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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幸與不幸 文 / 墨傾長風

    「忻塵,安王的毒可能解?」皇帝站起身來問道。舒殢殩獍

    冉忻塵垂了眸,步下台階回道:「回皇上,忻塵已用銀針將殿下體內的大部分毒素導出,殘留的餘毒則需要用藥物慢慢調理祛除。」

    「如此便好。」皇帝點頭,「安王所中的到底是何毒?」

    「此毒名為無絕,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毒,無色無味,來勢兇猛,幸好殿下內力深厚,否則毒素早已流入心脈,縱使忻塵也無能為力。」

    「無絕。」皇帝念了一遍名字,頓了頓道,「既然安王已無大礙,你且先休息片刻,待朕進去看望了安王之後,你再隨朕一同回宮。」

    「是。」冉忻塵頷首,將手中的藥方遞給管家,管家連忙去了。

    皇帝負手邁上台階,寧天歌稍慢了一步,對冉忻塵低聲說道:「冉院正,辛苦你了。」

    冉忻塵淡淡看了她一眼,扭過頭去。

    寧天歌得了個自討沒趣,笑了笑,隨在皇帝身後進了墨離的房間。

    墨離已然醒轉,見皇帝進去便掙扎著要起身下床。

    「躺下,躺下。」皇帝快走幾步將他按住,扶他重新躺下,又替他蓋好被子,儼然一副慈父模樣。

    寧天歌一轉過屏風便將視線定在墨離臉上,見他蒼白的臉色雖然還有些淡淡的青黑,但已無大礙,這才心底一鬆。

    「讓父皇費心了。」墨離歉疚地苦笑了一下,聲音微弱,「父皇國事操勞,兒臣非但不能分憂,還勞父皇深夜出宮探望,實在於心有愧。」

    「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又不想有這種事發生。」皇帝的目光從地上那口黑血上移過,目光已比之前暖了幾分,「這幾天好好在府裡休養,早朝就不必去上了,調理好身體要緊。」

    「那兒臣豈非因禍得福了。」墨離笑道。

    「不上早朝就是福了?」皇帝故意沉下臉來,「就知道你性子閒散,不想竟懶成這樣。等你養好了身子,朕定要好好去去你的這身懶骨頭。」

    「父皇,您正春秋鼎盛,這麼著急去掉兒臣這懶病做什麼,兒臣還想逍遙幾年。」墨離苦著臉。

    「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想逍遙?早些給朕娶個王妃倒是正經,等你病好了,此事可不許再拖了。」皇帝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寧天歌。

    寧天歌若無其事地轉過臉,盯著屏風上五彩的光影。

    在皇帝的認知裡,敢情墨離一直不肯娶妻還是她在拖後腿的緣故?

    當然,世人皆知,墨離與她的斷袖之情非同一般,可謂情深,嗯,或許這個時候她該在皇帝面前表個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導墨離一番。

    「父皇,王妃之事不急,兒臣還不想這麼早便有人管束著。」墨離輕咳了幾聲,緩了口氣道,「父皇放心,兒臣肯定會讓父皇抱上皇孫,但不必急於一時,過兩年再說吧。」

    「一說起這事你就推三阻四。」皇帝忽然歎了口氣,「說是抱皇孫,除了老三生了個閨女之外,老五納了妃妾都好幾年了,也未見有一男半女,聽太醫院的人來報,昨晚太子妃還滑了胎,這皇孫都不知到何時才能抱上了。」

    「兒臣也聽說了,正想著明日找個時候去五哥府上看看,卻不想今日發生這種事。」墨離神色黯淡下來,眸光落在床褥上濺落的那幾滴黑色血漬,「不過,也幸好兒臣出了這事,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沉默地看著那血漬。

    皇帝目光一閃,他當然知道墨離未出口的話是什麼。

    「說起來,兒臣還要向父皇請罪。」墨離提起精神笑道,「未經父皇同意便擅自去取了御用的茶葉,這也是個不小的罪名。」

    「罷了。」皇帝低頭看著他,看似隨意地與他說著話,實則緊密觀察著他的反應,「其實,今晚朕也險些中毒。」

    「什麼?」墨離一驚。

    「皇上,您說什麼?」寧天歌也一驚。

    「沒錯。」皇帝緩緩說道,「今晚在朕的茶水中,也驗出了毒,幸好朕沒有喝,否則中毒的人就不止你一個了。」

    「這究竟是何人所為,當真是膽大包天了!」墨離憤然一拍床沿,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寧天歌忙半跪在床邊替他拍背。

