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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1章 全面反擊 文 / 莊不周

    椅子一聲輕響,趙統站了起來,拱手道:「大王,既然詔書明白無誤,大王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眼下,雖然不能確定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有人矯詔,有人欲對大王不利,卻是毫無疑問的。為國家計,統敢以監軍之職,為大王上書訴冤,同時請大王當機立斷,立刻整頓軍隊,以備不測。」

    趙統的話一出口,立刻得到了響應,費禕隨即站了起來,大聲道:「以天子詔書為名,刺殺國家棟樑,斯人斯事,皆為喪心病狂之事。禕敢以大鴻臚之職,附趙監軍議。」

    趙費二人是嫌疑最大的。不過,趙統執矛力戰楊熊,還受了傷,為保護魏霸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勞,此時此刻,自然不會再有人懷疑他的用心。而費禕雖然也有懷疑,但是他之前就在成都為魏霸揚名,大造輿論,此刻再力挺魏霸,當然也可以洗清嫌疑。

    趙統的話說得很含蓄,可是裡面的意思卻已經很清楚。這件事,不管天子有沒有份,丞相肯定是跑不掉的,刺客是涼州死士,姜維也脫不了干係。清君側的大旗已經牢牢掌握在了魏霸的手中,如果魏霸願意,坐實這件事出自天子本意,那魏霸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自立,宣佈脫離蜀漢朝堂。

    他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理由。是朝廷容不下他,而不是他要反叛朝廷。他是受害者,你可以說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忠臣,你卻不能說他本來就有叛意。

    畢竟,這份詔書是朝廷發出來的,是朝廷要先對他下手。

    有了趙費二人首倡,沉默立刻被打破。一個又一個的將領站了起來,宣佈支持魏霸,甚至有要求立刻舉兵西向的。

    大堂上一時群情激奮,請戰聲不絕於耳。

    魏霸抬起雙手,輕輕向下一壓。喧囂的大堂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他,豎起了耳朵,生怕漏過一個字。

    「不管是天子還是丞相想要我的命,恐怕都不會只安排刺客這麼簡單,也不會只把目光落在這裡。」魏霸用手指點了點桌子。「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手段。有所不便之處,還望諸君多多支持。」

    「願唯大王之令是從。」眾人轟然應道。

    「多謝諸君。」魏霸起身,鞠躬抱拳。

    眾人連忙還禮。

    「離我們最近的,就是鎮東將軍所部。」魏霸轉過臉,看向趙云:「師兄,還要麻煩你走一趟。」

    趙統躬身領命:「喏。」

    「公禮。」

    孫韶起身。抱拳施禮。

    「有勞你陪我師兄走一趟,暫行鎮東將軍一職。」

    「喏。」

    ……

    魏霸調兵遣將,眾將一一領命而去。安排完了一切,魏霸對費禕說道:「費君,情況有變,和曹魏的談判也要有所調整。你和郭立說一聲,我準備把條件做些修改。要和他面談。」

    費禕會意,領命而去。

    ……

    正月三十,彭城。

    趙統在孫紹的陪同下,大步走進了馬忠的大堂。

    他們到來的消息,早就有人通報給了馬忠。馬忠披甲佩刀,親衛們在廊下站成一圈,嚴陣以待。大堂上氣氛緊張,讓人非常壓抑。

    趙統站在馬忠面前,眉頭微微一皺:「鎮東將軍,出事了。」

    馬忠心頭一緊。寒聲道:「出了什麼事?」

    「有人行刺車騎將軍。」

    馬忠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他知道趙統來,肯定就是為了此事,只是不知道魏霸現在是傷是死。他覺得有些不安的是,趙統此刻應該以監軍的身份在臨淄主持軍事,他怎麼會跑到彭城來?

    「那車騎將軍……」

    「車騎將軍無恙。」趙統忽然笑了。說話間,他已經按住了馬忠的手臂:「臨淄一切安好,所以讓他讓我到這裡來看看,是不是也有什麼異常情況。」

    馬忠的臉色大變,他倒吸一口冷氣,手不由自主的扶上了刀柄,眼中寒光迸現,死死的盯著趙統:「趙監軍,你……」

    「我以監軍之職,暫時解除你的兵權,帶你回臨淄,向晉王殿下匯報軍務。」趙統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是安安靜靜的跟我走呢,還是準備殺一場?」

    馬忠看看手按在刀柄上,一臉獰笑,只等著拔刀砍人的孫紹,再看看笑容溫和的趙統,心沉到了谷底。他現在可以奮力一搏,也許可以殺了趙統,可是接下來呢?孫韶就在城外,魏霸的大軍恐怕也很快就會趕到,他能打得贏麼?等待他的,將是身死族滅。

    丞相的計劃能否成功,立足於能否殺死魏霸。既然魏霸沒死,這個計劃自然就失敗了。為一個失敗的計劃陪葬,有意義嗎?

