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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復仇 文 / 南陽火

    王三才從偏殿裡出來的時候,明月都已經懸掛在了漆黑的半空中,不過,他首先看到的是五個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自己,一見自己出來,方桐就立馬迎上前來,關心道:「大哥,她……沒有難為你吧?」

    「她沒有理由難為我。」王三才笑了笑,卻是忍不住拍了拍方桐的肩膀,歎息道:「倒是你,可真沒少受難為啊。」

    方桐寬心一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沒想到她還活著……而且還活的很好。」

    他最後一句的語氣不免有些苦澀。

    王三才突然問道:「當年龐家被滅的時候,你不在土野城,她也不在土野城,對麼?」

    方桐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窘迫,忽然苦笑道:「那時候我的確不在土野城,她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她從來都沒關心過我,所以那天我也沒去專門從屍山裡尋找她的屍體。」

    王三才再次拍拍方桐的肩膀表示安慰,身旁的大衛.布萊克忍不住問道:「王三才,接下來咱們怎麼辦?現在出宮去找客棧?我倒所謂,他們還都沒吃晚飯呢。」

    王三才掃了一眼周然,見他依舊是衣服麻木的神情,目光有落在了阿寧和青鳥的身上,阿寧雖然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倒是青鳥很不客氣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還給王三才眨了眨眼睛。

    王三才沒有回答,而是繞過阿寧走向了不遠處也同樣一直守在外面的田統領身邊:「田統領。王后陛下請你進去。」

    田統領勉強笑了笑:「王后陛下的精神好些了吧?」

    王三才一聳肩:「不太好。」

    田統領頓時神色一肅,沖王三才微微點頭示意,便連忙速朝偏殿走去。

    王三才這才走回到了眾人的身邊,隨口道:「等等吧,我想王后陛下應該不會讓咱們空著肚子就離開吧?」

    ……

    果然,當田統領再次出來的時候,就直接帶著六人來到了宮中的膳房裡吩咐了幾個御廚伺候,在膳房外面留下一個負責待會兒帶王三才他們去休息處的下人後,田統領就又匆匆帶人離開了。

    王三才六人可沒有半點客氣,藉著這個機會讓御廚給弄了滿滿一桌子菜餚。或許是因為李國天氣寒冷的緣故。這滿滿一桌子菜倒有一半是熱湯。

    吃著吃著,話題不禁又聊回到了王后的身上,就聽大衛.布萊克聊地轉動著一個茶碗,道:「你們談了這麼久。她都跟你說些什麼了?」

    王三才喝了一口三鮮湯:「她給我講了她的故事。並且告訴我她不應該用冷漠的態度去對小桐。」

    「為什麼?」方桐一愣。

    王三才笑了笑:「因為她覺得龐家之所以被滅門就是因為她毀誓才會發生的。」

    「毀誓?」方桐加難以理解了。甚至有些錯愕道:「我不記得她跟父親有過什麼衝突啊,在我印象裡,他們兩個的關係一直都很融洽。」

    見方桐誤會。於是王三才就先把方桐小時候生疹子的事情說了出來,最後補充道:「她覺得,若是她從那之後好好待你的話,可能就沒有後來這些事情了,可惜她沒能做到……我想,任何一個女人都很難做到吧。」

    嘗試換位思考一下,換作誰婚後,伴侶從外面帶回來一個跟其他異性所生的孩子,恐怕誰都難以接受。

    在聽完王后的故事後,王三才還發現王后的確沒有任何的作案動機,兩年前龐家被滅門也的確與她關,倒不是因為王三才從王后嘴中聽出她是有多麼愛他的家人以及孩子,而是通過王后的這些話,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只是通過王后講方桐童年的這件故事,就不難聽出她一直都在嘗試做一個好母親和好妻子,就算拋掉這些不談,只說如果她存有壞心的話,早在方桐小時候就不知道有多少次機會製造意外讓方桐死亡掉了,可是她並沒有,雖然她對方桐的態度冷漠情,可畢竟還是讓方桐在她眼皮底下一點點長大了。

    雖然她曾想給這個辜的孩子母愛,曾想讓丈夫給這個辜的孩子一個名分,但她每次看到方桐的時候,腦海中都會忍不住想起自己丈夫出軌的情景,試問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所以,能與龐家族長融洽相處,並且讓方桐平平安安的長大,已經是她這個正牌夫人莫大的仁慈了。

    而連情敵跟自己丈夫所生的孩子都能忍受著看著他長大,就不難看出她是為這個家庭犧牲了多少,王三才也想不出她是有什麼動機讓龐家遭滅滿門。

    換句話說,如果她是想報復當時的龐家族長,那可能會隱忍別人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成長?隱忍十八年?甚至到最後還放方桐一條生路麼?

    正因如此,王三才才會對她打消懷疑。

    這些顯而易見的道理不止王三才能看得出來,方桐自己也能察覺的出來,所以在之前還沒進宮的時候,方桐很肯定龐家滅門的事情與他的這個「後母」關。

    而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要怪就只能怪當初龐家族長把方桐帶了回來,不止傷了一個女人的心,也毀了一個孩子的童年,但現在,龐家族長已死,而且王后與方桐的矛盾也已經形成,再分析誰對誰錯也都用了。

    不過,不論是王后還是方桐,誰都不是故意去恨對方,只是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心裡難免會很不好受。

    只是,眼下王三才說出的這番話,倒是讓方桐心裡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把弄著手裡的碗筷,很是不自在道:「她還不是改嫁他人,做了一國之後麼!」

