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大婚晚辰

第一卷 【63】覲見岳父大人 文 / 肥媽向善

    只見門口立的年輕男子,俊逸秀氣,狹長的眼眸光流射,本身宛如幅畫兒。舒萋鴀鴀

    眾太太癡癡看著她。

    溫明珠的心跳更是彭彭彭,自從那一天在療養院走廊裡那一瞥之後,她都沒有再見過他,但不意味他的俊影有從她心中減弱過半分。

    「姚上校。」主持茶會的王鳳,興高采烈地迎向門口,「您怎麼有空過來?是來找誰嗎?」

    眾人相望,最終目光落在席中唯一的年輕人溫明珠。

    溫明珠嬌羞不已。

    「我不是來這裡找人的,只是一幫朋友剛好路過這裡。」姚子業說。

    眾人一看,看到他身後高大帥等幾個兵。

    溫明珠轉瞬間被太太們忽視了,既然姚子業聲稱和她壓根沒有關係。

    不過,很快王鳳提起了姚子業剛被岔開的話題:「姚上校,你剛站在門口不是說認識溫明珠小姐嗎?」

    「不,我不認得她,只是和朋友經過聽到她說的話,覺得很有意思。」脫下軍帽的姚子業,額發飛揚,更顯得俊逸幾分,讓眾太太們都豎起耳朵只聽他一人的話。

    「怎麼說,姚上校?」

    「她說的溫蔓小姐,我和我一幫朋友都認識,我有朋友親自去過畫廊,看過溫蔓親自作畫,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有了說冒名頂替作畫的事。而這位溫明珠小姐,雖然我並不認識她,但是,偶然間聽過她的一件新聞。說是她在大學參加海報設計大賽的時候,因抄襲他人作品被取消了參賽資格。」姚子業微瞇狹長的眼,立在柱邊,說起話來,一優一雅,得體尊貴,饒是不認識他的人,只看他這儀表,都深信不疑是個絕對不會撒謊的紳士。

    何況這群太太,都知道姚大爺是少有心腸仁慈性情溫柔的大好人,怎可能隨意去誹謗一個人。

    溫明珠,早在姚子業亮出她在大學裡那抹污點的時候,嬌羞的臉蛋唰地落成了蒼紫。

    蔣母分不清形勢,但知道姚子業的話救了她一命,緩出了口氣。

    相比下,江雲的臉青得不好看起來,目光像釘子釘到溫明珠身:「明珠,你說句話呢。」

    輕輕咬咬唇,溫明珠一笑:「姚上校是道聽途說的吧,就像我聽我那姐姐的事。當然,我那姐姐的事,是她親妹妹自己說的,難道她親妹妹還會誣陷親姐姐是不?」

    好毒辣的女人,生平第一次見。

    立在姚子業後頭觀看形勢的高大帥眾人,唏噓:怪不得,蔓蔓要遭人疼。瞧這姐妹,在外頭儘是說自己姐妹的壞話。

    想到當初,哪怕溫浩雪對蔓蔓不怎樣,但蔓蔓沒有忘記要在外人面前護家人的短處,蔓蔓的識大體,豈是這種蛇女可以比的?

    這種女人,就該被扒皮!

    姚子業眸中暗光倏然一掠,笑吟吟對眾人說:「既然是這樣,我想眾位都聽說過陸家近來要辦滿月宴的事。蔣夫人、李夫人,兩人都帶上自己的兒媳與未來兒媳赴宴怎麼樣?賀禮就不用帶了,讓溫蔓小姐與溫明珠小姐當場作畫獻禮,評委們呢,就請今日已經做為這事作鑒證的各位阿姨們。」

    姚大爺說的話,哪個太太會說不是。再說,這裡哪個人都是很想去陸家的滿月宴,只怕陸家不發這邀請函呢。

    每個人都大聲應好。溫明珠夾雜在一片叫好的聲音中,完全沒有機會反對。

    脫帽向眾太太行個禮,優雅的姚爺走了。

    眾太太仍然處在要赴宴的興奮中,不停地向溫明珠說:「到時候就看你了。」

    心虛地敷衍眾人,溫明珠笑得臉部抽筋,成了石膏像。

    回去的路上,不意外江雲對她下了死命令:「你千萬別給我丟臉了,我告訴你!」

    溫明珠咬緊唇,心想這事不成。

    蔓蔓的畫技怎樣,她知道溫媛至少是有心誹謗蔓蔓。所以,論起來,她的畫技肯定是比不上蔓蔓的。

    怎麼辦?

