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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七十章 透心事小滿害羞 文 / 花椒魚

    良傑跟香草姐妹說了之後,便從後門溜了。香珠聽說馬二郎來了,又喜又急,只能躲在穿花門那兒聽聽。

    香草走了出去,笑問道:「啥時候來鎮上的?」馬二郎抿了一口茶說道:「就剛剛才到,香珠還好吧?」

    香草點頭道:「好著呢!只等你拿大紅花轎來接了。她這幾天坐立不安的,心裡可惦記你了!」

    香草揭開灌口的封布往裡一瞧,白如凝脂,柔滑細嫩,這就是沒加過任何添加劑和糖漿的蜂蜜。湊近一聞,一股槐花香氣撲鼻而來。她笑道:「你送得真及時呀!讓珠兒每天喝一杯,保準成親那天美得跟天仙似的。」

    晚飯過後,香草三姐妹和小鹿在旁邊院子納涼。良坤的身影忽然在門口閃了一下,香草起身喊道:「是良坤哥嗎?進來坐吧!」

    良坤捂著胳膊說道:「你試試看,給人狠揍了幾圈能不疼嗎?你眼裡大概只看見生哥哥傷哪兒了吧?」「你非得說這樣話來對付我嗎?」「你是我媳婦,嫁進我家的門,心裡卻想著我親堂哥,你覺著我該咋想呢?我該笑嘻嘻地跟你說好嗎?」良坤越說越覺得生氣,又一頭倒回了床上。

    等飯菜擺上桌後,小滿這才熱汗淋漓地趕回來。許氏兩姐妹還在灶屋裡盛飯,張金指著他小聲笑道:「你娘今天發火了,你自己可小心一點!」

    「翻了窗戶跑了還不算事啊?」

    良坤拿著那小瓷瓶藥酒回了房間。香雲正在燈下縫補什麼東西。兩人對視了一眼,心情各異,一句話也沒有。

    「娘,您莫生氣,我是給晉嫂子她們送東西去了!」小滿

    良坤道:「這倒沒啥,只是怕香家的人再上我三伯家去鬧。貞貞那事鎮長也拿著沒法子,我三伯娘整天都提心吊膽呢!」

    「我要不關著她,只怕上房頂揭瓦了!我說你這當爹的一點都不為自家閨女著急呀?小滿的事也是!他都多大了,還不該說房媳婦兒啊?」

    香辛附和道笑道:「怪不得打了野雞不給我們嘗,原來是拿去哄綠兒了!」

    「行!」

    「是啥花的?」「油菜花和槐花的。」馬二郎從板車上取下兩小罐蜂蜜遞給了香草。

    良坤背過身去,不再說話了。胡氏又在外面喊了兩句,香雲起身自己沖涼去了。等她回來時,良坤又不在房裡。她有點擔心,出了房門問胡氏:「娘,良坤去哪兒了?」「在灶屋裡啊,他說餓了想吃東西呢!咋了?」胡氏笑道,「還怕你男人跑了?這小兩口真是的!趕緊去瞧瞧吧!」

    小鹿搖頭道:「貞貞只記得這香味兒,其他的都不記得了。她那時早給嚇成一團泥了,哪裡還記得那麼多呢?」

    良坤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肩頭說:「那天打架傷了這兒,還有些疼呢!我就上翠微堂問喬大夫拿了點藥酒擦擦。」

    「良坤……」

    良坤走了進來,笑道:「我剛去了翠微堂拿藥,隨道過來接良傑。」

    「對了,」許真花笑道,「最好能先拿了她的生辰八字,我好去對對。」

    「算了,姨娘,有良傑陪著您不用擔心了!」香草捧著蜜釀排骨笑著走出來,各塞了一塊兒在良傑和小鹿的嘴巴。兩人吧唧吧唧地吃了下去,眼睛閃著綠光地盯著盤子裡那裹了一層蜜的排骨,忙嚷道:「再來一塊!再來一塊!」「洗手去!趕緊洗手去!」許真花吆喝這兩個小的去洗手了。

    正說著,良傑已經提著一桶子食店剩下的下水走了出來。良坤起身接過木桶,跟香草等人打了個招呼,就和良傑一塊回家去了。

    馬二郎坐著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晚上,香草拿油菜花蜜做了個蜜釀排骨,香氣四溢,饞得香珠和香辛都流口水了。張金被香味兒引了進來,笑問道:「又是啥東西呀?在外面就聞著味兒了,有馬二郎送來的蜂蜜吧?甜香甜香的!」

    馬二郎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目光忍不住瞟向了穿花門。香珠正躲在那兒咬著手絹竊笑呢!

