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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故意傷人 文 / 憶江

    小幽坐在楚煥東的床邊.低頭削著一蘋果.零碎的劉海搭在額前.臉上是一片笑意.身體微微前傾.不知道在跟楚煥東說些什麼.

    畫面依然溫馨寧靜的刺眼.但汪掌珠多少已經有些習慣了.她再次深吸了口氣.挺直了腰.走進病房裡面.楚煥東聽見動靜.睜眼看了看她.淡淡的問:「《財經週刊》買回來了.」

    「嗯.買回來了.」汪掌珠急忙從包裡掏出那本書.獻寶一樣快速的隔著小幽遞給楚煥東.

    她的眼睛這兩天更加的模糊.看似書是遞給楚煥東.可是往前一遞的時候.書本堅實的一角.無意的戳到小幽握刀的手腕上.小幽的手一抖.鋒利的水果刀『唰』的一下.割傷了她握著蘋果的左手.鮮紅的血立即從手指肚處湧了出來.滴在潔白的床單上.殷紅了她手裡的蘋果.看著很是觸目驚心.

    楚煥東當時就變了臉.動作利落的扯過身邊的毛巾.按住小幽的傷口.抬手按鈴叫護士趕緊過來.最後轉頭看向汪掌珠.目光咄咄.語氣低憤.「掌珠.你在幹什麼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汪掌珠急急的解釋著.她和小幽現在關係僵化.任誰看了這一幕.都會以為是她故意弄傷小幽的.

    楚煥東見汪掌珠臉色發白.眼神哀懇.也捨不得更深的責備她.只是低低說了一句:「你啊.怎麼不看著點.幹什麼都馬馬虎虎的.眼睛是管什麼用的.」

    他的這句話原本是不太深的責備.可卻再次傷了汪掌珠的心.

    不是汪掌珠的心過於嬌嫩.而是有些事情現在成了她的短處.

    護士進來了.汪掌珠默默的給護士讓出了路.楚煥東忙著照顧小幽.沒有再往她這邊看一眼.汪掌珠侷促不安的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看著楚煥東對著小幽噓寒問暖.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在這個病房繼續停留的理由了.

    汪掌珠出門打了出租車.回到家裡.家裡靜悄悄的.午後的陽光慵懶的灑在大廳裡.蘇晏遲出去了.

    她兀自上了樓.只脫了外衣.就躺到床上.用棉「六夜言情」,全被把自己裹緊.還是覺得冷.從心裡往外的冷.如同要發燒似的.上下牙打著戰.

    汪掌珠瑟縮地環抱著雙肩.抖個不停.但大腦卻出奇的清醒.

    她從沒有像此時這樣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是個手殘了.眼睛要瞎的人.自己不能為別人幫一點忙.只會增加別人的負擔.

    一時間.汪掌珠悲從心起.心都跟著在痛苦的痙.攣,眼淚落在臉上.感覺涼涼的.

    煥東哥.你不會知道.拖著傷殘身體的我.每天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去靠近優秀的.高不可攀的.卻又冷漠異常的你.

    如若不是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我徹底嘗透了要失去你的恐懼.我真的馬上就要放棄了.

    汪掌珠哭了一會兒.感覺嗓子裡像在冒煙.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給樓下的傭人打了電話.讓她們給自己送水和感冒藥上來.

    傭人沒等上來.汪掌珠想去趟衛生間.結果她頭暈目眩的下床.眼前一黑.整個人跌扑在地上.妞妞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積木仍了一地.汪掌珠的膝蓋被磕的火辣辣地疼.爬坐起來.見米色的地毯上有兩滴血跡.她忙摸了下臉.一掌的溫熱.

    估計是這兩天火大.鼻子也跟著起哄.出起血來.汪掌珠捂著鼻子.爬行的到一邊的小桌旁.扯了兩張紙巾.擦了擦臉.

    傭人這時端著水.拿著藥進來了.看見汪掌珠的樣子嚇得『媽呀』一聲.急忙把水和藥放下.過來扶她.

    汪掌珠死命地咬著唇.在傭人的攙扶下.進了洗手間.她用冰涼的冷水拍著額頭.鼻子.水珠.血珠.淚珠.冷熱交替.順著臉頰一起流了下來.

    她只覺得一陣頭暈.又覺得一陣心灰.想著傭人還等在外面.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止住眼淚.用棉球塞住鼻孔.走出洗手間.

    汪掌珠從傭人手裡接過感冒藥吃下.頭暈腦脹的躺到大床上.將棉被捂在頭上.順帶蓋上臉上的苦澀.

    女主人這個狀態.保姆自然是要打電話給蘇晏遲的.雖然她覺得這個家的男女主人非常的不正常他們長期的分房而住.彼此說話客氣到疏離.妞妞叫男主人叔叔.女主人每天的往外跑.對男主人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

    但保姆還是覺得男主人對女人挺好的.女主人病了.她不給男主人打電話.萬一要是出點什麼就沒法交代了.

