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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賭債不受保護 文 / 舒本凡

    張秋生哪是什麼學法律的。他所噴的這些話都是好年華的法律顧問於律師說的。於律師經常與他大發感慨,說了許多話。這些話都讓張秋生記住了。這也歸功於他有一個強到變態的記憶力。

    不管怎樣都是自己的法律顧問。經理見康律師窘到臉紅不得不為他解圍:「這位同學,你會賭石?」

    唉,普天之下,從古到今,誰敢說他會賭石?我只能說稍懂一點皮毛,比這位法律顧問一竅不通要好點。一竅不通不要緊,要是還充六指就危險了。

    康律師氣得吐白沫,經理卻深有同感。神仙難斷寸玉,誰敢說自己會賭石?賭石這行是越賭膽越小,傾家蕩產跳樓自殺的不知有多少。

    不過這小孩說這樣的話,說不定已得個中三味。經理指著那堆毛料說:「你看看這些毛料怎麼樣?」

    張秋生沒回答經理的問題,而是指著那兩個排球大的原石問:「這兩個多少錢?」張秋生並不想賭石,他沒那麼大的賭xing。讓李、孫二人羨慕的流口水的幾次大賭,都是那些賭鬼逼他的。

    張秋生覺得今生需要的錢已經足夠。小樓做好後,僅憑租金就可以供他們兄弟姐妹過小康日子。另外還有文成街、府右街的鋪面。連借給好年華的二百萬美元,賬上一共有四百萬美元。一人可以分到一百萬,這樣的日子難道還不滿足?借給吳煙的二十萬還沒算呢。

    所以張秋生一點都沒想賭石。只是這個律師惹得他厭煩。好好的事你憑什麼瞎攪和?我要不給點顏色看看,這傻-逼還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這兩個大的翡翠原石一個是二十萬,另一個是二十五萬進的貨。經理猶豫了半天,說:「一個一百萬。」

    見旁邊眾人嚇得張開大嘴,張秋生沒說話,經理補充說:「我們原來沒打算賣,進這批貨的目的是切了自己用。既然這位同學想賭,我就拿來與你賭一賭。」

    你開這麼高的價那還怎麼賭?賭石都希望能漲,這兩個原石切開哪怕是滿綠又能漲多少?

    早就說過多少遍了,那時代錢非常值錢,一百萬是要嚇死人的。翡翠賭石也還沒熱起來,因為大家都還很窮。很多後來的大老闆現在還都奔波在尋找第一桶金的路途上。

    經理也覺得自己欠考慮了,連忙鬆口說:「那就五十萬吧。當真是滿綠的話,我們以一百萬收回。」以這麼高的價進的兩塊原石,經理心裡也一直忐忑不安。吃不準切開後是漲是跌。所以一直放這兒不敢切。

    鑫萬隆確實是要自己用。就是怕切垮了虧本。如果這小孩敢賭,五十萬一個,出一百萬收回,等於是七十至七十五萬買了一個。但真是滿綠的話,還是很划得來。他們有自己的客戶渠道,國內人目前買不起,但港台與日本人買得起啊。還是可以大賺一筆的。

    張秋生在懷裡掏啊掏,掏出強光手電與放大鏡。他要再仔細看看這兩塊石頭。上午雖然看過,當時沒想到要賭,現在既然賭了就要看仔細。

    張秋生的同學,包括男女生都覺得他是在裝。尤其是李滿屯與孫不武心裡在笑,老張這小子就喜歡裝-逼。幹什麼事都是架子拉得十足十,其實卻是在糊弄人。賭石,賭什麼都是他贏。誰與他賭誰倒霉。

    同學們當然是外行。經理一看就知道張秋生是行家,湊到他身邊說:「你看這烏沙皮,典型的帕敢老坑料。再看看這霧,這松花。還有這莽,黑色的石頭帶灰白色的莽還帶松花,這石頭是非常好的了。」

    經理說的這些其實也是他看好這塊石頭的理由。但他畢竟只是翡翠加工製造商,對賭石沒什麼把握。他們公司也有技術顧問。而技術顧問卻不看好這塊石頭。正因為技術顧問不看好,所以經理才沒把握。

    技術顧問沒說什麼過硬的理由,純粹是憑經驗。賭石這行當本來就是運氣加經驗,知識只不過是輔助手段。而賭石這一行的所謂專家大都口才欠缺,這是由自古的行規養成的。

    張秋生看了一會,確定了上午的看法。站起來對經理說:「我是看垮。這塊石頭裡面是廢料。我是不會拿五十萬睜著眼睛買廢料。」

    你這個同學在瞎說了!怎麼會是廢料呢?大不了種水不好,便宜點而已。

    乖乖,老張這價砍得簡直是血呼拉稀。五十萬你攔腰砍也就差不多了,再齊大腿砍就算你狠,你他娘的竟然齊腳砍!有這麼做買賣的麼?他的一班同學心裡都在罵。

    張秋生對經理說:「我們反過來賭怎麼樣?」

    哦?你要怎樣賭,說說看。經理恨張秋生胡說。就像一個人有毛病,自己也知道,但就恨別人說出來。經理又有點灰心,看來技術顧問是對的。已經不止一人說這石頭不值錢了。

    你這原石可能不是在yn或gx邊境一帶進的貨,更別說是在緬甸直接進貨了。像這樣的毛料在yn、gx頂多也就五六萬而已。張秋生沒說怎麼賭,而是習慣性地帶人繞圈子。他的說法也確實非常對。現在就是這樣的價錢,十年後社會財富聚積起來了才會大幅度的上漲。

