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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72一百七十二、尷尬 文 / 四下裡

    連江樓聞言,目光在身側的師映川身上掃了一下,端視了少年片刻才將目光又轉回去,放回到手中的手抄本上,一面收斂心神,繼續聚精會神地研究著,一面道:「……自己去睡。」

    師映川聞言翻了個白眼,自家師父的這種不可愛的性格,還真的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啊……不過讓他這樣呆坐著也確實無聊,加上師映川今天剛回來,一個白天都在趕路,此時也真的有點睏了,便嘟噥了幾句,打著哈欠去睡了。

    連江樓的床非常大,也非常奢華,裡面不需要用燈火來照明,幾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的淡淡珠光,足以用來看清書上的字,師映川脫了衣服,僅穿著裡衣和薄褲鑽進被窩裡,裡面早就被侍女埋了幾隻小暖爐,烘得熱乎乎的,舒服得緊,身下的褥子也是鬆軟舒適,被褥都熏過香,聞起來香噴噴,所謂高床軟枕,也不過如此了,一時間師映川哈欠連天,縮在被窩裡就閉上了眼睛,安下心來。

    殿中安靜得彷彿一潭死水,連江樓散著頭髮坐著,旁邊一盞紗罩燈,手裡一本手抄本,一言不發地看著,表情平靜得近乎有些冷,從某些方面來看,連江樓這個人的日常生活實在是有些枯燥無趣,身為世間最有權勢、站在最顛峰的那一類人,除了起居用度的水準是常人無法想像的之外,事實上連江樓絕大部分時間的生活精彩程度甚至還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富家翁,在旁人看來,這樣的生活是頗為枯燥而無聊的,很多人都做不來,不過想必連江樓自己應該不會這樣認為,就好比那一句話: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傳來『沙沙』的微響,原來是開始下雪了,連江樓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見雪粒子正落得急,再看看時間,卻已經是不早了,連江樓見狀,又仔細地將先前揣摩到的東西品味一番,卻是嘴角露出了像普通人那樣滿意的微笑,這便將手抄本收了起來。

    此時滿殿寂靜得出奇,連江樓來到床前,只見師映川正裹著被子睡得很香,頭髮顯得有點散亂,呼吸均勻而悠長,正是修為到了一定程度的體現,連江樓看了看少年,忽然間一揮衣袖,殿中的燈光便在同一時間倏然熄滅,滿殿昏沉,只有床內的夜明珠還在依舊散發著淡淡的珠光,連江樓抽下腰間的絛帶,脫了袍子,這便上榻躺下。

    羅帳緩緩垂下,掩住大床,外面的雪漸漸下得大了,從雪粒子變成了鵝毛大雪,寒風呼嘯,帳中卻是一片溫暖安寧,偌大的床上只有師徒二人,連江樓閉著眼睛,旁邊是師映川均勻的呼吸,帶來的感覺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或許是有點安穩,也有點平靜,更有一點久遠的熟悉,但沒有一種感覺能夠準確地將眼下這般情形確切地形容出來,不過連江樓也並不怎麼在意,他安下心來,很快就已經入睡,他的呼吸極為悠長綿和,幾乎無法感覺到,若不是氣色和表現與正常人還沒有什麼兩樣的話,只怕不會被當成一個活人,而在他身旁幾寸遠的距離,師映川亦是睡得正熟,長髮披散在枕上,眉目如花,嘴唇紅潤,身上蓋著錦被,如同一個酣夢正沉的絕色少女,旁邊睡著英俊的男人,此情此景這般看來,倒像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婦。

    師映川這一覺剛開始的時候還算睡得安穩,但到了後半夜,卻是迷迷糊糊做起了春夢,夢中他也瞧不清楚對方是誰,甚至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只覺得自己抱住了此人,然後就是一場異樣的歡樂,到最後是一股峰迴路轉的味道,那是一種疲累窒息到極點然後又突然全身輕鬆的感覺,緊接著一下子身心綻放,陡然攀升到了無盡的雲霄,與此同時,帶來無窮大的愉悅,暢快無比……但這種模糊之中的快樂在師映川不受控制地釋放之後,就開始消散下去,如同曲終人散一般,甚至還有一點微微的空虛感,隨之而來的,就是大腦的逐漸清醒,但這清醒卻顯然不是好事,因為當師映川睜開酸澀的眼睛時,他看見的是一具穿著雪白裡衣的身軀,兩人面對面地躺著,連江樓表情平靜,雙目靜合,無聲無息的樣子,應該是正睡得熟,其實這樣當然沒有什麼,甚至就連師映川現在一隻手正搭在連江樓腰上的這個事實也沒有什麼,但讓人覺得要命的是,師映川分明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褲子裡,一片濕冷!

