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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49章 誰欺負誰 文 / 朝舞雪

    雲錦的病,就像天空突然覆蓋而下的大雪,寒氣侵人,連給人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那厚厚的冰層,將他裹在一片衰敗之下,每當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塊即將在烈日烘烤下消逝的冰雕,窗外的風景是那麼的繁華荼蘼,碧玉青翠,而他的生命,卻在一點點流逝,與這充滿生機的景色格格不入,美麗的夏季過去後,他的生命,只怕也將走到盡頭。

    可時至今日,這個人,這個曾深愛不悔的人,才算是真正屬於她,那些一起看飛鳥,賞繁花的日子,也從奢侈變為了尋常。就算兩年前二人彼此深愛之時,也從未像現在這般純粹簡單的依偎陪伴過。

    他說他很滿足,就算下一刻就會死去,他也不會感到遺憾。

    除了身體虛弱臉色蒼白以外,他根本不像是個將死之人,早上辰時便起身,於林間和山溪邊散步,回來時,會順道用收集的露水煮茶,軒轅夢生怕他在散步途中暈倒,只好陪著他一同早起,幾天下來,倒是改掉了睡懶覺的習慣。

    他像是個忙不完的人,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做,不但煮茶,甚至學釀酒學彈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活力的他,如果不是知道他身懷重病,命不久矣,或許她會很開心很開心吧。

    像個孩子一樣,每天閒不下來地做這做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所以,才會想將以前沒做,卻又想做的事情一一做了。

    如此平靜面對死亡,不急不躁,不怨不艾,每當她遠遠看著他,心口都像被某種利器剜刮般疼痛——他還那樣年輕,還有那麼多的願望沒有實現,還有大把的幸福沒有享受……

    她想讓他快樂,所以即便每日都遭受錐心之痛,但在面對他時,卻依舊表現出無比的鎮靜和開懷。

    在陪他看過日出和日落後,她想帶他去更遠的地方,或許是宛東,或許是昊天,他曾說過,若有機會,他希望在夏日的傍晚,赤著腳,在海灘邊散步,享受海風的涼爽,感受大海的寬廣與無限,將自己寄托於天地,做一隻真正翱翔天際的雲鷹。

    可當她決心陪他一起去看海時,他卻驟然病倒了,別說是去看海,甚至連每天早晨的散步都再也做不到。

    他的生命,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了吧。

    「雲錦,你這是在做什麼?」端著白蘇熬好的藥進屋,卻發現他臉色蒼白地坐在桌前,細瘦的手臂艱難地去拿案上的紙筆。

    他笑了笑,示意她幫他攤開面前的熟宣,「夢,我從來沒有為你作過畫吧?」

    她放下藥碗,既責備又心疼道:「說這些做什麼?好好養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先把藥喝了。」

    他按下她端藥的手,目光緊盯她道:「你其實心裡明白,以我現下的狀況,服再多藥也是枉然。」

    端藥的手腕微顫,她別過臉,默然不語。

    他搶過她手裡的藥,隨手擱在一旁,「夢,我想為你作一幅畫,算是我……留給你最後的禮物。」

    「雲錦!」什麼叫最後的禮物,明明還有希望,難道要就此放棄嗎?

    他笑得勉強,枯瘦的身軀似乎流盡了最後一分力氣,「夢,這是我最後的願望,希望你可以滿足我。」

    她緊緊攥著他的衣袖,指節發白,彷彿一鬆手,他就會如煙霧般消失不見。那種極度的恐懼,折磨得她幾乎要發瘋。

    「雲錦,不要這樣……」

    他淡渺的表情終於被她臉上的哀戚打破,眼中轉過不捨,他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死亡,但這一刻,他多麼希望,老天能再多給他些時間。

    不滿足,一點也不滿足!

    說什麼在幸福中死去,可人都是貪婪的,他多想時間過得慢一點,讓這份幸福,再多停留一會兒。

    胸口猛地一痛,一股甜腥湧上,被他生生吞下,以袖掩去痕跡。

    提起筆,他指指對面,「去吧,我還能支撐。」

    手指怎麼都鬆不開,她害怕,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他拍拍她的手,溫暖和煦的笑,給了她一些勇氣:「沒關係,我就在這裡,就在你眼前。」

