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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執著是罪? 文 / 桑家靜

    章節名:第二十八章執著是罪?

    「無量壽佛,請問尊敬的大祭師閣下,就算沒有明確的目的與時限,至少地點總該有點明示吧。%&*";」夏長生雙手交疊行禮,貌似無辜天真地歪了歪頭,眉眼彎彎的新月一般,抿著兩粒小梨渦乖巧的像只小兔子。

    他問的話恰巧亦是蓮謹之與瑪寶考慮的問題,於是三個人,六雙各具特色的漂亮眼睛認真地看著華韶大祭師。

    「無量壽佛,關於在說明地點之前,有一件事情是需要率先告知三位聖童的,律祭。」華韶面淡如水,華麗柔軟的僧袍尾擺拂動翻飛珠絲折射著光線帶來層層浮光漣漪,就像無華生輝的玉雕神像,雖令他看起來那般遙不可及,卻也神聖莊嚴。

    十司之律祭從十祭中跨步而去,他首先朝華韶行了個禮,然後走到垂首斂目的禮祭身邊,他手中拿著一把黑木質硬的尺子,對著三位聖子候選人,他帽簷下的臉依舊是一個迷,但聲音卻是蒼老中透著慎重。

    「無量壽佛,三位聖童,接下來的測試任務,或者稱其為旅程更為妥當,希望你們能明白,體會世間人生百態,感悟四季最真實的溫度,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於是便能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這一切必須要有足夠的勇氣與責任,人生的旅途並非事事皆一帆風順,要知道即使是佛,亦要經歷重重苦難與坎坷才能夠達那種高度……」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他們似在思量他的話,便像是等著他們消化後,才繼續道:「所以,你們即將踏上的任務,過程中或許會有許多估量不計的危險與意外,即使如此,你們仍舊會願意接受嗎?」

    這種說話……還真是狡猾呢?靳長恭垂頭摸了摸嘴角,眸露精光。

    以勇力與責任為枷鎖,以事先告知主前題,明知道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力,偏生要標榜神廟的自主,自由,與仁慈,給他們一條可能的「選擇權」,可事實上路始終卻只有一條。

    蓮謹之壓抑住自己下意識又探向永樂帝方向的眼神,他想,不需要再去驗證什麼了,她根本就不會在意他會怎麼樣,她在意的一直只是他能為他做些什麼……

    「無量壽佛,靳國蓮謹之願意接受。」他第一個出聲。

    他已經踏出了那一步,事到如今,不想後悔便只能勇往向前,無論是為她,為自己,或者是為了家族,他另無選擇。

    夏長生瞄了瞄蓮謹之的側臉,幾縷髮絲隨著他低首垂落下來,那弧度優美的睫毛像斂翅的羽翼,遮蓋住了他眸光中那似精靈驚水般的脆弱落寞神色。

    「無量壽佛,夏國夏長生願意接受。」夏長生彎著眉眼應下後,然後以一種「八卦」神情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剛才蓮謹之望著的方向,他剛才暗中可是看著他不時望著那方,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麼呢。%&*";

    帶著趣味的神情一看,然而下一刻,他瞪圓了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就愣住了,就像沒有了電力的人偶娃娃,呆呆地戳在那裡移不開眼睛,出不了聲音,只覺胸口一緊甚至連呼吸都差點忘記了。

    她……「長恭哥哥」?!

    那張臉不會認錯的,是「長恭哥哥」,真的是她,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在徽州一別,他以為此生都不會有機會跟她再相遇了,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心驚對她相遇的執著,但是事實上,即使過了這麼久的時候,他一直都沒有忘她,甚至偶爾還會很想念她……

    直到「無量幫佛,蒼國的瑪寶願意按受!」的聲音在他耳朵清脆響亮傳來,他才回過神來,此刻他臉上露出了因為興奮,喜悅的情緒,白嫩嫩的臉頰泛起了粉色,水潤潤的大眼就像小狗一眼瞅了幾眼「靳長恭」,才回到現實局面。

    他已經打定主意,等一下解散的時候,他要第一時間去找「長恭哥哥」好好敘舊。

    他們這麼久不見了,「長恭哥哥」還會記得他嗎?夏長生心中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顆粉色不安穩的心早就已經飄到「靳長恭」身上了,只剩一絲理智站在原地,等著趕緊宣佈聖子任傷結束好離開。

    「既然你們都已經下定決心了,那麼貧僧亦不再勸誡了,我佛仁慈,九九歸一、終成正果,你永遠要感謝給你逆境的眾生,因為若在順境中修行,永遠不能成佛,此番權當修行,修行的意義便在於修正一切錯誤,望你們珍而重之。」

    律祭伸出戒尺走於他們面前,拿著約臂長的戒尺,輕輕地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腦袋上輕點一下,意譽著,恩賜謙卑、與遵守規法。

    「無量壽佛,感謝恩賜。」三人在「敲」完,然後異口同聲地感謝道。

    而靳長恭偷偷地在暗地裡做了一個不華麗的動作——揉了揉抽搐的額頭。當她反覆地聽著話說的人那句「無量壽佛」便有種快要抓狂的感覺了,這神廟的人連說話都不准別人好好說嗎?為什麼每一句話句前面都得點綴一句「無量壽佛」,難道他們不知道聽的人聽久了,會產生聽覺疲勞嗎?

    難怪那些被神廟羈押的「罪犯」會產生自殺的念頭,我想若被這麼一張嘴似三百隻鴨子吵鬧的和尚集體唸經,那破壞力絕對是槓槓的!

