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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40章 不速之客 文 / 朝舞雪

    明晃晃的大殿,燭火反襯珵亮的地面,灼目而耀眼。

    與殿內明亮如晝的光芒不同,殿內的氣氛沉悶而死寂,彷彿一個呼吸,就有可能召來可怕的死亡之神。

    祁墨懷緊緊端坐在大殿上首,目光陰鷙沉寒,冷冷望著跪倒在大殿上的諸人。

    明黃的龍袍與火光交相輝印,代表威嚴的同時,也代表無上的權利。

    生殺予奪的權利。

    有人已經開始支撐不住,顫抖著微微抬目,看向高坐在御座上的皇帝。可剛與一雙陰沉冷幽的眸子相對時,又驚慌失措地將頭垂下,身子抖得越發厲害。

    祁墨懷一手置放在龍椅的扶手上,一手捏著一份薄薄的奏報,望著面前或不服,或頑固,或驚懼或平靜的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有眼中透出濃濃的森寒,宛若鋒銳的寶劍。

    手指緩緩摩挲著扶手上的龍頭,一絲雪光,驟然在漆黑的瞳仁中閃現。

    他將手裡的奏報輕輕往面前一扔,清寒無波地聲音,響徹大殿:「楊都尉,方侍郎,劉統領,袁常侍,王總管,你們好大的膽子!」

    天子震怒,勢若雷霆,之前心懷不服者,也不由得渾身一顫,額上滲出點點細汗。

    十三王爺恭敬立於大殿一側,聞言躬身道了句:「皇上息怒。」

    「息怒?」祁墨懷站起身,目光掃過跪在面前的一干人等:「面對這幫狼子野心的混賬東西,朕如何息怒?」

    「皇……皇上饒命!」首先出聲的是方侍郎,他膝行兩步,跪在祁墨懷腳下,拚命磕頭:「罪臣該死,罪臣只是……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還望皇上恕罪啊!」

    祁墨懷一腳將啼哭不停的方侍郎踹開:「你說的沒錯,你確實罪該萬死!」

    方侍郎被踹倒在地,因為嫉妒的恐懼,竟然昏了過去。

    此次謀事的主事者劉統領輕蔑地瞥了眼昏倒的方侍郎,一臉桀驁地直挺挺跪在地上,似乎對於接下來的懲罰一點也不在意。

    祁墨懷的目光,從方侍郎的臉上,落在了不肯服軟的劉統領臉上,站起身,緩緩踱至他面前:「如果你能夠給朕一個謀反叛國的理由,朕就饒恕你。」

    只要是人,都會對死亡有所恐懼,劉統領原以為必死無疑,聽了這話,不由得心生希望,之前所有的桀驁倔強全都消失無蹤:「罪臣只想為前太子討一個公道?」

    聞言,祁墨懷輕輕笑了起來,「公道?朕不明白,你所說的公道,究竟在哪裡。」

    劉統領叩首道:「前太子是被陷害的,弒君者,另有他人。」

    「你的意思是說,朕冤枉他了?」

    「回皇上,罪臣並非此意。」

    祁墨懷垂下眼,盯著自己這位一向衷心的臣子:「若是沒有人挑唆,朕不信你敢背叛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誰?」

    劉統領眼神瞬變,垂著頭,目光斜斜掃向身後的某個角落。

    祁墨懷假意沒有察覺,繼續道:「朕知道你不怕死,但謀逆之罪,當株連九族。」他停了停,繼續用柔和平淡的口氣道:「聽說,劉統領不但是個慈父,而且還是個孝子,故而朕相信,劉統領必然也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劉統領的臉色,在他話語落定後,血色盡失。皇帝說的沒錯,他雖不怕死,但家中老母妻兒,又何其無辜?想到自己溫馨美滿的家庭,不由得愧悔難當,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皇上,一些都是罪臣的錯,還望您大發慈悲,繞過罪城一家!」劉統領俯身,重重磕頭,額頭觸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刺耳的「砰砰」聲。

    祁墨懷見敲打得差不多了,這才緩聲道:「朕知道,劉統領只是一時的不理智,才犯下彌天大錯,所以,朕會才會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皇帝的聲音輕柔而溫和,帶著對臣下的無盡憐憫與關懷,劉統領頓覺汗顏,為自己的衝動而感到悔恨,恐懼與內疚交織,他再也忍不住,大聲道:「是文櫻小姐!」

    「文、櫻?」千算萬算,竟然把她給忘記了,祁墨懷撫著繡有金龍的袖口,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冷的笑。

    「來人!」振袖一揮,朗聲道。

    眾人皆感不妙,紛紛互視一眼,卻只從對方眼中看到無盡的恐懼。

    「通通拉下去,凌遲處死!」

    輕而冷的聲音,在明晃晃的大殿內迴盪,雖是炎炎夏季,但對於這些跪在地上等候發落的人來說,卻無疑是身處臘月寒冬。

    凌遲處死……竟然是凌遲處死?