    是啊,他就在她眼前,沒關係的,只要他開心,讓她做什麼都好。

    點點頭,緩緩地、慢慢地鬆開手,即便兩人之間只隔三步之遙,卻像要就此天涯永隔似的難受。

    挑了個最好的角度在椅子上坐下,心裡酸澀的難受,不過臉上的笑,卻是猶如三月春光般的燦爛,「雲錦,難受的話就告訴我。」

    他衝她一笑,示意她放心。

    窗外時不時傳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日光雖然明媚,但室內還是燃著火盆。

    因為炎熱,她的臉上騰起一抹艷麗的紅暈,使得原本就嬌媚的容顏越顯明艷。

    他畫得吃力,甚至連握筆的手都在顫抖,但他卻畫得一絲不苟,只從那一根根活躍在紙張上的線條來看,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重病之人所繪。

    「雲錦,冷嗎?」她本不想開口說話,但看著他逐漸慘白下去的面容時,還是忍不住出聲。

    他不回答,只輕輕搖頭,她幾乎可以看到那墨黑雙眸中光彩的寸寸流逝,就像天邊驟然熄滅的星子。

    「雲錦,還記得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嗎?你說做我的男人,此生不悔。」不知為何,心裡開始莫名發慌:「既然立下了這樣的承諾,那你就要好好活下去,你聽我的話嗎?」

    他還是不回答,只專注於手中的畫。

    「雲錦,你是不是冷了?」她看了眼推開一半的窗戶,想要起身將窗戶合上。

    「夢。」正認真作畫的他突然道:「我走之後,你忘了我吧。」

    身子僵住,時間彷彿膠著在一起,不再流動,「你……要去哪?」淚水無聲落下,她覺得這個問題真傻,但她就是不肯承認,雲錦說的走,是永遠離她而去。

    他眼前開始陣陣發黑,卻勉力挺住,筆尖細細將畫像上的明媚女子勾勒出最後一筆,「我的願望已經實現,沒什麼好後悔的,你也看開點,好不好?」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她望著他,臉上的紅暈霎時褪去,唯剩蒼白。

    「夢,人活在世,就一定要活得開心,只要活得有意義,不管生命長短,便算不負此生,所以,你千萬……不要為我感到……難過……」

    「吧嗒!」

    紫竹筆落地,他身上的力氣終於徹底被抽乾,陣陣黑暗襲來,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耳畔似是響起死亡前悲慼的梵歌。他抬起頭,費力地望向她,可視野中的女子,卻只有一個模糊輪廓。

    畫卷之上,女子色如春曉,笑靨如花,那是他心底深處她最美的樣子。

    雖然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可她的模樣,卻永遠留藏在他的心底……

    「雲錦!」

    血花綻放,染紅了畫中女子的衣衫,彷彿她慣穿的火紅錦裙。

    「不,不,不要!雲錦你不要走!」她搶身上前,將倒下的孱弱身軀接入懷中。

    不可以,不可以!雲錦怎麼可以死!

    她不會讓他死的,什麼不管生命長短,什麼不負此生,他的人生還未真正開始,怎麼可以就這樣結束!

    抱起他,一路橫衝直撞,逕直朝白蘇的房間掠去。

    她的表情有些駭人,身上的氣勢更是陰冷瘆人,眾人見狀,皆感詫異。

    蕭倚樓等人跟著她一路來到白蘇房前,還沒等開口問話,就見她一腳踹開房門,急衝而入,「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也不許進來!」

    丟下一句,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蕭倚樓和南宮靈沛你看我我看你,紛紛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愕與不解。

    「怎麼回事?」盯著緊閉的門扉,蕭倚樓長眉緊擰。

    南宮靈沛沉吟了一下,道:「是雲錦。」

    「雲錦怎麼了?」蕭倚樓想起軒轅夢臉上那絕望慘淡的表情,一絲不妙的預感襲上心頭。

    南宮靈沛也是心頭一緊:「雲錦……只怕大限已至。」

    蕭倚樓面色陡然一變,雖然這是早就料到的結果,但驟然聽到,還是難免心神震駭。

    目光不禁望向面前的門扉,這時,門內突然傳來白蘇激動的聲音:「你欠他的?那你欠我的呢?你把命給了他,還有什麼是可以給我的!」

    緊接著,是軒轅夢低柔堅決的聲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為他做些什麼,就算冒點險也值得。」

