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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2章 不可能是乖娃 文 / 鄉村原野

    黃豆見了失笑道:「這是誰幹的?」

    忽然抬頭對那書生道:「你瞧我幹什麼?難不成以為是我幹的?」

    胡欽咳得好些了,一手撐住桌面,抬頭死盯著黃豆。

    他頭臉紫漲,連眼珠都紅了,喘氣道:「不是你……會是誰?鄭旻,你……枉讀了聖賢書,有話就該直說!先是編出這等小戲嘲諷人,又行此鬼祟伎倆,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呸!小人!」

    黃豆大怒,剛要說話,就聽王突「哇」地一聲,把肚子裡的積貨都嘔了出來,依舊不停劇咳;又聽人驚叫道:「不好,咳出血來了!」

    他見事情鬧得大了,忙對王家隨從道:「快!先送他去醫館救治要緊。」

    眾人也擔心起來,扶的扶,攙的攙,要將王突弄出去。

    誰料王突死死板住桌子一角不鬆手,意思不要去。

    眾人無法,問他自己要怎麼辦。

    王突伸手要了杯水,漱了兩口,坐著低頭喘息了一陣,方才慢慢緩了過來。

    他讓出那污穢之地,換了個座位坐了歇息,立即有小二來收拾。

    跟他的小廝哭喪著臉道:「四少爺,咱去醫館瞧瞧,剛才都出血了。」

    若是少爺有個好歹,回家太太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王突搖頭,輕聲不要緊,又說了個藥名,吩咐他去買藥。

    小廝急忙撒腿跑出去了。

    這裡,王突抬眼看向黃豆,也不言語,就這麼看著。

    黃豆正色道:「王兄不必瞧小弟。小弟也不否認,否認你們也不信。小弟只請各位想一想,之前小弟可是一直都在你們眼皮底下忙活?可有半點機會做這等事?」

    眾人一想可不是嗎,大伙都一直盯著他呢!

    王突卻看向花生玉米等幾個小的,依舊不吱聲。

    他想是嗆得狠了,不時還悶咳兩聲。不便說話。

    胡欽立即對黃豆道:「他們幾個呢?」

    黃豆馬上轉身喝問玉米和花生:「可是你倆淘氣干的?若是,趁早給兩位哥哥認錯。不然,等回去了我告訴姑姑,有你們苦頭吃!」

    他心裡也忐忑,已經懷疑十有**是這兩小子干的了,因此先發制人。勇於承認錯誤,並把這事定性為「淘氣」。

    這麼十來歲的少年,正是淘氣的時候,承認比不承認要有利的多。幸而兩人都沒有出大事,否則就麻煩了。

    被眾人盯著。花生立馬就炸毛:「為什麼說是我們幹的?誰瞧見了?沒瞧見就無憑無據地賴我們,我們難道就是壞人?我們也都是跟在你們身邊的。」

    面對眾人不相信的目光,玉米急得賭咒道:「誰要是幹了這事。誰就是孫子!」

    眾人見他們這樣,倒詫異了:難道真不是他們幹的?

    忽聽苞谷叫說道:「孫子,我是孫子。爺爺的孫子。奶奶的孫子。外公的孫子……」

    王突心裡一動,問道:「小兄弟,這個……可是你放的?」

    苞谷盯著他不出聲。

    這下換黃豆炸毛,他瞪著王突道:「王兄,小弟見你咳得這樣,不忍跟你爭辯。你別就認定是我們幹的了。」他指著花生和玉米道,「你們懷疑他倆,小弟沒二話——我自己首先就懷疑這兩個猴兒。在家就是淘氣的;可你要是懷疑我這小弟弟,我可不依。」

    他從南瓜手上把苞谷抱過來,氣沖沖地說道:「睜大你們的眼睛瞧好了:才三歲的娃。他能幹出這樣事麼?」

    山芋也不樂意了,道:「我弟弟在家是最乖的。說你殺人我信,說我弟弟害你咳嗽——」他猛搖腦袋——「我才不信呢!」

    眾人瞅著苞谷水汪汪的眼睛,也覺得這娃確實不可能幹這樣事。

    王突臉上咳嗽造成的潮紅退去後,面色有些灰白,很不好看。

    他慢慢地對眾人說了一番話,大意是:黃豆第一次寫小戲劇本的時候,那時茶水裡還沒放怪味豆,因為他後來坐回來還喝了茶;後來田遙等人來了,大家一直坐在桌子周圍沒離開,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是那時候放的;只有黃豆和田遙第二次編小戲的時候,那是個空擋……

    他讓大伙好好想想,那時候大家都在幹什麼,身邊都有什麼人,藉以互相證明。

    於是眾人紛紛回想起來。

    王突斷斷續續說了許多話,嗓子毛癢,禁不住又咳嗽起來。

    咳了兩聲,覺得嘴裡有些腥味,不太放心,便吐了一口吐沫在帕子上,竟然紅艷艷的一團,頓時怔住。

    嗓子刮破了!

    因為他不僅嗆了辣椒水,還嗆了一小塊蠶豆的外殼進喉嚨,所以才咳得比胡欽更厲害。

    黃豆正好瞧見,心裡一顫,忙勸道:「王兄,這不是小事,趕緊去醫治要緊。你放心,就算你平日不待見小弟,小弟保證……」

    忽然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人家不信你,保證有什麼用?