    無論如何要扳倒蔓蔓的腿,最好是搞到蔓蔓連宴會都沒法去,蔓蔓缺席的話,她不是不用比都勝利了嗎。

    對!

    打個電話給溫媛,蔓蔓嫁的人是蔣大少不是破落戶的事,要分享給溫媛她們,順便可以消消她的火。

    「什麼?!」

    溫媛未想到,就兩天,剛兩天,蔓蔓連續丟給了她兩顆深水炸彈。

    蔓蔓嫁的不是破落戶,嫁的是部隊領導的兒子,攀進了高門!

    這個被溫明珠通知的現實,像是噩夢裡的圈圈,不斷在她頭上轉。

    啪!

    聽到摔東西的巨響,許玉娥驚得闖進小女兒的房間,看到的是砸在牆上順溜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

    「你發什麼脾氣呢,媛媛?」許玉娥心疼地叫,全家人,就因為她疼小女兒,溫媛用的手機是最好的,兩三千的觸屏htc。

    「媽,你不用心疼,很快我們都會有更好的。」溫媛陰冷地彎起嘴角。

    「媛媛,你是不是發燒了?」許玉娥伸手去摸小女兒的頭,現在她們的存款如果不省吃儉用的話,隨時都可能捲鋪蓋走人,哪來的閒錢買新手機。

    許玉娥固然愛幻想,但也現實。

    「媽。」轉身,抓住許玉娥的手,溫媛笑得像是中了**彩一樣,只不過眼裡冷如冰窖,「我剛剛接到明珠姐的電話,你猜猜,她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什麼消息?」許玉娥還真猜不到,話說她從不買**彩。

    「她說,蔓蔓姐嫁的不是破落戶,是一個部隊領導的兒子。我們找不到蔓蔓姐,是因為蔓蔓姐住進守衛森嚴的部隊大院裡了。」

    「什——麼!」許玉娥最終高八度的驚叫。

    她要瘋了,感覺中**彩都沒有這樣讓她瘋。

    大女兒終於不是破草鞋了,是高門媳婦了,她這個做媽的可以四處去炫耀了。

    冷丁丁地看著母親驚喜若狂的面孔,冷冷地插入一句:「媽,可你說,這麼大的喜事,蔓蔓姐怎麼不告訴我們呢?告訴我們,難道我們會反對嗎?」

    那是,如果知道是部隊領導的兒子,她會逼蔓蔓去嫁金若文嗎?

    經小女兒這提醒,許玉娥想明白了:蔓蔓和蔣大少是有意瞞著她的,就是不想她享福!

    氣得牙癢癢的,恨得牙癢癢的:「我還真是養了只白眼狼。好啊,我這就上他們部隊去告他們,說他們不贍養父母,黑心腸。我們過得不好,他們也別想過得好!」

    溫媛要的正是這效果。

    讓媽媽去鬧,鬧到蔓蔓的夫家沒臉,肯定會把火都潑到蔓蔓身。

    蔓蔓想過好日子,想她都沒能過上好日子,別指望!

    「媽,我知道姐住的地址。如果我們現在不去,我怕,他們要新婚旅行什麼的,又跑掉了。」

    耳聽小女兒的話有理,許玉娥一股衝勁打了的士,撲到蔣大少住的大院門口。

    「我要找我女兒,她叫溫蔓,馬上叫她出來!」

    雖然之前有蔣大少繪聲繪色的描述,負責守衛工作的張連長等人,親眼見識到許玉娥的潑婦狀時,一樣甚是震驚:蔓蔓那樣文靜得體的女孩子,與許玉娥這樣的風範,實在對不上母女的號。

    「我找我女兒還要你們攔著嗎!」許玉娥見門衛上來攔人,暴怒時舉起兩個拳頭見人便打。

    她心頭現在就是一股火,蔓蔓有錢了,卻不顧她這個媽了!

