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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91 落難公主 文 / 蘭陵瞬千

    你死了我怎麼辦.這句話歸晚在心中繞了無數回.這還是第一次問出口.

    見林千夜深深地望著她.眼中帶笑.她方才想起這話其實很有些山盟海誓的味道.不由得臉上一紅.偏是不肯示弱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林千夜從不會跟她說半句甜言蜜語.即便隱隱有那意思.也總帶了戲謔的味道.叫人分不清哪句話是戲弄.哪句話是真心.正因為如此.開始時她總是不安.自然不會先示弱主動跟他表明心意.及到後來從他的一言一行明白了他的心意.卻是為了賭一口氣.那些話怎麼都不肯先說不出口了.

    「薇兒……」林千夜低低笑著.那聲音如同羽毛在心間輕輕掃過.癢癢的.

    歸晚臉更紅了.粗聲粗氣地回了一句:「幹嘛.」見他嘴角輕揚.不由得更是氣惱.眼睛一閉.作視死如歸狀:「好了.你不用使美人計了.我認輸.解毒就解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般扭扭捏捏實在不像她素日的性子.大不了林千夜死了.她一抹脖子跟著去就是了.

    他吻了吻她的頭髮.卻是不應她答應解毒的話.依舊調笑:「放心.不會丟下你的.我家的小東西只會窩裡橫.我不在了.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好好的一句溫存話被說成了這樣.歸晚牙齒咬得咯吱響.他是楚蘭若的身份時.不知對多少女孩子說過肉麻無比的話.偏偏對她就這麼吝嗇.這欠扁的性子實在是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他呀.

    子揚在門外等了又等.以他的耳力.自是把房內的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本想進去通報.又怕擾了二人打情罵俏被主上折騰.如今裡面突然沒了聲息.更是不敢闖進去了.林千夜的一句:「進來吧.」讓他如蒙大赦.

    「主上.嫣然公主不肯先上京.堅持要等主上一起出發.」子揚悄悄瞧了歸晚一眼.見她神色如常才接著道.「誠王說他勸了.只是嫣然畢竟是一國公主.還是使團正使.他也不好勉強.他只好主上親自出面.」他撇了撇嘴.恐怕嫣然公主如此堅持.也有北悅寧在一旁推波助瀾吧.

    事情本就在意料之中.林千夜淡淡道:「收拾行裝.我們明日就上路.」

    歸晚輕輕鬆了口氣.她雖則答應了解毒.但能多拖幾日總是好的.要把林千夜當藥引子.她想想都渾身發抖.

    「沐大人.聽聞前幾日你在驛站中遇險.我隔得遠.一時不明情況沒能前去搭救.真是十分抱歉.」嫣然公主表現得十分和善.簡直叫人如沐春風.「我跟大人一見投緣.不如同坐一輛馬車可好.」就不信沒有機會拆散你們.

    歸晚抿唇笑道:「多謝美意.只是我與林相都傷勢愈.只能在馬車中安置臥榻.不好勞煩公主.我們就跟在公主的車駕之後.若有吩咐.差人喚一聲便是了.」

    嫣然十分懊惱:「是我考慮不周.沐大人與林相自便吧.說什麼吩咐.沐大人太見外了.」

    歸晚瞧著她上馬車.拿手肘戳戳林千夜.似笑非笑.一幅十足的小醋罐模樣:「我跟她初次見面時她就綿裡藏針.今天卻平易近人得叫人詫異.你說.這是什麼路數.」

    林千夜好笑地搖了搖頭.一彈她的腦門:「這是不跟你一般見識的路數.上車吧.」

    歸晚捂著腦門跟著上了車.哼.明明是他先招蜂引蝶的.竟然還敢對她動手.

    南楚國公主.信陵國公主.加上誠王還有林千夜這個右相以及歸晚這個掛名郡主.這車隊不可謂不壯觀.前面開道的一百儀仗打著大幡蓋傘開道緩緩步行.第一二輛馬車坐的是仁和公主及其隨扈.第三四輛是嫣然公主等人.緊接著就是林千夜和沐歸晚所坐的馬車了.六百護衛尾隨其後.誠王一路上都是騎的馬.倒是無所謂走到哪裡.十分愜意.

    要出宣州.荀陽城外三十里是必經之路.這裡群山包圍.前後二十多里沒有半點人煙.當初歸晚到荀陽上任時.就是與北悅寧一起在這段路上被設計埋伏的.

    雖則這是一段十分容易被埋伏的路.但他們足足有五百士兵.且個個都是好手.荀陽的守軍也早早得到了消息隨時準備馳援.除非想搗鬼的人派出一個軍隊來.否則誰來了也只有被欺負的份.

    相比起仁和公主的安分.嫣然公主十分積極主動.一會差人送盤水果.一會來送幾樣糕點的意圖勾搭林千夜當然這是歸晚的原話.最後更是自來熟地坐到了林千夜的車上.生生佔了歸晚半個榻.半靠在那裡直打哈欠:「依我的意思.多在宣州玩幾日.讓你們把傷勢養好.直接快馬加鞭趕到京城有多好.這慢悠悠地得走到什麼時候?以前有人跟我說一出使就是十年.我還不信.現在由不得我不信哪.」一面說著一面拿眼睛瞄林千夜.眼波裡明明白白地寫著哀怨.

