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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91章 往生 文 / 意千重

    劉昭儀激動地從美人榻上坐直了身子,滿含期待地道:「如何?」待看清楚安六臉上的血痕,一種不祥陡然襲上心頭,卻還心存僥倖,不肯往壞的方向去想。

    安六在離美人榻前不遠的錦墩上坐下來,有些疲累地道:「聽說是還活著。」

    劉昭儀大怒,一連串地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做聽說是?難道你沒追上,難道你沒見著人?那你還回來做什麼?」她年紀本就大了,平日裡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看著也還順眼,此刻癲狂大怒,看上去便只有猙獰恐怖與猖狂不討喜。

    安六垂下睫毛掩去眼中的不耐與反感,輕言細語地道:「追上了。先時也見著了,但後頭沒見著。」

    劉昭儀聽他這話說得不像,越發惱怒,用力喘了口氣後,揮手命宮人退下,嚴厲地瞪著安六道:「你不是說你會安排妥當的麼?所以我才放心地讓你去做,現下你卻這樣說!這般大事,怎能兒戲?如今你可算是把你父兄放在火上烤了!」

    事情是在劉昭儀這裡出的,之前在宮中也是她膽子小不曾處置妥當,所以才會有在宮外的麻煩。現下卻全成了他一個人的錯,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講道理……安六心中如是想,卻並不辯白,而是平靜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車伕已死,下一刻便是翻車馬踏,那二人總難逃一死,卻沒想到許櫻哥膽子那麼雄,還會駕車。這是意外之一。也就是這一錯過,便讓後頭的弓箭手錯失了先機。第一箭射了許櫻哥,但她太精,運氣太好。居然躲過了,而後面張儀正已經趕了上去,已然來不及,便只有先除了七娘。畢竟許櫻哥即便已經趁隙知曉了事情經過,始終也沒七娘知道的事情多,更沒七娘重要。後頭雖不曾見著七娘,但從始至終不見七娘露臉出聲,按我想,只怕是不成了的。他們這是使詐訛我。」

    劉昭儀扶著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許久才算將情緒調整得平穩了些,開口照舊是質問:「難道你不是還想著那狐狸精,所以故意放過了她?」

    安六抿唇一笑:「看娘娘說的,孫兒何曾是那種不分輕重,為了女人美色就忘了大事的人?若是那般。想必娘娘也不會這樣疼惜孫兒。若無命在,什麼美人都是無福消受,這個道理孫兒自來知曉。」若他不是符合劉昭儀與賀王的條件,他又怎會從賀王府諸多的庶子中一枝獨秀,被挑選出來並被重點栽培,最後成了這把兩邊開刃的利劍?

    劉昭儀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你知道我疼惜你就好。當初若非是我,你早就死得什麼都不剩了。你的父兄親人正在受著煎熬。還有一大群人在吃苦受罪,等著你去解救。你若是起了異心,做了對不起他們的事,你也不會有好下場。你明白?斬草要除根。這個道理你我都懂,康王不會不懂。」

    安六坦然笑著對上她的眼睛,認真道:「孫兒當然明白。祖母就放心吧。」

    劉昭儀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方垂了眼,拿起放在一旁的沉香木佛珠。閉目轉了兩圈才緩緩道:「如今你打算怎麼辦?雖則確定她是中了箭,但始終不曾親眼看見她死。再有,便是她死了,也不能確定許櫻哥是否知曉了那個秘密。那邊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聖上神志不清,又因了梁王一事風聲鶴唳,若是知曉半點,便是並無真憑實據,怕不得也要立即發作起來?現下情勢危急,必須趕緊拿出個章程來才是。」

    「是啊,現下情勢危急,總不能坐以待斃。所以孫兒還想知道,七娘彼時在宮中,究竟得知了多少?娘娘身邊又有多少人知道這事?」安六看著劉昭儀蒼白的頭髮,滿是皺紋的臉皮,眸色越來越幽暗,放在膝上的手也漸漸握緊。

    「她當不曾聽見最緊要的那句話。這個我可以肯定。」劉昭儀漸漸恢復了之前的雍容與慈善:「我宮中,知道的人就是那麼幾個,你都是識得的。」

    安六道:「為了周全起見,還請娘娘早日放她們自由罷。」

    不然一拘拿起來,嚴刑拷打之下難保會出茬子。劉昭儀深以為然,緩緩點頭:「你說得是,我也正有此意。」言罷拿起身旁的一個小銀鈴輕輕晃了晃,自有人悄無聲息地入內聽訓,劉昭儀輕輕吩咐了幾句,來人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剩下的就是等待。

    劉昭儀默默地轉動著手裡的佛珠,低不可聞地念著往生咒;安六沉靜地喝著茶,看著清風自窗外徐來,把室內的白紗帳幔吹成各種優美的姿勢,再看著這華美精緻的梧桐宮,四處打量著裡面的裝飾擺設,神色間竟然露出了幾分悠然自得。

