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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反咬一口 文 / 墨傾長風

    第一百五十五章反咬一口

    牆最終沒有拆成。舒虺璩酉

    寂靜的夜裡,暖黃的燭光將兩個人影分別映在牆之兩端,隔著那堵薄薄的牆,聞著對方淺淺的呼吸,最終在彼此凝望著沉沉睡去。

    竟然一夜好眠,除了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導致有些身體上的酸疼。

    天之將明,已近早朝時分,門外響起叩門聲,禁衛軍統領段明德在外詢問是否起床。

    側靠在牆上的寧天歌倏然直起身來,從洞口望過去,卻迎上一雙清澈笑眸。

    「醒了?」墨離伸過手來,將她鬢角抹了抹。

    「嗯。」她應了一聲,看著那洞口道,「還能將它復原麼?」

    「當然。」他取過青磚,微笑道,「去外面等我。」

    「好。」她沒有遲疑,在外面的人失去耐性再次敲門時,開門走了出去。

    冷冷一瞥段明德,「這麼急做什麼,離早朝還有些時辰,總得容人穿好了衣服出來。」

    段明德的臉被燈火映得半明半暗,看不出有何表情,倒也沒再去敲墨離的房門,退到一旁等候。

    片刻之後,「吱呀」一聲輕響,墨離打開了房門,暈暖的光打在他身上,他背光而立,俊美無儔的容顏在昏暗處仍然風神難掩,清越的眸光略略一掃,便朝她走了過來。

    禁止衛軍迅速圍了過來,神情嚴肅,不敢有絲毫懈怠,彷彿眼前的人不是地位尊貴的親王,而是罪行重大的案犯。

    「走吧。」他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完全不避諱周圍的目光,十分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往殿外走去。

    段明德無聲地一揮手,禁衛軍便呈口字形將他二人圍在中間,手持長戟,緩緩跟著他們移動。

    寧天歌勾起一抹冷屑,墨承做的功夫確實到位,卻不覺得太過了些?

    她與墨離都走到了這一步,又豈會想著逃跑,若真要逃,他們之前有的是機會,根本就不可能回京都。

    相比起墨離的雲淡風輕,從容鎮定,墨承便已不是他的對手。

    行至金鑾殿前的廣場,雄厚而綿長的鐘聲正好響起,殿前太監尖細著嗓子高唱「上朝——」,候在殿外遠遠便看到他們的朝臣連忙步上玉階,卻仍不時朝他們看來,各色眸光皆有之。

    墨離笑容清雅,悠然自在,牽扯著寧天歌走得不緊不慢,彷彿閒庭信步,與以往任何一次上早朝一般,優雅得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

    段明德抬手一豎,制止了眾人的行進,步上玉階進行通稟。

    等待了片刻,他才又快步走了下來,命四名禁衛軍出列押於墨離與寧天歌身後,這才往前一伸手,簡短地說道:「殿下,請!」

    寧天歌將手從他掌心裡抽回,撫平他碧袍上的一絲細微褶皺,微笑地看著他,「你先走,我跟著你。」

    墨離一笑,負手拾步上階,腰背挺直,步履平穩,長風自遠處吹來,拂起他碧色袍擺,在潔白玉階的映襯下,如碧波流漾,婉轉出一段清華。

    寧天歌含笑步於他身後,沿著他走過的地方,仰頭看著玉階頂上燦燦生輝的「金鑾殿」三個大字,儘管旭日未曾東昇,但這幾個字依舊讓人刺眼。

    大殿內莊重肅穆,上百雙目光同時落在他們身上,這其中,又以高位上那道深沉冷厲的目光最讓人壓抑。

    不過,這種壓抑也只是對其他人來說而已。

    眸光在眾臣身上一轉,墨離便對上了墨承陰冷沉鬱的眼神。

    他淡淡一笑,掀起袍擺從容不迫地伏身跪於玉石地面,端正地行了大禮。

    「兒臣叩見父皇。」

    「微臣叩見皇上。」

    兩道聽不出一絲波瀾的聲音先後響徹在高大殿堂內,墨離與寧天歌一同跪於大殿中央,未見絲毫異常之色。

    皇帝並未立即讓他們起身,而是沉著臉看著二人,許久不曾開口。

    殿內一片死寂,靜得連呼吸都似乎聽不到,但有一部分人,卻趁此偷偷地覷著墨離,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來。