    被挨打的兵大哥躲過拳頭,同時兩雙手將她一架,要拖離現場。

    哪知道許玉娥見強的不行,竟是哇的嚎啕大哭起來:「有沒有人啊?這有沒有天理啊!我要見我女兒都被人攔!我得病都快死了,只不過想死之前見一見女兒。」

    生平頭次見這種蠻不講理的中年大媽,張連長急得撓頭,終於明白為什麼蔣大少要帶媳婦躲著這座瘟神了。

    ——《大婚晚辰》——

    現是新婚第三天。

    新婚第一天,因蔣衍同志開車技術不精,深刻反悔,當晚不敢碰佳人,抱了床被子在房間裡的沙發睡。

    到了第二天夜晚,看老公又要

    二天夜晚,看老公又要抱著被子鋪到沙發上,蔓蔓拉住老公的衣角。

    「一塊睡吧。我一個人睡,不習慣。」

    像是棉花糖的嗓音,本身已甜得讓他心口疼。

    「蔓蔓。」捉住她的手,擱到自己胸膛上。

    柔軟的掌心底下,貼著的是他的心跳,彭,彭,彭。

    感覺自己的心跳,也是,彭,彭,彭,跟著一個節奏地跳。

    「阿衍。」

    「我喜歡你,我愛你,所以決不能做會傷害你的事情。」

    心頭溢滿了暖流,抬起臉,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突然踮起腳尖,在他的嘴唇上烙上一吻。

    蔣大少驚得手裡的被子掉下了地,唇間瀰漫著她的香氣,縈繞他的神經,陽剛的身立馬發燙起來。

    摟回她,香軟的身體,就此軟在他懷裡。

    她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拉著他,倒在溫暖的床褥上。

    有了昨晚的經驗,蔣大少這位教官,學成起來容易多了。這回開起車子,迅速帶著她上了高速公路,一路飆到了最高時速,同奔終點。

    初次嘗到甜蜜的新人,反反覆覆又是試了幾次賽車的巔峰,最後,都累得一閉上眼就睡著了。

    早上,是被學校打來的電話叫醒的。

    本是請了一周的婚假,然突然隊裡有事,要他回去一趟。依依不捨地親吻她的額頭,乾淨利索地穿上軍裝,奔出了門。

    蔓蔓起來時,只見桌上壓了一張字條:牛奶我溫了,麵包讓人送上來了,都放在桌上。你好好睡,等我回來。

    居然有人給她弄早餐,自從她七歲幫許玉娥做飯後,再沒有享過的福利,現在有個男人,全心全意給了她。

    一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滋味,可能是喜悅,可能是酸楚,混淆的,好像一杯打翻的牛奶咖啡,憶苦思甜。

    坐起來疊疊被子,上面留有他的餘溫,捧起聞一聞,心裡道:兩人一定要幸福。

    走進浴室,架子上放有他的牙刷口杯,他的毛巾,樣樣現在都是兩個人了。

    坐在餐桌邊,咬著他買的肉包子:嗯,味道沒有她做的好吃。但這個福利,是她自己做的沒有能享受到的。以後繼續讓他買吧,晚上再給他做好吃的。

    吃飽喝足,收拾起屋子,昨天他在,不好意思收拾自己的內務,現在一件件拿出來,擱到衣櫃裡。櫃子裡放的,有他的一半衣物。不禁拿起他的衣服一件件拍打。感覺,自己的衣服與他的衣服挨在一塊,想一想,都覺臊了。

    下午,準備給他熬點湯,在冰箱裡找來找去,蔣梅在家裡基本不做飯的,哪裡像她,用料都要花費心思。於是拎了錢包下樓。

    機關大院裡有小賣部,但沒有外面超市的便宜和齊全。

    步子盈盈邁向門口,想著順便熟悉周圍的環境。

    走到門口,張連長見到她,忙喊:「嫂子,回去,趕緊回去!」

    「怎麼了?」蔓蔓問。

    來不及了。

    在街上賴著不走哭嚎的許玉娥,是嗅到蔓蔓的味道立馬跳了起來,衝到門口,手伸過保衛處的鐵柵欄,一巴掌憤怒至極地掃向蔓蔓的臉。

    忙退閃半步的蔓蔓,沒有被打到臉,但眼鏡被打了下來。

    四周所有人都驚了,被許玉娥這一股像是要殺人的巴掌。

    「你是我女兒嗎!有錢就不顧媽了!」許玉娥兩句咆哮,果斷引起眾人的驚歎。

    張連長和他的人,著急著遣散圍觀的群眾。

    彎腰撿起眼鏡,拿了條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

    面對慣來不軟不硬的蔓蔓,許玉娥依舊如往常罵了幾句,無奈地跳腳:「我告訴你,今天我就是要罵到你們部隊領導出來主持公道!」

    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好不容易剛剛得到幸福的第二天。

    戴上眼鏡,明亮的月牙兒眼對準瘋狗似的許玉娥:「在你打算把我賣給金若文時,我已經說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媽!」