    這個,經理承認。翡翠毛料到他們這樣的製造經銷商的手之前也不知經過多少道挑揀。好的早讓人挑走了不說,重要的是每一道都要加價。特別是到了申洋這樣的大都市,因為需求量大價格更高到離譜。

    一般珠寶行都不賭石,他們都是進明料,最起碼也是買開過門的毛料。鑫萬隆管理層已承認這次是決策失誤,但總是想將損失降到最低,希望有人來賭。

    張秋生思考了一陣子說:「這樣賭,經理你看行不行?我賭垮,你當然賭漲,是吧?我們現在來切。切漲了,我給你一百萬,玉還歸你。切垮了,你給我二十萬,石頭也歸你。怎麼樣?」

    怎麼叫漲,怎麼叫垮?這種賭法極具誘惑力。經理不由問道。

    張秋生說:「這兩塊石頭你進價是多少?比你進價高就叫漲,反之就叫垮。」

    這兩塊每塊十萬。這經理就太不地道了。他的進價明明是二十多萬一塊。報這樣的價就將漲的可能增加了一倍。

    好吧,就按這個價算。申洋也不止你一家珠寶行,到時可以找別家來評估。怎麼樣?現在開始。

    不不不,我還要與其他股東商量一下。說完經理就匆匆上樓。房東要換,他們依據「買賣不破租賃」的法律規定,有權在同等條件下優先購買這處房產。這對於任何公司都是大事,所以股東們都來了。

    張秋生轉頭對也想上樓的康律師說:「你看看人家經理,什麼事都要與股東商量。好好學學,別成天到處充六指,搶幫奪權。」

    康律師恨恨地看了張秋生一眼,跟著經理上樓。同學們卻哈哈大笑。尤其是劉萍,她覺得對付康律師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只有張秋生才是最好的人選。

    張秋生沒管康律師怎樣恨他,也不管同學們怎樣哈哈大笑。出門在孫不武的車裡鼓搗了一番,回到店裡時手裡已拎著一個密碼箱。

    這個珠寶行生意看來不怎麼樣。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一個顧客進門。不知這公司靠什麼維持正常運作的開支。櫃檯裡也沒什麼貴重的精品,價格卻讓人望而生畏。

    樓上還在爭論。儘管辦公室門是關著的,但這攔不住張秋生。從他們的爭吵中張秋生聽出了個大概。這個經理新上任不久,所以有部分股東不太相信他。因為不相信所以才遲遲做不出決定。

    另外就是前任經理將公司做虧了,公司資金現在是捉襟見肘,如果這次再賭輸了公司連工資都將發不出來。

    康律師倒是積極贊成賭一把。理由是如果賭贏,可以白白賺二百萬,公司的財務狀況隨之也就好轉。如果賭輸,也可以不付錢,賭債不受法律保護。對方如果強要,他負責去警察局報案。

    經理卻反對向警察局報案的說法。他說賭石是翡翠行業的一貫做法,不能叫賭-博。沒道理向警察局報案。那樣會損害公司在業內的信譽。

    康律師脫口問道:「那你要收這些翡翠幹嘛?」

    張秋生可以清楚地聽到經理吸氣的聲音,然後就聽經理說:「不是你們要我收得嗎?還是我將價格砍下來的,不然損失就更大。我收的時候你幹嘛不說這是賭-博?」

    這個律師怎麼回事啊?怎麼比經理還牛-逼。似乎有往經理頭上爬的架式。這不是鍋巴爬飯頭上了麼?

    最後還是決定賭一把。畢竟贊成賭的人比較多。經理與康律師的爭論也只在是否向警察局報案上,對於賭一把的意見還是非常一致。

    經理下來了。康律師與其他股東都下來了。對於賭石的精彩場面誰都不願放過。

    經理對張秋生說,你首先要證明有錢來賭,最起碼要有一百萬的資金。張秋生點頭贊同經理的要求,反過來也問經理要證明。

    經理說:「我這麼大公司開在這裡,難道會賴掉這一點錢?」

    張秋生笑笑,再笑笑,然後說:「來之前我們做過調查。你們公司已經瀕臨倒閉。這個月的工資與水電費都發不出來。要不然我與你磨這麼長時間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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