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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破產 文 / 肥媽向善

    「姚科,我們談談。」馮四海主動過去,意圖和姚爺親近。

    姚爺任他爪子抓到自己肩頭上,問:「想去看老人嗎?」

    聽起來有戲。

    馮四海和華妙冰高興地一齊點頭。

    「我車壞了。你們開車來沒有?」姚爺這話是想蹭他們的車。

    「有有有,開來了。」馮四海趕緊邀請他上車。

    姚爺看了看他和華妙冰。這對重新組合的夫妻,算是很有趣的一對。

    各自都有初戀情人,各自原先婚姻都很美滿,各自都失去了心愛的人,又在彼此之中找到了慰藉,最後在一起。為了生活,為了打發孤獨寂寞都好,這兩人攜手到了現在,兩個人共同的親生孩子沒有,仍舊是各有各的孩子。在這點上,如果沒有對彼此最大的寬容,實在很難想像這對人能走到現在。

    實際上,昨晚上,馮家家裡鬧了點不愉快。這要說到,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和第二個女兒住在澳大利亞的馮家兩老,打了電話到馮四海家裡問詢。

    馮家兩老喜歡華妙冰給他們兒子照顧孩子,但是,不喜歡華妙冰突然弄了那麼多自己的孩子要進馮家。馮家到底是個有根基有家業的家族,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輕易進來的,再聽說華妙冰有個兒子都快進了監獄,這儼然是給馮家臉上抹黑。

    絮絮叨叨的話從電話對面傳過來,無非就是要馮四海在這點上與華妙冰劃清界限。

    華妙冰在房間裡沒聽見,馮四海捂著不想被她知道,本來這事兒已經夠她煩了,最終,是馮永卓聽不下去了,搶了老爸的電話,對海洋另一端的馮家兩老說:「奶奶,不用再說了。你們如果想一想,若換做要坐牢的人是我,你們是不是會叫媽主動拋棄我爸?」

    這種換位想法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得了的,馮家兩老就接受不了,擺出正當光明的口氣:「你和你爸絕對不會出這樣的事,這種假設完全不成立,不需要考慮。」

    馮永卓一股無名火起,摔了電話。

    「永卓——」馮四海對自己兒子莫名地抱了些抱歉的口吻。

    「以後爺爺奶奶的電話不用接了。這種只要別人理解他們,他們不想自己理解他人的老人的話,少點聽。」馮永卓說完,轉身進了自己房間,眼不見為淨。

    馮四海只介意自己老婆有沒有聽見。

    好在華妙冰好像徹頭徹尾不知情。

    姚爺坐上馮家夫婦倆的車,想到自己那部下馮永卓在單位裡主動加班,像是刻意地躲避這個事。儼然,這馮家,頗為微妙。

    華妙冰坐在副駕座,不知道怎麼和姚爺搭話。從車前鏡看來,姚爺心情貌似不錯,眉松眼笑。可這位爺,道句不好聽的,心情是反覆無常,沒人知道爺會不會瞬間變臉。她心頭咯登著。

    只能由馮四海主動來提這個話題,問:「今晚上的晚餐,是怎麼決定的?這麼多人,在家裡吃不太方便吧。我正好認得一家酒家的經理,酒家位置離他們住所不遠,走路幾分鐘就能到,那裡的菜說不上頂級,沒有魚翅海參,但是家常菜物美價廉,服務費也低。如果覺得同意,打個電話,馬上就能拿到個包廂。」

    姚爺說:「這事兒我還沒有問他們意思。一般來說,吃飯安排的問題,都是由長輩去決定的。長輩喜好為重。」

    「你可以打個電話問一問。」馮四海建議他。

    姚爺道:「哪怕是家庭聚會,吃酒家,現在到處查的嚴,我們都是公務人員,不太妥當吧。」

    馮四海替華妙冰吃了個閉門羹,悻悻:「只是家常菜,不喝酒不抽煙,自己出的錢,查了也是一身清白,有什麼關係。」言外之意,從不知道你姚爺會膽小到怕事。

    姚爺不怕和他說明白,淡淡地揚一揚英俊的俏眉:「我爸有問過我意思,剛開始也是說不然這麼多人,做飯麻煩,去吃大排檔吧。但是,沈奶奶好像比較想吃自己孫女做的菜,可能現在他們在住所裡準備晚飯了。」