    提到這事,許玉娥更覺憋屈了:「那都是你,你和那個人搞的鬼,你們騙我,騙我他是破落戶。如果不是這樣,我會阻攔你嫁給他嗎?」

    絕了!

    這樣嫌窮愛富的話都能當眾吐出來。

    四周的人,不由都收起了原來偏向許玉娥的心。

    見情況不妙,躲在暗頭的溫媛走了出來,拉拉許玉娥的衣角:「媽,你是為了姐好,才不讓姐嫁給破落戶的。」

    「是。我都是為了她好。」許玉娥倒不是傻的,聽到小女兒這話,馬上反應過來,改了口風,「可我這顆為女兒操勞的心,做媽的心,最終得到什麼了?蔓蔓,你捫心自問,你小時候生病,是不是媽照顧你?你小時候一直身體不好,要不是我和你爸哀求醫院的醫生,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救你的命,有你現在嗎?」

    「夠了!」不提這事還好,提這事蔓蔓覺得心裡如刀割一樣,「小時候我生病住院,你第一天陪我,第二天只有爸,我每次問媽去了哪裡,爸說你累需要回家。當時媛媛還沒有出世。你都已經覺得花在我身上的錢很多了。我忍,一直忍,一直告訴自己媽是愛我的。但是,最終你選擇了把我賣給那個男人。」

    許玉娥懵了:「你,你都記得?」那時候,她不過才兩三歲吧。

    「記得,因為你是我媽,如果你不是我媽,我不會記得這麼清。」

    許玉娥無話可說。她能怎麼說呢?這個大女兒,真的是自小都不討她喜歡。記得剛開始她頭胎難產,就因為差點生了大女兒喪命。相比,小女兒很順利,不到一小時自己出來,不需她任何費力。

    眼看場面再成僵局,溫媛不幹了:「姐,不管媽對你怎樣,媽終究是你媽。你怎麼可以不認媽了呢?你別忘了,如果沒有媽生下你,這世上有你嗎?」

    知道,這些事都是妹妹一手造出來的。蔓蔓沒有睬她,直接對許玉娥說:「我不是不贍養父母了。我會像往常那樣每個月按時給家裡寄生活費的,但是,都會交給爸,因為爸是一家之主。」

    「你每個月準備交多少?」許玉娥搶著問。

    「以前多少,我現在還是多少。畢竟我剛到北京,工資不穩定。」

    「你胡扯!你現在都嫁給領導的兒子,你一個月能少錢嗎?」

    瞧瞧這女人說的啥話,四週一片白眼。

    許玉娥是認定了今天非要要到錢不可的,管它臉皮厚不厚。

    蔓蔓堅定地道:「那是他的錢,不是我的錢。我不可能挪他的錢來用。」

    許玉娥冷哼了起來:「他是我女婿,難道就不該贍養我?他的領導呢?我去找他領導說話!」

    部隊的領導是否通情達理是一回事,但是清官難判家務事,難保這事兒會對蔣大少的前程產生影響。

    她嫁給他,不是給他添亂的。

    「等等——」蔓蔓追出去。

    許玉娥已立在街邊打算截車,溫媛看著蔓蔓追來,有意伸出一條腿去絆蔓蔓。

    蔓蔓剎不住腳差點猝倒,身子一傾,卻是落到了一雙有力的手裡面。

    耳邊忽的一聲響亮的啪!