    「老七,你可知罪?」在漫長的等待中,皇帝終於沉沉發話。

    墨離平靜地回答:「兒臣不知。」

    「不知?」位於隊列之前的墨承已按捺不住冷笑,「七弟裝傻的本事漸長,只可惜,裝傻並不能掩蓋你犯下的罪行。」

    墨離緩緩直起上身,側頭看向他,眸光坦蕩,清澈無波,「那麼請問五哥,我到底犯了何罪,惹得父皇龍顏不悅,又令五哥那般興師動眾?」

    「何罪?」墨承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他,「暗殺晗月公主算不算罪?」

    「我沒有殺晗月公主。」墨離淡淡回答,並未因他的話而現出激動,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鐵證如山,七弟還想狡辯?」墨承有種志得意滿之態,「晗月公主的婢女親眼見到你的近身侍衛行刺晗月公主,並有腰牌為證,證據面前,七弟抵賴又有何用?」

    寧天歌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墨承眼中閃爍的狠辣之色,眸底微寒。

    「我倒想問問五哥,既然五哥這麼肯定那行刺之人就是我的侍衛,以殺人滅口這一點來說,我那侍衛為何不斬草除根,將那婢女一道殺了,反要留下她做個證人?」墨離面容依舊平靜,然眸中已顯露出銳利的鋒芒。

    墨承語氣一滯,「那婢女躲於暗處,正好未被發現,逃去一劫。」

    「但據我所知,那婢女亦受了傷,卻未死,這不是有些奇怪麼?」墨離清冷一笑,轉向兩邊大臣,「各位大人,這一點,是否太不符合常理了?」

    眾臣遲疑著未答,有些悄悄打量著皇帝的臉色,然而有很大一部分大臣卻紛紛出聲表示贊同。

    墨承臉色微變,「誰知道七弟又打的是什麼主意。」

    寧天歌心下冷笑,垂眸看著玉石嵌金地面,聲音不大,卻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微臣倒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否解答。」

    墨承在她身上冷眼一掃,狀似不屑,並不想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但當著皇帝與眾大臣的面,她既然如此問了,便不好不理。

    「你說。」他有些不快。

    寧天歌字字清晰,緩緩問道:「太子殿下一口咬定晗月公主之死是安王殿下所為,微臣想問,安王殿下為何要殺晗月公主?他們之間有何深仇大恨?殺晗月公主的理由是什麼?還有,安王殿下遠在千里之外的天祈,又如何指使他留守京都的侍衛行刺?」

    一連串的問題一口氣問下來,殿內再次寂靜無聲。

    這些問題不是沒人想過,只是事態不明朗,墨離又不在京都,而安王一派卻一致保持緘默,太子派系更是樂觀此事惡化,因此竟無人提出來過。

    而墨承卻顯然對此有所準備。

    這是一場仗,既然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挑起了戰端,便不可能讓對方全身而退。

    「眾人皆知,晗月公主對安王一片癡心,但安王對晗月公主的態度始終飄忽不定,令公主十分神傷。」他繞著大殿走了一圈,卻是對眾臣而言,「在安王出使天祈之前,晗月公主曾去安王府找過安王,卻無意中發現了安王一個重大的秘密。」

    說到此處,他故作停頓,果然在每人臉上看到驚訝之色。

    墨離勾起一抹極淡的似笑非笑,垂眸靜聽。

    墨承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朝御前太監做了下示意,御前太監急忙步下御階,雙手接了呈給皇帝。

    「這是一封書信,看似無奇,實則卻是安王寫給天祈太子趙匡的一封密函,上面寫明,若是趙匡助安王得到帝位,安王便同樣不遺餘力助趙匡早日稱帝。」他轉而看向墨離,眼中有著陰狠的光芒一閃而過。

    殿內轟然一聲,眾臣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望著墨離,卻見墨離面不改色,只有唇邊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些。

    寧天歌雙眸一瞇,冷光驟然劃過。

    什麼叫反咬一口?什麼叫先下手為強?

