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車隊再次啟動,溫春市這邊,很快就接到了消息,此時此刻,儘管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了,可是,溫春市這邊,卻還沒有任何一個人體息。
之前,六點多的時候,溫春市市委常委班子全體領導,再加上溫春市四大班子的一把手,市內的幾位退休老同志,都趕到了紅溫高速,溫春收費站的出口這裡。可是,卻接到消息,聶書記的車隊,在高速公路上被擋住了。
原本,溫春市已經做好了預案,聶書記的車隊直接從現在還在修建的溫春東出口下來,走國道過來。可是,那邊的消息卻是,聶書記已經部署了命令和任務,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了疏通交通。
因為天氣寒冷。溫春市一干領導又返回了市委市zhengfu大院這邊。接到了高速公路那邊傳來的消息。李友全不敢怠慢,站了起來,對著旁邊政協的高仁國以刀市長彭安輝道:「老高,老彭。我看,趕早不趕晚。聶書記這邊,車速快的話,也就是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
我們先去收費站那邊吧。」
溫春市市委一干領導幹部,趕到收費站這邊的時候,聶振邦的車隊還沒有過來,不過,也差不多了,龐大的車隊在收費站門口調頭,整齊劃一的排成了一條長龍,停靠在路邊上。因為考慮到聶書記的習慣,沒有安排警車開道。
寒風凌冽之中,雖然,大家的衣服都穿得比較多。都是深色呢子大衣。但是,年老的同志還是有些難以承受,比如,溫春市的前市長黃正新同志。
李友全看了一眼,微微縱眉,黃正新和自己的老上級,現任秘書長許紅專一直都不對盤。這是溫春市內所有的領導幹部都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一次,迎接聶書記的到來,通知老同志,不過是意思一下,客氣一聲,有幾位老同志都微笑著拒絕了,但是,黃正新卻是執意要來,恐怕,此人也有一些想法啊。
「老市長,外面風大,這北風,刮得頭痛啊,要不,老市長你先去車裡坐一坐。等聶書記的車隊進收費站的時候你在出來?」李友全微笑著說著。著實是一番好意。
可是,黃正新這老頭子,十分的固執,似乎並不怎麼領情,呵呵一笑,隨即道:「友全書記,心領了,我老頭子雖然人老了,但是,這身體還硬朗,迎接聶書記這麼大的事情,躲車裡這算什麼,不夠尊敬嘛。我還沒有那麼脆弱。」
被黃正新這麼不尷不尬的頂了一下,李友全的面部也抽搐了一下,這老頭子,那就是一個糜裡的石頭,如今,此人是水火不透、油鹽不進了。難怪可以執著的寫出上十封舉報信了。
李友全好歹那也是溫春市的一把手,不大不小碰了個釘子,自然是不會再做那種熱臉去貼冷屁股的事情了。淡然一笑,卻是不再說話,扭頭和旁邊的高仁國交流起來。
大約十分鐘之後,車隊總算是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此時,弓導車已經挪到了車隊的末尾,警燈、警笛都關閉了。車隊緩緩駛入收費站,從最右側的綠色通道這邊,魚貫而出。
看到路邊上等待的人群,聶振邦卻是點了點頭,吩咐道:「秘書長,停一下吧。」
這句話,頓時,讓許紅專有些感動,書記的用意,許紅專還是清楚的,並不是說,聶書記滿意溫春市的迎接,這麼做,最主要的,恐怕還是給他這個秘書長長面子,比較,許紅專是溫春市的前市委書記。
車隊緩緩靠邊停下,考斯特商務車的車門打開,聶振邦從車上走了下來,面上,帶著從容淡定的微笑,走了上來,平淡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種和氣:「友全同志有心了,溫春市的同志們都辛苦了。這種天氣,這個時候了,還站立在寒風凌厲之中。大家都上車吧。」
聶振邦的話語,有那麼一點特殊對待的意思,在動作上,卻也是有那麼一些特殊對待,僅僅,和溫春市四大班子現任領導握手之後,聶振邦就收手了。
聶書記這麼說了,溫春市其他的領導幹部,自然只能是聽從,而且,的的確確,聶振邦的出發點也沒錯,天寒地凍的,又是晚上十點多差不多十一點了。的確不是寒暄的時機。
所有人,都紛紛上車,此時此刻,許紅專卻是一直都在關注著自己的『老朋友』黃正新,此時此刻,聶書記的話語之後,很明顯,可以看到,黃正新的臉色有些失望。頓了一下,聶振邦卻是突然轉過身道:『友全書記』跟我一起吧。