    胡欽也看見王突吐血了,十分害怕,破天荒沒有再跟黃豆爭論,也勸道:「身體要緊,王兄先去診治。若實在放不下,小弟派人去請京兆府的人來徹查此事。」

    王突盯著黃豆看了一眼,見他默然無語,便搖搖頭。

    爭執歸爭執,鬧得去見官,卻並非明智之舉。

    這時,眾人回想已經有了結果。不得不說,王突這個方法很有效,大伙紛紛指稱當時自己與何人站在一處,看見了誰、跟誰說了話等等,連附近的茶客也被問到了,無一遺漏。

    結果卻不令人滿意,因為人人都沒機會做這事,連玉米和花生都被洗清了嫌疑,趙翔更是一刻不得閒,圍著黃豆打轉,一直在眾人視線之內——當時大伙都被正編小戲的黃豆和田遙吸引了心神,因此一直關注他們。

    唯一不在眾人視線的就只有苞谷了。

    於是大家問看管他的護衛。

    在眾人的瞪視下,那護衛嗓子忽然有些發乾,想起中間有那麼一會工夫。好像他看熱鬧看得走神,竟然把小少爺給忘記了。等反應過來急忙回頭查看,發現苞谷好好的趴在座上,才抹了一把冷汗。後來就一直小心盯著他。

    才那麼一會工夫,應該不會是小少爺干的吧?他還那麼小呢,況且。他走神的事也不敢讓黃豆知道。

    因此他在心裡對王少爺抱歉道,你被嗆了一下算什麼?我家小少爺剛才要是被人抱走了,那才是大事呢!

    護衛想畢,便賭咒發誓說他眼睛一直盯著小少爺呢;而一個書生當時正站在這護衛身邊,證明他沒動過。

    這可成了無頭公案了。

    王突對苞谷叫道:「小兄弟……」

    黃豆把身子一轉過去。不讓他看苞谷,一邊回頭生氣地說道:「王兄切莫得寸進尺。你就當是我放的好了,不用再疑神疑鬼的。連這麼小的孩子也不放過。」

    王突忍住嗓子的不舒服,啞聲道:「在下並無他意,只是想問問。令弟如此年幼,若是淘氣玩樂,我等還會怪他不成?」

    黃豆霍然轉身,氣道:「你也知道說他年幼?淘氣歸淘氣,他若是往某一人杯子裡放豆,或者往大伙杯裡都放豆。這都合乎情理。這麼多人,他單挑你們倆的杯子放豆——你倆中間還隔了一個杯子呢,你說。你信不信他有這麼聰明?」

    王突皺眉,他還真不信這孩子有這麼聰明。

    可是,這到底是誰放的呢?

    見他還在疑惑。黃豆氣呼呼地托起苞谷手腕,將他五根小手指捋開,連聲道:「你們瞧瞧,瞧瞧他這手心——」他忽然心裡「咯登」一下,快速接道——「這手心多乾淨!他要是抓了豆,能這麼乾淨嗎?」

    說完飛快地把那小手鬆開。

    眾人就看見粉嫩嫩一隻小手掌,乾淨不乾淨的,也沒看清;又見苞谷轉著眼珠,看看這個,瞄瞄那個,很無辜,很好奇,也很……淡定,完全就跟沒事人一樣,心裡已經相信不可能是他幹的了。

    這孩子瞅著多乖巧啊!

    黃豆心裡卻掀起巨浪:剛才,他看見苞谷手心掌紋皺褶裡有辣椒粉塵,驚得一哆嗦,虧得反應快,才沒露陷。

    這個小祖宗,難不成真是他幹的?

    他手上的辣椒粉呢?

    那麼小的手,哪怕只攥幾顆豆,也一定會弄一手辣椒粉和豆粉才對。

    黃豆心裡咚咚亂跳,故作不經意地四處亂看。

    忽然看見那個照看苞谷的護衛後腰衣服上沾有辣椒粉塵,一個小巴掌印還拖了條長長的尾巴。想是苞谷身子矮,只能塗在那個位置,是以眾人才沒發現。

    黃豆幾乎不曾暈過去,當下暗自想主意「毀屍滅跡」。

    今兒哪怕把這事賴到玉米和花生頭上,也不能讓人知道是苞谷干的!

    正在沒主意的時候,田遙和兩個書生回來了。

    剛才這邊鬧嚷嚷不可開交,然天井那邊卻根本沒人留心這裡,大家正圍著田遙,七嘴八舌地建議呢,他只好現場改編情節。

    待坐下後,田遙笑瞇瞇地對黃豆等人說,小戲他已經改好了,馬上就重演,請大伙用心看吧,看完了給個意見,他再改。

    說著話,神情甚為得意,見眾人反響不大,王突和胡欽臉色也不好,忙問怎麼了。

    山芋就告訴了他剛才的事。

    田遙聽了呵呵大笑。

    見王突臉一沉,急忙擺手道:「不笑了!不笑了!王兄見諒!小弟只是覺得這事太好笑了——誰這麼促狹鬼?不是故意要笑你的。」又指著花生和玉米,「不用問人了,肯定是這倆猴兒干的!」

    花生和玉米一齊大叫大嚷,說堅決不受這冤屈,喊著要請官府來查案。

    鬧哄哄的,那邊小戲又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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