    我日,這叫什麼事……師映川聽到自己心裡『咯登』地一下,兩隻耳朵裡面嗡嗡震了起來,眼前是連江樓英俊無比的臉,那完美的五官在珠光中有些刺眼,光潔的皮膚也好像在白花花地反著光,師映川又是窘迫又是尷尬,自己居然在連江樓的床上做了春夢,更糟糕的是,居然還洩了身,也不知道有沒有弄髒了身下的褥子?這件事情如果被師尊發現了,那就實在是太丟人現眼了,還不如乾脆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想到這裡,師映川心臟『怦怦』直跳,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有平時那種大權在握、高高在上的自信驕傲樣子,整個人完全變成了一個害怕被大人知道自己尷尬秘密的青春期小孩子,只迫切地想趕緊解決眼前的窘境。

    一時間師映川定了定神,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閉上眼睛,然後馬上又重新睜開,隨即夾緊了腿,然後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從連江樓腳下越了過去,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哪知道兩隻腳剛剛落地,連鞋還沒來得及趿上,就突然聽見一個沉穩的聲音道:「……你在幹什麼?」

    這一句話當即就讓毫無思想準備的師映川被唬得差點兒當場魂飛魄散,下意識地一僵身子,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連江樓醒了,師映川卻不敢轉過身,怕連江樓看出什麼端倪,因此只乾笑一聲,同時止不住地略略赧顏,訕訕說道:「沒、沒什麼……我是想去撒尿……」

    床上再沒有聲音響起,師映川見狀,連忙趿上鞋,摸黑匆匆走了出去,叫值夜的侍女去拿一套乾淨的貼身衣褲來,又要了點熱水胡亂擦洗了一下,等到洗完又換了衣褲,把弄髒的衣物偷偷銷毀,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一時摸到床邊,爬到了裡面,往熱乎乎的被窩裡一鑽,一隻手卻悄悄摸著身下的褥子,看看有沒有被弄濕,這時連江樓背對著他一動也不動,似是在睡覺,但卻忽然道:「……為什麼還不睡,你在摸索什麼東西。」師映川心中一跳,腦子卻轉得極快,眼也不眨地胡說道:「這褥子好像沒怎麼鋪平,我給它弄得平整一點……」連江樓聽了,便不出聲了,帳中再次安靜下來,師映川暗暗吐出一口濁氣,他沒摸到床上有髒污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趕緊閉眼準備睡覺,不過這時也已經是凌晨了,再睡也睡不了多久。

    等到早上師映川醒來的時候,看見連江樓正在起床穿衣,無非是象牙白圓領中衣,深藍色寬袖直領對襟大袖衣,領口和袖口裝飾著龍紋刺繡,是十分簡單的裝扮,頭髮也只是挽個道髻而已,旁邊桌上放著那柄黑黢黢的和光同塵,宋洗玉正為男子整理著腰帶,連江樓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淺的根本沒有必要去探一探深度,似乎什麼時候都是如此,在他這張臉上彷彿永遠也見不到大悲大喜的鮮明情緒起伏,似乎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一些表現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一樣,若是隨便一個人是這種死沉沉的樣子的話,往往只會叫人心中生厭,但這樣的形象套在連江樓的身上,卻彷彿與生俱來似的,毫無半點生硬的感覺。

    師映川見狀,忽然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在他看來,這世上無論一個人手裡握著多麼大的權勢,擁有多麼崇高的地位,自身具有多麼不可思議的力量,本質上他也還是一個人而已,情感是一切有著思維能力的活物所必然具備的東西,所以那些大人物也同樣會和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們一般,有著各式各樣的喜怒哀樂,只不過程度大小也許會有分別罷了,就好比一個大人物也很可能會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體會到很大的樂趣一樣,但師映川的這種認知每次在套用到連江樓的身上時,好像就不那麼讓他篤定了,這種感覺令師映川很不喜歡……不過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師映川見男子這麼早就起床了,便知道連江樓應該是要去竹林練劍了,因此連忙掀被而起,一面揉眼睛一面穿鞋,說道:「師尊等我一下,我也跟你一起去。」說著,忙忙地就叫侍女給他穿衣梳頭,連江樓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兀自從侍女手裡接過一支簪子,插在髻上。