    被一巴掌刮得好像被颶風掃落的秋葉,溫媛整個人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摸著紅腫的半邊臉。

    抬頭,眼前佇立的男人,冰峰一樣的高度和寒氣,正是上回在醫院門口抱著蔓蔓進去的那個。

    「陸上校?」蔓蔓一樣吃驚,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實際上是,他私下有交代過張連長,如果蔣大少不在,有什麼事打電話告訴他。而且他知道蔣衍同志今天不在,有意在家裡等。

    所以,剛剛許玉娥與蔓蔓說的話,他都一五一十地聽了進去。

    沒想到,自小她已受了這麼多苦。

    手指,隱忍著在她纖細的肩頭上握緊。

    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蔓蔓心裡一愣。

    回頭,看見溫媛坐在地上,許玉娥氣沖沖地衝著君爺跑了回來:「你打我女兒?」

    「想知道我為什麼打她,要不要我讓門衛把門口的攝像調出來。」

    調出來。」冷冷的光,彷彿永遠不會融化的冰,「不過這樣一來,我看只好通知公安機關過來處理這事了。」

    許玉娥一時被這話堵得不知道怎麼辦。說實話,她剛並沒有看見小女兒做了什麼。

    「媽——」倒是溫媛有些忌憚了,公安機關過來調查的話,說不定她會被留案底。

    扶起小女兒,一直能感受到這男人不好惹,因為這男人的一雙眼睛,冷是冷,但是對她們的時候,會發出比冷更可怕的光色。

    「我們走吧。」

    想走就走?

    「你們如果是想去找蔣中校的領導,我就是那領導的兒子。有什麼事和我說吧,我告訴我爸就是。」

    刷——許玉娥和溫媛齊齊回頭,眼中同時閃現出挫敗的訝然。

    蔓蔓眉尖細細地擰了擰:確是沒想到君爺的爸會是老公的上司。

    冷冷的光,不僅對這許玉娥母女,還瞟向了百米遠路口停的那輛保時捷。

    坐在保時捷駕駛座上的溫明珠,不由自主抱住發冷的雙肩。

    她是終不放心許玉娥母女有沒有來鬧,在這裡守株待兔的。

    叩叩。

    轉頭,見敲打車窗的是兩抹綠色的兵影,溫明珠急急忙忙要升上車窗走人。

    高大帥伸進來的手比她更快,剎那間拔走了她插在方向盤上的車鑰匙。

    「大哥——」清清嗓子,溫明珠露出一個僵硬的笑,望到高大帥身後站的姚子業,目光癡住,「姚上校,你怎麼會在這?」

    「你又怎麼會在這呢?」高大帥學著她的語氣說。

    「我,我是來看乾媽的。」

    「來見陸阿姨,剛好,君爺在,你不下車打個招呼?」

    溫明珠是傻了瘋了,才會想在這時候去和君爺打招呼。

    「不了。我看陸上校正忙。」

    「你不是叫陸阿姨乾媽嗎?怎麼不喊君爺乾哥?」

    耳聽高大帥這插科打諢的話扯淡了,姚子業冷而優雅地插話:「君爺那句哥不是什麼人都能叫的。」

    溫明珠心裡頭不甘了,她是很想叫陸君為哥很久了。只要能叫上陸君一聲哥,她在外不知能吃多少香,比叫陸夫人乾媽,更有甜頭。

    「乾媽說的,如果有機會,會和陸上校說的。而且上回陸上校與我、以及振偉一塊坐車回去。」

    這女人還真厚臉皮,真當自己是君爺的寶貝妹妹了。

    高大帥和姚子業,同是銜起了嘲諷的嘴角。

    「我知道你,到這裡是想看你那個遠房姐姐是不是能赴宴和你比賽作畫?」姚子業不緊不慢地打量她瞬間千變萬化的臉色。

    「姚上校,你這說的什麼話呢。我有什麼必要來看她?」一面這麼說,一面在心裡對蔓蔓咬牙切齒的。

    這該死的蔓蔓,怎麼那麼多人幫?

    還有,為什麼關鍵時刻是君爺殺出來?

    莫非,君爺當真在心裡已經認了蔓蔓為妹妹了?

    「如果你是專程來看陸阿姨和君爺的話,我覺得你應該要考慮的是,在滿月宴上或許有另一個驚喜在等著你。」

    驚喜?說得她心跳跳的:「是嗎?」

    「你不知道?陸阿姨發了邀請函給你另一個妹妹,叫做溫浩雪的,要她務必到席。」

    指名道姓要溫浩雪參加滿月宴?