    「你?」許真花搖搖頭說,「良傑你讓開,這小丫頭我還不清楚啊!準是她想去,拉著你去的唄!」

    「你這個跳房頂的小丫頭……」

    「找孟賢喝酒去!」小滿回了一聲,就沒人影了。

    良傑說道:「哥,你手膀子還疼嗎?拿了藥我給你擦……」「你擦啥呀?」胡氏走回來拽起良傑道,「你哥有你嫂子呢!你瞎操啥心呀?來,幫娘餵豬!」

    「那還不是因為你關著她嗎?你要不關她,她哪兒能翻呢?」

    小鹿從良傑背後伸出腦袋,啄木鳥似的點點頭說:「是真的,娘!我可聽您的話了,我不敢一個人出門勒!」

    香草疑心道:「為何會有墨汁味兒又有香樟樹的味兒呢?莫非是個女人?」

    回到家時,許氏忙迎上來接過木桶笑道:「多虧了香草家的這下水,我家豬又長了不少!那張三姑還想跟我爭呢,也不瞧瞧我家良傑還在食店呢!良坤,你手膀子不好,趕緊去歇著。」

    「不必了,」良坤居然冷冷地拒絕了香雲。

    良坤轉頭問道:「要是他喜歡你的話,你會跟他私奔嗎?學香草那樣兒!」

    「好勒,我去叫你姨娘!」正說到許真花,她就氣沖沖地走來了。她質問張金:「瞧見你寶貝女兒沒有?這下可不得了了呀!我關了她在屋子裡,她倒能翻了窗出來!」香草等人聽了笑作一團。許真花自己也覺得好笑,叉著腰數落張金道:「你總是慣著她,慣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往後誰敢要她呀!你這當爹的該好好拉下臉子來訓訓她才是!」

    香草道:「說來說去,還是害貞貞那人沒找到啊!」

    「沒有沒有!」小滿起身端起碗扒了兩口飯,拿手捻了兩塊蜜釀排骨塞嘴裡。

    「是蜜釀排骨呢!」香珠回頭笑道,「姨夫,門關好了嗎?該擺桌吃飯了!」

    良坤聽見了抽泣聲,心裡更加煩亂,猛地坐起來看著香雲問道:「要不然我把你送過去吧……」話沒說完,香雲就抓起針線籃裡的一支線棍給他臉上丟了過去。她問道:「把我送過去?當啥送過去?豬啊還是兔子啊!」「要不然我們也像盧興和好月那樣和離,我給你一張放妻書,你愛跟著生哥哥就去跟著,我不攔你!」

    香草連連點頭道:「嗯嗯嗯,我記住了,一定給您問得一清二楚,連她祖上三代都一併問了,您放心吧!」笑著等啥。

    香草咬著筷子頭,笑嘻嘻地盯著小滿問道:「表哥,是綠兒愛吃呢?還是晉嫂子愛吃呢?」zVXC。

    良坤想了想說:「要說香樟樹的話,那有這味兒的人可多了去了。最近魏家和蔣家都在砍樹收木頭,但凡搬過砍過香樟樹的人恐怕都有那味兒。」

    香雲抬起頭,看了良坤兩眼,起身走過去說道:「讓我幫你擦吧。」

    良坤坐下後,脫了上身的衫子露出胳膊,然後倒了藥酒在左手手掌裡,夠著一點一點地揉搓著。他的動作十分不便,忍不住輕輕地叫喚了兩聲。良坤擦完藥酒後,起身往床裡一躺便不說話了。外面,胡氏喊道:「良坤吶,去沖個涼吧!娘燒了熱水在鍋裡,叫香雲給你沖兌一下。」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許真花忙問香草:「那綠兒是哪兒人呀?她爹娘還在不?家裡有沒有兄弟姐妹?她到底跟晉嫂子的還是跟蒙時少爺的?」香草笑道:「她是蒙時的人。」「那她應該還有賣身契在蒙時手裡吧?要把她贖出來的話,那得多少銀子呀?縣城裡的一個丫頭能賣多少銀子呀?」許真花辟里啪啦地問了一大堆問題。