    馮四海和華妙冰同時一驚。這,那頭自己準備了晚飯,肯定是沒有安排他們兩個的。這樣去到那裡,豈不是坐不到一分鐘,人家吃飯他們又不能賴在那裡不走,就只能自己乖乖走人。

    「自己做飯,多麻煩!」馮四海焦急地踩著剎車說。前面是紅燈路口。

    「麻煩倒不會很麻煩吧。他們說是在鄉下,都習慣家庭聚會煮這樣一大鍋的飯。不像城市裡,一家聚餐都喜歡往外頭吃酒家。」姚爺答的毫不費力。

    馮四海和華妙冰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額頭冷汗淋漓。

    馮四海在心頭都對姚爺小聲地抱怨起來:未來這是你的丈母娘,你不討好,故意刁難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

    姚爺只知道這丈母娘虧欠自己老婆太多,這會兒這樣刁難一下是應該的,免得以為自己生了女兒女兒就非得認你為母親。一個沒有責任心的母親,沒有這個權利自以為是。

    車開到了沈奶奶他們一家下榻的住所。姚書記和姚夫人都已經到了。剛好和馮四海他們開來的車停在了一塊。

    姚爺剛下車,被姚夫人見到。

    姚夫人張口就問兒子:「你怎麼又蹭人家的車了?」

    「我的車還沒修好。」姚爺一撥劉海,答母親。

    「你的車沒修好,也不能隨隨便便蹭陌生人的車啊。」姚夫人教育。

    陌生人!

    馮四海和華妙冰站在原地,滿臉尷尬。

    姚書記知道自己老婆是故意和兒子一唱一搭的,為的就是氣一下華妙冰,拳頭抵住嘴角咳兩聲,緩和場內,對馮四海說:「你是農科院的馮科長吧。」

    聽見姚書記主動開聲,而且口氣不像姚爺和姚夫人,馮四海和華妙冰大喜,兩個人連忙沖姚書記走了過去,與姚書記一一握手,介紹自己:「我姓馮,姚書記你好,這是我太太姓華,與我一個單位的。」