    劉統領抬眸,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祁墨懷,「皇上,皇上您……您不是說……」

    「饒你一命?」祁墨懷微微側目,眸光冰冷地俯瞰面若死灰的劉統領:「朕說過,如果你能夠給朕一個謀反叛國的理由,朕就饒恕你,可顯然,你的回答,並沒有讓朕滿意。」在劉統領一分分癱軟下去的絕望中,祁墨懷冰寒的聲音,忽然變得溫厚起來,「不過你放心,你的回答雖然沒有令朕滿意,卻給你的家人,贏得了一個生機,朕會善待他們的,你安心去吧。」

    劉統領慘白著臉,神色木然地朝他叩首:「多謝聖上厚待之恩。」

    祁墨懷轉過身,眉目間一片冷然。

    身為明君賢主,想要萬古流芳,便不能心慈手軟,留下這些人,遲早會成為禍患。在災患還未形成前,將其扼殺於萌芽狀態,斬草不留根,方可永絕後患。

    自己總說軒轅夢冷血無情,實際上,自己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假善人。

    他的手上,已沾染太多鮮血,原想以身度佛,最終卻是以身成魔。

    忽然間,回想起兩年前的某一幕。

    安靜的院落內,裊裊煙霧中,女子靜靜看著佛像,眸中有遲疑,亦有睿智,「雖然你的命運不由佛祖來決定,但若是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或許,佛祖會指引你一條正確的光明大道。」

    會嗎?佛祖,真的會為他指引一條正確的光明大道嗎?

    「皇兄。」哀嚎聲與求饒聲漸漸遠去,終歸靜謐的大殿內,忽地傳來十三王爺的輕喚。

    祁墨懷回神,默然地望向他:「你還沒走?」

    撿起被他擲於地上的奏報,十三王爺走至他身後,恭敬站定:「是否要派人捉拿文櫻。」

    祁墨懷蹙了蹙眉:「你認為,她現在還會在京城嗎?」

    十三王爺略一思索,回道:「或許,她已不在昊天。」

    祁墨懷溢出一聲輕微的冷哼:「朕沒有因文太師之過而降罪於她,她卻不知感恩,妄想以一己之力與朕對抗。」他忽地長吐了一口起:「十三弟,朕對她,是不是太仁慈了一些?」

    十三王爺平靜的眸光驀地一跳,忽然間,他也覺得這偌大的殿堂似乎有些陰冷了:「既然她已離開昊天,不如任由其自生自滅。」

    祁墨懷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皇后是個怎麼樣的人?」

    皇后?幸虧他反應快,知道祁墨懷問的是軒轅夢:「皇后是個……很矛盾的人。」想了半天,只想出這麼一個回答。

    祁墨懷輕闔雙目,似在細細研究十三王爺的回答:「矛盾……矛盾……是啊,她若不矛盾,就不是軒轅夢了。」抬手撫上心口,這裡的傷痕,不到兩三日就基本痊癒了,為了逼他趕回昊天處理叛亂,她竟然要用那樣決絕的方式。

    呵呵,她其實做的一點都沒錯,就算她將實情告訴他,他也必然不會離開,晚一步回來的後果,便是永遠失去這個江山,甚至,連性命也一併丟掉。

    這個女人,為了達到目的,還真的夠不擇手段的!不要以為這樣做,自己就會感激她,心碎的痛苦遠勝於死亡。總有一天,他要當著全天下人的面,與她並肩站在一起,接受萬民朝拜。

    這個絕情絕義,冷酷無恥的女人,他勢必,要讓她為自己而折翼!

