土,所幸素還真袖氣剛猛,揮舞著纏住了宇文天的長劍,一線生這才有隙可脫身。宇文天劍身被困,踢起左腳,便往素還真腹部攻去,素還真不得不脫手放劍,反手拔出拂塵,真氣一震,拂塵便有如千萬隻細針般刺向宇文天。

    方才一線生躲在素還真附近,蔭屍人也不敢出手,只怕一打到素還真,素還真轉而對付自己,當場變成自己對上素還真,而宇文天對上一線生,那可是大大不划算。

    素還真與宇文天又鬥開一段距離,一線生追著素還真跑,蔭屍人投鼠忌囂,發出的攻勢,都在一線生附近攻擊,不敢打得太近,就怕被素還真注意到自己。

    大廳內外,劇鬥方酣,整個地面突然間由上往下大力彈了一下,接著,又是劇烈一彈,大地又震了一下。

    眾高手都被這規律的地震所驚,攻守也慢了一步。

    一線生大喜道:「紫霹靂!」

    這一聲驚喜的呼聲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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