    這就是。

    墨承早就得到消息,趙匡部署的追殺行動失敗,料到墨離會查到趙匡身上,而天祈帝壽宴上發生的事情則已證明這一點。

    他知道墨離肯定會得知他與趙匡私下勾結之事,更猜測趙匡為了自己的利益也許會將他出賣以交換墨離的不予追究,更有可能會把他們的來往密函交給墨離,因此,他乾脆來了個釜底抽薪,將他與趙匡之事反推到墨離身上,更偽造了這封書信,比墨離提早一步下手。

    這樣做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為了讓墨離失去先機,不能將他與趙匡勾結之事告之皇帝,而在他提出此事之後,以先入為主的印象來說,墨離再提出他與趙匡之事便顯得說服力不足,反被人認為這是墨離對墨承的反誣。

    阿雪雖帶人監視著太子府的動靜,但這種偽造信函之事卻防不勝防,而晗月那邊向來未讓墨離重視過,被墨承鑽了空子得了手。

    墨承這一著棋,既狠又毒。

    「晗月公主正是因為無意中見到了這封密信,才招來了這殺身之禍,而安王怕引人懷疑,故意趁他不在京都之時命人下手。」墨承歎了口氣,對墨離說道,「七弟,縱使晗月公主得知了你的機密,念在她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你也不該殺了她。」

    「五哥,你確信這封密信是我寫的麼?」墨離一直沒有打斷他,這時淡笑開口。

    「是不是,父皇一看便知。」墨承抬頭看向正沉眉看信的皇帝,自信一笑。

    眾臣也屏氣凝神地望著皇帝,心中惴惴。

    自古皇帝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暗中圖謀皇位,不管是皇子還是其他人,這一點絕不可容忍。

    若是自己的兒子不僅存了這樣的心思,還與他國勾結密謀,則更不可恕。

    「既然是這麼機密的東西,敢問五哥又是從何得來?」墨離未見絲毫驚慌之色,更可以說,自踏入殿內以來,他始終淡定如常,似乎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影響到他。

    「這個,」墨承呵呵一笑,「是我命人夜入安王府取得,還望七弟原諒我的不請自入。」

    說是請墨離原諒,但那負手昂頭的姿態卻高傲至極,無半點請求原諒之意。

    「皇上,這信……果真是安王手筆?」底下,有人狐疑地質疑。

    皇帝面色沉沉,看不出真實喜怒,將信擲到御案上,聲音低沉,「看上去,確實是安王所寫。」

    底下再次起了輕微的騷亂,交頭接耳聲不斷。

    「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一面之詞,如今晗月公主已遇難,可謂死無對證,不知太子殿下還有誰能證明此事?」久久不語的寧天歌突然開口,如清泉流水的聲音頓時壓過一切嗡嗡聲響,殿內霎時安靜。

    「當然有。」墨承數次被她質問,心頭已有煩躁,但仍強壓下說道,「晗月公主的貼身婢女便能證明。」

    朱秀?

    寧天歌垂下的眼眸內起了一絲陰霾,朱秀何時為墨承所用?

    「父皇,既然五弟說晗月公主的婢女能證明此事,兒臣認為,不妨召那婢女上殿來問問,便可知分曉。」未曾發表過任何見解,一直在旁邊默立的墨瑋突然出列。

    「三哥說的沒錯。」相比於咄咄逼人盛氣凌人的墨承,墨離如一汪連絲漣漪都未起的深潭,「晗月公主的婢女親眼見證了此次刺殺,又能證明五哥所說的『機密』,還請父皇親自審她一審,請在場的所有大人作個裁決,也好還兒臣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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