    溫明珠感覺自己是坐上了雲霄飛車,忽然從最高點俯衝下來,被這個消息震得腦袋剎那停機。

    消息帶到。

    高大帥將鑰匙扔回她身上:「不信你回去問問你妹妹。我們可不是誆你,像姚爺這麼好的人,從不誆人的。」

    手抖著把鑰匙插入鑰匙孔,保時捷一路驚魂未定,在拐彎口差點撞上了電線桿。

    這邊大院門口,許玉娥聽清楚了蔣大少的上司是君爺的父親後,惶惶地不知道還告不告。

    溫媛道:「媽,走吧。」

    比起許玉娥有些呆的眼神,溫媛那對眼,無時無刻不是轉著光。

    許玉娥不知是什麼樣的媽,能養出兩個截然不同性子的女兒。

    看母親和妹妹走了,蔓蔓忽然想到,要和父親先打個電話,告訴父親防著點許玉娥回去鬧脾氣。從電話裡得知溫世軒現在不是與她們一塊住,蔓蔓稍能放下心。

    打完電話,發覺身邊多了兩位軍大哥,是姚子業和高大帥,不由吃愣:「你們不用回校嗎?」

    記得他們和自己老公是一個班的吧。

    「今天是週末。蔣中校回學校是去見部隊領導了,沒有那麼快回來。」說著這話的君爺,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

    ——《大婚晚辰》——

    蔣衍回到大學,在小會議廳,看見了要他接見的領導——軍區副司令員陸賀硯中將。

    「首長。」標準敬了個軍禮。

    蔣衍同志其實一點都摸不清,陸司令找他做什麼。

    坐在沙發上的陸司令,面前擱的小茶几,煙灰缸裡頭堆滿了煙頭,心事重重不言而喻。直到身邊的勤務兵提醒他蔣大少到了,他才恍然大悟似地站了起來:「蔣中校是不是?坐,坐。」

    按理說,蔣衍同志自從連隊上調到軍區參謀部後,見陸司令的面不算少,但是,官階等級相差大,每次面見陸司令,他都是站在眾人之中敬軍禮,表仰慕狀。此刻陸司令客氣的兩句「坐」字,令他一小驚。

    領導一句話一個字都是軍令,蔣大少惴惴不安地坐在了陸司令對面。

    勤務兵給他上茶。

    陸司令對他說:我朋友從武當山帶過來的上好的茶葉,你嘗嘗。

    這杯茶,不無意外,蔣大少品得十分辛苦,誰不知道陸司令是有名的帶兵將帥,喜歡先禮後兵。

    「好喝不?」陸司令問。

    蔣大少筆直地挺直腰桿:「好喝。」

    「喜歡的話,下次帶你媳婦一塊來,到我家坐。我愛人會沖一手好茶。」陸司令道。

    媳婦?

    上司關心下屬私生活的表現?

    蔣大少微微一瞇眼:「我相信我媳婦應該和我一樣深感榮幸。」

    「嗯,嗯。」陸司令對囡囡有太多話想問,甚至深深地妒忌起對面坐的這年輕人能和囡囡朝暮相處,「你們是新婚第三天?」

    「是。」陸領導你蠻清楚的,還故意讓我這新婚第三天跑來見領導,蔣大少心裡頭腹誹。

    陸司令腦子裡忽然劃過一個鬼主意:我偏偏今天把你給扣下了,不讓你回去見囡囡,不然我心裡不平衡。

    接下來,這茶,一喝喝了一個上午,說的都是不著邊際的話。

    蔣大少頻頻望牆上的鐘,快到十二點開飯時間了,準時站起來,剛要開口和領導說拜拜。

    「今天和你談得很高興,一塊吃飯吧,蔣中校。」

    就這樣,蔣衍同志被陸領導牽著鼻子,在學校裡白耗了一天。

    眼見夜幕即將來臨,蔣大少萬分想念媳婦的廚藝,想當初對媳婦能一見傾心,首先是媳婦做的飯。眸中精光一閃,蔣衍同志笑道:「陸司令,我聽說你有個女兒。」

    這小子,挺精的嘛。

    陸司令老謀深算的眼望向蔣大少,想到自己家兒子和姚子業對蔣大少的評價:滑頭。

    不知是怎麼勾引自家女兒的?

