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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93 絕望撕扯 文 / 沈之沫

    花蝶靜靜跪在那裡,靜靜聽著刑場周圍熙熙攘攘的喧鬧,那是屬於,熱鬧的味道。舒骺豞曶

    熱鬧,已經多年不曾跟他有過關係的,熱鬧!

    沉醉坊裡每天都很熱鬧,客來客往,嚶嚶鬧鬧,大堂裡推杯換盞的祝酒聲,客房裡哀轉呻吟的承愛聲,就連他自己,都醉臥於這繁鬧之中,盡情放縱。

    可是心裡的熱鬧呢?心臟最深處的,真正的熱鬧,早已隨著那年花家七十九口人顆顆腦袋落地時,隨著倩兒在沉醉坊門口看著他被一群男人壓倒在地時,如煙火一般,消失了。

    只剩一地黑色顆粒,踏上去,髒了鞋染了襪,成為人人厭惡的殘渣!

    他花蝶的一生啊,就要這樣結束了!

    不過還好,至少有過幸福!

    至少有過懸壺濟世的父親,有過溫柔善良的娘親,還有總是陪他笑的倩兒,這些,就夠了!夠他死後在地下,懷念很長很長時間的了!

    離行刑,還有半刻鐘。

    監斬官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今日的冬陽稍微有些慘淡,許是知道要死人,所以連帶著天氣都有些陰冷。他揣了揣手中的暖爐,只想行刑時間快點來到,他也好快點回家鑽被窩裡,舒服睡個大覺暖和暖和。

    行刑時間,到。

    劊子手飲一口烈酒,含在口中咕嘟了幾口後盡數噴在在斬刀之上,酒液灑在刀刃上時被陽光一曬發出刺眼奪目的灼光。

    明明不是很烈的太陽,可那灼射的光線卻刺得刑場周圍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一閉眼,等待著眼前白芒的消失。

    一剎過後,劊子手視線恢復正常,他並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只劃了劃斬刀,任刀鋒在空氣中凜冽出寒意。他看著底下所跪之人細瘦的脖頸,令牌落下之時,他斬刀一揚,嘩——!

    沉醉坊一代花魁花蝶,

    死!

    「花蝶——!」

    京郊普陀山半山腰間的一個山洞裡,昏睡中的洛嘉嘉忽然坐起,因方纔那麼真實的夢境,而出了一身冷汗。

    她夢見,花蝶被處斬了!

    花蝶……對,她要去救花蝶的,後來呢?

    後來來了一批很強的殺手,她雖然有鳳臨軒護著卻依然戰到了筋疲力盡,所以那把劍刺向她時她並未注意,等她反應過來時……wb7z。

    鳳臨軒已經站在她的身後緊緊將她抱住,而那把劍,也刺入了他的身體裡。

    他再一次,替她擋了劍!

    再後來呢?無休止的逃亡,鳳臨軒中劍之後傷勢很嚴重,兩人無法只能逃。逃往附近的普陀山,逃進濃密山林,這樣被搜尋到的幾率就會相應減少,他們的安全係數也就相應多出幾分。13865803

    直到他們進了一處山洞,危險才稍稍遠離,而他們也在倒地之後,一個昏迷一個昏睡,再也無了直覺。

    再睜眼時,已是天黑。

    「花蝶……」洛嘉嘉看著外面的天色,胸腔裡的那顆心臟直直地沉了下去。終是沒來得及救他是嗎?她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那個煙視媚行肆意張揚的花蝶了,是嗎?

    「嗯……冷……」低低的呻吟聲破開山洞裡的夜色緩緩遞來,洛嘉嘉這才想起山洞中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傷者,為了救她才受傷的傷者。

    暗歎一口氣,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態,洛嘉嘉還是掏出火折子隨便找了幾塊木柴點燃藉以取暖取光,然後走向鳳臨軒,查看他的傷勢。

    很嚴重!

    洛嘉嘉的手剛碰到鳳臨軒的時候就察覺到他渾身燙的驚人,想來是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已經感染發燒,她一驚連忙將他翻過來查看背後的傷勢,這一看,靈眸中的瞳孔直接張大。

    「鳳臨軒,你醒醒!別睡了聽到沒有?醒醒!」也不顧得她有多恨他了,人命之前什麼都成了微不足道的蚍蜉,洛嘉嘉看著鳳臨軒被鮮血打濕的衣襟和再也擠不出一滴血液的傷口,就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受傷有多嚴重。

    他這樣昏睡下去,怕是要麻煩!