    一段往生咒念完,劉昭儀猛然睜眼,道:「你才在外頭鬧了那麼大的動靜,就不怕那邊去告你?畢竟此刻是要重用王氏的!你雖給她戴了好大一頂帽子,但王氏的女兒也不是任由你想怎麼就怎麼的。你不怕?」

    安六收回目光,望著她誠懇地道:「當然是怕的。但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擔心,若是孫兒被圈禁起來,大事可怎麼辦?」

    劉昭儀想了片刻才緩緩道:「你放心,這事兒做了這麼久,付出的代價也夠大,絕然不能讓它功虧一簣。祖母是要問你,若你果真被問罪,你當如何?」

    安六笑道:「那就坦然處之,若有需要,死了也不打緊。」

    劉昭儀很滿意他的說法,點頭讚許道:「好,若非是不得已,我可捨不得你。你放心,無論如何,我最先要保的就是你。」

    「有祖母這句話孫兒就安心了。」安六笑笑,似是很放心的樣子:「現下只怕前來緝拿我的人已在路上。辦事的人該回來了罷?怎生這麼慢?」

    劉昭儀道:「不急,就是這一瞬間的事情。」話音甫落,果見有人前來覆命,送上各色貼身物件若干,一一匯報了知情宮人的往生去處。

    劉昭儀歎了口氣,悲憫地道:「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日後再好生撫恤他們的親人罷。」

    來人讚道:「娘娘仁慈。」言罷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見室內再無他人,安六站起身來在宮室裡來回循走了一遍,四處打量細看,不放過任何一個旮旯犄角,就是房梁也被他仔細打量了幾遍。劉昭儀不由皺眉道:「你是擔心什麼?是怕之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麼?」

    安六行到窗邊,一邊往外看去,一邊笑道:「是呢,防患於未然。孫兒還有一件頂頂重要的事情要與娘娘說。」

    劉昭儀順著安六的目光往外看去,但見窗外天高雲淡,草木蔥鬱,花兒盛放,並無半個閒雜人等,清淨得很。於是來了幾分興趣:「什麼事?你只管說吧,有了這番懲戒,想來不會再有人敢胡為。」

    安六轉身緩緩朝她行去,再掀起袍子跪在她膝前,仰頭望著她情真意切地道:「祖母,這些年來多虧了您照拂孫兒。孫兒生母卑賤,又死得極早,若無祖母疼寵拉拔,父王不會識得孫兒之才,孫兒便無處可施展抱負才華,更不會得了這爵位官職,榮華富貴更不要談,此時只怕與府中其他無能的兄弟一般無二,被關押在宗正寺中哀哀哭泣,任人宰割。」

    劉昭儀喜歡聽他表忠心,特別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於是也露了幾分慈祥笑意,探手輕輕撫摸著安六的發頂,柔聲道:「你這孩子,說這些就見外了。我是你的親祖母,你是我的乖孫兒,祖母不疼你倒是要疼誰呢?」

    可是從不曾見你對其他無能之輩多看過一眼,關照過片刻,你只是覺得我有用罷了,但在需要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地讓我去死。安六臉上的笑意越發見深,語氣越加真摯:「這些年來,孫兒始終不曾忘記祖母和父王的教誨,凡事都以賀王府的利益為先,以父王為先。要讓父王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座位,讓祖母成為大華最尊貴的女人,讓咱們的仇人都匍匐在腳下哀哀求饒,所以擔當了那許多的罵名,做了那許多人所不恥之事……」

    劉昭儀以為他是在為即將來臨的緝拿審訊而擔心,便輕輕拍拍他的手,安撫道:「你別怕,你的孝心我都知道,你的功勞是最大的。將來我會提醒你父王,斷然不會委屈了你。安安心心地去吧。」

    安六站起身來,仍然是望著她微笑:「一切都以賀王府為先,不然我們全都要死掉。為了這一大家子,死了也不算什麼。」

    劉昭儀點頭,正想再說句勉勵的話,就見安六微笑著從袖中掏出一條白綾,溫柔卻迅速地纏繞上了她的脖頸。這樣的天氣,肌膚觸上白綾,頓生清涼之感,但劉昭儀卻只覺得無盡的恐懼與不敢置信,她用力掙扎著,想問安六要幹什麼,又想和往日一樣地大發脾氣,以便斥退安六。可是安六年輕力壯,又是慣常打仗的悍將,手下毫不留情,更不見尋常人弒殺祖母長輩時的半點驚慌與害怕。而她年紀已大,平日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裡會有力氣去與安六抗爭?掙不開,出不了聲,便只能拚命蹬著雙腿,張著手,將身旁一切可以揮落的東西揮落下去,試圖引起宮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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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see_an的仙葩緣,拖把婉兒的1個香囊,心無聲、素食小豬、魔幻雨滴、chljyaa的各2個平安符,路看、guo、y、偶住長江頭的各1個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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