    ……

    「阿嚏!」軒轅夢揉著鼻子,狐疑地四處查看,「誰在罵我?」

    沒人理她,所有人都在專心致志做著自己手裡的活。

    要不要這麼齊心啊?好歹有人吭一聲吧!目光挨個掃過,卻發現,此刻果真只有她無所事事。

    邵煜霆在陪小丫頭,白蘇在研究草藥,血瞳在專心致志研讀她送的秘籍,綿兒……軒轅夢以為自己眼花了,仔細一看,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

    原本他是全山寨最忙的一個人,因為小丫頭實在調皮了,他不但要照顧小丫頭的日常起居,還要陪她玩耍,哄她睡覺,可自從邵煜霆搶了他的奶爸職位後,他就從最忙的變成了最閒的,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只知吃喝的米蟲,他主動為自己安排了一件既充實自己,同時又服務大眾的好人好事——刺繡!

    軒轅夢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最終確定,綿兒確實是在刺繡!

    刺繡啊!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天方夜譚。

    在這個女尊男卑的國度,男人原本就該在家裡相妻教子,但或許因為自己身份特殊的緣故,她的夫婿沒法像普通人家的男子一樣,安分守己地在家照顧孩子伺候老婆,乍一看到綿兒此刻的模樣,她暫時還難以適應。

    目光左移,定格在跟被白蘇所救的松獅狗鬧得歡的祁錦禹身上。

    她至今也沒想明白,軒轅慈為何肯將他交給自己,按照她的個性,就算不喜歡祁錦禹,也絕不會留他性命。

    隱約記得,自己好像跟她做了筆交易,但這交易的內容,她卻一點也記不起來。

    頭疼,只要一想這事頭就疼,她連忙敲了敲腦袋,將混亂的記憶碎片甩出腦海。

    有些事,想多了頭疼,想通了心疼。潛意識告訴她,這事不能想,一旦想明白,必會痛不欲生。

    及時止住大腦的運轉,起身朝前方的一人一狗走去。

    這只松獅似乎很是喜歡祁錦禹,對他這個才上山沒多久的人,竟比救命恩人白蘇還要親切。

    「它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心裡想著,不由得便問了出來。

    祁錦禹聽到她的聲音,愣了愣,忙轉過身,略有些侷促地看著她道:「大概是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吧。」

    軒轅夢奇道,「你身上的味道?」

    祁錦禹一邊撫摸松獅的狗頭,一邊道:「我身上有龍涎的殘香,它對這種味道很敏感。」

    軒轅夢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身上:「你這身衣裳,好像自從到了這裡就沒換過。」

    「嗯,我就這一件衣服。」他抓住小狗短短的尾巴,見它繞著自己的尾巴傻傻繞圈,不由得笑出聲來。

    軒轅夢卻笑不出來了,她說讓他跟著自己,可這麼多天來,她一直都沒正眼瞧過他,也沒有用心招待過他,連他身上的衣裳,都是被軒轅慈送出時穿的那件。

    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不厚道,於是趕走小狗,對祁錦禹說:「跟我來,我給你挑幾身衣裳。」

    臉上並未有過多的欣喜,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何為榮辱不驚,只是眼底,依舊竄過一溜灼烈的火苗,「謝謝你。」

    軒轅夢笑笑,沒說什麼。

    他這樣客氣,反而讓她有些言辭不能。

    軍寨日漸壯大,軍寨內的一應設施也逐漸齊全,廚房、飯廳、練武場、甚至澡堂,同時也有各行各業的人在這裡駐足扎根,譬如廚師,裁縫,以及花匠鐵匠等等。有了自己的製衣坊,裁製新衣就不用再下山了,非常方便。