    林千夜淡淡地答了一句:「公主說笑了.禮不可廢.」

    樓嫣然暗自撇了撇嘴.要說不講禮儀.林千夜就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如今竟然談上禮了.除了他們幾個坐馬車騎馬的.那幾百號人都是步行.依照這個速度.到京城不得三四個月啊.在京城再逗留一個月.大半年就過去了.其餘人等倒是無所謂.可她等不得.半年說長不長.可朝中局勢瞬息萬變.等她回去朝中可還有她立足之地.

    她想招林千夜做駙馬.固然是覺得這麼優秀的男人才配得上他.可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當女王的.她的手段是有點強人所難.也一直等著林千夜的應對之策.卻沒想到他用的是這麼一個法子拖.這個辦法最簡單也最管用.可是她就偏偏沒有想到.因為換做任何一個朝廷大員.都不會這樣做.他們要邀功.要速戰速決讓朝臣和皇帝看到他的能力.

    可林千夜是誰.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需要邀功加官進爵麼.他已然是無數朝臣的偶像.還需要向旁人證明他的能力嗎.更何況以他吊兒郎當的性子.根本不在乎這些才是真的.所以一百多里路.儀仗全開足足走了六天.這真是個叫人淚流滿面的情況.

    歸晚也明白了林千夜的意圖.笑得如沐春風:「這一路風景甚美.不少地方都可堪玩賞.殿下不若多盤桓幾日.也不負來了這一趟.」

    樓嫣然嘴角抽了一抽.她怎麼忘了還有這個小魔星.歸晚若紈褲起來.真沒幾個人能及得上她.吃喝玩樂.沒有一樣不精通的.隨便到哪個地方.總能找出好吃好玩的來.要不是她誓死不從.歸晚甚至能帶她去逛花樓.天哪.要是被人知道了她這個目下無塵.尊貴無比的公主出入煙花之地.還是讓她死了吧.

    更恐怖的是.這出雲國的官員都不知道抽了什麼風.他們每到一處.總會受到高規格的熱情款待.臨走了依依惜別.一個個上演「禮重情義重」.奉上的土儀差點多得能把人淹沒.什麼茶葉芋艿山藥花生板栗啊.應有盡有.東西雖不值錢.卻也是出雲人民的一片心意啊.你敢不收.敢扔了.你是不是意圖破壞兩國和平啊.於是.每個士兵都被當駱駝使了.一天下來累得跟狗一樣.連暗中打探出雲地形的心思都歇了.

    更別提那些熱情的百姓了.看到他們的儀仗總會熱情地圍上來.要求一睹公主風采.她總不好拒絕不是.只能掀開窗簾對外微笑招手.一天還好.連著幾天下來絕對是折磨啊折磨.善良淳樸的百姓只知道公主是尊貴美麗的生物.不知道公主笑久了也會臉抽筋的.只會前赴後繼地求圍觀.

    她儼然覺得自己是被當成馬戲團的猴子消遣了.想收了儀仗.林千夜一句「禮不可廢」就堵了回來.他們出雲國是禮儀之邦.難道信陵國就是蠻夷之地.於是.她只能死撐著.不能示弱.使團的人再著急.伸手也不能打笑臉人不是.所以.他們這一路行來.真心很辛苦.

    她悔不當初.早知如此.她為何要要求林千夜這個煞星一起上路啊.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啊.

    嗚嗚嗚……太過分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不就是讓他們的右相和下親嗎.至於官員百姓都同仇敵愾地打擊報復嗎.她這個信陵國最尊貴的公主已經淪落成了落難公主.她絕對會被出雲百姓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熱情給整死的.更可惡的是.這個林千夜為了一己之仇.勞民傷財興師動眾地打擊報復.她已經開始懷疑.為什麼出雲國有林千夜這麼一個極不負責任的宰輔還不亡國了.或許……招攬林千夜到信陵國不是個好主意.信陵百姓和官員的心臟都很弱的.禁不起這麼折騰……

    樓嫣然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此處杳無人跡.風景甚美.」她說的是實話.這種沒有人煙的路.反而是她最輕鬆的時候.如果可以.她真誠地希望一路上都能這麼過.

    當然.現實總沒有願望那麼美好.

    「公主殿下.我們的馬車簡陋.您還是先回去吧.」林千夜已經不客氣地趕人了.

    她堂堂一個公主竟然被嫌棄了.嫣然很是接受不能.四處瞧了瞧:「不會啊.林相的這馬車比我那輛華而不實的要強多了.」我就是賴著不走.你能奈我何.

    事實上.林千夜也不能將她如何:「既如此.公主自便.」聲音低靡.更像是自言自語.

    樓嫣然得意一笑.她也只能在這給二人找點不痛快了.你們一路上往死裡折騰我.我只是不讓你們過二人世界已經很仁慈了.當然這可憐的孩子只圖一時痛快.完全沒有意識到林千夜睚眥必報的小人個性.她現在越不讓他痛快.就會被整得越慘.