    正說著,良傑和小鹿就從後院回來了。許真花聽著他們的聲音,衝出去就要抓小鹿。良傑忙擋在小鹿跟前,說道:「許姨,您莫生氣,我領著小鹿去看貞貞了。貞貞真可憐,老做噩夢呢!」

    許氏插話問道:「聽巧兒說你去了她們家?」

    香雲拿起枕頭敲了良坤額頭一下,生氣道:「我不是香草,你少拿我跟香草比!你問這麼多做啥呢?要給放妻書就快寫,明天就是跟爹娘說!」

    「喲?捨得回來了?如今大小是個工頭兒了,可不把你娘當回事呢!我嫌熱的慌?我還嫌看著你悶得慌呢!上哪兒去了?」許真花端著兩碗飯走出來,板著臉問道。

    「是啊!」許真花氣不打一處來,「這小的不回來,大的也不回來,是要zao反了嗎?張掌櫃的,你也不管管?」張金忙說:「行行行,我去找,大小都給你找回來,好吧?」

    「送啥東西啊?」香草問道。

    香雲難過地抿了抿嘴,坐在床沿邊上說道:「要是你覺得心裡不舒服,那就給我一張放妻書吧。不過,我不會去跟著你的生哥哥,我曉得他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喬司璇!」

    「你哪裡是不攔著我,你是怕我攔了你的路!你心裡念的想的都是香草,為啥還來吃這口乾醋?你要和離,不必找那麼多借口,我們這就去跟爹娘說!」香雲真是給良坤氣得找不著北了!

    「我和幾個幫工打了兩隻野雞,我瞧著那東西好,就給晉嫂子和綠兒送去了!」小滿笑嘻嘻地說道。

    香草一邊啃著排骨一邊說道:「這些事要問蒙時才曉得……」

    香草微微皺了皺眉頭,含笑瞟了小滿一眼。香辛問道:「兩隻都送去了?沒帶回來一隻給我們嘗嘗鮮兒?」「本想著帶只回來的,可我聽綠兒說那野雞吃了對懷兒婆好,我就都給她們留下了。我怕綠兒不會殺雞,就幫著把雞給殺了,破了膛才回來的。你們要吃,明天我們再往林子裡轉悠一圈,指不定還有呢!」小滿說完笑容滿面,春風得意地拿起筷子嘗了一口蜜釀排骨點頭道,「好味兒啊!香草,你明天再多做一些,給綠兒和晉嫂子送過去,她們肯定愛吃!」

    「那你幫我去問問吧!」許真花迫不及待地說道,「要不這會兒就去?」許氏插嘴道:「都哪個時辰了?草兒咋好上蒙時那兒去呢?真花,你也莫太急了!往常說我急,這回輪到你的吧!」

    馬二郎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說:「嗯,路過時瞧見吳良生,隨便說了兩句話。」香草隨口問道:「你跟吳良生還熟啊?」馬二郎忙說道:「也不熟,就是之前在鎮上遇見過幾次,打打招呼而已。對了,我這次給你們帶了些蜂蜜來。」

    「不必了,你自己去吧!」

    香雲應了一聲,轉頭問良坤:「你要沖涼嗎?我去給你兌水。」

    「訓她做啥呢?她又沒做錯啥事!」

    「我娘正在給他裝下水呢!你坐會兒等等!你拿啥藥啊?」

    「那……那你平日裡不也這麼叫嗎?那……那叫著叫著就順口了唄!」「對呀,這叫著叫著順口了,說不定還能叫回家當媳婦吧?」小滿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比上紅漆還快呢!一桌子人都停下手裡的筷子,齊齊地看著他。他好不尷尬,搶過筷子低頭迅速扒飯道:「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咋就說到媳婦去了?」香草笑米米地問道:「那你說綠兒到底好不好啊?你要不趁早,說不定她就是別人的了!」