    馬忠鬆開了手,慢慢的抽出戰刀,扔在地上,又摘下腰間的印綬,塞到趙統的手裡,淒然笑道:「禍不及家人,還請趙將軍美言幾句。」

    「晉王殿下不是好殺之人。」趙統笑了笑:「詔書呢?」

    馬忠低下了頭,頹然道:「我這就拿給你。」

    ……

    二月初三,穎川。

    諸葛恪、諸葛融走進中軍大帳,忽然愣住了。

    陸遜坐在大帳正中,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甲士站在一旁,他們一進門,甲士「嘩啦」一聲,從後面圍了過來,堵住了他們的後路,同時拉上了帳門。

    諸葛融下意識的去腰間的戰刀,「嚓嚓嚓!」拔刀聲響成一片,數十口戰刀出鞘,指向諸葛恪兄弟。諸葛恪手疾,一把按住了諸葛融。

    大帳裡點了燈,陸遜的臉在燈光下閃爍,忽明忽暗,讓人捉摸不定。

    「鎮北大將軍……病好了?」

    「你不用說,聽我說吧。」陸遜抬起手,打斷了諸葛恪。「我是奉車騎將軍之命。回來接管兵權的。從現在開始,你被解除兵權,聽候處置。」

    「憑什麼?」諸葛恪咆哮起來,轉身就要往外闖。一聲輕響,四柄雪亮的戰刀分別架在他們兄弟的脖子上。沒等他們回過神來。他們腰間的戰刀已經被人抽走了。

    「你如果再亂動,我現在就殺了你。」陸遜好整以暇的摩挲著手指,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踏春觀柳。

    「你沒有這個權利!」諸葛恪低吼道:「你敢殺我,丞相饒不了你。」

    「丞相?」陸遜忍不住笑了起來:「丞相很快就要換人了。孔明他自顧不暇,救不了你。」

    諸葛恪氣喘如牛,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陸遜突然回到大營。並且如此粗暴的奪了他的兵權,絕不會是一時起意那麼簡單。

    「為什麼?」

    「有人借宣詔之機行刺車騎將軍,失手了。」陸遜站起身來,走到諸葛恪身邊,輕輕的扯下諸葛恪腰間的印綬。「你不會一點消息也不知道吧?以你的聰明,猜能也能猜得到這個結果。」

    諸葛恪汗如雨下。面如死灰。他知道,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幕終於成真了。

    「丞相給你的命令,你是主動交出來,還是我派人去搜?」

    「我給你。」諸葛恪沮喪的低下了頭。

    ……

    二月初四,洞庭。

    諸葛誕帶著幾個衛士,匆匆的來到了巴丘。他剛剛接到命令,關興巡視來到了巴丘。召他前去述職。

    諸葛誕本來想多帶一些人,他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青州很快就會發生一件大事,時局將發生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他肩負重任,應該保持警惕。可是他轉念一想,按照時日計算,劉敏等人現在剛剛到臨淄不過四五日,不管他們成敗如何,關興都不可能收到消息。

    關興此來,只可能是例行公事的巡視。和上一次的巡視沒什麼區別。如果他帶了太多的人,反而會讓關興起疑,打草驚蛇,誤了大事。

    所以,他還是按常例。只帶了幾個隨身親衛。

    一切如常,關興笑容滿面,一看到他就笑了起來:「公休,來得好快。」

    「將軍有召,焉敢不速。」諸葛誕笑道:「怎麼不去我的水師大營,也好讓我請你嘗嘗洞庭湖的鮮魚。」

    「我怕等待我的不是鮮魚,而是鋼刀。」關興的臉笑成了一朵花,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相反有幾分譏諷。諸葛誕一驚,下意識的握緊了刀鞘,強笑道:「將軍這是何意?」

    「公休,何必把話說得那麼明白?」關興伸手握住了諸葛誕的刀環,臉上的笑容散去,「車騎將軍對你不薄,你怎麼就不知道感恩圖報,還和丞相撕扯不清,搞什麼密詔。你不覺得可笑?」

    諸葛誕大吃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拔刀,他的手剛剛一動,腦後就挨了一下,頓時眼前一黑,軟軟的栽倒在地。

    堂上,數十名持戟衛士同時發難,將諸葛誕帶的幾個親衛圍在中央。那幾個親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殺死當場,血濺五步。

    關興從一個親衛手中接過諸葛誕的印綬,掂了掂,厭惡的冷笑一聲:「好歹不分,死得其所。來人,拖出去,斬首出報。」

    片刻之後,諸葛誕的首級被送了上來。他雙目緊閉,一臉悔意。

    ……

    二月初五,長安,丞相府。

    諸葛亮突然睜開了眼睛,悚然心驚。正在一旁照看他的諸葛攀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書籍,湊到他的跟前,小聲問道:「大父,要喝水麼?」

    諸葛亮啞著嗓子道:「攀兒,請大母來。」

    諸葛攀迷惑的眨了眨眼睛,還是一轉身跑了出去。時間不長,黃月英匆匆趕來了,她扶著門框,看著已經自己坐起來的諸葛亮,忍不住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夫人,幫我梳洗,我……有客人要見。」

    黃月英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老奴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在門前站定:「丞……丞相,夫人,有人自稱彭羨之子,在門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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