這句話,更是讓溫春市所有的領導幹部都有些羨慕,李友全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跟了一個好領導。順利的接任了溫春市市委書記的職務不說,現在,在領導的運作之下,還有了和聶書記近距離靠攏的機會。
車隊重新啟動,這一次,整個車隊更為龐大。前前後後,近二三十台車子。浩浩蕩蕩排開。雖然沒有打雙閃警示燈,雖然沒有警車開道,沒有在各個路口封路。雖然已經是接近凌晨,但是,這麼龐大的車隊在溫春市的街道上行走,還是很引人注目的。
看著車窗外,乾淨整潔的街道,沒有絲毫的積雪,聶振邦微微頜,儘管,聶振邦很清楚,恐怕,從昨天接到電話之後,溫春市上上下下就沒有休息。但是,不管出發點如何,至少態度是好的,而且,街道清掃了,對人民群眾來說,這是實實在在得到了好處的。
旁邊,溫春市市委書記李友全顯得有邢惶誠恐,這也難怪,聶振邦上任紅江剛剛才過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對於紅江省委的人來說,聶書記不陌生,但是,對於紅江下面大部分的地市領導來說,聶書記還是相當陌生的,聶書記的喜好,大家能夠從電視媒體上,從宣傳講話上,從之前的做事風格上瞭解一些,但是,絕對不會很深入,很熟悉。
看著李友全,聶振邦微笑著道:「友全同志,不要緊張嘛。這一路走過來,我的感觸是很大的,溫春市的市區能如此的整潔,電力的供應如此的充足,還是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預計。這很好。這說明,溫春市市委班子還是很有戰鬥力的嘛。」
這句話,讓李友全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仿若又回到了自己剛剛讀書的時候,第一次被老師表揚的那一剎那,渾身都在顫抖,有些難以自抑的激動。
很是恭謙的回答道:「這一切,都離不開聶書記的指導和教誨。」
聶振邦哈哈一笑,卻是轉頭看著旁邊的許紅專道:「秘書長,友全同志還是很拘謹啊,很謙虛啊。」
許紅專也微笑著道:,『書記言重了』我倒是覺得,友全同志,這番話的確是發自肺腑的聲音。」
說著,許紅專卻是轉過話題道:「書記,您看,接下來怎麼安排?是不是去市委會議室那邊,聽取一下溫春市的工作匯報。」
聶振邦抬起手腕,來自瑞士的奢華品牌,江詩丹頓的手錶,彰顯華麗,但是卻又不顯張揚。時間已經是十一點過了。聶振邦皺了皺眉頭,隨即道:「都這個時候了,我看,就沒有必要去市委會議室了。這樣,先去市委賓館休息吧,剛才,我看還有幾位老同志,也跟著等到了這個時候,再去市委會議室,時間一下來,恐怕就是凌晨兩三點了,年輕人倒是沒有太多的問題,老同志恐怕是受不了的。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做其他的安排。」
聶振邦的鄒,自然是安排在了溫春市市委小招這邊,至於其他的隨行人員和領導,自然是根據各自的級別高低下來,安排在小招的其他院子或是市委賓館的套房裡面。
這邊,很快,市委賓館食堂這邊就已經安排好了夜宵,根據聶振邦的要求,夜宵很是簡單,麵條加煎蛋。
一行人安頓好了之後,不光是溫春市上上下下的領導幹部都鬆了一口氣,就連許紅專也鬆了一口氣。
市委小招,一號院,聶振邦坐在茶几上,猶如是狼吞虎嚥一般,軍人作風氣息濃烈,吃完了麵條之後,許紅專正準備告辭,聶振邦此時,一邊從茶几的煙盒上抽出一根軟中華,點上,隨即道:,『小洪』你去找一下溫春市的李友全同志,讓他來一下。」
聽到聶振邦的話語,旁邊,許紅專卻是等洪峰出去之後,這才微笑著道:「書記,那您這邊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許紅專這麼說,這也是很正常的,領導找人談話,再繼續坐下去,肯定是不合時宜的。可是,許紅專沒有想到的是,聶振邦卻是看著他,搖頭道:,『秘書長也坐下吧』這個事情,你在旁邊旁聽一下也好。畢竟,你也是溫春市的前任書記,這一次來溫春市視察,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嘛。」
聶振邦的話語，讓許紅專沒有來由的心中一緊，書記的話語，不由得許紅專不多想一層。
身為省委的大管家，許紅專這一路走來，都是舉步維艱，小心謹慎，依靠的就是這種揣摩。
體制內，就是如此，從來都是一種揣摩和被揣摩的過程。
