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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31.我殺不了你,但我可以殺了我自己~ 6000+ 必看~ 文 / 楚東來

    北風無情的凌遲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易小樓縮縮脖子,可是仍舊那麼冷,離他越遠,冷意就越強烈。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將整張臉打濕,她放任自己往前疾走,腳底的傷必然的裂開,腳趾都能覺察到那些粘濕的血液。

    真的很疼,可是跟心上的傷相比,那些疼,真的不算什麼丫。

    二樓臥房裡的白東風醒來時見身邊已經沒了她嬌軟的身子,心頭一冷他起身到浴室裡沒見到她,到陽台上還是沒有,走回大床旁邊時赫然見梳妝台上放著的紙筆。

    那些內容真的戳痛他了,她字體歪歪斜斜,紙張上面還有未干的淚痕,散發著她曠世的哀傷。

    他五指緊緊抓住那張纖薄的紙,彷彿抓住她孱弱的身子一樣,濃眉緊擰,黑眸中迸出火焰,他瞇眸將那張紙撕得粉碎。

    揚手,白花花的碎片從頭頂落下,落的地毯上滿滿的白,他目光所及之處每個碎片都變成她哭泣的臉。

    她哭著大聲說,白東風你不愛我,你只愛你的母親,只愛你白家三少的身份。

    頭部劇痛,甚至沒來得及穿上厚一些的衣服,更沒時間換下腳上的拖鞋,他瘋了一樣三兩步從樓梯上跨下來,拉開門追了出去媲。

    幽長的路上,路燈昏黃的光將前面那嬌小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他能清晰的看到她在冷風裡的每一絲顫抖。

    「小樓。」他大聲喊她,渾厚的嗓子略微沙啞,穿透寒徹心骨的夜空一瞬間闖進她耳中。

    易小樓渾身一怔,雙腳被定在原地,再也邁不出去半步。

    她多想回頭,多想撲進他懷裡好好的哭一場,又多想一切回到半年前,他在他的德國風生水起,而她在她的易州奔走忙碌。

    寧願永遠不再有交集,也不願這樣撕扯著的痛楚。

    咬牙忍住又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忍住腳底的劇痛,邁開雙腿就往前跑。

    這一次瘋狂的離開,彷彿用盡了此生的力氣,她不顧一切的跑著,任由他焦灼的聲音從身後越發急促的傳來。

    摀住耳朵,她不要聽,聽不到就好了。

    跑得再快一些就能離開他。

    耳邊風聲呼呼刮過,割的她渾身都在顫抖,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這一刻,永遠逃開才是最重要的,用最快的速度,盡最大可能逃離他為她編織的金絲鳥籠,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跑著跑著腳下的傷終於痛的撐不住,她被一顆小石子絆倒,狼狽的趴在地上,胸口與地面撞擊的瞬間,疼的腦子一片白。

    耳邊的聲音歸於寂靜,眼睛裡也看不到任何光亮,手冰涼的彷彿不是自己的,腳下疼的整條腿都在痙-攣。

    她癱軟著身體趴在地面上,也不急於起來,終於認命的閉上眼睛,任眼淚奪眶而出。

    憤恨的捶著地面,捶的手上森白的骨節都流出血來,可是還是不夠疼,身體上的疼怎樣都無法淹沒心中的絕望。

    白東風從她身後追來時見她小小的身子倒在地上,月光涼的彷彿今夜的寒氣,將她整個籠罩住,她肩膀都在顫抖,手卻仍舊用力的一下接著一下的砸向地面。

    他跑上前去把她抱在懷裡,心臟疼的緊縮在一起,臉色慘白,「就算你恨我,也不要傷害自己,如果不開心就打我好了,不要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望著她滿是淚水的臉,對上她失去光澤的雙眸,這一刻他緊張到手足無措,只穿著單衣的他甚至連寒冷都忘了,只是心疼的去吻她的傷口。

    她不會知道,她這些傷,都像是刀子,像最鋒利的刀子捅在他心口上,他寧願自己死一百次也不願她如此傷害自己。

    易小樓冷冷垂下眸去,抬手甩開他的大手,踉蹌著往後退一步,「我不是說了我不愛你了嗎?你追上來做什麼?叫我做你的情-婦?做你和楚怡文的小-三,叫我接受她會成為你妻子的事實?既然那些想要保全你母親的聲譽,就不該來追我,更不該跟我說那些坦白的話,多一個人知道,你母親的聲譽就多一分危險,不是嗎?」