    姚書記與他們握完手,介紹自己老婆:「這是我太太。」

    「你好,姚夫人。」華妙冰面對姚夫人無比緊張,這個人是她女兒的婆婆,要是關係搞不好,難保婆婆拿她女兒出氣。

    姚夫人目光銳利地掃過華妙冰臉上的拘束,嘴角一勾,笑盈盈地接住華妙冰伸出的手:「你好。」

    對方只淡淡一句接話,華妙冰都不知道怎麼往下說。

    姚夫人轉身就走,先一步爬上樓梯。

    姚書記見狀,只能無奈。老婆的性子有時候是很強的,尤其是當姚夫人認為是自己是最正確的時候。在姚夫人眼裡,華妙冰再懺悔上千百次,都沒法當得上媽這個稱號。

    一行人,懷著內心各自複雜的心境,走上了樓梯,到達沈家在北京暫住的屋子門口。

    給他們開門的是沈鼕鼕,看見姚爺,這孩子可高興了,直叫:「姐夫姐夫快進來幫忙。」

    「幫什麼?」姚爺被孩子那雙沾滿麵粉的手拉著,忘了職業潔癖,只覺得親切和好奇,英長的眉毛一挑,和孩子先進了屋。

    姚家夫婦隨之踏進門裡。

    客廳裡,擺放了張大桌子。尤二姐在擀面,沈奶奶拿著長筷子在大盆裡攪拌餃子餡,沈二哥包著餃子,在他身旁放了張板凳,應該是沈鼕鼕剛才站的位置。

    沈家人聽見親家來了,在忙活著餃子的同時,抬起了頭。尤二姐先擱下了擀面棍,招呼道:「姚書記,姚夫人,你們都來了。這樣的,我們現在在包餃子,今晚大家吃餃子好嗎?」

    姚書記和姚夫人哪會說不好,一塊走到了圓桌邊上,脫掉大衣,捲起袖口說:「這包餃子,要全民包,才有熱情,吃起來的話,也都格外香。」

    沈二哥聽他們這麼說,仍舊要走到茶几邊為客人沖茶。

    姚夫人一見,忙叫道:「二叔,沖茶的功夫交給我兒子行了。不能指望他包餃子,他包的餃子恐怕一下水裡,全成了禍害。」

    母親如此不留情面,姚爺急得痛腳:「媽!誰說我不會包的。」

    「你是會包,但是你每次包的餃子到了水裡就散開,不是禍害是什麼?」姚夫人有根有據地說。

    姚爺情急下,想拉出和自己廚藝能一比的弟弟:「寶兒呢?他不也不會包餃子,他人在哪,讓他沖茶好了。我幫奶奶攪拌餃子餡,給你們分攤餃子皮。」

    聽見自己哥將自己當成了墊腳的,姚子寶還不得急著從廚房裡伸出腦袋:「哥,我沒空呢,在幫嫂子洗菜做湯。」

    原來自己老婆在廚房裡頭,姚爺興沖沖地跑了過去,要婦唱夫隨,一把拎起弟弟甩出廚房,關上廚房門,正兒八經地囑咐:「你去沖茶!你嫂子的活我來干就可以了!」

    哎,這叫什麼?

    利用完自己弟弟就把弟弟甩出了門口?

    姚子寶強烈鄙視自己大哥,走回到大家包餃子的圓桌邊,問:「有什麼我可以幫手的嗎?」

    「你和你哥一樣,沒什麼可以幫手的。只會幫倒忙。去,到那邊沖茶奉水。」姚夫人指揮。

    姚子寶倒不介意自己做個沖茶小弟。這從圓桌走到茶几,要經過大門,見著屋門沒關,心裡正詫異。走到門口想關門時,赫赫見著兩個成年人立在門口,若木頭似的,一動不動。

    姚子寶詫異地叫了:「你們怎麼不進來?」回頭,又問自己爸媽:「他們什麼時候來的?和你們一齊來的嗎?」

    「這要問你哥了。」姚夫人頭也沒回,背對著他們說,「你哥自從自己車壞了後,厚臉皮到,連陌生人的車都蹭。」

    姚子寶嘖嘖:他媽這張嘴,鋒利無比。他自己和他老哥那張嘴巴,看起來都是遺傳了他們的媽。

    「又有客人嗎?」傻二愣的沈二哥,是聽不出姚夫人葫蘆裡的藥,走過去幫姚子寶招呼客人的忙,走到門口,看到了門口赫赫站的是華妙冰和馮四海,眼睛一圓,叫,「大嫂,馮先生,你們來做客,站在門口做什麼?」

    華妙冰心頭是打起了退堂鼓,耳聽姚夫人一句又一句的,刺得她心頭益發害怕。這刻,只能是馮四海主張,拽著她的手,厚著臉皮跟沈二哥進了屋。

    屋裡一瞬間,由於馮家夫婦的意外到來,陷入了死寂的安靜中。

    沈鼕鼕是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突然不說話了。包餃子不是一件全民歡樂的事情嗎?因此對著自己父親喊:「爸,我口渴。」

    這孩子是聰明,想就此打破安靜。誰讓現在屋裡在的人,都是這孩子喜歡的人。

    姚子寶想起自己沖茶小弟的責任,在客廳裡找出個水杯,要給沈鼕鼕倒水。

    馮四海卻動作比他更快,找到了熱水壺,幫他倒在杯子裡,邊說:「開水燙,你把杯子放桌上,我給他倒。」

    姚子寶將杯子放到了桌上。馮四海倒完熱水,華妙冰又把水杯搶了去,親自端去給沈鼕鼕喝。

    尤二姐一見,說話了:「鼕鼕,你這像什麼樣!能讓大人給你倒水喝嗎?你多大年紀了,都小學生了!」

    沈鼕鼕聽母親訓的是,慌慌張張從板凳上跳下來,結果沒能站穩,撞到了華妙冰身上,滾燙的熱水從杯口飛了出去,同時濺到了華妙冰和孩子身上。

    一瞬間,反應最快的反倒是老人家。

    沈奶奶一把抱住孩子,就往廁所裡衝過去,一邊朝愣著的華妙冰喊道:「還不過來沖沖冷水!想被燙傷嗎?」

    華妙冰僅在怔了下後,咬緊唇,跟緊了老人家。

    客廳裡其他一群人,見著他們三進了衛生間,跟也不是,因為衛生間本來就小,一堆人擠不進去,會忙中添亂。再更重要的原因是,幾乎所有人心裡都在想:這會兒不能跟過去,跟過去恐怕會壞事兒。

    壞什麼事兒?