    一陣沉默,白蘇平了平氣,又道:「夢,不是我不願告訴你,而是……我害怕,怕會再一次失去你。」

    「不會的。」

    「上次就因為我心軟,給你服用了忘憂蠱,結果害得你差點心智癲狂,這次……沒有這次了!」

    「蘇蘇,我不是求你,雲錦他不能死!」

    「那你呢?」白蘇的聲音再次變得激動:「你死了就可以嗎?」

    聽到這裡,蕭倚樓再也忍不住,什麼死啊生的,聽著嚇人。正準備推門,卻被一角艷紅衣袖擋住:「沒聽她說嗎?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

    蕭倚樓大怒,「你這死人妖,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與你何干!」

    對於蕭倚樓學軒轅夢喚他人妖,贗月並不動怒:「我只是想提醒你,千萬別做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事來。」

    「你……」狠狠瞪他,胸中怒火騰騰,抬起的手,卻怎麼也推不下去。

    贗月撤回手,悠閒望天:「我就說嘛,一個與她相戀兩年的人,還不如我這個相識兩月的人懂她。」

    蕭倚樓怒火中燒,自從贗月來了之後,他的頭號情敵就從雲錦變為了贗月。

    「誒?對了。」贗月撣撣衣袖,笑看蕭倚樓:「你們這個軍寨的住房條件實在太差,到處都是蚊子,可憐了我嬌嫩的皮膚,我看蕭公子的房間好像挺不錯的,不知公子可願割愛?」

    「滾!你這死人妖!」

    ……

    整整一天一夜,軒轅夢自進入白蘇的房間後,就沒有再出來過,不但她沒有出現,包括白蘇和雲錦,也沒有在諸人面前現身過。

    她在房內關了整整一天,幾人在門外亦等了整整一天,焦慮、煩躁、擔憂、緊張,各種情緒交雜。在蕭倚樓實在忍不住想要硬闖時,緊閉的門扉終於被打開了。

    時值傍晚,火紅的雲霞泛著濃稠如血的色澤,照射在由白蘇攙扶而出的軒轅夢臉上,竟染不紅她冰白的臉色。

    眾人吃驚不已地望著她,實在弄不明白,昨天進去時還精神奕奕的她,怎麼今天出來,就像被扒了層皮似的,尤其那張臉,慘白如鬼,跟雲錦差不了多少。

    蕭倚樓正想追問,卻被軒轅夢抬手制止。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根本沒有力氣說。

    昨日,雲錦瀕死,心脈俱損,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治癒他的法子,但好在老天長眼,她所修行的內功,正好可以用來吸收淨化他體內的寒氣,這才勉強救回雲錦一條命。

    這個法子雖然簡單,卻十分危險,需在醫術高明者的輔助下,將體內醇厚至陽之氣,全部輸入病者體內,強行打通閉塞經脈,運行一周天後,再盡數收回。收回內力時,對方體內的寒氣也會被一併吸入。這個方法的本質很簡單,就是將雲錦體內寒氣吸入她自己身體,加以淨化,這股寒氣對她來說,雖不會致命,但淨化過程也是極為痛苦的,若是她的力量不夠強大,不能全部淨化,這氣息將會一直殘留在她體內。

    白蘇原本不肯說,在她的百般的央求和堅決的承諾下,他才勉強道出。

    她現在渾身無力,比扒層皮還嚴重,這個方法除了療傷過程比較危險以外,還有一個副作用——散功。

    在她將雲錦體內寒氣轉移到自己身上後,會有一段時間不能使用內力,就跟不會武功的人一樣。散功時間根據個人體質不同,會持續一到兩個月。

    幸好,離武林大會舉辦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將頭靠在白蘇肩膀上,無力道:「扶我回房休息吧,現在好睏,就想昏天黑地睡一覺。」這幾日一直都沒睡好,時時刻刻在為雲錦的病擔心,晚上也寸步不離地守著他,連打盹都不敢,這下好了,她終於可以放寬心,無憂無慮地睡上一覺了。

    白蘇扶著她回到房間,她立刻一頭栽倒在榻上,「我的床啊,我想死你了。」

    白蘇知道她很累,但有件事情,他必須找她說清楚:「你為雲錦化氣療傷的事還沒告訴其他人,你先去告訴他們,說是你逼我的,然後再睡。」開玩笑,上次因為給她服用忘憂蠱,就被蕭倚樓念叨了好幾天,每次見他,因為理虧,都得夾著尾巴做人,這回發生這麼大的事,他不把自己念死才怪。

    軒轅夢咕噥著翻了個聲,抱住被子,揮揮手:「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去跟他們解釋,我困了,要睡了……」

