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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0 智斗翁同龢 文 / 且聽滄海

    林遠突然想到:翁同龢不正是戶部尚書嗎?如果自己如此操作一番,就算他讓自己當著眾人的面作八股文,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林遠打定主意,看見張世良還沒有走,於是說道:「對了,你托人告訴鄉親們,把那些沒有得上黑腳病的小麥好好保存著,以後就用它來做種子,千萬別吃了!」

    張世良問道:「這是為什麼?」

    林遠笑道:「這是自然選擇,說多了你也不明白,就這樣做就好了。」

    張世良將信將疑地走了,林遠正盤算著如何找機會去見翁同龢,正在這時,劉三來報,李鴻章從天津返回北京,辦理交接直隸總督的事宜,恭親王在家中擺宴,為李鴻章接風,也借此機會宴請眾位大臣,讓林遠也過去。

    林遠問管家劉三:「恭親王還宴請了誰?」

    劉三答道:「聽說還有戶部的翁大人,大理寺,都察院的幾位侍郎。」

    林遠本來想不去的,這時一聽有翁同龢,瞬間改變了主意,換好衣服就趕奔恭親王府。

    這個宴會就不像宮廷宴會那麼規矩森嚴了,堂屋裡擺著幾張大桌,林遠一進門,就被帶到了主桌上,李鴻章和翁同龢都在這個桌上,兩人已經到入座了,但是相隔甚遠,而且只和身邊的人談笑。

    林遠看到翁同龢的模樣甚是輕鬆,似乎還不知道四省交界之處的蝗災已經很嚴重了,林遠心想:「難道戶部的人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嗎?」

    過了一會兒恭親王入宴,宴會便開始了,這個級別的高官宴會,重點自然不在吃喝上,而是借酒興聊談,所以每一道菜餚都做得非常精緻,也沒有多少份量。

    眾人舉了幾次杯,恭親王提議道:「酒席之間,空飲無趣,不妨我們行一行酒令,如何啊?」

    翁同龢笑道:「這酒令須有令官,王爺既然是提議者,不妨由王爺親任監令官,並出題目吧。」

    古人的酒令,其實就是變相地作詩,只不過詩的形式內容需要用被令官的題目約束,比如說每人作詩一句,詩中要有宴上的一樣東西,諸如此類,花樣百出,不勝枚舉。

    明清時代都是八股取仕,八股文之中,上下兩句要求工整對仗,所以古代文人平日對詩詞,對聯等多有鑽研,所以做起酒令來也是駕輕就熟,林遠哪裡會這個,連忙起身笑道:「在下告辭一下,一會兒便回來。」

    林遠找了個清淨的地方一躲,心中想著該怎麼整治翁同龢,正在這時,李鴻章找了過來,看見林遠便笑道:「小林啊,你怎麼跑到這裡躲清淨來了,快些回去,要不然令官該罰酒了!」

    林遠突然想到一個法子,對李鴻章說道:「中堂大人,我不會行那些酒令,一會兒您得幫我個忙啊。」

    李鴻章問道:「你要我怎麼幫你?」林遠湊近李鴻章低低地說了幾句,李鴻章面上一窘,說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林遠神秘地一笑,說道:「中堂大人,在下的為人您還信不過嗎?此舉保證利國利民!」

    李鴻章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兩人回到桌上,眾人顯然已經行過了一輪酒令,有幾個人的臉上已經泛起了紅光,李鴻章笑道:「不如我們下面對對聯吧。」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響應,李鴻章笑道:「就由在下先來。」

    眾人紛紛看向李鴻章,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道:「老夫壯年之時戎馬倥傯,身上沒有一點肥肉,如今上了年紀,這肚子上已經全是肥肉了,頗有當日劉玄德髀肉復生之歎,又為大清強盛苦心經營數載,奈何水師一戰而覆沒!」

    說罷輕歎一聲,說道:「我這上聯便是:宰相合肥天下瘦。」

    這個上聯實在是太難對了,儘管清朝沒有宰相的職位,可是李鴻章手握大權,和宰相無異,而且李鴻章是合肥人,所以「合肥」一詞一語雙關!最難的是後面「天下瘦」三個字,寓意國家仍未強大,和前面的「肥」形成了對比,所以這個上聯一出,桌上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林遠等了一會兒,看到眾人紛紛搖頭,這才說道:「我想出了一個下聯。」

    眾人心想:「這個林遠還有這個才學嗎?」於是紛紛盯著他,林遠這才說道:「我這下聯是:司農常熟世間荒!」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看見翁同龢,翁同龢此時是戶部尚書,戶部主管戶籍,農桑之事,又被好古者稱為司農,翁同龢還是江蘇常熟人,對得十分巧妙,而在座的眾人還不知道發生蝗災的事情,所以都不知道這後面的「世間荒」是從何而來?

    翁同龢見到林遠如此說自己,臉面上有些掛不住了,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翻臉就顯得太沒度量了,翁同龢笑道:「不知林大人所說的世間荒可有根據?」

    林遠連忙說道:「沒有沒有,在下才疏學淺,一時詞窮,就蹦出來這麼一個詞,還望大人見諒。」說完,林遠別有用心地看了翁同龢一眼。

    恭親王忙說:「遊戲而已,切莫上心。」一時間眾人觥籌交錯,把這個話茬給翻了過去。

    可是林遠最後的那個眼神卻讓翁同龢覺得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果然,宴會一結束,翁同龢就把林遠單獨請到了戶部衙門。

    翁同龢問道:「林大人剛剛酒宴之上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林遠說道:「翁大人難道不知道嗎?直隸,山東,山西,河南四省交界之地發生了蝗災,受災人數已逾百萬!」

    翁同龢站起身來,雙眉緊鎖,朝門外把戶部侍郎叫了進來,怒問道:「四省發生蝗災,為何不上報!」

    戶部侍郎答道:「屬下以為,四省尚有餘糧,不會有人餓死,所以沒有上報。」

    翁同龢抄起桌上的硯台,狠狠砸向侍郎,氣得聲音都發顫了:「不知道這些地方的小麥在春天鬧了病,顆粒無收嗎!現在是餓不死,只要再過上幾天,便要人吃人了!」

    翁同龢呵斥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速速從各地調撥糧食。」

    侍郎猶猶豫豫地答道:「啟稟大人,沒有糧食可以運了,京城的糧食都運給前線了,江南的糧食一時半會運不過來。」

    翁同龢雖然看林遠不順眼,輕視洋人,蔑視洋務,可作為一個傳統文人,「民為貴」的思想早就刻進了他的骨子裡,此時聽說沒有糧食可以運,額頭上便見了汗。

    林遠在一旁說道:「翁大人不必擔心,這糧食的問題,我可以幫您解決!」

    翁同龢問道:「你能有什麼法子,難道你能憑空變出糧食來嗎?」

    林遠笑道:「法子我倒是有,只是您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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