    道不定這杯惹事的熱水,反倒能把老人家和華妙冰之間凝結數年的冰塊溶解了。

    於是姚子寶只把底下的醫藥箱搬出在茶几上,大夥兒一塊等著。

    沈奶奶不知哪來的力氣,將已經有半個大人高大的孫子沈鼕鼕,半拖半抱地拖進了廁所裡,捲起孫子被濺到的衣服,拿冷水蘸了濕毛巾往皮膚紅的地方拍。好在孩子冬天穿的衣服多,熱水並沒有燙到利害處,皮膚只是紅紅,只要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沈鼕鼕檢查了自己沒事,馬上讓開,給華妙冰挪位置。

    華妙冰是濺到了手背手臂。

    等對方捲起袖口,沈奶奶拿了水龍頭接的水管條,打開龍頭,給華妙冰沖刷著被燙到的皮膚,邊嘴巴不自禁地嘮嘮叨叨說:「都這麼大的人了,總是不會照顧好自己。上回胃痛沒帶胃藥在身上,明明都知道自己有這個老毛病,吃飯還不注意。現在,連杯水都沒能拿好。」

    華妙冰面對老人家的批評,不僅沒有駁上一句嘴,心裡還暖暖的。要是老人家不在意你,何必說這些嘮叨話。

    沈鼕鼕靜悄悄地瞧了瞧她們兩個,慢慢地往廁所門口挪。

    沈奶奶見到孫子快自己跑了出去,叫了:「鼕鼕,你幹嘛?不把衣服在這裡換了,要到客廳當著眾人換衣服嗎?叫你媽拿衣服過來!」

    尤二姐手擀著面都是髒的,只好叫了沈二哥去幫兒子拿衣服。

    沈二哥從行李箱裡隨意拿了兩件兒子的衣服走到廁所,遞給母親時同時說了句:「媽,你就不要為難大嫂了。大嫂都知道自己錯了。」

    也只有沈二哥這種二愣,能這麼直接地把話說出口。

    沈鼕鼕聽著都只能拿手抱腦瓜。

    沈奶奶的刀子目剮了兒子一眼:「你懂什麼!」

    沈二哥從不和生氣的老人家計較,嘿嘿像是傻乎乎笑了笑,把自己兒子抱到相對寬敞的衛生間門口,有屏風擋著,幫兒子脫了濕了的衣服,換上乾淨的。

    沈奶奶不知來不來氣,將水龍頭管扔回到水龍頭下的紅桶裡,背對著華妙冰,道:「我和佳音都說了。你們想怎樣就怎樣,我人老了,反正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華妙冰聽她這話是鬆了口風,不知為何,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悅,反而是心口一酸,答:「媽,瞧你說的這話。佳音是你養的,我對佳音來說,不過是生了她而已。說是媽,但不像媽。」

    「是,你這樣說沒錯!你是沒條件讓她叫你聲媽!」沈奶奶回頭,像是氣來,衝她責罵了這一句,突然,在看到她那個低垂的腦袋時,口吻瞬間軟了下來,「但是呢,你終究是她媽。你難道從沒有想過好好當回這個媽嗎?做錯了,難道沒想過怎麼糾正自己的錯誤嗎?總不能進了棺材才後悔,到時候,想做什麼都不可能了。」

    華妙冰點著頭。

    「你不要光對我點頭。有許多事要你去做,不是你說兩句道歉的話就能解決的。」沈奶奶吸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光說是沒用的。聽說你那另兩個孩子找到了,有什麼打算?」

    那對雙胞胎,不止是她華妙冰的孩子,而且是沈家的孩子。沈奶奶作為一家之主,不可能不聞不問。

    「那個要被判刑的。我和他說了,說讓他好好反省,到哪一天出獄,想找回我幫忙,都可以的。」

    沈奶奶老眉一抬:「你就這麼和你的親生兒子說話?」

    「媽——」華妙冰一驚,不知道自己做錯在哪。

    沈奶奶歎:「在你心裡,可能只有佳音一個孩子。」

    華妙冰對這話只能答一句是:「我一時,不知道怎麼這兩個孩子會冒出來的。說是我的孩子,我都沒有感覺。」

    「但是,你終究是他們的母親。」

    「我知道。」

    「所以,你即使可以對那個人恨之入骨地說,我怎麼可以生一個想殺我的孩子,大聲哭鬧,也總好過你這樣冷冰冰地對方說,我會等你出獄。」

    「媽。」華妙冰苦笑,「我性格就是這樣。你叫我說違心話,叫我做戲,我都做不出來。我沒有怨恨過他想殺我的念頭,說到底,都是那些後來教育他的人的錯。而且,當時他會人拐賣走,不能說我這個當媽的沒有一點責任。」

