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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八章 死灰與死水 文 / 雪舞冰凝

    遠黛與蕭呈嫻兩個回了西廂,入屋坐下後,遠黛才道:「姐姐其實不必如此的?」

    蕭呈嫻微怒道:「我過去時,原沒打算如此,但看她那樣兒,實在忍不住便要生氣!」她說著,便又瞪了遠黛一眼,道:「倒是你,見著她那樣兒,竟也絲毫不生氣?」

    遠黛聽得淡淡一笑,卻道:「她既不願去,姐姐又何必勉強!你勉強了她,自己心中也不快活,更是何苦來由!」她這一番話卻是說得雲淡風輕,全無一絲波瀾。

    蕭呈嫻見她如此,卻是不由一怔,半晌方搖頭道:「妹妹這話,可是真心?」若遠黛這話果是真心,其實便顯得有些薄情了,畢竟凌遠萱與她也曾那麼要好過。

    遠黛便也抬眸正色看她,反問道:「姐姐覺我此言像是假話嗎?」

    蕭呈嫻見她神色果然頗為認真,全無一絲玩笑之意,不覺怔愣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遠黛漠然道:「合則來,不合則去!她既有意與我生分,我又何必強求!勉強來勉強去的求一個好姊妹的名兒,又有什麼必要?好教姐姐知道,我這人素不愛行那無意義之事!」

    蕭呈嫻定定看她,畢竟歎道:「旁人只道妹妹性子平和,卻不知妹妹其實倨傲如此!」

    遠黛聞言,卻只一笑,竟也並不辯解。二人對坐,閒敘一刻之後,外頭青杏卻又來了。蕭呈嫻見她又來,不免問道:「怎麼?大爺可還有什麼事兒要交待嗎?」

    青杏笑道:「大爺使我來同小姐說一聲兒,說那位陸公子今兒也一道過去!」

    蕭呈嫻聽得「陸公子」三字。便不由皺眉,輕哼一聲後,道:「我知道了!」

    青杏去後,遠黛看著蕭呈嫻。卻忽而一笑道:「關於陸維傑,姐姐可不必擔心了!」

    蕭呈嫻聽她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不免訝異。當即舉目看來,面上頗有疑惑之色。

    遠黛也不在意,便淡淡道:「那陸維傑此來,非為其他,卻是為我!」若他為別人而來,那千日防賊,也難說便有一時疏失。但若是為她來的,那卻是注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蕭呈嫻聽得愈發不解:「為了妹妹你?這話卻是怎麼說的?」她雖不曾見過陸維英,但從遠黛與凌遠萱二人的言談之中,卻也可以大略勾畫出陸維英此人的情性面貌。

    遠黛的容貌,雖算清秀。但放在珠圍翠繞、侍婢皆美人的豪門之家,卻實在毫不出色,加之遠黛也非喜好賣弄之人,她自不會以為陸維英竟會對遠黛有一見鍾情的可能。

    既是如此,這為她而來,卻又如何說起呢。

    察覺出蕭呈嫻尋根究底之意,遠黛也只淡淡一揚眉:「這是有人不願我飛上枝頭,將來凌壓在她頭上,故而想弄出些事兒來壞了我的名聲呢!」她語氣淡漠。其中卻不無譏嘲之意。

    蕭呈嫻乍然聽了這話,當真是驚得瞠目結舌,好半日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妹妹如今又是如何打算的?」遠黛雖不曾點明那人究竟是誰,但蕭呈嫻又怎會猜不出。而也正因猜出了此人,卻讓她在震驚之餘,心中更覺忐忑。

    遠黛揚一揚眉。神色卻是全不在意的:「她若再敢如此咄咄逼人,說不得我便真去攀一攀那高枝兒!」說到這裡,她竟是傲然一笑:「二十年了,這風水可不也該轉一轉了!」

    她平素性情平和,少有對人高聲言語,加之身體不好,令人看著只覺弱質纖纖,甚而是良善可欺的。然這揚眉一笑之間,俏臉竟自凜然生威,讓人無由生懼,甚而不敢直視。

    蕭呈嫻訝然看她,半晌搖頭笑道:「睿親王若在此地,聽了妹妹這話,也不知作何感想?」

    愈是靠近遠黛,她便愈覺遠黛身上有著太多的秘密,她雖有意探個究竟,但若無故追問不休,卻不免像是盤查,偏偏每每得了機會問時,卻總被遠黛三言兩語輕輕帶過。而遠黛的態度,她也看得很是明白,遠黛雖不諱言過去,但顯然也不想過多過細的談論從前之事。

    遠黛聞言便笑了一笑,道:「他若肯回了這門親事,我其實倒求之不得!」雖然深厭那人竟至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但目前而言,她卻還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二人這一說起睿親王百里肇來,卻讓蕭呈嫻又想起一事來,因若有所思道:「說起睿親王,我卻不由想到先前妹妹曾說睿親王乃一盆死灰,今兒又道你義父為一潭死水,只是不知,在妹妹心中,這死灰與死水可有什麼分別沒有?」