    「那麼,接下來便是發佈任務的地點。」華韶是那種長話短說的類型,所以直接讓禮祭替他們安排。

    禮祭頷首,然後從身後一名弟子托盤中取出三個錦囊,然後分別任他們三個人選擇。

    三個錦囊都是那種藍布縫製,大小跟外形毫無差別,所以三人沒有異疑地伸手取過自己的那一個。

    「這三個錦囊裡面寫著你們將要去歷練進行的『課題』,雖說沒有時限,不過需要你們還是能夠盡量縮短時間,畢竟最先回來的人,就算不一定是勝者,但對於『課題』的分數有加分作用。」禮祭大概也覺得大祭師給他們選擇的任務太過飄渺,便在言語中在能夠寬容的程度中,或多或少地提示他們一些。

    雖然任務是沒有目的的,卻是有一個主題,一個由他們自由選擇的主題進行分析,最後再自己選擇的課題上交。

    靳長恭挑了挑眉,這種方式算不算是一種畢業論文呢?

    不過,他們選擇的課題卻是要加倍小心了,如果偏了主題,或者是不是神廟想要的,那麼淘汰的命運便是避不可免的。

    不過他們能夠領悟「課題」的最終方向,她想大概就是那個錦囊的目地的是,那就是任務的地點。

    那裡肯定有能夠提示的方向,不過如果神廟早就已經私下選定的中意的聖子,那麼他們肯定會將最容易聯想到課題的「地點」給他才對。

    可是剛才她看了一下那三個錦囊,除了外型一樣,連是不分順序自由取拿的方式,那麼像這種中概率的方式,施行起來偏差會很大,那他們是用何種方式給決定的呢?

    像那種提前告訴別人試題的可能性,靳長恭覺得不太,因為從華韶師傅口中他大該猜到,雖然神廟私心很中意那位選定的聖子,可是如果他不能夠真憑實據地進階聖子,恐怕神廟將來的面子也繃不住吧。

    那麼問題可能就出在那三個錦囊中了……

    「師傅,你究竟想將他們三個人『發放』在哪裡去?」即使知道他不會回答,靳長恭還是忍不住私下騷擾一下華韶。

    華韶:「……」

    「師傅∼」

    「……」

    「師傅,他們三個之中,你覺得誰會是最終決定下來的聖子呢?」靳長恭笑了笑,不在意地轉移話題。

    「那阿恭希望誰能夠勝任呢?」華韶反問。

    「夏長生。」靳長恭沒有猶豫地回答。

    「……為師以為你會說蓮謹之。」華韶似有些不解。

    靳長恭望向蓮謹之,記憶中的他曾經溫潤如玉,嘴角偶爾會含著淡雅似蓮般雍雅自在的笑意,就像一壺上好的香茗般,暖人心扉,沁人唇齒留香,即使經歷了千山萬水,亦難忘。

    但從囚禁著他的靳宮出來後,他變得彬彬有禮,姿態閑雅,卻雨孤瘦雪霜姿,儒雅斯文,舉止適度,就像用一種「有禮」方式將自己與別人隔了開來,他不願意踏出一步,而也不允許別人靠近他一步。

    「夏長生有一張能夠令人放下任何防備的臉,從這一點天生的優勢便能夠讓他在外交方面游刃有餘,再加上他也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說他能夠勝任聖子的位置,不是最準確的嗎?」

    夏長生雖然她接觸不長,不過看他處事說話的一言一行,便能夠瞭解這是一個十分圓滑,滴水不漏的陰謀家類型。

    當然另外有一點她沒有提的就是,她觀察到禮祭看他的眼神,跟看蓮謹之與瑪寶都不一樣。還有她曾經的懷疑……

    「不過,贏的人一定是蓮謹之。」靳長恭口氣突然又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她亦不會故意隱瞞自己的心思,有時候適當的攤牌也是一種誘敵入網的懷柔政策。

    「但你覺得最能夠勝任的不是夏長生嗎?」華韶顰眉道。

    他現在覺得他這個徒弟,有點二面三刀,說話虛虛實實,像崩壞的音符,完全不著調。

    「師傅你恐怕比徒弟更懂的什麼叫做,最適合的不一定就是能夠贏的人吧,特別是在這種大染罐的局勢?」

    他當然該懂,必竟他現在做的事情不就是正好說明事實嗎?

    在政治權勢面前,人拼的是什麼,拼的就是官二代,富二代,大背影下,想憑實力獲得認可的人,那必然需要付出的卻是更大的代價。

    可更多的人,卻是任你付出再多,最終卻是落得一無所有,連本都輸得清光。

    「……阿恭,這世上是沒有圓滿的事情,即使是你,還是為師,有事情可以去做,卻不需要太執著……即種因,則得果。」華韶此刻的聲音優柔飄渺,就像要滲透進她的每一個毛孔裡,流進她心裡。

    靳長恭機械似的勾了勾唇,眼中沒有半分笑意。

    不執著的話,便是真正的會失去了啊,師傅,這才是她目前為止,對所做的事情得到的真正的體會。

    「無量壽佛,貧僧在這裡衷心期待三位聖童最終歸來。」華韶收起心底的一切情緒,輕啟潤澤似桃瓣的嘴唇,裊裊餘音繞樑地伸開手臂,然後合什斂眸。

    「無量壽佛。」殿內所有的人都做出同一個手勢,念了一句佛語。

    而「觀查」這次聖子選舉的帝國方向的人,有人失望地領著落選的聖童準備回國,而預留的三位國家的人,則願意繼續留在神廟等待最終選舉結果出來,好回國稟明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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