    「喂,不行啊,你不出面,我只有被欺負的份。」白蘇抓著她,用力搖晃。

    「呼呼……」

    「夢,你先別睡,把事情說清楚再睡。」

    「呼呼……」

    「就算不說,寫幾個字讓我給他們帶去也行啊,至少要證明,我是被逼迫的!」

    「呼呼……」

    「夢……你壓根一點都不心疼我!」

    「呼呼……」

    望著沉入夢鄉,睡得香甜的女子,白蘇決定放棄了。

    算了,誰讓他心軟呢?誰讓他善良呢?誰讓他這麼愛她呢?被欺負就被欺負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她開心就好。

    唉,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大度了。

    事實上,當他做好了被蕭倚樓欺負的準備時,卻發現,被欺負的人,根本輪不到自己。

    某個把自己當主人的不速之客,正站在蕭倚樓的房前,左顧右盼:「這間房不錯,我就住這了。」

    一道紫影衝上前,「放你的屁!這是老子的房間,誰也別想鳩佔鵲巢!」

    「你的房間?」贗月在門前踱著步子,然後轉過臉,認真上下打量蕭倚樓:「你的性格與這房子不符,我看你還是換一間吧。」

    「老子憑什麼聽你的。」蕭倚樓越看眼前這張臉越來氣,也不知自己不在的那段時間,這傢伙到底與夢發生過什麼。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他無法容忍的!

    贗月還是一臉欠揍的慵懶表情:「我沒說要讓你聽我的,我只是告訴你一聲,這間房,我要了。」

    「你說要,老子就給你?」這人臉皮也忒厚了吧。

    贗月不理他,逕自推開房門,比在自己家還隨便,蕭倚樓瞪圓了眼,這傢伙豈止臉皮厚,根本就是不要臉。

    夢從哪找到的這麼一個極品貨?論無恥,絕對天下無敵!

    急忙跟在贗月身後進屋,一踏進房間,就見對方在他的古琴上東摸西摸。

    哎呦,那可是他的寶貝,夢專門買來送給他的,除了自己和夢以外,他誰都不會讓碰。

    「你幹什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企圖搶回自己的寶貝古琴,可贗月的速度卻更快,眨眼就閃到了房間的另一邊,不出所料,手裡提著的,正是他的寶貝古琴:「這琴不錯,我也要了。」

    「你……」簡直欺人太甚!

    贗月一臉歡喜望著他笑,絲毫也不覺的此舉有何不妥:「常言道,好馬配好鞍,這麼好的琴,配你實在是浪費了。」

    蕭倚樓已經氣得說不話來了,只抖著手,指著對面笑得如一朵大菊花的贗月。

    抱著琴,贗月又晃悠到了對面的書架前。

    蕭倚樓眼皮一跳,正要上前阻止,只見贗月優雅至極地伸出兩根細白手指,從一堆書籍中,抽出一本薄薄的畫冊:「嗯?春、宮、秘、典?」故意把四個字拖得長長的,末了,還斜睨了眼滿臉通紅羞憤欲死的蕭倚樓。

    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搶過畫冊,卻因贗月捏得緊,被一分為二。

    中間一頁,在兩人的爭搶下,不幸脫離組織,飄飄悠悠落在地上。

    贗月垂目,瞪大眼睛,誇張地倒吸一口氣:「哎呀,這姿勢不錯,就是難度太大,蕭公子確定自己可以做得來嗎?」

    蕭倚樓狠狠磨牙,額頭青筋怦怦直跳。再這麼下去,他遲早要被這極品貨氣死!

    贗月無視他的怒火,彎下身,將那頁春宮圖折起,仔細揣進懷中,大言不慚道:「這種高難度動作,只有我才能做得來,蕭公子千萬別嫉妒,因為嫉妒也沒用,與其羨慕別人,不如好好補補腎。」

    蕭倚樓怒氣膨脹,大吼一聲,「老子的腎好著呢!」

    贗月蹙了蹙細緻的眉心,掏掏耳朵,惋惜地看一眼蕭倚樓:「蕭公子不但腎不好,肝也有問題,建議你趕緊去看看大夫,誒,對了,你們這裡不是有現成的大夫嘛,人家還是神醫的後人,蕭公子這點小小的毛病,應該不在話下。」