    「你在參謀部工作?」

    「是。」

    「聽說你現在還經常被抽調到教導隊做指導工作?」

    「是。」

    「以你這樣的年紀,能承擔這麼多的重任,是部隊裡實屬難得的人才。」

    「陸司令過獎了。像陸司令的公子,陸上校,才叫做部隊裡的人中之龍。」

    「嗯——」陸司令摸摸下巴頜。

    蔣衍同志要是到現在,還看不到陸領導對自己懷有莫有的深刻「敵意」,那就怪了。

    口袋裡的手機鈴鈴鈴響。

    本來回部隊是不能帶私人手機的,但是進校門時,學校領導說了是私人會面,不算公務性質,不用上繳這麼麻煩。

    到現在回想起來,私人會面,這四個字,寓意深長。

    「你接吧。」

    你接吧。」陸司令似乎比他還急,翹望他口袋裡的手機。

    接起電話,果然是自家剛過門的媳婦蔓蔓。

    「阿衍,你還在學校嗎?」

    「在。」蔣衍同志望一望陸司令伸頭要豎耳傾聽的模樣。

    「我把湯燉好了。如果你暫時回不來,我先溫著,等你回來。」

    蔣衍同志故意將手機稍微對向陸司令的方向,讓陸領導聽這句話。

    陸司令果然是捨不得讓女兒餓肚子,雙手背叉,故作這會兒方是發現時間不晚了,說:「回去吧,蔣中校。」

    「謝謝首長!」終於捨得放人了,蔣衍同志對陸領導萬分感激地敬了個軍禮。

    大腳邁開,剛要步出門外。

    背後,陸司令略顯滄桑的聲音傳了過來:「蔣衍同志,好好待你媳婦。」

    腳步一頓,回頭,與陸司令充滿考驗的雙眼對上,蔣衍同志緩慢地有力地像是對國旗莊重地發誓:「請領導放心,有我蔣衍在一天,絕不讓我媳婦受半點苦。」

    對此,陸司令似乎在夜幕籠罩的室內微微一笑:「去吧。」

    目送蔣大少闊步如流星消失在城市中,陸司令不由捏捏下巴頜:這小伙子,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得多,有耐心,會觀察,應付得當。什麼時候起,自己部隊裡出現了不止兒子這樣的人中之龍。

    證明,囡囡的目光不錯喔。

    不愧是自己女兒!

    陸司令滿意得不再滿意了,是很得意。

    ——《大婚晚辰》——

    蔓蔓從電話裡得知老公今晚要回來吃飯,趕緊把湯再加熱。

    門鈴叮咚叮咚響。

    熄了火,再走去開門:「阿衍?」

    門口站的是——蔣母。

    看到繫著圍裙,臉蛋被灶火熏得一臉熱汗的蔓蔓,蔣母心頭的滋味千種萬種。

    原本,是恨不得立馬衝過來興師問罪的,畢竟在一群太太們面前如此失了面子。但是,看到這樣的蔓蔓,蔣母突然端不起要罵的興致。

    現在的女人,很多都別說會下廚了,像自己女兒蔣梅就是,每天光是借口工作忙,連菜市場都不上的,這事被女婿念過不少。

    「阿衍呢?」蔣母咳了聲嗓子。

    「被學校叫了回去,但是在電話裡說了,會回來吃晚飯。」蔓蔓兩隻手在圍裙上抹抹,把門敞開,「請進來坐吧,阿姨。」

    沒有叫句媽?是有自知之明,還是故作傲嬌?

    蔣母施施然,擺了個架子進了屋,見屋內打掃得乾淨亮堂:「你們請了保姆?」

    正給客人倒水的蔓蔓,月牙兒眼笑笑:「阿姨,請保姆一個月要上千,我和阿衍剛開始過日子,請不起的。」

    蔣母再次見識到蔓蔓的厲害,說的,做的,都是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刺。

    這女孩,打心裡說,做事為人也不算差,為什麼偏偏是個雜貨鋪的女兒讓人看不起。

    今天許玉娥帶溫媛到部隊大院鬧的事,左鄰右舍傳的話,她全聽到了。幾乎所有人都站在蔓蔓這邊,都說這女孩有這樣的媽真夠倒霉。

    但是,同情不能當飯吃,尤其是事關自己利益的時候。

    「你和阿衍真是登記了?」接過蔓蔓遞來的茶,蔣母喝一口,是清熱溫涼的麥芽茶,對他們這些中年人正合適,說明蔓蔓細心。蔣母心裡又複雜了。

    「是的。阿衍說,等阿姨想明白了,再和阿姨說。」蔓蔓轉述老公的想法。

    「我想明白?」蔣母眉頭一皺,「我需要想明白嗎?」

    兒子結了婚,是胳膊全拐到兒媳那頭去了吧?

