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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91 如何證明很重要 文 / 蘭陵瞬千

    大比之後.學子中聲望最高的蘇子玉成了秘書省的舍人.一上任就是從六品.瞧得旁人一臉艷羨.秘書省可直接參與朝廷議事.是實實在在的天子近臣.陛下繼位之後.秘書省的地位越來越重.長官中書令隱隱與左右兩相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蘇家是陛下的母族.蘇子玉如此年輕.就成了秘書省的官員.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怎能不叫人眼熱.

    倒是大比之中得了第一的沐歸晚.卻是如她所願虛虛地得了一個翰林的閒職.歸晚本該過著喝喝茶.看看邸報.沒事編幾頁閒書的悠閒日子.不料.慶昭帝一句:「右相曾抱怨少了一位文書.歸晚資歷尚淺.先到右相手下歷練一番不遲.」就把她給丟到尚書省了.

    眾臣心領神會.沒人覺得一個本該是去編書的翰林.跑到尚書省打雜有什麼奇怪.就連沐歸晚的叔父大人沐清流.也覺得這樣的安排甚好.

    尚書省那些干實事的官員.素來是看不起吃閒飯的翰林的.可是.歸晚是個例外.第一日報到.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隆重禮遇.

    有了右相大人這樣特立獨行的長官.尚書省的官員們日子不太好過呀.好不容易來了個他的學生.不敢打發她做事情.沒事找她訴訴衷腸.也是於身心十分有益的.

    一連五天.歸晚捧著茶碗聽大小官員各式各樣的吐槽.深覺八卦功力突飛猛進了.

    工部的一位員外郎跟她嘮嗑了半個時辰之後.幽幽地望著她:「沐翰林.你說.右相大人的那句『看來才晴了半日.又要下雨了』是什麼意思.桃花汛前河堤都已加固.這才過了三四個月呀.難道有所遺漏.」

    歸晚尋思了半晌.十分不解地問:「俞大人.近日是梅雨天氣.下雨不是很正常嗎.」這時候.不下雨.那才奇怪吧.

    俞員外郎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沐翰林.你怎麼能將右相大人的話看得如此膚淺.右相大人的話素來句句蘊含天機呀.」

    還天機.林千夜那無聊的傢伙能說出什麼有營養的話來.歸晚再一次感歎尚書省官員臻於化境的拍馬功夫.林千夜人還不在這裡呢.他這邊就誇上了.

    誠然.她對於拍馬也如此敬業的官員十分欽佩.捧場地沒說出什麼詆毀的話來.還配合地做出一副驚奇的樣子:「果真如此.」

    「那是自然.」俞員外郎一臉鄭重地點頭.「去年史郎中奉命去青州勘察河道.臨行前.右相大人正命人伐了後園的梧桐樹.史郎中到了青州.見河堤上處處梧桐.想到右相大人的舉動.便叫人把那些樹都砍了.剛砍了一半.就被青州牧怒氣沖沖地制止.還參了他一本.說他擾民.嘿嘿.你知道後來如何.」

    「如何.」

    「去年夏汛.正好刮了好大的颱風.素來太平的青州竟也被波及了.因那些梧桐扎根扎得深.風吹壩搖.大壩都裂了縫.叫洪水給衝垮了.唯獨砍了樹的那段河堤安然無恙.」俞員外郎一拍大腿.「右相果然是神算哪.」

    林千夜再神算.也不可能算到颱風刮到青州吧.歸晚焦化了.她應該戳穿他.林千夜叫人砍樹.是因為梧桐樹招知了.他向來討厭知了叫嗎.

    俞員外郎繼續一臉歎服道:「更重要的是.事後.右相大人毫不知情的樣子.令人褒獎了史郎中.分明隱瞞了先前提點之事.」

    見歸晚呆滯的表情.俞員外郎好奇地問了一句:「沐翰林身為右相大人的學生.竟不知道這些事.」接著不管歸晚同不同意.很不負責任地恍然大悟了:「是了.這些於右相大人不過是小事.右相大人清華都雅.天人之姿.怎會記得這些瑣事.」

    清華都雅.天人之姿.歸晚有些頭暈.他說的果真是林千夜.她認識的那個又惡劣.又無聊.銀子掉了都懶得撿的大少爺.阿喂.俞大人.就是是拍馬也是要有事實依據的.好嗎.

    「沐翰林.你怎麼了.臉色似乎不太好.」俞員外郎關切地問.

    歸晚乾巴巴地笑道:「呵呵……可能是天氣潮濕.覺得有點悶.」

    「是了.今日天氣倒是悶熱.」俞員外郎十分體恤地道.「連日公務繁瑣.沐翰林也要保重身體啊.」

    歸晚暗中翻了個白眼.五天了.連著五天她都是捧著茶碗跟人嘮嗑.這位俞大人竟然能為她找出「公務繁瑣」這樣的借口.委實是十分不易啊.