    來到裁縫薛大姐的住處,軒轅夢一進門就吆喝:「薛大姐,今天忙不忙?」

    薛大姐的丈夫正在一旁哄孩子睡覺,她嗓門這麼大,孩子鐵定要被吵醒。

    祁錦禹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孩子在睡覺。」

    聽祁錦禹這麼一提醒,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忙不迭把嘴閉上。

    薛大姐的丈夫倒是個溫柔有禮的人,雖然幼子差點被她吵醒,他卻還是報以熱情的微笑,對兩人道:「兩位稍等片刻,妻主就在後堂,馬上就來。」

    軒轅夢點點頭,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半刻,她現在是個閒人,最多的就是時間了。

    在窗戶邊的椅子上坐下,軒轅夢對祁錦禹小聲道:「你先想想,打算要個什麼式樣的衣服。」因為怕吵醒孩子,所以兩人之間貼得比較近,軒轅夢的唇幾乎要碰到他的耳朵。

    祁錦禹的身子繃得緊緊的:「什麼……什麼樣的都好。」

    軒轅夢撇撇嘴,這句話聽著舒心,其實就倆字:隨便。

    這是她最討厭的兩個字,沒有之一:「不行,這麼模稜兩可,我怎麼給你選?」她轉眸,指著掛在牆上的一件交領曲裾袍,「那種怎麼樣?」

    他點點頭:「很好看。」

    軒轅夢又指著旁邊一件無袖交領深衣:「那個呢?」

    他依然點頭:「不錯。」

    軒轅夢再指:「這件呢?」

    「也好。」

    軒轅夢終於不指了,鬱悶扭頭,盯著他,「我指哪件你都說好,有你認為不好的嗎?」她板著臉,有些生氣,抬起嫩蔥般的指,直直對著兩人面前的一件女式襦裙,「那麼,這件呢?你不會也說喜歡吧。」

    他知道她生氣了,可他真的沒有說謊,也沒有敷衍,他真的是很喜歡那些衣服,只要是她給的,他全部都喜歡。

    「我……也喜歡。」

    軒轅夢呆住了,掏掏耳朵:「你說什麼?」

    「這件我也喜歡。」

    「那我讓你穿,你穿嗎?」

    他臉上沒有一點為難,也不認為軒轅夢在為難他:「我穿。」

    軒轅夢再次愣住,這話如果換蕭倚樓來說,那絕對是在忽悠她,可同樣的話從祁錦禹口中說出,卻不由人不信。

    她抖著手,想擺出色厲內荏的架勢來,可抖了兩下,卻「撲哧」笑出聲了,「你想穿我還不給你穿呢,這種女式衣裳,要贗月來穿,才最有味道。」

    不知不覺,道出一個許久未曾呼喚的名字,望著那件桃紅色的長袖襦裙,竟莫名有些悵然。

    眼前不禁浮現出一張嫵媚妖嬈的臉龐,有屬於女子的剛柔,也有屬於男子的溫潤。

    ——如果你想娶我,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身世,連同生辰八字一起告訴你。

    猛地打了個哆嗦,怎麼會無緣無故想起他來呢。

    揉了揉臉,軒轅夢深吸一口氣,將腦中所有雜念派出乾淨,這才再次轉向祁錦禹:「你穿慣了名貴的天蠶絲,恐怕一般的綾羅你不適應,忍耐幾天吧,我命人到隴海收購一些。」

    「不用了。」他急急出聲,就像是犯了錯,害家長要去幫自己善後的孩子。

    軒轅夢看了眼一旁睡得正熟的小孩子,對他豎了豎食指,示意噤聲:「沒事,天氣熱,我打算讓大家都換涼快的衣服穿。」

    他看著她,認真而仔細,她調皮時的樣子,比嚴肅時要好看多了。

    突地笑起來,當知道她做這一切並非全然因為自己時,他竟鬆了口氣。或許是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她關心吧。

    薛大姐終於忙完了自己的事,急匆匆從後堂趕來,軒轅夢讓她給祁錦禹量了尺寸,指著牆上的幾件樣衣,讓她照著各做一件,交代完後,便與祁錦禹一同離開了。

    剛走到軍寨的哨崗前,就聽到一陣馬車的咕嚕聲,她猛地停下腳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門的方向。

    果然,沒一會兒,就見一輛馬車徐徐駛來,她認得那馬車,正是蕭倚樓和南宮靈沛乘坐離開的那輛。

    難道……

    太好了!她的小樓終於回來了!

    吊門緩緩升起,馬車駛入軍寨,軒轅夢按捺著激動的心情,等待朝思暮想的男人,自馬車內現身。

    第一個跳下馬車的,是易冷煙,第二個,是青琅,軒轅夢大感不耐,若不是礙著眾目睽睽,她立馬飛奔過去,直接捧著小樓的臉,送上一記驚天地泣鬼神的深吻。

    終於,一抹紫色慢吞吞地下了車,腳掌剛挨到地,他就斜斜向她遞了個眼神,她很想把這眼神當成是媚眼,可顯然味道不對,反而更像在警示,或者說安撫她。

    她納悶,這傢伙搞什麼鬼。

    正疑惑,又有一人從馬車上步下,纖弱的身子,嬌媚的臉龐,無助的眼神,何等的淒淒慘慘慼慼啊!