聶書記的話語裡面，卻是隱含有一層意思，這個事情，恐怕還是和自己有關聯，否則的話，聶書記不會提出讓自己在這邊。
大約幾分鐘時間之後，房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聶振邦開口道：「請進。」
門外，洪峰和李友全走了進來，洪峰道：「書記，友全書記來了。」
聶書記一行下榻之後，在市委小招第960章聶書記很滿意門外，溫春市市委常委班子一行人，卻都還是等待在這邊。主要，就是考慮到了聶書記有可能單獨接見某一些人。
李友全此刻，顯得有些激動，在其他常委的羨慕的眼光之中，跟隨洪秘書走了進來。
一進門，李友全愣了一下，沒有想到，秘書長也在這邊。此刻，聶振邦面帶著微笑，示意了身邊的沙發，隨即道：「友全同志，請坐。」
李友全點了點頭，顯得很是小心謹慎：「書記好。秘書長好。」
聶振邦點了點頭，目光放在了許紅專和李友全的身上，隨即道：「友全同志，不要有任何的拘束，坐下說話。」
等到李友全坐下了之後，聶振邦這才繼續道：「友全同志。這一次，找你過來，主要還是想和你談一下溫春市的工作。」
說著，聶振邦卻是淡然的看了旁邊的許紅專一眼，隨即道：「基層的工作不好做，思想不同意，在發展經濟的同時。難免也會觸及甚至是損及到其他一部分人的利益，在協調關係上，你作為一個市委書記。作為班長，還是要多第960章聶書記很滿意花費一些功夫，多花費一番力氣。要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做好。尤其是，離退休的老同志，老幹工作要落到實處，要能充分體現黨和政府的真切關懷之情。」
聶振邦的話音落下，旁邊，許紅專和李友全的臉色都是為之一變。聶書記的意思，恐怕還是對溫春市的事情不滿意。舉報信一封接一封的從溫春市發出來，省委、省紀委、省信訪局，但凡和紀檢監察能夠沾邊的一些部門，幾乎都收到了這樣類似的信件。這一點，就說明。聶書記對溫春市在這方面的工作沒有落到實處。
相比李友全，許紅專想得更多。饒是許紅專經常跟在聶書記的身邊，可是，此刻。卻也有種冷汗淋漓的感覺。
聶書記的這番話，不光是對李友全說的，同時，也是對他說的。這是在直言不諱的批評兩人，在一些關係處理上，在一些工作上還不是很到位。這個意思。其實，說白了，就是指的許紅專的那個事情。
誠然，之前，聶振邦已經把舉報信給了許紅專。可是，從現在來看，許紅專很清楚，怕是聶書記這邊又收到了。黃正新的舉報信了，黃正新現在是無官無職了。正是閒得沒事情做的時候，老年大學，黃正新又不去上，這閒下來的日子，怕是就盯著舉報信了。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讓許紅專很惱火，很鬱悶。
這已經是死仇了。俗話說得好，三人成虎，這舉報信多了，紅江省委這邊，也是一個難辦的事情。到時候，不可能置之不理，查都不查一下，而且，看黃正新的這個架勢，隱隱，已經有向實名舉報發展的趨勢。一旦實名舉報，屆時，是必須要調查的。雖然，不一定能查出什麼。但是，對他自身的前途絕對是一個打擊。
正在沉默著，旁邊，李友全也點頭道：「書記的指示，我一定嚴格執行。接下來的工作，一定朝著這方面去努力……」
交談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聶振邦粗要的詢問了一下溫春市冰凍災害的受災情況之後，就笑著道：「小洪，給友全同志添一點開水。」
話說到這個時候，李友全也適時的站了起來，神色恭敬，道：「聶書記，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隨著李友全出來，許紅專也跟著走了出來。
一出門，許紅專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看著旁邊的李友全道：「友全，這黃正新是怎麼回事？他這麼做，是存心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事情了麼？」
面對著老領導、老上級，李友全此刻也顯得十分的為難，低聲道：「秘書長，黃正新同志的工作，我們也去做了。可是，您也知道，他的那個脾氣……實在是不好說啊。」
聽著李友全的話語，許紅專沉著臉，點了點頭，作為老對手，黃正新是什麼人，許紅專還是清楚的，隨即，沉聲道：「友全，你安排一台車子給我，我估計，黃正新此時此刻，還沒有休息，我們去他那邊一趟。」