    「對了.」俞大人關心完她之後.竟是一下子跳了起來.「連日下雨.是該叫京郊百姓多多注意那些年久的土房.以防房子塌了傷到人.右相大人說的又要下雨.是不是這個意思.」說完竟是匆匆忙忙地走了.

    歸晚默默無語.這位俞員外郎不是工部管水文地理的麼.排查危房.那是戶部的事吧.然等她回過神來.這位俞員外郎已經十分迅捷地拐過迴廊.徑直往戶部去了.

    不負責任的長官.加上神神叨叨.很喜歡換位思考的下屬.有這樣的尚書省.出雲國還沒有亡國.真是經折騰啊.歸晚慢悠悠地喝完杯中的茶.撐起傘.堂而皇之地翹班.走了.

    眾人視若無睹.除了右相大人.誰敢支使他親愛的徒弟呀.

    歸晚之所以這般悠閒.是因為這五日.她都沒見到過尚書省官員口中那個「清華都雅.天人之姿」右相大人.本以為悠閒而八卦的日子會一直延續下去.奈何天不從人願.

    「上車.」

    看到停在身畔的這輛華麗而低調的黑色馬車.歸晚就知道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歸晚爬上了馬車.乖乖坐在一角.上次咬了他.她其實十分後悔.真是太衝動.太衝動了哇.早知道他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怎麼就沒忍住呢.如今落在他手裡.他還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坐那麼遠.我會吃了你嗎.」

    歸晚作出往他那邊挪了挪的動作.實則屁股分文未動:「右相大人.您想個法子.讓我回去編書吧.」他不會吃了她.他會玩死她.

    「編書.」他眼底閃過一抹揶揄.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是呀.」歸晚點頭.一本正經地道.「我得到消息會撈個七品翰林當當.早早地準備了三大箱的話本子.若能編本話本子全集之類的.說不定就能流芳千古了.」說到這裡.眼神就有些幽怨.裝可憐.她要往死裡裝可憐.

    林千夜嘴角含了笑:「阻止你流芳千古的人.可不是我.」

    「怎麼可能.陛下明明就討厭世家子弟為官的.」歸晚一臉不信.「安排我一個翰林這樣的閒職.又好看.大家面子上也過得去.他沒事幹嘛要把我丟到尚書省.」

    意識到話裡質疑的味道重了些.她馬上軟了下來:「右相大人.拜託你.」

    林千夜不為所動:「誰說陛下不喜歡世家子弟的.蘇子玉不就是進了秘書檯.」

    歸晚撇了撇嘴:「進了秘書檯又如何.他資歷尚淺.不可能真的參政.還不是要慢慢熬資歷.天子近臣的名頭倒是有了.蘇家的面子也有了.可是用不用他.還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這次大比.真正得到實惠的反倒是寒門出身的那些.都是安在了辦實事的位置上.」

    「唔.這幾句話說得.倒有幾分右相高徒的意思了.」林千夜輕輕一笑.「可是.小東西.過河拆橋可不是個好習慣.」

    過河拆橋.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不解:「咦.右相大人這話叫人好生費解.」

    「先前所做的種種.不就是為了叫陛下注意到你嗎.如今.達成所願.為何還要拒絕.」

    又繞回了先前她一直迴避的話題.歸晚咬了咬唇道:「右相大人.我只想借用下你的名頭.此後種種.都是我一人承擔.從未想過要牽累你.」而今.陛下的舉動.分明是想把林千夜和她綁在一處.這叫她生出很多不安.

    「你想一人承擔什麼.」

    歸晚抬頭望著他.眼中是勢在必得的堅定:「我想要那個位置.只是憑借沐家的身份.我還沒有那樣的資格.所以.必須借一借你的勢.我一定要得到那個位置.」

    林千夜揚了揚眉.不置可否.好脾氣得彷如不知道她將他當成了墊腳石.

    「可是……」她哀怨地低咒了一聲.「右相大人.您真的不用這般配合的.這樣叫我會有愧疚感.」她聲音越來越低.他知不知道跟她綁在一起會是什麼後果呀.

    「呵……」林千夜笑了.似是十分愉悅.「我倒想袖手旁觀.只是.這次是皇帝的意思.我怎麼忍心不配合.叫你的算盤落空.」

    「慶昭帝他什麼意思.」歸晚皺起了秀氣的眉毛.渾然沒有注意到他語氣中的曖昧.

    林千夜低低一笑:「他生性多疑.豈會這麼容易相信你我關係匪淺.他想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借了我的勢上位的.」他調笑著.眼底是滿滿的戲謔.「你若真想要那個位置.倒也十分容易.只要稱了他的意.證明你對我確實很重要.就可以了.」

    她下意識地追問:「要如何證明.」話音剛落.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果然.

    「如何證明.那要看你的表現了.」林千夜似笑非笑.戲弄的神情叫她恨得牙癢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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