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化的春天，是一年最好的季節，沒有夏日的炎熱，沒有冬季的陰冷入骨，有的只是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在一派大好春光中，一支車隊從平板廠廠區內開出，開到開發區門口停了下來，車門打開盧有福、李斌兩人一前一後鑽出車門。
「小李，你說老肖已經來了，我怎麼現在還不太相信呢？」盧有福看著佳洋村方向，這條消息讓他震驚，海西省勢力錯綜複雜，李系常系肖系已經算是相當強大的派系，這三股派系聯合起來，足以排進海西省的前三，還是坐三望二的那種。
李系和常系因為聯姻，所以走的緊密一些，而肖系和李系的關係，只是一個師徒關係，這並不是什麼特別不得了的關係。所以一直以來，都認為肖系和李系的聯繫並不緊密，三系聯合更多時候被看做常系和李系的聯合，肖系只不過是略有瓜葛，之前發生的李振案件的反覆，也能證明這一點，肖楠並不會因為當事人是李斌，就放棄自身派系的利益。
但是現在肖楠親自來剪綵，這說明什麼，說明肖楠已經跟李系談好了條件，這次剪綵就是發軔之始，自此之後，三系融合就會正式開始。這個時間點剛好在在換屆的節骨眼，遇到的阻力無疑最小，選擇的時機妙到毫巔。
到此時盧有福才明白，三系聯合一直在進行，只不過他這樣的外人被瞞住了，所以才會有如此突兀的感覺。想到這裡，盧有福不由得暗自慶幸，今天動身的似乎，他還猶豫過，是否參加這次剪綵，現在看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如果被排除在這次剪綵之外，他在這次換屆選舉中可能還是一無所獲，甚至公安廳廳長的位置也會不保。而現在公安廳廳長位置牢固，還有很大可能成為取代趙政龍成為政法委書記，順利成為省委常委。
這一切都是來自於身邊的年輕人，盧有福餘光看了一下李斌，陽光照在這個年輕人的臉上，還可以看到金色的絨毛，典型的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卻做下這麼大的場面，一手締結了三系的聯合，形成一個足以影響海西省的大派系。
而李斌本人也是功績不凡，如果三系聯合成功的話，懷化試點自然不會取消，按照三系的能量，足以填補出一個市級經濟出來，到時候就是一大批三十不到的副廳級幹部，這些幹部年輕力壯。起步點又高，說不定十幾年二十年之後，就是一股無可阻擋的勢力。
即便是升不到市級，憑借現在的功績，李斌的前途也是無可限量，十年之內一個市委書記是跑不掉的，五十歲之內有可能爬到正省級，至於國務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現在看來，此子格局已成，鯤鵬展翅一飛萬里啊。
這樣想下來，不由得目搖神馳，一時間神思翻滾，知道李斌拽了他一把，才醒過神來：「老肖到了嗎？」
李斌指了指勒馬山方向：「看，那邊來的不就是肖老師。」說完朝盧有福一笑「盧廳長，我是肖老師的學生，人說師父如父，老爹來了，我這個做孩子的先去接一下，您老就辛苦一下，站在這邊等等，可好。」
嘴上說著，李斌已經紮緊了鞋帶，甩開膀子大步朝勒馬山隧道那邊跑了過去，盧有福笑了笑：「這臭小子，我都沒看見，他就看到了？這麼點大，他也能看得到？」
腳下生風，李斌眼睛看著前面幾百米處的車子，心情激盪無比，雖然只是一輛普通的出出租車，但是車內金紅之氣大盛，竟然與當日見到的李長江差相彷彿，紅氣之中一顆火紅烈日火焰熊熊，除了肖楠之外還有誰有這樣的氣運。
出租車開的飛快，不多時就開到了李斌面前，車門一開，從後座下來一人，面容儒雅姿態自如，正是半年前泉州一見之後，就再也沒有跟李斌通過信的肖楠，見到李斌不禁微微一笑：「小斌，我沒有看錯你，你果然聰明。」
說完這句話，只見肖楠頭上的金紅色氣運滾滾而動裡面的金色顆粒一粒粒飄飛出來，一顆顆的溶進自身的鼎器之中，每一顆下來鼎器之內都會引起漣漪，上面積蓄的氣運從五成逐漸上漲，直到六成才停滯下來。
