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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10隱憂 文 / 克裡斯韋伯

    「歐內爾。邦吉先生!」陳再興考慮了一會,低聲說:「從你的話語中,我並不覺得您是信仰上帝的,至少您信仰的上帝和我認識的那些白人信仰的上帝不是一個上帝。昨天在我們的會談接近結束的時候,吉林斯先生用漢語告訴我,您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在倫敦求學期間,加入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組織,請問這是真的嗎?」

    「是的!」歐內爾。邦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對於像吉林斯先生那樣的庸人來說,我的思想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事物,哪怕是最兇惡的殺人犯和強盜,和我比起來都是聖潔的天使了!」

    「那為什麼他還要和你合作呢?他明明知道這一切!」

    「因為有錢可賺呀!」歐內爾。邦吉笑了起來:「我不是說過嗎?只要能賺到錢,他甚至願意把勒死自己的繩子也出售給我的!」

    「可以問問那個組織的名稱嗎?」陳再興小心的問道。

    「當然可以,socialistinternational—si!」歐內爾。邦吉說出了一連串難懂的包含著縮寫的詞組,當他看到陳再興的臉上露出了費解的表情,笑著解釋道:「當然,你也可以將其稱為第二國際,國際無產者聯合的組織。」

    很快,五天時間就過去了,當這段從仰光到曼德勒的旅程結束的時候,陳再興不禁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對於自己的旅伴歐內爾。邦吉——這個家產萬貫卻又自稱信仰科學社會主義,聲稱現存的世界將在上百年,甚至數十年後變成一個不存在國家、民族、私有財產、婚姻、宗教,每個人都可以各取所需,自由發展的大同社會。雖然一開始陳再興對對方的話抱著嗤之以鼻的看法,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竟然漸漸覺得對方的理論是言之成理的,雖然對於最後的結論他還是覺得荒誕可笑,不過是一個瘋子的狂想——雖然這個瘋子是一個有著天才腦袋、偉大心靈的瘋子。

    但是和歐內爾。邦吉相處的時間越久,陳再興心中就越產生出一個疑問:這個年輕的百萬富翁隨然口口聲聲說要為建立一個大同社會而努力,但在現實生活中卻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商人,或者用他自己的說法是一個成功的資本家。他理智,甚至可以說冷酷的考察著河流兩岸的土地,當船靠上岸邊的碼頭時,通過翻譯向緬甸當地人詢問僱傭勞動力、糧食等生產要素的價格,為即將開始的橡膠種植園生意做好準備。這個形象與他口頭所說的那種理想主義成了鮮明的對比。終於當歐內爾。邦吉即將登上前往陳再興的住所——曼德勒城外的一處莊園的象背的時候,陳再興開口向其提出了問題。面對這個尖銳的問題,歐內爾。邦吉笑著回答:「在船上的時候,你應該聽我提起過弗裡德裡希?馮?恩格斯吧?」

    「是的!」陳再興稍一回憶回答道:「你說他是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思想家、經濟學家、革命家,第二國際的領袖。」

    「是的,可是你知道恩格斯先生在平時生活中是靠什麼謀生的呢?」

    「什麼謀生?」陳再興臉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我想這位偉人應該不用為金錢發愁吧,畢竟他的支持者或者祖先留下的產業!」

    「呵呵,這怎麼可能!」歐內爾。邦吉笑了起來:「這個組織的支持者基本都是無產階級,他們是拿不出多少錢交會費的,而且以恩格斯先生的所作所為,你認為他的父親會給他多少遺產嗎?恩格斯先生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是曼切斯特的棉紡織業卡特爾聘請的經理人,他從他的經商活動中獲得的金錢不但幫助馬克思先生完成了《資本論》的偉大著作,而且還承擔了第一國際相當數量的經費負擔。當有人以他的身份譏笑他的思想的時候,他是這樣回答的:『是的,我的確像一個資本家那樣組織我的工廠,因為如果不按照資本的意志工作就無法在這個社會裡生存下去,但我和資本家不同的是:當經濟繁榮的時候,我並不會因為腰包鼓鼓囊囊而歡欣鼓舞;而當經濟陷入低谷的時候,我卻因為革命**的來臨而萬分喜悅!』」說到這裡,歐內爾。邦吉頓了一下,他笑著拍了一下陳再興的肩膀:「這就是我的答案,親愛的陳!」說罷他就敏捷的爬上象背。

    陳再興陷入了深思,直到他的管家的詢問驚醒了他:「大人,請問您是回王宮還是回莊園?」

    「去王宮,我要先去見陛下」陳再興恢復了正常,他看了看象背上的箱籠:「明天晚上我將回到莊園去,這位歐內爾。邦吉先生是我的貴客,在我回到莊園前,滿足他的一切願望,你明白了嗎?」