    小滿低頭笑著,一溜煙就跑了。許真花喊道:「往哪兒去啊,大兔崽子?」

    張金笑道:「這第一回想當婆婆,可不得急死了嗎?那急也不能成事呀,讓香草找個空閒去問問蒙時再說。」許真花叮囑香草道:「可記住了!要不就明天去問吧,早問早打算呢!」

    她起身拉起良坤的胳膊打算拖良坤出去見爹娘,可良坤忽然發出了一聲痛叫,她又忙鬆開了手,不知所措地問道:「拉疼你了嗎?」

    這時,小鹿插話了:「我和良傑今天去看了貞貞,她做夢都會被嚇醒呢!她說不曉得那人是誰,只聞到一股香味兒。」香草忙問道:「啥香味兒啊?」「她也說不清楚,像是墨盤裡的墨汁味兒,又像是香樟樹的味兒。」

    昏黃燈光下,香雲的臉色像塗了一層不勻淨黃泥,僵硬而又暗沉。一股荒涼滑過她的心頭,她明白良坤是厭惡她了。從那天良坤喝醉酒回來,良坤便總是背對著她睡覺,連話也很少跟她說了。她鬧不明白,良坤不喜歡她,可為何在知道她喜歡吳良生後這樣對她?

    香辛插話道:「那可得醫斷了根兒,要不然往後每到陰雨天就疼呢!我小時候摔斷了腿骨,如今一下雨就疼。」

    香辛笑道:「姨娘是想當婆婆了吧?香草,快跟姨娘說說,要不然姨娘可得急死了!」

    小滿趴了一口飯,愣了一下說道:「那不都一樣嗎?」「那可不一樣呀!」香草沖小滿挑了挑眉毛,笑問道,「表哥,綠兒綠兒叫得可順口呢!有野雞都往她懷裡送了,只當我們沒人吃呢,對吧?」小滿表情有些尷尬,滿嘴包飯地笑了兩聲說:「大表妹你向來不小氣的,為啥跟兩隻野雞過不去呢?你要吃,我明天滿山給你找去!」「給了我,綠兒咋辦呀?」香草腦袋晃了兩下,拿走了小滿的筷子問道,「表哥,綠兒好不好呀?這名兒叫著很好聽吧?」

    許真花忙拿筷子敲他的手說道:「沒規矩了!你拿手碰了還讓我們咋吃呀?」

    香雲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裡忽地就有些難受了。她咬了下嘴唇,什麼都沒說,轉身回到了桐油燈前。

    「不用問我,去問生哥哥吧,反正你心裡也只有他,何必來跟我矯情呢?」良坤背對著香雲淡淡地說出了這話。香雲頓時被氣得說不出話,眼淚嘩地就淌出了幾顆。她把手裡的活兒往針線籃子裡一丟,跟良坤背對而坐,不時地抬起手背擦了擦掉下來的眼淚。

    「娘發啥活呢?」小滿扯了一條面帕擦了一把汗說道,「這麼大熱天的她也不嫌熱得慌?」

    「真是我領著她去的,您不是不讓她單獨出門嗎?她又想去看貞貞好了沒,所以我才和她一塊兒去的。」「真的?」

    香草插嘴問道:「表哥還沒回來嗎?這都快吃飯了,他上哪兒去了?」

    香雲答應了一聲,目送胡氏回了房間後,便去了灶屋。良坤站在灶台前,大口大口啃著手裡的包谷,像啃仇人似的。他回頭看了一眼香雲問道:「咋了?餓了還不許吃東西嗎?給我兌了熱水,我要沖涼!」

    香雲沒說什麼,轉身去拿木桶了。她真是覺得心口悶得慌,從嫁過來之後就沒有真正舒暢地吐過一口氣。從前良坤待她還有幾分溫存,但如今那些溫存已經蕩然無存,便變成了一堆堆挖苦和諷刺。她清楚,怪不得良坤,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良坤吃完包谷後,撒氣似的把包谷芯往乾柴堆裡一扔,叉腰歎了一口氣道:「我這是要做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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