李斌眼睛濕潤，嘴角卻翹了起來：「肖老師，你都暗示的那麼明顯了，我要是還不知道的話，那就不是你的弟子了。」
肖楠摸了摸李斌的腦袋：「調皮，你說說是怎麼看出來的。」
李斌哈哈一笑：「老師要是真的生氣了，肯定會取消懷化試點，但是這麼多天都沒有取消懷化試點，我就知道肖老師的心思了。欲擒故縱，但是想要放縱該怎麼做呢，欲縱故擒嗎，我這人腦子笨，就像不太明白了。」
肖楠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李斌背上：「你小子當真促狹，你要是還笨的話，這世上還有聰明人嗎？」
接到老頭子電話的時候，常密剛剛止住咳嗽，前幾天他又去了一次醫院，醫生拍片之後嚴肅告訴他，目前已經出現肺侵潤，必須馬上休息，什麼事情都要等到病情好轉之後再做。
只是現在他怎麼能靜養，肖系和李系的官司不溫不火，大有打到奧運會的跡象，但是兩大派系的融合，卻有慢慢推進的架勢，而李系和常系的融合更加迅速，在年前就有跡象表明，兩大派系已經做了一些暗盤操作，和一些關鍵人物做了利益上的交換，確定了一些事情。
老頭子這麼相信他，他怎麼能休息呢，強撐著坐到椅子上，一陣劇烈的咳嗽就讓他蜷縮成蝦米狀，咳嗽的聲音像牛吼一般空洞，常密摀住嘴，不讓別人聽到這聲音。等到他感覺好一些的時候，發覺嘴有些甜味，伸開手一看，心就涼了一半，手掌上一片殷紅。
到底是為什麼，肖楠會成為省廳的廳長，而他只能成為一個秘書，到底是為了什麼？就在常密怨天尤人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打開，老者腳步沉穩的走了進來，見到常密頹廢的樣子，不由的哼了一聲：「小常，振作起來，我有話跟你說，肖楠那邊不要再派人做工作了。「
常密頓時精神一振，站得筆直，彷彿手上的血跡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頭，可是只要再加一把力…。「
「不用說了，我已經得到消息，肖楠出現在懷化，李斌親自接的車。肖楠好手段，他看起來好像上了當，跟李系斗的不可開交，但是實際上，他穩坐釣魚台，把我們當做猴子耍了。「老者眼睛微微瞇起，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幾下，讚道：」好個肖楠，好個肖書生，不動聲色破了我們的局。「
常密眼睛睜大老大，強忍著把咳嗽壓了下去，嘶啞著說道：「不可能，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好處，好處多了去了，不說別的好處，就說懷化那個試點，如果不是肖楠擺出一副跟李系對拼的架勢，懷化的試點拖不到現在這個時候。就算三方聯合起來，咱們只要一句話，或者一個暗示，就能讓他壓力大增主動放棄。
但是現在各方都覺得肖楠過幾天就會主動提出廢除懷化試點，反而不會給肖楠壓力，再過幾個月就是換屆，誰還有心思廢除懷化這個試點了，肖楠啊肖楠，你對李斌倒是挺好的。「
常密聽得心驚膽裂，他本來以為把三方玩弄於股掌之上，沒想到肖楠竟然神機妙算到了這樣的地步，不動聲色的破了他的佈局。正所謂一番辛苦，最後竟然為他人做嫁，諸般心酸苦辣彙集起來，再也彈壓不住。
「哇！「常密一張嘴，一大口血直噴了出來，噴的對面的老者滿頭滿臉都是血跡，要是往常，他必然嚇的心驚膽戰，但是現在他卻像沒有看到一樣，雙眼圓整，嘴裡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老者臉上都是斑斑的血跡，卻沒有伸手去擦，而是憐憫的看著癡呆的常密：「何必呢，何苦呢，肖楠、李長江都非池中物，劉震漢更是商場梟雄，想要單獨對付一個都難，更何況同時對付三個。肖楠這邊的事情不要再管了，劉震漢把股份賣了，手上的一大筆錢要好好盯住了，如果能接手下來，三方沒了財源，就沒有那麼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