    唇角掛著嘲諷,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絕情些,黑眸空放的望著他,卻從他肩側繞過,不與他對視。

    大學時他曾經告訴過她,如果你鄙視一個人,就不要與他對視,而是眼神繞過他的肩膀,望著他身後的位置。

    此刻她用他教她的方法來傷害他,自己的心卻承受著更深重的煎熬。

    他瞇起眸,想要抱起她的動作僵在原地,臉上蒙著夜晚的輕霜,週身籠罩著這世上最刻骨的孤寂。

    他那麼落寞,落寞的叫她再也不忍心出言傷害。

    她怕自己再開口說話就會露出什麼蛛絲馬跡,怕再跟他哪怕說一句話她就會忍不住大聲哭泣,怕終究不捨得從他身邊離開,所以只能垂下眸去不再出聲。

    他上前來舒了一口氣,雙手顫抖著搭在她肩上,「外面好冷啊,不要就這樣站著吧,我先抱你回去再說。」

    他探手要摟她的腰,她條件反射一樣,極快的躲開他,冷聲道,「還要我再背一遍紙上的內容嗎?」

    他不吭聲,靜靜站著,只是那落寞的身形就足以叫她心頭如針刺。

    深呼吸,她冷靜的抬眸,「白東風我真的不愛你了,你好好愛你的母親,愛你的身份,愛你的妻子,別再糾纏我了,我受夠了你!」

    撐著顫抖的腿,她轉身要往光線更暗的前方走,身後那道聲音亦冷冷響起,「易小樓,收回你剛才的話,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生氣了,生氣了才會這樣警告她,生氣了才會叫她的全名,生氣了才會是這樣冰冷的語氣。

    她瞬間如被巨雷擊中,全身所有神經末梢都疼的麻木,卻只能抬著顫抖的步子往前走。

    怎麼可能當沒發生過,怎麼可能忘掉他母親的事情,如果她可以自私到不顧及別人的死活,或許就好了。

    可是要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幸福,她不能要,也要不起。

    他跨一大步到她身前大手扣在她肩頭,「我說,收回你剛才的話。」

    「你放開我。」她又要掙扎,卻終於被他強大的力道擊敗,他像抱個紙娃娃一樣毫不費力的將她困在懷中往回走。

    到客廳裡他小心的把她放下,重新給她包紮傷口,把她身上因為摔倒而滿是污漬的衣服換下來,靜坐在她身側,「冬天傷口原本不容易好,以後千萬別這樣了,手傷成這個樣子沒法洗臉的,看你髒兮兮的怎麼見人。」

    他笑的沒有一點底氣,生平第一次這麼小心翼翼,怕她會再說什麼傷人的話。

    那些痛到頭暈目眩的感覺,他再也不想嘗試。

    「包好了嗎?如果沒有其它事我就走了。」她又要起來,卻被他大力按在沙發上。

    灼熱的呼吸撲面而來,將她徹底裹住,他怒目猩紅,「小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貪婪的吻住她的唇,將她的呼吸堵回去,舌頭在她口腔裡狂熱的翻攪,他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一口吞下去,「若你愛我,我死也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她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胡亂的捶打著他的胸膛,「要我跟你說多少遍,我不愛你了,不愛你了不愛你了,你放開我啊,為什麼就是不放手,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落地窗外的月光像冰冷的眼,將房內的一切都窺了去,白東風憤然將她壓下,膝蓋用力頂開她的雙腿,挺身撞入她的身體,「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會乖一點,那我完全不介意對你用強。」

