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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是誰之過? 文 / 小說鬼

    [正文]——

    趙北易不曾想過再見到自己的老朋友子寧竟會是如此情況,如此地點。「喝酒麼?」他將自己提的酒壺遞給坐在柔娘墓碑旁的子寧將軍。

    「尋仙問道之人也能喝酒嗎?」子寧抬起手接過酒壺,笑著問他。

    「沒想到柔娘已經過世三年了。」趙北易一屁股坐到地上,望著墓碑上刻的字,有些感慨,「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想當年大王……唉!現在大王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王沒變——正因為他沒變,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仰頭灌了一口酒,說,「你這幾年還好嗎?」

    「比你好多了。」趙北易嗤了一聲,「你到底想縱容大王到什麼時候?繼續這樣下去,歸國將不復存在。這樣你怎麼完成你答應先皇的事?」

    「縱容……」他咀嚼著這兩個字,「或許你說得對,我是在縱容他,不過,我答應先皇的也並不是……算了,不說了。」

    「你總是這副樣子,什麼都放在心裡,不說出來。」趙北易哼了一聲,說。

    他苦笑著搖搖頭,說:「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裡的不是我,而是大王。大王到現在還會害怕。」

    「大王現在大權在握,還有什麼好怕的?」趙北易說。

    「你不懂。」他笑道,「坐在那個位子上所要面對的事不是你想像的簡單。」

    「我又不是大王,哪兒會明白?」趙北易從他手中接過酒壺,喝了一口,說,「你怎麼說的好像你知道一樣?」

    「我的確知道一些。」他撫摸著柔娘的墓碑,「大王本不是太子,大王的母親菁元夫人除了大王還有一個王子辰。」

    「我知道,是現在大王的兄長,曾經的太子,後來因為企圖毒殺先皇,而被打進天牢。念其身為皇子,先皇賜毒酒一杯,命其自盡。」趙北易說,「不過我聽說,太子大呼冤枉,聲稱自己遭人陷害,可是證據確鑿,菁元夫人也受其連累,從此打入冷宮最後發瘋而死。而現在的大王在當時還是個孩子,不可能參與那樁陰謀,所以才沒有一併判罪。」

    「對。但是大王他在那個時候是看著自己親人受盡折磨而死的,對於尚且年幼的大王來說,那是無法忘記的噩夢。」

    「那就更應該愛民如子!怎麼能把自己所承受的事情轉嫁給別人承受!」趙北易狠狠一錘向地面。

    「手不痛嗎?」他好笑地問痛得齜牙咧嘴的趙北易。

    「你還笑得出來?」趙北易罵道,「很好玩是吧?!」

    他笑著搖搖頭,說:「大王其實也很痛苦的,雖然他沒說,但我知道他自己也不好過。」

    「你居然還幫他說話!」趙北易不可思議地說,「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是皇族成員,我肯定會以為你是大王的什麼親人。」

    「親人?」他危險地瞇起眼,說,「大王冤死的兄長,發瘋而亡的母親都是被他的親人所害。」

    趙北易窒了窒,「呃……說的也是。」

    「但是你也不是完全說錯了。」他淺淺一笑,說。

    「啥?」趙北易沒有聽清他的話,又問了一遍。

    「沒什麼。」他說,「你會突然回來,是想告訴我什麼吧?」

    剛才還聒噪個不停的趙北易立刻沉默下來了。

    「行了,說吧。這世上也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受打擊了吧?」他說。

    趙北易狠狠地咬住自己嘴唇,說:「子寧,你快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原因?」趙北易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說,那時候他已經說過不能離開這兒的原因,為什麼趙北易現在又重新提起?

    「你會死的!」趙北易突然激動地說。

    「是嗎?」相對於趙北易的激動,他卻顯得太過平淡,像完全與自己無關一樣。

    趙北易撲上來揪住他的衣襟,吼道:「你就不能有點反應嗎?難道你不在意自己會死?!」

    「只要是人都會死啊。」他無奈地苦笑,「不同的只是時間的遲與早。」

    「你怎麼老是這樣?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你也要想想身邊的人啊!」趙北易生氣地說。

