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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142章 追擊上 文 / 克裡斯韋伯

    起義者們經過兩天的行軍,早已精疲力竭,在吃過簡單的晚飯後,橫七豎八的躺在篝火旁,不遠處山丘上的喬木在夜風的吹拂下,也發出陣陣聲響,不過這些聲響並沒有打擾他們的睡眠,不少人已經發出了沉重的喊聲睡著了。不過土行者沒有睡,他坐在篝火旁,夜風吹拂著篝火,將其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奇形怪狀,土行者的目光掃過篝火,轉向不遠處的山丘,在搖動的火光映射下,樹林和灌木叢也開始變幻不定。高大的杈椏猙獰張舞。枯萎叢雜的矮樹在林邊隙地上簌簌作聲。長高的野草在寒風中象鰻鱺似的蠕蠕游動。榛莽屈曲招展,有如伸出長臂張爪攫人。一團團的乾草在風中急走,好像大禍將至,倉皇逃竄似的。四面八方全是淒涼寥廓的曠地。看到這一切,土行者禁不住想起了幼時在村子裡聽老人講述的林中精怪的故事,打了個寒顫。

    「首領!」一個聲音將土行者驚醒了過來,他有些遲鈍的轉過身來。只見一個年輕精幹的小伙子正用訝異的目光看著他:「你怎麼了,難道你冷嗎?」

    「冷?也許是有點吧!」土行者有些尷尬的搪塞道,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感覺到冷,他還收緊了一下上衣的領口。

    「可是您就坐在火堆旁呀,難道您生病了?那可就糟糕了!」那個年輕人臉上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不,不!」看到年輕人臉上真摯的關心,土行者的心裡不禁感到一絲內疚,他擠出笑容道:「我身體很好,真的沒有什麼,給我一杯熱水吧,喝點熱水就沒事了!」

    「好的,首領!」年輕人趕忙轉身離去,片刻之後他便拿了一隻鐵皮壺過來,給土行者倒了一杯熱水。土行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低聲問道:「怎麼樣,昂山,隊伍的情況怎麼樣?」

    那個叫昂山的年輕人臉上立即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怎麼說呢?不好,應該說是很不好,糟糕透了,很多隊伍就隨便找個地方躺下就睡,也不派出崗哨,這不是軍隊,簡直就是一群逃難的農民。首領,您應該把這些傢伙的頭領抓起來,用皮鞭狠狠的抽他們的脊背,不然如果中國人追上來,就完蛋了。」

    「昂山,我的孩子!」土行者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如果他們願意聽我的話,我們根本就不會離開仁安羌了!」

    「哎,如果吳頌參大人還在就好了!」昂山沮喪的垂下了頭,隨即他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驚惶的辯解道:「首領,請原諒,我沒有指責您的意思!」

    「不,不,昂山,你不用道歉!」土行者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昂山,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你說的是實話,我無法和吳頌參相比,他能夠抓住隊伍裡每一個人的心。哪怕他一句話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要他在隊伍裡,每個人都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們失去了他就好像羊群失去了公羊,誰也不服氣誰,誰也不聽從誰了。」

    昂山也歎了一口氣,他心裡清楚土行者說的是對的,在失去頌參之後,起義者中再也無法找出一個能像他那麼服眾的領袖了。也許土行者有出色組織才能,灰眼睛是一個優秀的軍事指揮官,但是他們兩個都不像頌參能夠把尊嚴和熱情灌入緬甸農民被恐懼和迷信充斥了的頭腦中,帶領著他們與貴族和異國入侵者戰鬥,改變千百年來的一直不變的命運。從某種意義上講,頌參是不可替代的。

    兩人靜了下來,一時間就彷彿有種無形的東西扼住了他們的喉嚨,讓他們說不出話來。昂山和土行者苦苦的思索著,難道一切就這樣完了?那麼多人已經流的血,失去的生命就這樣白白浪費了,就彷彿眼前的篝火一般,現在雖然還有火焰帶來的光明,但相比起黑夜來是如此的弱小,而且隨著木柴越燒越少,最終這點光明總是會被黑夜所吞沒的。

    昂山正苦思中,突然看到對面的土行者臉色一變,跳了起來道:「不對,出事了!」昂山一愣,轉身向土行者目光所向的地方望去,只見數百米外的已經升起了十幾團火光,那火蔓延的好快,轉眼之間便已經連成了一片,朝起義者的宿營地這邊燒了過來。

    「該死的,那個混賬傢伙篝火沒管好,明天早上一定要狠狠教訓一番!」昂山罵了一聲,跳了起來,正準備叫人下去看看,卻被土行者一把抓住手臂:「快把所有人都叫起來,這火燒的太快,是有人放的!」

