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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凜然如花般綻放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即深淵 文 / 野法師

    **師埃爾斯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看到面前的這一幅末日了。

    不論多少次,不論多少次跳躍時間,不論多少次調整預言,看到的景色都是一樣的。

    『這片世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赤色長髮,分不清男女的終末之人孤獨的站在劍丘之上,叼著一根彷彿永遠也吸不完的香煙。帶著黑色的斷指手套的手掌茫然無措的伸向那片如同深淵一樣的天空。

    那悲哀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寶物被奪走了的小孩子,痛苦又絕望的看著那逐漸毀滅的世界,想要抓住什麼一樣對著空氣虛抓著,固執又堅定的抓著什麼不存在的東西。但是不存在的東西就是不存在,不論怎樣都不會存在的。所以他只能這樣呆呆的伸手看著天空。

    那身後的屍骸埃爾斯也知道那些究竟是什麼人。他們曾經有著顯赫的身份,曾經有著無雙的武藝,也曾有著超乎常人的智慧。而在十年前,他們統稱為那個現在在劍丘上的男人為戰友,歌頌他的名諱,為他吶喊助威。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在那次事件之中背叛了他。抹掉了他的存在,殺掉了過往的情誼。將這個人類扔到了那片無邊無盡森然冷酷的深淵之中。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回來了。以深淵的姿態。在凝視深淵的同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兩者之間的注視是相輔相成的,從來不存在任何單方面的交流。所以十年之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深淵。而那個人已經變成了深淵。

    深邃的紅色眼珠中央如同蛇一樣綻裂開一對狹長的如同地獄一樣的瞳孔。帶著某種號令,帶著某種呼喚,就像是宣告什麼一樣看著那片逐漸污穢沸騰的天空,他輕輕地張開了嘴。

    『我即深淵……』

    彷彿活物一樣不斷沸騰的天空,不斷的在這世界的上方攢動著。就像是岩漿被逆轉到了天空一樣,冒著一個個炫目又恐怖的氣泡。赤紅色的,耀眼的,彷彿能夠將這個世界徹底淨化的輝光就在那氣泡之中醞釀著。每當那天空中的一個氣泡破碎掉,那裡面就會有一個閃耀著光輝的流星從天空墜落,如同金色的利刃一樣將天穹的軌跡割裂,墜臨大地。

    但是那流星本質上可不是那麼光輝的東西。埃爾斯清楚的知道那些流星中醞釀的究竟是什麼。那是一個十年來的錯誤,一個世界上最痛苦的決定,一個人最深沉的絕望。

    那耀眼的流星中包裹的是一個個耀眼的戰士。

    埃爾斯知道。他曾經在某個遙遠的,也可能是前一刻,也可能是下一刻,追尋過那流星們的軌跡。看著他們降臨到大地上掀起來沖天的光輝,看著他們逐漸從衝擊的土坑裡走出來。

    那些戰士們就像是神話中的天兵那樣光輝奪目,金黃色的面甲包裹著光輝的容顏。暗金色魔力雕紋裝點著赤紅色的盔甲,讓這恐怖又輝煌的盔甲能夠阻擋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攻擊。手中所持的武器不外乎長槍劍盾,無一列外的都是在凡人心中的神器。而這些戰士們的武藝技巧也足夠讓任何劍聖與大師羞愧致死。每個存在都是凡人心中不敗與戰爭的化身。

    但是這些戰士們卻不是來拯救這個苦難的世界的。埃爾斯知道。他們接下來做的事情。

    在這無時間意義的預言裡,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時間囚牢的埃爾斯在未來的某個角度裡看到過這個世界的結局。從森林到山脈,從海洋到深淵,從大地到天空,自天上來的戰士就像是肩負著毀滅世界的使命一樣,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被這些戰士們摧毀了,連一丁點都不剩。

    生靈被屠殺,大地被肢解,海洋被煮沸,深淵被填平。整個世界緩慢而又堅定的變成一片白地。不可逆轉的,完全沒有辦法阻攔的走向毀滅的結局。是誰也無法阻止的結局。

    反抗當然是有的,那些隱世的強者,那些征伐的貴族,那些黑森林中的魔物,那些洞窟中的山民,他們紛紛放棄了傲慢與偏見,組成了一個可怕的聯軍。那是連四色旗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整個世界都聯合到了一起,為了生存與和平奉獻出來最後一點力量。

    多麼耀眼的場景啊,就像是史詩一樣。無數種族的無數個體為了生命做最後的鬥爭,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在這一方世界中呈現。連最偉大的作家用最優美的藝術都無法描述那銘刻在世界中的宏偉與磅礡。那是整個世界對於復仇者的反戈一擊,是這個世界最後也是最有力的咆哮,是這個世界所有生靈為了生活與自由發出來的最後的怒吼。

    金紅色的煙火灑滿了蒼穹,赤色的血液覆蓋了大地。殘破的旗幟就像是墓碑一樣牢牢的插在那戰士們的屍骸疊起來的高山上,被頑固的護旗手死死地捂在懷裡,任由微風吹蕩。

    但是那又如何?一切都已經太晚了。這個世界醒悟的時間已經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就和囚禁在時間與預言交織的籠中法師一樣,這個世界也被天空囚禁了。像是手掌中的碎塊,如果天空真的是什麼人的手掌的話,那麼整個世界就會像是一塊小石子一樣被囚禁在了這一方世界裡。看起來廣闊無邊,但是實際上始終也只能局限在一定的距離之中。

    所以這個世界的失敗是必然的。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了。

    已經怎麼樣都好了。

    被囚禁的**師想著,向前邁出了一步。召喚出來一扇由璀璨線條與怪異的空洞組合成的孔洞,無視著身後逐漸毀滅的世界,踏向了那個門洞之中。

    接下來的事情還有很多,他需要跳躍更多的可能性,尋找更多的預言。這個世界不可能僅僅就這樣毫無作為的毀滅了。埃爾斯不會承認這個事實,他也不想要承認這個事實。至於原因怎麼樣都好,那個男人的痛苦究竟是怎麼樣的他也沒想理解過。

    只要能拯救這個世界,那就足夠了。

    這就是埃爾斯時間囚牢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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