    沈奶奶知道,再怎麼說,那個被高家抱走的孩子,坐牢是坐定了的結局,這刻讓華妙冰做任何表態都是沒用的,一句等你出獄等你改過自新,確實是比什麼都實際。

    這大兒媳婦,終究是個務實的,也就是因為這,比尤二姐更得她歡心。

    「另一個孩子呢?」沈奶奶問。

    對於這另外一個孩子的信息,老人家所知甚少。

    華妙冰從公安局那裡,也只是略微打聽到,說是個女孩,年紀她自己當媽的清楚,現在結婚了事業家庭都很穩定,好像沒有養父母。

    沈奶奶聽了這些話,皺著眉頭說:「自己一個人打拼到現在,事業有,家庭有,幸福美滿,好像不需要你這個媽,也不需要我這個奶奶了。」

    華妙冰心裡虛,她一直當那個大女兒是死了的,而且,每在清明節不忘在祭奠老公的時候順便祭奠這個女兒。結果如此這般,讓她這個母親情何以堪。

    「說來說去,那些拐賣你兒女的人,都是混蛋!」老人家怒氣時,狠狠跺了下腳。

    華妙冰任老人家出這口氣,應說幸運著老人家是非清楚,沒有把怨氣都埋怨到她頭上。

    「媽,大嫂需要上藥嗎?」沈二哥給兒子弄好衣服,走回來問。

    沈奶奶聽著這話帶頭走出了衛生間,一邊走,一邊不忘對華妙冰說:「和佳音要處理好關係,和另外兩個孩子,一樣要處理好關係。我兒子死了,是沒法償還當父親的債了,他欠下孩子的債,只能由我這個老母親和你一塊來還了。」

    聽著老人家這番話,華妙冰緊隨著,喉嚨裡突然起了哽咽,哎哎地應道。

    沈奶奶再瞧了她一眼:「不要光說不做。過來幫忙包餃子吧。」

    既然老人家都決定寬容了華妙冰,其他人,也就都沒話說了。

    一家子,和樂融融地在客廳包著餃子時,廚房裡,姚爺和沈佳音小兩口,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沈佳音在菜板上切著各式各樣的蔬菜,姚爺蹲在洗菜盆邊洗著各式各樣的蔬菜。

    兩個人拚命地幹活,許久沒有聲音,只有機械式動作的聲響。到了後來,姚爺自己口渴了,問了聲老婆:「你口乾嗎?想不想喝水?」

    「嗯——」沈佳音頭也沒抬,瞎應著。

    姚爺走出廚房,去弄兩杯開水,端回來,自己喝一杯,另一杯遞到老婆面前。

    沈佳音好像看著玻璃杯是視而不見。姚爺見著她這樣子,瞇了瞇眼睛,將杯口擱到她嘴邊。沈佳音張了張唇,喝一口,又繼續幹活。於是,一聲低笑在她耳畔響起。

    「怎麼了?」沈佳音不解地問。

    「我好像在喂小孩子喝水。」邊說,他把杯口又擱到她嘴唇邊餵她一口,道,「我老婆好乖。」

    沈佳音差點被他這口水嗆到,臉蛋漲了一絲紅,說:「我,我在忙,你,你不要開玩笑。」

    「我說的是實話,我開玩笑嗎?」邊說調笑的話,邊在她耳畔親咬了口。

    她只好騰出只手推了他一把,佯怒:「去!再不幹活,不要在這裡搗亂。」

    老婆大人生氣了。姚爺笑瞇著美睞,雙手環住她腰間,噓的一聲。

    「又怎麼了?」沈佳音真是有點氣了,問。

    「剛剛,外面的人說的話,你都沒聽見嗎?不問我,有什麼人來了嗎?」

    沈佳音的目光立即垂了下來,落在地上。

    沈鼕鼕幫著母親,把包好的餃子送進廚房裡準備蒸。

    姚爺就此放開了老婆,捏住老婆堂弟的鼻子,道:「鼕鼕,我聽說你現在特別喜歡某位大哥哥,比喜歡我這個姐夫更喜歡,是真的嗎?」

    沈鼕鼕的鼻子被姚爺捏的冷汗直流,忙解釋:「不,不是真的,不然我不會住在這裡了。」

    「好孩子啊。」腹黑的姚爺摸摸沈鼕鼕圓滾滾的腦袋。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誠意,沈鼕鼕拉住姚爺的手,說:「我給姐夫買了土特產。」