    「有人放的?」昂山還有些將信將疑,這時那邊也傳來一陣人聲,顯然最近的幾伙人已經發現了火光,起來撲救。這時夜空中傳來一陣槍聲,隨即便聽到一片慘叫聲,顯然是去救火的人遭遇到了突然襲擊。

    「是夜襲,中國人殺過來了!」營地裡頓時傳來一片慘叫聲,幾乎是同時,在火光那邊也傳來幾聲軍號聲,和順軍打過交道的起義者都知道這是對方發動衝鋒的信號,營地裡頓時一片大亂。

    「起來,起來,別睡了,中國人殺過來了!」

    昂山和土行者在營地了大聲的叫喊著,一邊用拳腳和槍托把手下從睡夢中弄醒,然後竭力將其整理成隊形。與此同時,夜空中傳來一陣陣槍炮聲和慘叫聲,火勢也蔓延的非常快,仁安羌附近本來就是緬甸較為乾燥的地區,加上當時正是三月份,是旱季的最後一個月了,營地周圍大部分喬木和灌木的枝條的水分都不多,一旦被點起來,加上風勢,更是燒的極快,轉眼之間,火光已經將半邊天都映紅了。

    雖然土行者和昂山盡了全力去叫醒手下,整理隊伍,他們手下相比起其他部分的起義者來說紀律也要好得多,但即使是最精銳的軍隊,遭到夜襲也難免會陷入必然的混亂中。所以等到土行者和昂山完成整理隊伍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大約二十分鐘。等到他們完全掌握了自己的隊伍的時候,大部分起義者的隊伍已經被擊潰,正驚惶著向敵人的反方向逃走。

    「我們也撤吧!」昂山對土行者大聲喊道。

    「嗯!」土行者點了點頭,撿起一支火把,指向火光燒過來的方向,大聲喊道:「全體跟我來!我們向東邊突圍!」

    「首領,那邊有敵人,就憑我們這點人,打不過中國人的!」昂山大聲喊道,他還以為土行者昏了頭了,怎麼選了一個敵人進攻的方向突圍,那豈不是正好撞到敵人的箭頭上?

    「不,中國人的主要力量肯定不是在那邊!恰恰相反,中國人應該把主要力量放在相反的方向!」土行者指著大部分起義者逃跑的方向:「如果我們也往那邊跑,就會成為中國人的獵物!」

    昂山疑惑不解的問道:「首領,可是明明火光和槍聲都在東邊呀?」

    「那不過是中國人想要讓我們看到的假象,你難道沒有發現,槍聲很稀少嗎?」土行者低聲道:「你難道忘記了村莊裡是怎麼打獵的嗎?先讓婦女和老人們放火敲鑼,把野獸從樹林和草叢裡驚嚇出來,並將其驅趕到獵手們埋伏的地方加以獵殺。你想想如果是正面進攻的話,中國人能打死幾個人?他們又不認識路,根本沒法追擊我們,也許他們能夠打贏我們,但絕大多數人都能順利的逃走。如果我是中國人的指揮官就一定會用少數人驚嚇、驅趕我們,然後把主力放在相反的方向,讓我們逃到到預設好的戰場,等到天明的時候,在對精疲力竭的我們加以獵殺!」

    「對,中國人的將軍心腸真歹毒!」昂山恍然大悟,他猛的一拍大腿,對土行者說:「那我們快些告訴同伴們,不然他們都會落入中國人的手裡的!」

    「已經來不及了!」土行者搖了搖頭:「在黑夜裡你有辦法找到幾個人,說服他們嗎?恐怕他們會把你當做敵人打死的,和我一起逃走吧,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己!」

    「不,吳頌參曾經說過:所有的窮人都是一體的,如果你不在別人需要你的時候幫助別人,在你需要別人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幫助你,結果就是被貴族老爺們各個擊破!」昂山平靜的說:「首領,您帶著弟兄們走吧,我要和剩下的人一起,盡可能救出更多的人!」

    「不行,你這只是白白送命!」土行者伸手想要抓住昂山,但是這個年輕人敏捷的一躍,避開了他的手,接著便消失在黑暗中,夜風帶來了他的聲音:「首領,你一定活著,一定要把弟兄活著帶出去!」

    「一定要活著!」土行者凝視著漆黑的夜,剛才那個年輕人的形容彷彿還在原地跳躍,他突然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土行者猛的閉上雙眼,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的情感和軟弱都從他的雙眼裡消失了。

    「全體聽好,一個跟著一個,我們的方向是向東!面朝著火光!知道了嗎?」

    「是!」人群傳來一陣低聲的應和聲。在夜色下,一隻小小的隊伍迎著火光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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