    遠黛也不細加思索,便道:「死灰與死水自是有分別的!死灰此物,若好生引導,未必不能引起焚天大火,而死水,我卻實在想不到該以何種方法能使其重新活起來!」

    蕭呈嫻聞言,不禁一笑,當下隨口道:「何妨養幾條魚,種一池蓮藕?待到魚游水中,蓮映一池時,便是死水,看著也自生機勃發了!」

    遠黛又是一笑,卻道:「姐姐錯了!那些生機只在魚與蓮上,卻並不在死水本身。說到底,死水,仍是死水,其實與先前並無分別。得了便宜的,不過是那魚與蓮!」

    這話雖也不無道理,但細想之下,蕭呈嫻卻仍覺不服,當下又道:「那死水每日見著那游動的魚兒、盛開的蓮藕,心中豈不歡愉?長久以往,也難說不能起死回生!」

    忽而聽了這話,遠黛卻忽而沉默下來,好半日,她才苦笑了一下,徐徐道:「是啊!他是該心中歡愉的!可是姐姐有沒有想過——等那魚兒長大,蓮藕盛開,他……卻也老了!」

    蕭呈嫻一時無語,適才爭辯時,她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她們如今談論的,其實是兩個人,而非當真是一盆死灰、一潭死水!歎了口氣後,她道:「妹妹說的是!人生而有涯,青春歲月不過十數年光陰,也確是耽誤不起、擱置不得!」

    二人這裡正說著話,那邊文屏卻已掀簾進來,問已午時了,是否傳了飯來。

    用過午飯,二人各自小憩一刻,換過了衣裳。未時將盡時分,蕭呈燁使了人來,請二人出去。二人各自穿好斗篷,便攜了丫鬟出門。二門口上,早備好了二人抬的輕便暖轎。

    二人一左一右的上了轎,卻是不用多久,便到了疏影山莊。其實蕭家別院與疏影山莊離的並不甚遠,根本無需暖轎之類。之所以備了暖轎,只怕也是因蕭呈燁對那陸維英存了戒備之心,不願他與三女中的任何一個扯上任何不該有的關係才致如此。

    疏影山莊門前,早有人候著,見著眾人過來,便忙迎了上來。遠黛二人這會子也已下了轎,遠黛抬眼看時,卻見那迎候之人可不正是百里肇身邊的那個岳堯。

    岳堯依然是老樣子,臉色死板板的,非但無有絲毫迎客之人該有的熱情,甚而至於顯得愛搭不理的,朝眾人拱一拱手後,道:「王爺正在裡頭,幾位跟我來!二位小姐請入內院!」說罷了這一句,他也不等人開口,竟是掉頭就走。

    遠黛見他如此迎客,卻是不由一笑。蕭呈嫻這會兒正與她並肩站著,見她如此,便自然的上前一步,低聲解釋道:「這岳堯,原是罪官之子,也不知怎麼的,便到了睿親王身邊。此人看似平平無奇,其實一身武功韜略皆極出眾。昔日北疆之戰,也正是他親率輕騎,突入敵後,一舉殺入汗庭,北疆之戰才得逆轉形勢。大軍凱旋後,他積功被封為北疆總兵。睿親王遇刺消息傳出後,他立時上表要求辭官。皇上再三挽留,他更索性掛冠封印,畢竟去了!」

    遠黛聽得一笑,低聲道:「原來如此!」難怪蕭呈燁、凌遠清這等身份的侯門公子,受了他的冷臉慢待,也不曾稍露不快之色,卻原來這人身份竟是如此不凡。

    她二人既走在最後,說話聲音又是極低,但不知怎麼的,走在前頭引路的岳堯卻是忽然回頭看了二人一眼。鳳眸淡淡,全無溫度,看那意思,倒像是聽到了二人的言語。

    蕭呈嫻沒來由的心中一寒,竟是下意識的住了口,不敢再多言語。

    一旁的遠黛卻是神色如常,竟似視岳堯那一眼如無物。

    眾人面前,岳堯自也不好太過落了痕跡,當下行若無事的回了頭,帶著眾人繞過正對疏影山莊的那道九龍照壁,走上一道金碧彩繪的抄手遊廊。

    綠萼嶺後山的這些建築,大多脫胎自前朝的宮室,規格佈置也頗有相通之處。不過因疏影山莊為親王別宮,許多建築便也不存在逾制之說,保存也完好許多,卻不似蕭家別院,雖盡力保存,但限於身份,仍不得不更改甚至拆毀重建了一些建築。

    遠黛目視疏影山莊這一片亭台樓閣,心中不由暗暗讚歎。心知前朝也不知費了多少國帑,方能將這行宮造得如此華美精緻。只可惜,到了最後卻平白便宜了新朝。

    她這裡正默默想著,抄手遊廊對面卻有一名宮裝女子匆匆走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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