……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不到七點左右，聶振邦就起床了，洗漱完畢之後，房門外，洪峰領著市委小招的服務員走了進來，推著一個小餐車。車上，稀飯、豆漿、牛奶、油條、饅頭和包子都準備得十分的齊全。
早餐過後，溫春市委的領導也都趕了過來，這一次考察組的隨行領導和工作人員也都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車隊沒有驚動太多的人，直接開出市委賓館，朝著溫春市下屬的藥度縣開了過去。
藥度縣，這是溫春市下屬一個重要的經濟大縣，經濟強縣，藥度縣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中藥之鄉。
這一次，是溫春市遭受冰凍災害比較嚴重的地方之一。
上午十點不到，車隊就正式進入藥度縣的城區。和溫春市市區一樣，為了迎接聶書記的到來，整個城區已經做了一次完整的大清掃，路面的積雪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雖然，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沉。雖然，不時還有雨夾雪。但是，整個街道還是顯得十分的清爽。
聶振邦並沒有在城區逗留太長的時間。一行人，車隊再次啟程，朝著藥度縣的甲山鄉開去。
作為藥度縣的一個下級單位，甲山鄉的情況，很不好，這裡，是全省有名的貧困鄉，地處大山深處，交通不便。人口稀少。
路面上，厚厚的冰層和積雪，讓車隊走得小心翼翼。在距離甲山鄉不到兩千米左右的地方，車隊停了下來，前面，負責開道的周裕民徒步走了過來：「聶書記，前面，道路被堵死了。山上的一些大樹被積雪壓斷了，橫在了路面上。剛才，我安排了一些人嘗試了一下，樹實在是太大，太重了，光靠人力的話，肯定是搬不動的。」
話音落下，聶振邦卻是沉聲道：「徒步吧，我們走進去看一看。」
聶振邦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甲山鄉的情況。超出了聶振邦的估計。現在想來，之前，自己還是想得過於樂觀了一點。
……
「聶書記，這就是我們甲山鄉的敬老院。目前，全鄉一共有五十個孤寡老人安排居住在敬老院這邊。」
在甲山鄉鄉黨委書記的陪同和介紹下，聶振邦一行，來到了甲山鄉的敬老院。和大地方，大城市內的敬老院窗明几淨。溫暖如春相比，甲山鄉的敬老院顯得寒酸了許多。低矮的平房。院子裡清掃出來的幾堆積雪，堆積在院子的四周。
在院子裡，四五個穿著厚實的棉衣的老人，站在門口。聶振邦迎了上去，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握住了老人們的手，道：「老人家，實在是不敢當，不敢當啊。」
在敬老院這邊，聶振邦實地的查看了老人起居飲食的情況，又詳細的詢問了老人在這裡的生活情況。
聶振邦轉頭對著溫春市的一干領導幹部，對著省民政廳的郭南生道：「今天，我很高興，我沒有看到粉飾太平，能夠看到基層的真實情況。我很滿意。這說明。咱們今天這一路徒步走過來，所花費的力氣，所花費的功夫，沒有白費。能看到問題，這才能解決問題。」
聶振邦第一句話，就給在場的人吃了一顆定心丸，如果，一個領導幹部，只希望看到一片和諧，只希望看到幸福的生活。那麼，上行下效之下，這個領導幹部，從此以後，看到的恐怕都是一片和諧。因為，下面的人都不會自找不痛快。同樣的道理，現在，這麼一說之後，以後，在紅江，下面的人也知道聶書記的做事風格，這樣，聶振邦能看到的真情況就更多。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
頓了一下，聶振邦吩咐道：「在敬老院方面，還是要加快改造，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保證老人能夠有一個舒適寬敞的環境，能夠安享晚年。這一方面，省民政廳這邊，還有溫春市方面要做好政策的落實工作。」
接下來，從敬老院這邊出來之後，聶振邦一行，馬不停蹄，前往甲山鄉最貧困的村子柳山村。
從甲山鄉去柳山村，還需要翻越一座小山，柳山，其實，說是小山，實際上，也足夠讓人頭疼了。一進入柳山村，看著山坳之中的這個小村子，聶振邦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