    王三才忽然疑惑問道:「小桐。你真不知道她的家世?」

    方桐很乾脆地搖頭,低落道:「不知道,我從小就一直刻意的迴避她,因為每次見了她,她都不會給我好臉色看……雖然她也並沒有虧待我,但我總會排斥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這我能理解。」王三才點點頭,心平氣和的說道:「她在嫁給龐家之前本是李氏,當時龐家是周國最鼎盛的家族,沒有之一,甚至不少人都認為龐家雖然整體實力並不強。但因藥而發家。沒多久就會取代周國的王室,而她就是作為李國的王室血脈與周國的龐家聯姻,大概龐家後來被滅門的導火索就在這裡吧,她畢竟是王室公主。沒有與周國的王室聯姻。卻與周國的一個家族聯姻。這就讓當時的周國王室有些抬不起頭來,只是當初周國王室也是迫於龐家龐大的財產支援,不得不默認了這段聯姻。而兩國的關係也因這段婚姻日漸較好。」

    「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方桐忽然插話問道,見王三才點頭,方桐有些懊惱道:「我以前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阿寧也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她旁邊胡吃海喝的青鳥是連頭都沒抬,嘴裡不知道塞了多少東西,吐字也變得含糊不清:「我什麼都不知道!」

    「就別看我了,我不可能知道什麼。」大衛.布萊克搶先開口,然後就扭頭拍了拍正在埋頭吃飯的周然後背:「這小子不是周國王位的繼承人麼,喂,小子,先抬起頭來,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一下子,所有目光可都聚焦在了周然的身上,方桐是忍不住問道:「龐家滅亡到底跟你們周家有多少關係?!」

    他的語氣中壓抑著滿腔怒火,但王三才對周然卻沒抱多少希望。

    且不說周然並不是現在周國王位上周寧的兒子,別忘了周然秘密來堡壘那一次可不就是為了想要在軍中謀求一職麼?既然他以前連半點底蘊基礎都沒有,那就算龐家滅門是王室悄悄干的,他能知道什麼?

    果然,周然一臉的茫然:「要是你們今天不談這件事情,我還一點都不清楚呢。」

    見他這副茫然的表情又這麼說,除了王三才之外,其他人不禁都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忍不住哀歎一聲。

    過了半響,方桐忽然問道:「大哥,既然她本是李國公主,那她現在又嫁回到了李國,豈不是……」

    他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在場的人誰都心知肚明,王三才微微吸了一口氣:「我開始也以為這是近親通婚,不過後來我聽她說她父親並沒有兒子,也沒有直系兄弟,在他駕崩之後繼位的大概是他一個遠方的表弟吧,血緣實際上已經比較遠了……簡單說來,她回李國後嫁給了她遠方表叔,她告訴我,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想要借國王之手,來報復周國。」

    「王三才,你的意思是,這場兩國之間的戰爭就是她發動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龐家復仇?」阿寧忽然打斷了王三才。

    王三才頓時點點頭:「她是這麼告訴我的,至於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

    「假的吧。」大衛.布萊克一臉的不相信:「她一個女人能控制的了一個國王?」

    「想想她的年紀,你也就能猜出老國王是有多老了,而且現在這個李國的國王完全是被推上了這個位置,血統本就不純,威信自然也不可能太高了,她可是前任國王之女,她這一重返回,想必支持她的呼聲一定很高。」阿寧細細分析著:「而且現在李國跟周國的戰況幾乎是屢戰屢敗,要是沒有天大的仇恨,李國早就向周國認輸了吧?由此可得知,當今王后執政的幾率是比較大的。」

    王三才聽著心裡也是連連點頭,一般像她這種有地位的女人出嫁都比較早,就算十幾歲就嫁到了龐家,方桐今年也接近二十歲了,而且王三才還沒忘了王后對自己描述的時候,說是她與龐家族長成婚後,龐家族長才從外面帶回來的方桐,這麼算起來,王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只有三十露頭,但實際年齡也應該在四十歲左右了,從而也可以推斷出身為她表叔的國王是有多大歲數了。

    還有,他也記得當初在鮮血狩獵場時,周國國王周寧的那一番話,當時周國已經對李國勸降,可李國並沒有直接認輸,而是選擇拖延了下去,一經白有常失蹤的事情發生,這才堅定了周寧繼續攻打的決心。

    要是算起來的話,李國雖然的確是屢戰屢敗,但還真沒有認輸過。

    方桐忽然起身說道:「我去一下茅廁。」

    王三才明白,當著他的面談論他後母這些事情的確會讓他有些不自在,也就沒有阻攔,等看著方桐離開後,大衛.布萊克才忍不住問道:「你從她那裡打聽出白曉的消息沒有?」

    「還沒,她今天情緒波動太大了,我明天再去試著問一下。」王三才歎了口氣:「不過就目前這些因素看來,白曉和白有常的事情上,必定是她找人做的手腳了。」

    大衛.布萊克點點頭,阿寧望著方桐消失的方向,卻似乎是意問道:「王后情緒波動大是因為方桐吧?雖然方桐不是她親生的,但整個家庭慘遭滅亡後突然見到自己帶大的孩子,應當不會再像之前對他一樣冷漠了……」

    可是,王三才重重歎息一聲,語調也變得有些沉重:「跟你想的正好相反,她受到的刺激大了……我臨出來的時候問她在經歷了那麼多,與小桐重逢後是不是特別激動,她卻滿嘴怨恨的告訴我,為什麼當初不在土野城的不是他的兒子,為什麼又要讓她在這裡看見小桐。」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彷彿又聽到了王后那帶著瘋狂質問的,歇斯底里的咆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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