    他拚命衝撞她孱弱的身體,彷彿這樣就能宣示自己的所有權似的,她卻閉著眼睛承受,連一絲聲音都不曾發出來。

    看著她滿是淚水的臉,他終於頹敗的停下所有動作,俯下身來親吻她的耳朵,親吻她慘白的唇。

    易小樓恍若沒有魂魄的瓷娃娃,從沙發上起身,任由乳白色的液體從兩人結合之處流出來,染污她的衣裙,頸上都是被他凌虐過的吻痕,青青紫紫。

    「要夠了嗎?我可以走了嗎?」這一聲這麼冰冷,這麼無情,饒是他早就準備好了,可心臟還是劇烈的收縮著。

    白東風瞇眸攔在她面前,「你要走也行,先殺了我。」

    抬手把桌上的水果刀遞給她,他篤定她不會傷他,才這麼自信。

    可他不知道,她會傷害她自己。

    她握著刀的手有些顫抖,黑眸垂下去,看了明晃晃的刀子一眼,忽而把刀子貼在自己脈沿,「我殺不了你,但我殺我自己總可以。」

    說著就要割下去,白東風猛地伸手去奪,手掌握住刀子的瞬間鮮血淋漓。

    易小樓眼前忽然一花,早就分不清那是她的血還是白東風的血。兩人的血液融在一處,刺目的叫人發狂。

    她的手在那一刻鬆了下來,白東風亦鬆手,水果刀光當落地,將腳下純白色的地毯染的星星點點的紅。

    而粘稠的血液還在從兩人手上往外溢,他拉過她的手細心檢查,額頭上都出了細汗,當發現她只是傷到了表皮,終於釋然的歎了口氣,將她的傷口含在口中舔去她的血液,「這刀刃很鋒利,殺個人足夠了,如果你心裡不舒服可以捅我幾下,但不要再傷害自己。求你。」

    他悲慼的看著她,滿目哀傷。

    她冷冷轉過身,「放我走,我不再碰你的刀子,留下我,隨時準備為我收屍。」

    他再也沒有力氣說一句話,只能頹敗的站在那裡,站成一副傷心徹骨的雕塑。

    易小樓拿過手機給宋穎之打電話,他剛從機場出來,接到她的電話是欣喜的。

    「哥,來接我。」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聲音顫抖著。

    宋穎之一整天的疲憊盡數揮散,迅速閃進車裡猛踩住油門往東風會所飛馳而來。

    不知道就這麼沉默了多久,房間裡的空氣冷的能結一層冰,直到宋穎之的車燈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將整個客廳照亮,易小樓撐著痛的無法邁步的腳倔強的往外走。而白東風就那樣愣在原地,連再喊她名字的力氣都沒有。

    他早知道會有此結局,早知道終有一日她會離他而去,早知道真相並不那麼讓人歡喜,也早知道說出所有事情的後果,可是千千萬萬的早知道,還是無法撫平他此刻的心痛。

    氧氣開始稀薄,呼吸變得困難,他眼看著自己用盡力氣去愛的女人從他為她造的大房子裡離去,上了宋穎之的車。

    他快步跑上樓,想多看兩眼她的身影,卻在打開窗戶的瞬間,發現宋穎之的車子早就走遠,而他的摯愛,也真的離他而去了。

    無力感將他徹底佔據,可他卻不想睡,一人愣愣的站在窗前,任冷月銀光將他高大的身影籠罩的蕭條無比。

    李嫂早就聽到動靜,此刻才敢上來關心他,「少爺,軍區的事情已經叫您操碎了心,聽說明天是白氏江北油田的新聞發佈會,您就先睡一覺吧。」

    「謝謝你李嫂,我沒事,你去休息吧。」他高大的背影動都不動,聲音很輕很輕,彷彿再用一點力氣就會倒在當下。

    李嫂只能無奈的歎息,搖搖頭從樓上往下走。

    宋穎之的車上,易小樓靠在後車座,歪歪斜斜的躺著,頭髮搭在臉上,將她大半個臉龐都遮住。

    唯獨那雙漆黑的眼,空洞的睜著,疲憊無比卻不肯閉上。

    車子出了東風會所,宋穎之靠邊停下來,回頭心疼的看她,見她頸上都是吻痕,手上腳上傷處鮮血淋漓。

    憤然踢開車門打開後車門坐進去,將她抱起來緊緊的擁在懷裡,「告訴哥,是不是白東風欺負你,我去幫你出去。」

    從小他就幫她打架,有人欺負她就算她不說他都會去把別人揍的滿頭包,幼稚園到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從沒人敢打易小樓的主意。

    因為她身後有一個高大的哥哥,他身手一等一的好,對她更是一等一的好,羨煞了校園裡多少春心萌動的少女。

    大學時他去維也納,她去江州,只是四年的時間,他不在的四年,他最心愛的姑娘被旁人佔據,她心裡的位置,再也不是為他留的。

    從前偶爾會微微紅起的臉頰,含羞的眼神再也不是為他,他好生後悔,後悔自己好死不死的為什麼要去什麼狗屁維也納。

    難道就是為了進警局嗎?難道就是為了個國際刑警的身份嗎?難道就是為了繼承家業光宗耀祖嗎?