    不一會兒,師徒二人就出了門,去連江樓平時經常去的竹林裡練功,連江樓並沒有手把手地點撥師映川,而是自己自顧自地練劍,由著師映川自己看,這時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不大,稀稀拉拉的,師映川看著連江樓舞劍的樣子,突然就覺得男子與這天上的雪花有點說不出來地相似,未必很高潔,但足夠冷冽,而且完全算得上是一塵不染,骨子裡驕傲到了極點,事實上這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畢竟當一個人站在了連江樓的那個層次,有了莫大的權勢,崇高的地位,令人恐懼的力量,又怎麼可能完全不驕傲呢,不必說連江樓,就連他師映川自己,也是一樣的,不過倒並不是那種孤芳自賞的味道,但師映川不管怎麼說,他的驕傲之中還是有著幾分隨和的,然而連江樓卻是不一樣,他的驕傲是冷的,也是能夠讓別人撞得頭破血流的,舉止言談之間,哪怕是一個眼神,都天生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連江樓此時練劍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奇怪,說不上來是什麼,並不賞心悅目,但也決不難看,天上飄下來的小雪紛紛落下,被風纏綿地捲著,如同白色的花盛開,但在即將要落在連江樓身上的時候,卻是突然間悄然融化——不,不是融化,是汽化,瞬間就被蒸發成了透明的煙氣,隨風而散,師映川站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著,眼眸深處有明亮的顏色,最終匯聚成一個明亮的光點,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連江樓此時舞劍的樣子在普通人看來是非常無趣的,但是師映川卻是知道其中關竅,因此看得津津有味,也從中有所獲益,現在是冬天,天亮得晚,周圍都還是暗著的,不過以師映川的眼力自然不在乎這些,依然可以把連江樓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半個多時辰之後,師徒兩人從林子裡出來,這時因為下了大半夜的雪,地上積雪頗厚,到處都是一片潔白,走過地上就會發出輕微的聲響,師映川伸手接住幾片雪花,對連江樓道:「師尊,我餓了,咱們吃火鍋好不好?」連江樓微微揚眉,聲音仍是淡淡的,如同此刻天上零星飄下來的雪:「……早上吃火鍋?」師映川一攤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笑吟吟地道:「好像誰也沒有規定早餐不許吃火鍋罷?」連江樓一向在這種不涉及原則的小事上都任憑師映川去做決定,因此便道:「你可以隨意。」師映川笑容越發燦爛,道:「那咱們就吃火鍋罷。」

    兩人倒不急著回去,走得不快也不慢,這時稀稀拉拉的小雪基本上已經停了,師映川時不時地踢著地上的雪,一副歡快悠閒的樣子,完全是一個普通少年才會有的表現,連江樓看了看他,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阻止這種在他看來十分幼稚的舉動,不過正當師映川玩得開心之際,忽然卻聽連江樓道:「……昨夜你有過夢遺,此事對身體無益,你不如與寶相龍樹或者方梳碧適當親近一二,調整身體情況。」

    師映川原本正玩得高興,突然間聽了這話,頓時趔趄著一腳踩空,差點在雪地裡摔了個狗□,一時間張口結舌地望著連江樓,急急巴巴地道:「師尊你、你怎麼知道?」連江樓渾若無事地看他一眼,平靜地道:「……我又不是死人。」

    連江樓這個難得的冷笑話卻並沒有讓師映川注意到,此刻師映川滿腦子都是囧囧有神的尷尬之感,只覺得臉上**辣的,不過師映川這傢伙本質上到底還是一個厚臉皮的小無賴,他才不肯把自己陷在這種尷尬的套子裡,一時間腦子急轉,索性打個哈哈,腆著臉乾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很正常的現象嘛,我都十四了,眼看著就要十五了,年輕人難免這個……哈、哈……其實我只是做了一個、一個有關青少年的夢而已……」

    師映川乾巴巴地向連江樓遞去一個『你懂的』的眼神,連江樓自然看見了,但他的反應完全不出乎意料,紋絲不動,和沒看見是一個樣子,師映川見狀,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生出了一絲惱羞成怒的感覺,但他當然不能撒潑,便腦子一轉,嘿嘿笑著就湊了上去,拉住連江樓的一隻胳膊,一臉無害模樣地笑嘻嘻問道:「師尊,你也是從我這麼大的時候過來的,那你當年出現像我這種情況的時候……嘿嘿,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嘛,總有衝動的時候,既然如此,那麼師尊你是怎麼解決的啊?」

    師映川說這種話題完全是為了噎住連江樓,以他對連江樓的瞭解,這個男人對男女之欲好像完全不感興趣,很有可能之到現在還是元陽未失之人,如此一來,自己挑起這個話題,一個『老處男』又能說什麼?哪知道連江樓聽完,臉上卻依舊是平靜的樣子,眼眸如淵,像是蘊藏著無數智慧與明悟,很淡然地說道:「我也是血肉之軀,正常人有的生理情況我當然也一樣會有,當初我年少正值身體急速發育的階段,正是身為男性、愛慾之念最旺盛的時候,平日裡若是有這種生理需要,我一般都是以打坐練功來將這種本能壓抑下去,否則在衝動之下若是洩身,有害無益……」