    軒轅夢的眼神一下子陰沉下來,身旁的祁錦禹也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青琅,照顧一下文姑娘。」清潤飄渺的聲音從車廂內傳來,青琅不甘不願地走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文櫻。

    最後下車的,正是南宮靈沛。

    這一趟遠行,他似乎清減了許多,臉上帶著濃濃的疲憊與風霜。

    所有的好心情,都在看到文櫻的剎那,煙消雲散。

    「蕭倚樓,這是怎麼回事?」她一把揪過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蕭倚樓,惡狠狠問道。

    蕭倚樓聳聳肩:「你問他,跟我沒關係。」手朝身後一指,立馬將責任推卸地乾乾淨淨。

    放開他,軒轅夢幾步衝到南宮靈沛面前,死死控制著自己的手,避免像對待蕭倚樓那樣粗魯地對待他:「告訴我,為什麼要帶她回來?」

    南宮靈沛還未回話,文櫻幾步上前,一把抱住她的手臂,淒然道:「軒轅姑娘,求你不要趕我走,我真的是走投無路才會求南宮公子帶我來這的!」

    只說了幾句話,便已梨花帶雨,軒轅夢冷眼看著她,真不知她擺出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這裡可是女尊國,她這樣的女人是不會有男人喜歡的。

    可軒轅夢的想法顯然錯了,軍寨裡少有的幾名單身漢,在看到她嬌羞柔弱的模樣後,竟然看呆了。突然發現,女人還是這個樣子好看。

    這也不能怪他們,本來就是人性使然,女尊男卑只是一種暫時狀態,並非長久現實,男女終有別,除非老天爺將男女生理構造也一同調換。

    「叫我寨主。」冷言冷語丟下一句,軒轅夢對她這副摸樣一點憐憫之心也擠不出來。

    文櫻咬著嫩唇,怯怯喚了一句:「寨主。」

    軒轅夢轉向青琅:「麻煩你把她送下山去,我這裡房間不夠。」

    青琅也不喜歡文櫻,聽軒轅夢這麼說,巴不得立馬趕她離開:「文姑娘,我送你……」

    青琅的手還沒碰到她,她就一副被侵犯了的驚恐模樣,猛地向後退連退數步,然後眼神一亮,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又一把抓住祁錦禹的手臂:「錦禹哥哥,求你幫幫我,我都是為了你,才會被祁墨懷追殺,你要是不救我,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說著,兩行清淚,自臉頰滾滾滑落。

    祁錦禹望著身旁這張寫滿淒苦哀求的嬌媚容顏,不由得想到自己還是太子時,她那副輕蔑倨傲的嘴臉,彷彿與他說句話,都污了她的口一般。

    心裡頓時泛起噁心,抽回手,往後退了一步,面無表情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文櫻一怔,沒想到祁錦禹竟然會拒絕自己,想當初,他為了得到她,可謂是花盡心思,如今卻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他憑什麼?一個階下之囚而已,也敢這樣對她!

    心裡有火發不出,只能暫且忍下,轉眼看到南宮靈沛,顫抖著身子,朝他撲去,「南宮公子,求你在寨主面前替我說兩句好話吧,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一定不忍心看我這樣一個弱女子慘死街頭!求你了,小女子若能保住一命,必然不忘公子救命之恩!」

    文櫻是不是在演戲,對軒轅夢來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文櫻的手拽著南宮靈沛的袖子,整個人幾乎全貼在南宮靈沛的身上,這一幕,讓她莫名火大。

    原想衝上去把文櫻拉開,但南宮靈沛自己都不介意,她何必多管閒事。

    南宮靈沛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但那眼神,卻是分明在求她。

    軒轅夢乾巴巴擠出一個笑:「行,你想讓她留下那就留下吧。」

    南宮靈沛道了聲:「多謝。」見軒轅夢轉身欲走,又道了句:「不要告訴他。」

    這個他,兩人心知肚明。

    南宮靈沛說出這樣的請求也無可厚非,畢竟好人做到底,既然答應要保護文櫻,那就絕不能讓祁墨懷知道她的行蹤。不過軒轅夢覺得可笑的是,若她想讓文櫻死,何必多此一舉派人傳信給祁墨懷,只要自己動動小手指,一百個文櫻都能碾死。