    都不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恨自己,恨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恨自己沒有在之前那麼多那麼多的歲月裡追求她,讓她變成他的。

    可如今後悔已經無濟於事,她不說話,倚在他懷裡淚水忍不住的簌簌落下。

    他心疼極了,只能抱得更緊,輕聲問她,「小樓你說話啊,是不是白東風欺負你,你不要不吭聲,我真的很擔心你。」

    怎麼貼近都覺得不夠,他早已是成熟的男人,有最基本的性別意識和某些需求,這樣抱著她並不足以宣洩他內心的痛苦,可是他知道,她的身體從來就不是為他準備的,而她那顆鮮活的心臟,也早被別的男人填滿,他再也不可能走進去。

    易小樓拉住他的衣襟拚命搖頭,「不是的哥,不是他欺負我,是我傷害他。哥你帶我走,快點,我求你。」

    宋穎之只能微不可聞的歎息,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給她蓋住,把車裡的暖氣開到最大,帶她一路往宋宅疾馳。

    進門時宋孝宗和宋夫人見他懷裡抱著易小樓,都有些詫異,他也沒來得及跟他們說話,逕直抱著小樓上了二樓。

    把她放進她房間的大床上,找來最新的蠶絲被給她蓋好,在窗前安慰了她好一陣子,他才大步下樓來。

    宋孝宗和夫人還沒睡,坐在客廳裡等他下來,見他到面前忙問他,「怎麼把小樓帶過來的?你在哪裡碰到的她?」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二老倒上,抿了一口,之後捧著瓷白的杯子,看著杯中碧綠的茶葉沉沉浮浮,最後終於輕飄飄的落到杯底。

    「不提了,反正現在小樓回來了。」他抿抿唇,眉頭微皺。

    宋孝宗也忙淺笑,「是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宋夫人也開心的點頭,問兒子這兩天在京裡的見聞,幾人聊了一會兒夜色漸沉就各自回房了。

    宋穎之上樓洗了澡,裹上浴巾到易小樓的房間,床頭那盞螢綠色的一小盞燈亮著,她躺在床上沒閉眼睛,疲憊的眸中都是血絲。

    他心疼的上前來,在床邊坐下,握住她微涼的小手,「好了妮妮,別胡思亂想了,好好睡吧,今晚哥守著你。」

    易小樓眨眨空洞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如蝶翼一般,「哥,你剛從京裡回來一定很累,不用管我了,你去睡吧。」

    宋穎之搖頭,「不好,我要看著你睡才放心。」

    她只得乖乖閉上眼睛,閉眼的瞬間一大顆淚珠快速的滑落,落進髮鬢裡,落到枕頭上。

    宋穎之心疼的俯身,用剛毅的唇吻去她的淚,輕聲給她哼著小時候也會哼的歌謠,她終於是累極了,就在他清淺的歌聲裡睡去。

    翌日銀狐來東風會所時白東風還保持著那樣落寞的姿勢,窗戶大開著,他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嘴唇凍的青紫。

    忙將沙發上的大衣搭在他肩頭,「少爺,油田的文件已經下達到各部了,今天是新聞發佈會,您怎麼不好好休息。」

    走到他身旁時更是被他渾身如冰雪一樣的寒氣給嚇到了,他整個人像雕塑一樣,動也不動,如果不是眸中流露出的神情太過傷感,她還以為他死了。

    半晌,他被灰暗之氣籠罩的眸子漸漸從通往東風會所外面的那條小路上收回,輕輕一轉身,「發佈會幾點?」

    「十點半。」銀狐退一步,躬身道。

    「知道了,你在下面等我。」白東風把身上的風衣拿下來放在她懷裡,抬步往浴室走,銀狐抬眸的瞬間卻分明看見他手上淋漓的血跡。

    因為血液已經乾涸,呈紫黑色,整個右手手掌都被血染滿。

    環視了房內一周沒見易小樓的影子,她下意識的想明白,她家少爺在窗口站了一整夜,忍受了一整夜的風欺霜打,原來是為了小樓。

    下樓時見大門被打開,進來的是魏念卿,她臉色有些憔悴,蒼白中透著淡青。

    「夫人。」銀狐低頭致禮。

    魏念卿微笑著點頭,「家延呢?」

    「少爺在洗澡。」

    「我知道今天是江北油田的發佈會,也知道這件事對白氏很重要。不過等會兒你叫家延先來我的工作室一趟,我有話要跟他說。」沒說是什麼事,魏念卿臉色凝重,交代完這一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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