    「停停停,打住!」連江樓還沒有說完,師映川就已經趕緊打斷了男人的話,樣子近乎有些氣急敗壞,他臉上分明泛起一絲尷尬,更有一絲意外,沒想到平日裡一本正經的師尊連江樓竟然會就這個話題對自己侃侃而談,不過當看到自家師父那張若無其事得簡直無辜的臉時,師映川又立刻洩了氣,他無奈地苦笑一聲,撓了撓頭歎道:「師尊啊,作為一名在徒弟眼裡形象無比高大、地位無比尊崇的君子級別的人物,你知道剛才自己在說什麼嗎?這種……這種話根本就不應該是一個師父講給徒弟聽的事,你應該時刻維護自己在我心裡的完美形象啊,可是你倒好,一點兒也沒有矜持嚴肅的意思……」師映川一攤手:「瞧敲,我這幼小的心靈都快受到創傷了。」

    連江樓微微挑起濃黑的眉毛,神情依舊寧靜,不以為然地道:「我輩習武之人,講究的是快意恩仇,不但如此,言談舉止也不應該忸怩作態,往往『直接』才是最簡單的表達方式。」師映川翻了個白眼,索性閉上了嘴,什麼也不說了。

    兩人回到大日宮,連江樓先前已經答應過師映川了,便吩咐下人準備火鍋,不多時東西就已經全部準備好了,師映川滿意地點點頭,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滿臉堆笑地湊到連江樓身旁,賊兮兮地道:「師尊,我可是知道你的酒窯裡埋了五壇百年份的覃州釀,拿一壇出來嘗嘗唄,不要那麼小氣嘛。」連江樓的嘴角很輕微地勾了勾,語氣清晰地道:「這種酒相當容易醉,但若是你運功化解酒力,又會浪費了此酒。」師映川一擺手,笑吟吟地道:「我少喝一點就是了,不會白瞎了這樣的好酒的。」連江樓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命人去酒窯裡拿了酒。

    師徒二人圍坐在火鍋旁,師映川喝著酒吃著肉,好不快活,自從上回離開斷法宗開始,師映川就一直處於一種說不上來的緊張狀態之中,直到現在回來了,他才終於感到了一種徹底的放鬆和自由,肆無忌憚,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完全不必顧及其他的東西,這才是回家的感覺,他給連江樓倒酒,自己也喝得不亦樂乎,此時連江樓脫掉了外面的大衣,穿著家常袍子,手裡拈著酒杯,師映川望著男子被火鍋熱氣熏得微微泛出紅暈的英俊臉龐,心中忽然間就有些感慨,他想到平時其他人見到連江樓時的樣子,也想起了在某些比較正式的場合上,眾人對於這個男人的敬畏,那時無數人都在仰視著置身於高處的連江樓,顯得很是卑微,事實上這也許只是因為彼此之間的巨大距離而造成的,雙方認真說起來都是血肉之軀,並沒有本質上的分別,人們心中之所以產生上位者威嚴不可侵犯的感覺,大概只是因為身份地位的雲泥之別,而自己因為身份的緣故以及常年的熟悉,就不會對男子有太多的敬畏,更不會覺得神秘……思及至此,眼下師映川再觀察著連江樓,就發現事實上男子無論是神態舉止還是時不時與自己說的一些話,都與他見過的很多師徒與父子甚至朋友之間並沒有很大的不同,都是和普通人一樣吃飯喝酒,說些閒話,這就是自己方纔那些想法的最好明證。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連江樓說的沒有錯,這種酒的確非常容易醉,後勁大得不可思議,連江樓自己也只不過喝了幾杯而已,所以即使師映川酒量不錯,但在他貪杯的情況下,到底還是醉了,此時師映川醉眼迷離,連江樓見他這個樣子,便從他手中拿過酒杯,皺眉道:「夠了,不准再喝。」說著,從宋洗玉手裡接過擰濕的毛巾,順手給師映川擦了擦嘴,把少年從座位上提起來,向裡面的房間走去。

    大日宮在當初建造之際就是極為奢華的,連江樓拎著師映川走過長廊,地面是用墨綠色的石材所製,打磨得極為光滑,且用黃金薄薄地壓成蓮花模樣,嵌在地面間,如此一路走來,如同步步生蓮一般,師映川踉蹌著被連江樓拎著走,他見男子步態沉穩優雅,踏足地面,恍惚間腳下金蓮盛開,說不出來的好看,一時酒意上湧,忽然挽住連江樓的手臂,嘿嘿傻笑著道:「昭陽第一傾城客,不踏金蓮不肯來……師尊,你可真好看……」連江樓不料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卻是明顯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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