    冷冷地哼,多好的茶都喝不下去了。

    「阿姨不滿意我,是嫌我家沒錢吧。」

    「我不是嫌你家沒錢?上回我都明確說了,是你們家的素質,還有你本人——」說到這,蔣母記起這趟來的主要目的,姚子業對她和江雲發的挑戰貼,「有個人,說是欣賞你的畫,希望我能帶你到陸家的滿月宴上作畫當賀禮。」

    這個事,下午在大院門口,姚子業和她說了。

    當時姚子業帶了點歉意:「我想謠言要不攻自破,不亞於將事實擺在眾人面前。」

    「沒事。」

    現在同樣的答覆,對蔣母說了。

    見她如此淡定,蔣母倒有些訝了:「你確定你能行?你可別到時候去到那裡給我丟臉了?」

    「如果真的丟了阿姨的臉,阿姨會怎樣?」蔓蔓偏偏頭,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鏡。

    蔣母被這話堵得——

    「如果不丟阿姨的臉,給阿姨爭了臉呢?」

    「如果你給我爭了臉,我給你和阿衍辦婚禮。」蔣母拍下凳子,還真不信,她能爭臉?

    「我和阿衍不打算辦婚禮。」蔓蔓扶扶鏡片,「不是不給阿姨面子,是阿姨都知道我娘家情況不合適。」

    「算你知道你自己家那些事。」蔣母這口氣稍微緩了些。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覺得鋪張浪費了,對我們兩個剛要過起日子的新人來說。」蔓蔓有條有理慢吞吞地說。

    蔣母鎖眉:「說吧,如果你給我爭了臉,想要什麼?」

    「和阿衍說,你沒有娶錯媳婦。」

    即使老公說不在意,但蔓蔓清楚,老公心裡肯定還是在意蔣母的看法。哪個兒子娶老婆,不想得到父母的祝福呢。何況,在有她之前,老公和蔣母的關係,都不到這個地步。說來說去,她蔓蔓是需要負點相關責任的。

    「好。」蔣母倒也想清楚了,如果她真能爭臉,她還會怕把這個媳婦帶不出門嗎。

    一言為定。

    「阿姨留下吃飯嗎?」蔓蔓問。

    「不了。」在她未給自己爭臉前,蔣母沒有想過要與她和樂融融。

    蔓蔓微微扶下眼鏡,不再多說,起身送她出門。

    婆婆剛走,老公回來,聞著室內的味道:「我媽來過了嗎?」

    「你怎麼知道?」蔓蔓訝異。

    「我媽近來追時髦,喜歡抹香水。」蔣大少對母親的這種轉變,其實很不喜歡,說起來都是因為結交了王鳳那一群人。

    蔓蔓當然不會說婆婆任何話。

    知道她難做,把她一摟,聞聞她身上:「我猜猜,你今晚煲的是玉米雞湯。」

    「瞧你嘴饞的。」笑吟吟將他手撥開,回去把飯端上來,然後問到他明天用不用再去學校。

    「哦。我們軍區司令,說是想邀請你和我一塊去他家做客。」蔣大少沒有忘記陸司令的交代,說。

    既然是領導的邀請,屬於下屬親屬的工作之一,蔓蔓沒有推卻:「你說什麼時候,我們什麼時候去,是君爺家吧。」

    「你怎麼知道?」蔣大少驚異。

    蔓蔓神秘地一笑,不提今天許玉娥來鬧的事,不想給老公添麻煩。

    夜晚,在老公進浴室裡沖涼的時候,蔓蔓取出速寫本,拿起支鉛筆,做構思要給陸家孩子的賀禮,而且要別出心裁。

    溫明珠家裡

    眼見滿月宴一天天逼近,溫明珠五指揪起桌上空白的畫紙: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