    「你的腎才有問題!」蕭倚樓罵了一句,覺得不過癮,再罵:「你不但腎有問題,心肝脾肺全有問題,這裡……」他指指腦袋:「更有問題!」

    贗月悠悠一笑,不以為意道:「蕭公子別害羞,有問題就要早治,諱疾忌醫最要不得,是不是啊,小神醫?」

    在門口看了半天熱鬧的白蘇,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贗月是在跟自己說話,剛想開口,蕭倚樓就一個惡狠狠的眼刀丟過來:「你敢接話?」

    白蘇囁喏了一下唇,決定還是裝啞巴吧,否則,夢為雲錦渡氣療傷的事,一旦被蕭倚樓知道,自己絕對會遭到他無敵穿耳魔音的折磨。

    見小白蘇還算夠義氣,總算有跟自己站在一條線上的人,蕭倚樓心情稍霽:「老子從來不跟殘障人士計較,你想住這間房?沒問題,大爺我宰相肚裡能撐船,施捨給你了!」

    贗月聽了他隱含諷刺的話,卻絲毫不覺氣惱,揚起手,歡快地道一聲:「蕭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可惡!太可惡了!

    太陽穴咚咚直跳,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蕭倚樓好歹是夢明媒正娶過的夫婿,比起贗月這只野鴨子不知強多少倍!野鴨子就是野鴨子,永遠也別想變成天鵝!

    「噗!」反手朝贗月點去。

    「嗖!」贗月側身閃避。

    「砰!」一拳頭搗向某男。

    「匡!」凌空飛躍,桌子倒霉。

    「卡!」一腳踏上碎木,反手摑去。

    「啪!」以琴做盾,琴弦斷了……

    蕭倚樓呆住了,贗月望著斷掉了琴弦,聳聳肩,推卸責任:「不是我弄斷的。」

    「你你你你你……」蕭大公子真的生氣了,眸中氤氳一片深紫,濃烈如墨。

    白蘇見狀不妙,趕緊閃人,這種血腥戰場不適合自己,還是他的那些花花草草比較可愛。

    走起——

    雲錦的身子雖然依舊孱弱,但對各類補藥已不再排斥,只要睡得好,吃得好,補得好,月餘左右,應該就能恢復從前白白嫩嫩的樣子啦。

    軒轅夢對此很有信心,決定犧牲一下自己的空暇時間,為雲錦烹製一鍋愛心十全大補湯。

    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好端端的廚房,會在一夜時間變成一堆廢墟?

    「蕭倚樓,贗月,你們給老娘停——手!」一聲大吼,卻發現遠處打得如火如荼的倆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糟糕,忘了自己散功了,現在的她,就跟沒有武功的人一樣。

    唉,這不完美的人生啊……

    寒氣的反噬,對她造成的傷害雖不大,但每天總會有那麼一小會兒感到渾身乏力,體虛畏寒,大熱天的,裹著個狐皮大氅,人見人側目。

    熬製十全大補湯的計劃泡湯,她索性搬了把搖椅,坐在梨樹下乘涼。

    打吧鬧吧,全都閒得慌,別以為她會去勸架,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才不會去做呢。

    「夢姐姐。」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少女獨特的軟糯。

    她睜開眼,一張青春活潑的臉容出現在自己眼前。

    少女的年紀也就在十四、五歲上下,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眉目精緻,頭髮黑亮,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少女看似靦腆,可從那雙靈動的黑眸來看,應屬於性格大方活潑的一類,女孩的左眼角上,有一條長約半寸的疤痕,很淺,不仔細看是看不來的。

    軒轅夢打了個哈欠:「有事嗎?」對這少女,她既不排斥,也不喜愛,總是就是不鹹不淡的感覺。

    少女走到她面前,遞上一個暖手袋,「戚姐姐說你怕冷,特意讓我給你送這個來。」

    接過暖手袋,捂在掌心,心裡不由得也變得暖暖的。

    戚如花這女人真不錯,有了男人也不忘朋友,她要是男的,一定嫁給她!

    閉上眼假寐,微風徐徐,帶來山坡上花朵的清香,也將少女身上獨特的香氣送入鼻端,她睜開眼,看了眼身邊的少女,「有話要對我說?」

    少女嘻嘻一笑,「夢姐姐能不能讓我留在你身邊伺候你?我特別崇拜你,在我心裡,你是這世上最完美,最高貴的女人!」

    軒轅夢「撲哧」笑出聲來,「我聽不慣這種奉承,你還是別說了。」

    少女認真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龍華雖女子為尊,但真正能站在最高處,讓所有人甘心俯首的,只有夢姐姐你。就算在昊天,那些自以為英雄蓋世的男人,也比不過夢姐姐,巾幗不讓鬚眉,就該是姐姐這個樣子。」