    尤二姐聽見兒子這話,都差點失笑。回頭,幫沈佳音弄著蒸籠,一邊悄聲問:「佳音,你奶奶說你可以見她了吧?」

    「嗯——」

    「要不要,我等會兒支開其他人,你和她單獨在房間裡說會兒話。」

    沈佳音手一抖,刀子從刀板上直接落到了地上。

    尤二姐都被她嚇到了,慌慌張張問:「有沒有傷著?」

    「沒有。」沈佳音搖搖頭,彎下腰去撿刀子。

    華妙冰剛好站在廚房門口,見到這一幕,轉了回身。

    她害怕見她這個媽?

    為什麼?

    因為之前傷害的太深嗎?

    一串念頭在華妙冰腦海裡掠過。她突然好像才明白,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麼罪大。

    「老馮,我們回去吧。」

    衣擺被人抓了下,聽見身後老婆突然這樣靜悄悄地說,馮四海怔住了。

    這,不是老人家都願意寬容她了嗎?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眼看快大功告成。

    「妙冰,出啥事了?怎麼突然間——」

    「不要說了。」華妙冰現在只怕,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傷害到那個人。

    馮四海一頭霧水,滿臉慌張,又不知道可以和誰求助。眼見著老婆突然轉了方向往屋外走去。

    因此,當各自在屋裡忙碌的眾人發現時,馮家夫婦已是離開了屋裡,馮四海打了個電話給沈二哥說了句抱歉,說老婆突然身體不舒服,不能在這裡就餐了。

    沈二哥聽到這話都懵了。

    好端端的,都雨過天晴,結果,突然晴天霹靂,又是一片烏雲籠罩。

    沈奶奶扶著房門,皺了皺眉,繼而像是很沒好氣地歎聲:「懦夫!剛叫了她不要當逃兵,現在馬上就——」

    說起來,她這個老人家的這點阻礙算得了什麼。若是有心,有勇氣的話,早破解了。

    姚家人面面相覷,這個算是沈家人自己的內務,他們不好過於插手。只是,這華妙冰變的也太快了。

    姚夫人都不禁發出了一句:「這樣薄臉皮怎麼當媽呢!」

    「當媽要很厚臉皮嗎?」姚子寶好奇地問。

    「那是,當人家的父母肯定不能要臉的,像當你和你哥的媽,要整天幫你們操心這些那些,還要不怕被你們兄弟倆怨多管閒事。你們以為我和你爸喜歡管你們閒事嗎?要是你們自己爭氣些,我和你爸都可以回老家種田頤養天年了。」姚夫人趁機訴苦。

    姚子寶聰明地閉住嘴,知道老媽是拐著彎說他找對象的事。

    當天晚上,一家人吃著餃子,沒有馮家夫婦在,像是沒發生過這事似的,團團聚聚,和和氣氣。沈家人就此決定,過年先定在北京過了。

    沈佳音想今晚留在沈奶奶這裡睡,姚爺送了父母和弟弟走後,就此一塊留了下來。

    沈鼕鼕給姚爺唸書講故事。

    姚爺聽著孩子說故事的聲音像是聽催眠曲一樣,想,若哪天自己孩子出世了,千萬不要像這樣本末倒置了。

    沈二哥打電話給沈老三,確定了他們一家在外面的旅館先住下了。沈曉貴明天,還需要去醫院繼續吊瓶。至於許秀琴和沈佳慧那對母女,聽說後來突然間,不知道為什麼停止鬧騰了。

    「好像是後來惹到有記者來採訪。」沈老三一樣感到奇怪。本來能上報紙的事兒,許秀琴應該最高興不過的了。可許秀琴卻這麼抗拒在媒體面前露面,原因不明。

    姚爺聽見沈二哥這話,好像突然才想起緊要的事,立馬坐了起來,撥了電話給姚子寒,問及太子被調查的進展。

    姚子寒說:「他那些房產涉及到很多貪官污吏,查出來,有許多手續不齊的房產可能都會被法院下令拆掉。現在,因為他這案子牽連破產的人,太多了,好多都到了市信訪辦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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