    她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慢得如牛車般的馬車突然飛馳起來.拉車那兩匹千里良駒發了瘋一般向前衝去.這兩匹馬都是一等一的良血馬.日行千里不說.更是頗通人性.會不徐不疾地跟著前面的隊伍行進.御夫剛好躲了個懶.到身後的車上取塊點心填肚子.就是這麼一躲懶的功夫.就出了事.

    等發現時.馬車已經衝出了十來丈.撞翻了樓嫣然行在前面的一輛馬車不說.還拖倒了好幾個在前面開道的儀仗.

    「閃開……快閃開……」前面的儀仗被撞得七零八落.不少人被撞得頭破血流.

    那兩輛馬如醉酒般歪歪扭扭地在官道上蛇行.要跳車根本是不可能.林千夜在馬車加速的瞬間就一把攬過歸晚的腰.將她護在懷裡.樓嫣然可沒那麼幸運了.一下子重重得撞在車壁上.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馬發瘋了.快攔住它.攔住它呀.」不知是誰在大喊.

    兩匹發了瘋的瘋馬.誰敢前去阻攔.不過片刻它就越過了儀仗隊.把眾人遠遠地拋在腦後.

    跟在隊伍最後的子揚等人發現異狀急忙追趕.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看著距離一點點拉遠.主上沒事那麼騷包幹嘛.拉個馬車也要找千里馬.他們的馬追不上啊……

    北悅寧一夾馬腹超過了他們.他的馬也是一流的好馬.至少比子揚他們的要強.

    馬車很快離開了官道衝到了岔路上.北悅寧一馬當先追在前面.緊隨其後的是子揚等林千夜和歸晚的護衛.

    「不好.那馬方向跑偏了.」

    這條岔路的路面十分寬闊.可兩側都是深谷.萬一掉下去.不死也是重傷啊.那兩匹靈性十足的馬萬全失了常智.竟然沖毀了攔在路邊的路簷.直直地向那片深谷奔去.似乎在那谷中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它們.

    北悅寧瞇了瞇眼睛.側身.撈過掛在馬鞍上的長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正中其中一匹馬的眼睛.那馬長嘶一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可是另外一匹馬只是頓了一頓.依舊毫無所覺地拖著同伴的屍體以及身後的馬車繼續狂奔.那馬屍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它的前腳掌已經騰空.眼見著就要躍入那片深谷.北悅寧的後一箭補得十分及時.也是一箭洞穿了它的眼睛一箭斃命.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可是.那馬已經躍出了路簷.拖著馬車上的歸晚等人一起滾入了谷中.

    「主上……」子揚等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翻落谷中.他們素來謹慎.出發前特地檢查了車軸和馬匹的狀況.為什麼還是出了事.

    馬車砸在谷底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響.層層霧氣在谷中瀰漫著.根本看不到谷中情形.

    子言和子揚也不多說話.掏出隨身攜帶的牛筋繩就要攀援而下.北悅寧一把拉住了他們:「不能下去.這片山谷看似普通.卻是有名的毒谷.下去的人有來無回.至少沒有萬全的準備之前不能下去.」

    子揚眼睛都紅了:「有來無回.什麼意思.」

    北悅寧道指了指腳下:「這裡原本是條官道.因有毒蟲從下面谷中飛出咬死了不少人.才繞了一段路修建了現在的官道.」他皺了皺眉繼續道:「這條路應該是被巨石封死的.那封路的石頭怎麼不見了.」

    子揚衝動卻不傻.他細細看了旁邊的地形.這一帶群山繚繞.要修一條路是何等的困難.這條廢棄的官道是沿著山勢盤旋在山頂的.路的兩旁植以杉樹標示.路面十分寬闊.而且比現在在使用的那條官道至少縮短一半路程.能叫官家費時費力再修一條並不近便的路.除非真的如同北悅寧所說.這裡潛伏著可怕的毒物.

    子言眉頭緊鎖.歸晚百毒不侵.可是林相呢.何況他們身邊還有一個累贅的嫣然公主.

    等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解毒的丹藥.攀援而下時.發現谷中飄蕩著青灰色的霧氣.目力所及最多也只有兩三丈.這霧顯然是有毒的.幾個人來回搜尋著.不見有人回應.

    突然他們聽到了前方嗡嗡營營的聲音.循聲找去.眼前的情形讓他們毛骨悚然.地上散落著的是馬車的殘骸.那兩匹馬屍倒在地上.四周鮮血瀰漫.血的腥香之氣吸引了無數的進食者.蠍子、蜈蚣、蜘蛛.甚至是螞蝗.無數的毒蟲密密麻麻地翻騰著大快朵頤.就連周圍滲開的血跡上也圍了一重又一重的螞蟻.那兩匹馬的腹部早已被咬穿.裡面的內臟流了一地……饒是如此.還有無數沒搶到肉食的毒蟲在一旁盤旋著.不肯離去.

    還好.主上他們不在這裡.不等他們鬆口氣.那些沒搶到吃食的毒蟲似是察覺到生人的氣息.向他們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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