    「柔娘已經不在了。」他淡淡地說。

    「可是你還有我這個好朋友,還有幾萬追隨你的將士!」趙北易吼道。

    他笑著歎了一口氣,說:「我說,你師父沒有教你遇事要心平氣和嗎?你怎麼說沒兩軍就激動成這樣?」

    「呸!若不是因為你這副要死不死的樣子,我用得著在這裡大動肝火嗎?」趙北易奮力地啐道。

    他起身拍拍趙北易的肩膀,說:「我知道你擔心我,否則以你的性子,怎麼可能千里迢迢跑回來和我敘舊?」停了停,他又開口了,「而且我還不能丟下大王。」

    「子寧,你瘋了啊?」趙北易瞪大眼睛說。

    他笑著搖頭,說:「當然不是。你剛才說大王殘暴,既然自己經歷過那樣的痛苦,所以更應該對別人好是吧?」

    「有什麼不對嗎?」趙北易古怪地反問。

    「道理當然不錯,可如果換做是你,你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他認真地反問。

    「我當然……」趙北易義憤填膺地正想說自己做得到,可細想之下,又歎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

    「對,你不知道,因為你沒有經歷過那樣的事情,自然體會不到大王的心境。」他淡然地說著,「他當時只有九歲,正處在對世界似懂非懂的時候,但那個時候陷害太子的二王子簡卻為了警告大王,強行將他帶入大牢,讓他親眼目睹太子被灌下毒酒,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大哥喝下毒酒後痛苦地掙扎最後七孔流血而死的過程。那時還是個孩子的大王嚇呆了,連二王子和他的隨從離開了都沒有發現,就那樣和屍體一起呆在大牢裡。等宮人發現他不見了來告訴我,我到大牢裡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戌時,從大王被帶走看著太子被殺到我找到他整整過了兩天。」

    趙北易只能張著嘴,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才幹澀地問:「難道大牢裡的獄卒都沒有發現麼?」

    他歎了一口氣,說:「二王子殺人,雖是奉了先皇之命,可是他誣陷太子才得以將太子殺死,他又怎麼會多留人員在牢內聽太子臨死的言語?他還要好好在太子和現在的大王面前炫耀自己用過的毒計,而這些又怎能被旁人聽去?他自然也不會理會大王,毒死太子之後便離開了大牢。而且據我所知,那個大牢內只關著太子一人,只要太子沒有出來,又有誰會多管閒事想到裡面還有個孩子?」

    「這也太過分了!」趙北易啐道,「那些還都是不是人啊?!」

    他垂下眉,說:「他們是不是人我不清楚,至少在我找到大王的時候,他已經不像一個人了。他一直在發抖,卻說不出話,連哭也哭不出來。」

    趙北易不禁有點同情歸王來。「可是,大王也不能把這個作為他做那些錯事的借口啊!既然知道仇恨還會延續仇恨,那他應改……」想到什麼,趙北易忽然閉了嘴,看向他,不敢肯定地說:「因為大王知道不斬草除根,說不定會出現像他一樣的復仇者,所以他事事做絕……嗎?」

    他沉默地點點頭。

    「就算是這樣,大王他……」趙北易著急地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像打了結一樣,就是說不上來。

    「大王本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遭遇到這樣的事怎麼能不性情大變?」他的表情雖然平靜,眼裡卻流過淡淡的悲傷,「後來大王對我說,他的親人就只有我了,不過他似乎也變得不相信任何人——當然,也包括我。無論我怎麼做,他都不能相信我。」

    趙北易雙手在背後交握,他知道自己無法理解大王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子寧到底為何而苦,最後他伸手拿過酒壺,「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大口,用袖子一抹嘴,說:「總之,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幫你!」

    他淺淺一笑,說:「謝謝。」

    子寧將軍回到那座只有他一個人的宅子,遠遠看到有人坐在門口。「大王……」他差點叫出聲來,為何大王又單獨一人出宮了?他趕緊跑過去,「大王,您怎麼會單獨到這裡來?」他盡量不讓自己的音量太大。

    「你到哪裡去了?」歸王皺著眉責問他,「竟然寡人在這裡乾等了這麼些時辰?」

    「請大王恕罪。您如果有什麼事,派人傳詔臣進宮不就好了?」他淡淡笑了,「來,先進去裡面坐一會兒,待會兒臣送大王回宮。」

    「哼。」歸王有點賭氣地直起身子,臉色一凜,問:「你剛才到底去哪兒了?」

    知道大王不喜歡柔娘,他不太想提起自己的行蹤。

    「你去看柔娘了?」歸王冷笑,「你把一塊石頭都看得比寡人重要,寧願去看那塊石碑也不進宮來給寡人分擔朝政問題?」

    他無奈地笑道:「怎麼會?大王的能力有目共睹,不需要臣再去給大王提一些影響您做決定的意見。」

    聽到他讚美的話,歸王沒有絲毫喜悅,反而用更冰冷的視線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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