    快步走到洞外藉著月光撿回一大批柴禾,洛嘉嘉先將洞內的柴火燒旺讓洞內保持暖和後,才轉身將鳳臨軒的上衣脫下,一陣摸索下,果然找到了一瓶金瘡藥。

    「鳳臨軒,你忍住,你一定要撐住,聽到沒有?」不停地跟鳳臨軒說著話,以保持他昏迷中的「清醒」,洛嘉嘉麻利地將金瘡藥細細灑在了傷口上,卻在轉身撕碎衣襟做包紮條時,被鳳臨軒橫過來的一隻大手攥了個結實,「啊——!」

    天旋地轉間,她已經被鳳臨軒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身下,那個人用發燒燒到滾燙的胳膊緊緊的摟著她,就像害怕她會化成水兒從他懷中流走一般,緊的洛嘉嘉幾乎喘不過起來:「嘉兒……別走……求求你別走……我好冷,真的好冷……」

    看來他燒的,確實很嚴重。

    心裡因對方滾燙到可怕的溫度而多了一分惻隱,洛嘉嘉纖手抬了幾抬,最終還是落在了鳳臨軒的背上,輕輕拍著他誘哄道:「好……我不走……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加點柴火,那樣就不冷了,嗯?」

    「不……放……」昏迷中的鳳臨軒難得的執拗,任洛嘉嘉說盡了好話,他都死死地抱著她連一點空隙都不留,到最後可能是煩了,直接頭一低,用雙唇壓住了她的小嘴兒,堵了個結結實實。

    「唔……這下安靜了……」他在她嘴裡呢喃,漸漸嘗到了那絲魂牽夢縈的清香氣息。他輾轉著吮含著,那清香氣息縈繞在他唇齒之間讓他覺得異常舒服,他依著這舒服近乎瘋狂地品嚐著這味道,完全不去理會身下人兒的掙扎。「嘉兒,你別亂動,給……我好不好……嘉兒,我只要你……」

    分不清到底是清醒還是昏迷的低語盈徹在耳蝸中,那個男人以一種癡狂的執念膜拜著自己的身體,如果是以往洛嘉嘉一定會很開心,可是今時今日,這樣的接觸只能是痛!

    所以她拒絕!

    「鳳臨軒,你不要仗著你病了我就會讓你三分,放開我聽到沒有?」她厲聲推搡著那個壓著她的男人,高大沉重的身子卻紋絲不動地依舊停留在那裡,緊緊摟著她,將她肺裡的空氣都快要擠了出去。

    「鳳臨軒,你不要逼著我用內力,你還受著傷!」

    到最後洛嘉嘉直接火大,而鳳臨軒卻似受到了什麼提示一般,更加變本加厲起來——他就是要仗著他受了傷,生了病,所以執意不肯退卻是嗎?

    「夠了,鳳臨軒!」掌心已經盈了一成力道,雖然對別人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於病成這樣的鳳臨軒已經十足,洛嘉嘉抬起纖掌就要朝鳳臨軒的胸口拍去,卻被他無意間呢喃的一句震得頓在了原地。

    他說:「嘉兒,我愛你!這輩子,我只愛你!」

    淚水突然就毫無預兆地奔湧了出來。

    洛嘉嘉躺在鳳臨軒身下哭的忘乎所以。

    什麼是愛?我愛你的時候你那樣對我,我恨你時又跑來說愛我?鳳臨軒我洛嘉嘉是不是就真的那麼賤,讓你覺得說幾句情話就會哄騙到我,重新對你死心塌地?

    「鳳臨軒,我不愛你!」她逼著自己止住哭泣,將冷絕還給他:「我不愛你,你聽到沒有?」

    鳳臨軒的意識在這一刻倏然清醒。

    他震驚地看著身下的人兒,以為自己在夢裡出現了幻聽,可是那樣冷酷的小臉,那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不,我不信!明明那天你還說愛我的,我不信!」這一刻的鳳臨軒偏執幼稚的像是一個孩子,他半起身,依著方才昏迷夢境裡的回憶瘋了般的尋找著她的動情,「我不信你不愛我,你在撒謊,只有你的身體是誠實的,她會說她愛……」

    篤定的語氣,在觸到洛嘉嘉的毫無反應時,舉步維艱,再也說不下去。

    他剛才那般的討好她,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有多恨他……才會這樣?他的嘉兒呢,誰把他的嘉兒帶走了?回來!

    「嘉兒……」鳳臨軒不相信地搖頭,黑眸中遭受挫敗的痛苦像是埋葬了數千絕望的深海,那絕望將他死死壓住壓得整個浩瀚的海面起不了一絲波瀾,如同一片死海。

    他忽然就再也沒有勇氣,不是不想將自己所有的溫柔都獻給她討好她愉悅她,但是之後呢,如果她還是沒有一絲反應,他怎麼辦?

    現在……根本還不是告訴她真相的時候!

    然而就算告訴她真相了,傷害也已經造成,想要回到以往,怕也是……不行了!

    轉周聽愛。「嘉兒……對不起……對不起……」

    人生第一次這樣無措,鳳臨軒看著身下那張越來越慘白的小臉心裡痛到極致,等痛得不能再痛時,就將俊顏埋入她脖頸裡,將那從未示過人的淚意注入到她溫熱的肩窩中,燙傷了她,帶著她一起哭泣。

    冬日陰冷的狂風在山間呼呼的刮著,隱約在傾訴著自己悲傷的過往。而山洞之中,緊緊交纏在一起的兩人,用幾乎是撕扯對方的力道緊緊相擁,又用幾乎是耗盡元氣般的淚意,狠狠哭泣……

    ——

    今日更完了撒,最近嚴打期頻繁改文名,給親們造成困擾,實在是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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