    「是,我的大人!」管家深深俯下身子,表示對陳再興命令的尊重。陳再興轉身上了自己的大象,由衛隊護送著向王宮方向行去。

    作為緬甸王國實際統治者的丈夫,陳再興雖然在王國中並沒有擔任什麼官職,但對於王國政府還是擁有一定的影響力。他本人還是順華公司的董事長,掌握著巨大的財富;與大順護緬校尉有著良好的關係;麾下還有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錫克兵衛隊。以上三個因素任何一個都能夠給他帶來巨大的權力,更不要說這些因素加在一起了,所以即使是王國中最仇恨、最蔑視他的緬甸貴族和僧侶都不得不承認他是少數幾個掌握著這個王國命運的有力人士之一,甚至是這幾個有人人士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對於這一點,許多緬甸僧侶和貴族都非常憤恨,他們中的許多人都認為陳再興和長公主陛下的結合分明是那個北方強大帝國的一個詭計,目的是為了將緬甸王國變成大順的殖民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的猜想是有根據的。上海銀行團的借款控制了緬甸王國的財政,王國不得不每年拿出大量的黃金來支付數年前用白銀支付的借款,而白銀的價格卻在不斷下跌,這無形之中放大了借款的數額;而順華公司則控制了王國疆土上大片肥沃的土地、林場、礦山,糧食、柚木、石油、錫礦等傳統貿易中最為有利可圖的一部分,這無疑傷害了貴族和僧侶這兩個緬甸王國傳統統治階級的利益。貴族和僧侶們用陰鬱的目光看著這一切,而阻礙他們採用傳統的刺殺或者叛變的手段進行反抗的是樞密院參事狄奧克麾下無孔不入的密探和王國的新軍、順華公司的僱傭軍。相比起緬甸王國的那種以貴族附庸和徵集起來的農民組成的傳統軍隊,這些裝備先進火器,採用新式操法訓練出來的軍隊簡直是不可戰勝的。不過還有一個原因讓他們還保持沉默,那就是幾乎所有的潛在反抗者都在等待著一個時機——那就是王子羅勤陛下的成年,根據緬甸王國的慣例,女性不能成為國王,所以羅林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以攝政長公主陛下的身份掌握著國政,從某種意義上講,她不過是在替她弟弟的代理人罷了,但隨著羅勤的年齡增長,一個念頭在許多緬甸貴族和僧侶心中出現了:讓羅勤陛下登上國王的寶座,攝政長公主陛下必須退位,和她那個大順丈夫一同滾出緬甸,還有順華公司和那些可惡的錫克僱傭兵。

    當然,貴族和僧侶們不至於天真到以為只要自己搬出那本厚厚的法典,指出根據天神的意志、佛陀的教誨以及自古以來的慣例,女人不可以成為國王,所以當正統繼承人的年齡大到足以承擔國王的責任的時候,長公主陛下您應該撩起長裙,從至尊寶座上下來。羅林就會乖乖的退位。這些老奸巨猾的反對派們早就明白,正義就像是害羞的姑娘,在強橫的暴力面前總是躲藏起來,即使是寫在神聖法典上的條文,如果沒有強大的武力在後面作為支撐,也沒有自動執行的力量。如果缺乏強大的武力,那就用陰謀詭計代替,就好像奸詐的店主用油炸過臭魚冒充鮮魚一般。

    對於陳再興來說,他並非一無所知,恰恰相反,掌握著大量間諜的狄奧克在每個月給他的秘密報告幾乎都有揭破某次貴族間的陰謀。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陳再興有限的精力幾乎都投在了昆明新建的鋼鐵廠、機器局以及緬甸和大順之間獲利豐厚的貿易上,那宏大的目標就好像一個無底的黑洞,將獲得的金錢和資源涓滴不剩的吞噬下去,相比起這些,狄奧克的那些秘密報告在陳再興心裡的份量實在是微乎其微,緬甸作為他宏大目標的重要資金和原料來源,保持穩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總是在報告的末尾寫上千篇一律的回復:「已閱,請酌情處理,不宜株連過廣,以穩定局勢為上!」

    這樣批復的結果就是狄奧克對於這些陰謀總只是敲打敲打便作罷,抓了幾個浮在表面上的小魚小蝦,而對隱藏在幕後的大人物卻不予追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陰謀的跡象也越來越少,不過狄奧克卻並不因此而放心,因為他清楚這有兩種可能:貴族和僧侶們已經死心了,組織陰謀的人越來越少;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陰謀者們已經形成了嚴密的組織,陰謀已經進入了他手下密探看不到的深水區了,也會出現這種跡象。而狄奧克的直覺告訴自己第二種可能性更接近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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