    目光在文櫻緊攥南宮的手上掠過,冷冷一笑,手一揮,只聽「哧」的一聲,南宮靈沛的袖子從中而斷,文櫻捏著南宮靈沛的半幅衣袖,小臉煞白,一副無助淒惶的樣子。

    場面變得異常尷尬,青琅為她隔空割袖的身手感到震驚和崇拜,蕭倚樓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斜睨她,祁錦禹雙手交叉在身前一動不動,彪悍的竇鍾臉上露出溫柔笑意,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馬頭,易冷煙面無表情,彷彿身處另一個世界,南宮靈沛則盯著自己的斷袖,目光朦朧,銀色的瞳仁波光粼粼。

    「汪汪汪!」就在這時,雪白的松獅興奮地朝諸人跑來,軒轅夢隨意瞥了眼,只當這小傢伙又要找祁錦禹玩耍鬧騰。可沒想到,它興奮的對象竟然不是祁錦禹,而是文櫻。

    面對一次未見的陌生人,松獅極為親暱地朝文櫻身上撲去,一邊搖著尾巴,一邊汪汪直叫。

    軒轅夢愕然地看著眼前這奇怪的一幕,眼中的神色,漸漸由驚訝變為沉幽,隱約夾雜點點冷芒。

    忽地一笑,軒轅夢溫聲道:「這小畜生倒與文姑娘投緣得很,第一次見姑娘,就對姑娘這般親密,由此看來,姑娘定是一位富有愛心的好姑娘。」

    文櫻也有些納悶,這突然跑出來的小狗,怎麼會對自己這麼親密。

    聽了軒轅夢的誇獎,她立馬綻開一抹柔美的笑意,憐愛非常地摸了摸松獅毛茸茸的頭:「我以前也養過一隻小狗,可惜沒多久就死了,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它才會對我親近吧。」

    軒轅夢長長「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文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好勉力維持臉上靦腆的笑,靜靜站在原地。

    軒轅夢伸手在發呆的青琅頭上拍了把,「安排文姑娘的重責就交給你了。」

    青琅也是練武之人,在她抬手的瞬間就知道她這巴掌肯定要落自己頭上,於是提前做出閃避,可不知怎麼的,他還是沒有躲過軒轅夢這驚天一拍,瞪著眼,臉上帶著委屈和驚訝:「我又不是你的奴才!」

    軒轅夢嘴角微勾,雙臂環胸:「人是你家公子帶上山的,你不負責招待,難道要你家公子親自出面嗎?」

    此話一出,青琅立馬低下腦袋,乖乖走到文櫻身旁,在離她一步遠的距離停下:「請吧,文姑娘。」

    文櫻聲若蚊吶地對軒轅夢道了聲感謝,又轉向南宮靈沛,「多謝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喲,跟她道謝不情不願,對南宮靈沛倒是慇勤備至,軒轅夢毫不客氣地打斷,就怕她接下來會發什麼「只能以身相許」的狗血誓言:「得了,你要報答他,不如報答我,反正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文姑娘不必分得如此清楚。」

    文櫻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後半句話被軒轅夢生生堵了回去,不上不下,著實難受,目光飛快在南宮靈沛臉上掃過,然後低下頭,羞窘道:「是,寨主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來世必定結草啣環,做牛做馬以作報答。」

    軒轅夢呵呵一笑:「不用來世了,這輩子就能報答。」說完,瞪一眼傻站著不動的青琅:「還杵那做什麼?趕緊帶文姑娘去浣衣房,最近換下來的髒衣服比較多,張郎李郎他們幾個肯定忙不過來。」

    嬌滴滴的美人兒瞬間變成黑臉大猩猩,不過到底是官家出來的小姐,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好,竟然沒有推辭,順從地跟在青琅身後,千恩萬謝地離去了。

    雖然出了惡氣,但心裡的火氣卻沒消,剮了眼憋笑憋得臉頰抽筋的蕭倚樓,軒轅夢轉身便走。

    這一個兩個的,真是要把她氣死才算滿意!

    心煩,既不想回房,也不想找蕭倚樓敘溫情,忽然間,腦中冒出一個地方,腳下自發自動朝那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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