    雖然不喜歡聽奉承,但少女這番話還是說得她心花怒放,「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那珠。」

    「多大了?」

    「再過兩日,正好及笄。」那珠盈盈一笑,頰邊酒窩更深。少女的樣貌並不算拔尖,但那張娃娃臉,卻十分可愛。

    軒轅夢打量了一陣,得出結論——這是個蘿莉妹子。

    不由得想起南宮來,每個人都會生老病死,這是誰也逃不掉的自然法則,就算能延年益壽,那也是把這個過程推遲了而已,並不能使其停止,萬一百年之後,自己和其他人都老得滿臉褶子,唯有南宮,還是一成不變的娃娃臉,那該如何是好?

    嗯,這是個問題,非常嚴重的問題,不得不重視的問題。

    「夢,怎麼坐在風口上,當心著涼。」白色的身影,朝這邊緩緩接近。

    日頭的光暈下,那頎長優雅的人,穿花拂柳而來,眼角帶著清潤如靜海般的笑,不張揚,不誇張,不突兀,柔和得像是能沁入人心底的甘泉,讓人發自內心的歡喜。

    那珠轉頭,也被這不似人間只若仙境的一幕所震驚,呆呆看了一陣,才起身,對著軒轅夢粲然一笑:「姐姐,你們聊,我先去做事了。」

    說完,轉身便跑。

    望著那珠匆匆而去的身影,軒轅夢眉頭幾不可察的跳了跳。

    「怎麼了?」他走上前,輕撫她微皺的眉心。

    她握住他的手,閉上眼,以臉頰輕輕摩挲:「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老了。」

    他不禁莞爾,似無奈般搖了搖頭:「這話說的忒沒道理,你怎麼就老了呢?」他撫一撫她滑膩瑩潤的臉,眼底閃過一抹欣然,和一抹憂傷。

    彷彿可以感應到他心裡的傷痛,她抬頭,依舊拽著他的手:「雲錦,為什麼要難過?」

    他垂目看向他,手指一下下,在她臉上摩挲:「那時候,幾乎每晚都會發噩夢,夢中的你,渾身都是血,臉上是一道道的猙獰傷痕,卻只有眼睛,依然明亮清晰,你看著我,不停地問我,為什麼要背叛你。我想解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你離我而去……」說到這,停留在她臉上的手驀地一顫。

    「雲錦,既然是我錯怪了你,為什麼後來不向我解釋清楚?」默了一陣,她忽然問。

    「有些事情,不是解釋就能解釋得清的。」

    她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

    是啊,那樣深的誤會,若能解釋得清,他們還需忍受這痛徹心骨的離合聚散嗎?他解釋了,自己未必會聽,說得多了,真話也會變為謊言。

    理智如他,狡猾如他,聰穎如他,深情如他,這樣的傻事,他必然不會去做的。

    「雲錦,現在想想,依然覺得後怕。」怕他就那樣離開自己,從此天人永隔。

    收起臉上的哀慟,他的笑,再次恢復溫雅:「是啊,我也覺得怕,當真以為自己要在幸福中死……」

    「不許胡說!」她抱住他的腰,大聲打斷:「你會長命百歲,我們都會長命百歲!」

    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他連連點頭:「是,我們都會長命百歲。」

    聽他這麼說,心裡才覺得好受些。以前總覺得倚樓和白蘇草木皆兵,患得患失,但凡她說句不好的,他們就會很生氣,現在才明白,就因為太過在乎,所以聽到那些不好的字眼,才會下意識感到心慌害怕。

    拽拽他的袖口,他不解:「怎麼了?」

    「你下來一點。」

    他笑著俯下身,軒轅夢卻不滿意,「再下來一點。」

    他不解,卻還是照做,軒轅夢見高度差不多了,忽地仰起臉,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他心口上。

    胸腔中,心跳沉穩有力,如擂鼓一般:「真好,你還在我身邊。」

    「真是深情款款,催人淚下,看得我都要掉眼淚了——要手帕嗎?」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紅色的衣擺,在她眼前蕩來蕩去。

    靠!拆她房子氣她男人用她銀子吃她糧食的某貨,你給我適可而止!

    ------題外話------

    今天為什麼更的這麼晚?我的一半稿子丟了啊啊啊!知道稿丟稿子是什麼概念嗎?有多苦逼嗎?乃們還不趕緊來安慰一下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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