    保姆把電話打給了蘇晏遲.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對方一直無人接聽.保姆想蘇晏遲可能是有事.就把電話放下了.想等一下再打.誰知道她還沒等走進廚房.蘇晏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保姆告訴蘇晏遲.汪掌珠病了.蘇晏遲電話裡的聲音都變了調.囑咐她時刻留心汪掌珠的情況.自己馬上就會趕回來.

    放下了蘇晏遲的電話.保姆再次到樓上看看.見汪掌珠還在蒙頭大睡.就下樓了.沒多久.就聽見外面汽車喇叭響.蘇晏遲的車子快速的駛了進來.

    蘇晏遲一步並作兩步的跑上了樓.平息了一下急喘.輕手輕腳的打開汪掌珠的房門.探頭看看汪掌珠的情況.走進到汪掌珠的床邊.扯下蒙在她頭上的被子.見她已經睡了.熱的一臉細汗.

    汪掌珠眼睛緊閉.眉頭鎖著.臉色紅撲撲的.眼下還有黑眼圈.像是晚上沒有睡好.蘇晏遲暗自歎息.心中又酸又憐.伸手抹上汪掌珠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這個丫頭.這些日子完全忘了自己也是病人.為了楚煥東什麼都不顧了.這下自己也病了吧.

    蘇晏遲連哄帶叫的扶起汪掌珠.為她穿上衣服.鞋子.抱著她上車.去醫院.

    三十八度八.扁桃體紅腫.看樣子還有繼續發燒的趨勢.醫生拿著處方箋.建議蘇晏遲:「她這樣情況可以吃藥.但好的慢.我建議你最好陪她先輸個液.」

    「好.那就輸液.」

    汪掌珠燒的迷迷糊糊地.聽蘇晏遲回答的非常乾脆.她真是哭笑不得.嗓子又澀又啞.吃力的嘟囔著:「你行.你行.真看不是給你扎針了.答應的也忒痛快了吧.」

    蘇晏遲嘻嘻笑著:「輸液吧.輸液來的快.」

    「萬一不能一針見血怎麼辦.」汪掌珠不喜歡打針.痛苦的閉了閉眼.

    沒想到.她還真是金口玉言.扎針時真就沒有一針見血.

    他們匆匆忙忙來的醫院.沒有找熟人.給汪掌珠扎針的是個實習護士.可能是有些緊張.連著給汪掌珠紮了三針都沒扎到血管裡.汪掌珠疼的一腦門的汗.都快哭了.

    蘇晏遲比她更難受.急得滿頭冒汗、臉通紅.最後叫停小護士.找了個年紀大些的護士為汪掌珠扎上針.

    汪掌珠靠在座椅上.忽然想起以前嬌氣的自己.因為怕扎針.爸爸和楚煥東特意為她聘請了高明的護士.專門供她扎針用.

    那時候的自己.才算上真正的掌上明珠吧.

    現在沒有人嬌慣自己.疼愛自己.連著紮了四針.自己也沒有疼死.

    原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種習慣.誰離開誰.誰沒有誰.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汪掌珠輸過液.蘇晏遲開車帶她回家.看著她病懨懨的.如同可憐的小貓一樣.在副駕駛上縮成一團.蘇晏遲忍不住開口.「掌珠啊.楚先生那裡不缺人照顧.你就在家裡休息幾天吧.」

    掌珠現在身心疲憊.還真沒有精神和勇氣走進那間冷冰冰的病房.看著楚煥東那張高深莫測的臉.猜測他心中在想什麼.

    她閉上了眼睛.心情無比的壓抑.失落.卻不想跟任何人.包括蘇晏遲提起她和楚煥東現在的處境.雖然一切的跡象都代表著楚煥東疏離自己的決心.雖然好像是到了絕望的地步.可是她的心中仍然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

    汪掌珠在家養了幾天的病.她想給自己時間休息一下.也想給楚煥東一段時間考慮冷靜一下.

    從前有首老歌.其中的一句歌詞是:若沒有分離的痛苦時刻.你就不會珍惜我.

    也許經過這兩天的分離.楚煥東突然再次意識到自己的重要.等自己再去醫院時.他會想剛剛醒來時那樣.無比深情的看著自己.緊緊的擁抱自己.

    汪掌珠連著三天沒有出現.也沒有打電話過來.楚煥東是真的惦記她了.

    楚煥東希望自己的冷漠可以讓汪掌珠死心.可是汪掌珠一旦真的死心.再不和他來往.他又無比煎熬.難過.不安.要失去汪掌珠的恐懼加重了心中的痛楚.疼得他都不能呼吸.

    這兩天.他每天都盯著門看.既希望下一刻走進來的人是汪掌珠.又不希望汪掌珠再出現在這個病房裡.她應該有屬於她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走向死亡.跟著自己一起悲傷.絕望.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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