    皇帝沉默不語地看著他,直到他咳嗽稍停,這才緩了神色道:「你不必著急,安心在府裡養病,朕自會查個水落石出。時辰不早,你好生歇著,朕便回宮了。」

    「兒臣送父皇。」墨離立即推開寧天歌,雙手撐著身子想要起來。

    「不必了。」皇帝擺手,對寧天歌說道,「你好生照顧著安王,這幾天也不必進宮了。」

    「是。」寧天歌為墨離掖好被角,起身道,「微臣定當好好看著殿下,決不讓殿下隨意出門。」

    「嗯。」皇帝轉過身,走出兩步,忽然虎步一轉,又回過身來看著墨離道,「賈成辦事不力,朕已經將他杖斃了。」

    墨離微微一怔,皇帝已轉過屏風走了出去,寧天歌連忙大步走出恭送皇帝起駕。

    當然,順帶送一送冉大院正。

    然而冉大院正卻自始至終未拿正眼瞧她,背著他的藥箱坐進寧府管家為他準備的小轎便隨皇帝的轎輦洒然離去。

    寧天歌苦笑。

    果然,只要涉及到醫理方面的事情,便什麼都瞞不過他。

    也幸好他什麼都沒跟皇帝說,連表情都沒有洩漏半點異常,這一盤賭局,總算是贏了。

    墨離在賭冉忻塵不識此毒,即使識得,也不會看出裡面的乾坤。

    而她,卻在賭冉忻塵即便識得此毒,識得內在乾坤,也會如上次那般保全她。

    只是,對於他這個向來一是一,二是二的人來說,這樣做應該已經到了他所能夠做到的最大限度,甚至已經違背了他堅守多年的原則。

    三百名禁衛軍盡數消失在夜色中,那頂青簾小轎亦淡出了視線,她的心卻一直跟著那飄出車窗的簾子走了很遠。

    她不知道,遇上她,是不是他的不幸。

    但她卻知道,遇到他,是她最大的幸。

    靜候在遠處的下人們漸漸散去,前來侍候的婢女也被寧天歌遣了下去,端著送來的乾淨溫水,她緩步走入房間。

    關好門窗,轉過屏風,墨離已闔上雙眸,不知是否睡著,她將水盆輕聲擱在盆架上,濕了帕巾走到床邊。

    雖然俊美如斯,但眉宇間疲倦之色表露無遺,青白的唇色代替了以往淡淡的緋紅,臉頰也似乎消瘦了些,連顴骨都突了出來。

    坐到床側,用溫熱的帕巾默默地擦拭著他的臉,一隻冰涼的手覆了上來,握住了她的。

    她抬起另一隻手覆著他的手背,他沒有睜眸,她也沒有再動,兩人久久不語。

    「其實,並非沒有其他辦法。」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她輕聲說道,「你又何必讓自己受這麼大的罪。」

    毒確實是冉忻塵所說的那種毒,中毒也確實是實打實地中了毒,此毒傷身,毒性極大,若非事先所服的蓮丹祛除了部分毒性,保護了心脈,墨離確實會有性命之危。

    「不這樣,又怎能瞞得過老狐狸的眼。」墨離輕啟了眸子,淡淡一笑,「他又怎能下定決心廢黜太子。」

    「但也太險了,若非冉忻塵……」她一頓,「你應該知道,他已經看出來了。」

    「嗯,我欠了他一份情。」墨離說得十分自然,並無半分勉強。

    她默了一下,道:「賈成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這一盞茶上。」

    墨離搖頭,「不,在他當年給我母妃茶水裡放入迷心散之時,就應該想到會有這種結果。」

    「聽說,皇上連問都不問,便命人將他活活打死。」

    他微嘲道:「雖說這是死罪,但你以為我父皇是因為這件事麼?其實他想讓賈成死已經很久了,之所以不尋機會處死他,不過是在等個好時候罷了。」

    發現茶水中有毒,皇帝不問青紅皂白,連來龍去脈都不問,便命人將賈成拖了下去,只怕早已存了殺心。

    等的,也就是一盞茶。

    皇帝的忍耐之心,又何嘗不可怕。

    「說到底,你父皇對你母妃還是存了幾分真情。」寧天歌將涼了的帕巾從他臉上挪開,浸了溫水重新替他擦拭面頰,「以他的地位,想要個人死還不容易,又何必等到這種時候。」

    「那又如何?」墨離淡然,「他若真有情,當年也不會不信我母妃,將她逼迫至那一步。如今就算他明白了真相,我母妃都已不在了,他殺不殺那些人,用的又是何種方法,又有何意義。」

    她收了手,垂眸道:「這也就是我母親不願我與皇家有牽扯的原因。為了一個男人,無數女人鬥得死去活來,賠了青春,賭了性命,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哪怕於世無爭,不想爭寵,若是被皇帝多看了一眼,也難逃被人算計的命運,更何況被皇帝寵在手心裡的女人。」

    墨離靜靜地看著她,墨玉般的眸子映在燭光中流光點點。

    「墨離。」她亦寧靜地望著他,「在這個世上,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帝王更是後宮佳麗三千,而女人也都接受了這個現實,認為這種現象再正常不過。但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麼?我想要的,是我與我夫君都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那個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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