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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撞見。 文 / 秋水靈兒

    李青歌並未回應夏之荷,甚至連看她一眼也沒有,直接當她是空氣一般忽視,反朝高逸庭點頭微笑,算作招呼。舒榒駑襻

    那夏之荷的臉色唰地就變了,嘴唇動動卻著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神頗為凌冽的看向高逸庭,「大表哥」他們之間,何時關係這麼默契了?

    看李青歌含笑的臉,高逸庭卻有些不知反應了,他沒料到李青歌會在,更沒料到自己與夏之荷一塊,還被她瞧了個正著。

    但是,她此種反應,說明了什麼?

    相信他還是根本不在乎嬈?

    他有些僵硬的朝李青歌回應,本能的解釋,「我是來」

    這時,阿福卻從已經將馬車停好了,過來李青歌邊上,恭敬的說,「李姑娘,這邊請,主子一早就來了,現在在後堂花廳等著您呢。」

    「好。」李青歌朝高逸庭看了一眼,便沒再說什麼,轉身,跟著阿福走了柑。

    高逸庭目光自李青歌身上移開,有些疑惑的落在阿福身上,只覺此人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三殿下也來了?」夏之荷卻是一眼便認出了阿福就是上次赫連筠派去接李青歌參加詩茶會的車伕,嫉妒的眼睛都紅了,憑什麼那李青歌就能得到赫連筠如此厚待?不服啊。

    「什麼?」她這一說,讓高逸庭立刻想到了什麼,雙眸立刻瀰漫寒意,沒錯,他想起來了,那個車伕的確是赫連筠身邊的,那麼,他們之間還是走的這麼近嗎?

    揚眉看著高逸庭黯然的神色,夏之荷幸災樂禍的笑了,心底湧出報復的快感來,「呵,大表哥,看來,你對她是落花有意,她對你可是流水無情呢。人家身邊有個高貴的三殿下,還會對你」

    不等她說完,高逸庭一個冷冽的眼神射來。

    「額。」夏之荷忙閉嘴,深知自己又惹怒他了,忙軟聲解釋道,「大表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氣你的,但事實擺在眼前,那李青歌也太不像話,當著你的面竟然就」

    「總不及你眾目睽睽之下賣弄風***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是三王妃。」冷冷的丟下一句話,高逸庭撇下她揚長而去。

    把個夏之荷氣怔在了當場,面色唰的就白了,過後又紅了。

    ——

    李青歌跟著阿福進到應天府一處僻靜的偏院,這裡栽滿了各色花草,清幽怡人。

    走進一個小花廳裡,就見赫連筠正站在窗口,墨發如染,長身玉立,明媚的初陽順著房簷折射而下,安靜的落在他的身上,那一襲華麗的紫袍透著桔色的暖光來。

    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來,一雙清澈如朝露般的瞳仁裡倒映著李青歌裊裊走近的身影,熠熠生輝。

    「見過」

    李青歌剛要行禮,赫連筠已然走了過來,「免了。」一面說著,一面親自與她拉開了椅子,示意她坐,隨後,招呼侍女奉茶上水果。

    李青歌落座,頷首道謝。

    「等一會才升堂,怕你坐在那無聊,就讓人先帶你來這邊了。」他隨後坐到她身側的位置上。

    很快,丫鬟端了熱茶還有一個果盤上來,裡面擺放了幾樣時下最新鮮的水果。

    「請。」赫連筠自端了杯子,向她邀請道,「嘗嘗這茶滋味如何?」

    「哦,」李青歌並沒多少心思喝茶,只端起杯子,敷衍的抿了一小口,隨後便放了下來,問,「三殿下,今天這案子」雖然是夏家夫婦的,但是,她原沒打算來聽審的,之前,她做的已經夠多了,而且,這幾日,也打聽過了,她命人報上去的證據,那應天府尹沒敢怠慢,這幾天都是根據她的線索一一核實了。

    所以,她不擔心,那夏家兩個老混蛋這次跑不了。

    「其中,也涉及到冤枉你一事,所以,你也算證人之一。」氤氳的水汽中,赫連筠一雙美眸深深的朝她望去,話說的理所當然,絲毫沒覺得自己這是假公濟私,其實,不過是找個借口想多見她一次罷了。

    「哦。」李青歌想想,覺得他是不是欲蓋彌彰了?她想說的並不是這個,但是,被他一攪合,似乎又沒什麼話可說了。

    赫連筠看了她一眼,見她垂首默然,安靜的就像一具漂亮的瓷娃娃一般,不禁,笑了。

    她這是緊張嗎?與自己獨處?

    從果盤裡拿出一個橘子,親自的剝開幾瓣橘子,遞給了她,「嘗嘗。」

    「我怕酸。」李青歌忙擺手。

    「甜的。」赫連筠笑著將橘瓣遞到她唇邊。

    李青歌面上一熱,身子也跟著挺的僵僵的,「我自己來。」自他手中拿了橘子,忙丟進嘴裡。

    赫連筠輕輕一笑,「好吃嗎?」

    「快升堂了吧?」她朝門外望了一眼,轉移話題。

    近來,她也漸漸有了些知覺了,這三殿下對自己真的有些不一樣。

    那一次,在他府中,他說了那個平安符的故事,還說什麼她是他早就預定過的女人,她不過當個笑話聽了。

    可是,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擺在眼前。

    她方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遠處有升堂擊鼓的聲音傳來,赫連筠將剩下的橘子又放進了果盤,用帕子擦過手後,方起身道,「走吧,隨我去看看。」

    「嗯。」李青歌立刻拋去紛雜的心思,緊隨其後。

    ——

    大堂之上,應天府尹劉大人高坐在位置上,堂下,跪著夏家夫婦與那個天道法師。

    因有幾件案子已經找不到被害人,所以,由狀師直接向劉大人陳述案子的詳情。

    赫連筠帶著李青歌直接到了大堂內側的一個隔間裡,在這裡可以絲毫不差的觀察到外面的一舉一動,卻又不會被外人所擾。

    「這?」坐下之後,看著大堂內發生的一切,李青歌有些茫然,不是說找她來做證人的嗎?她也算受害者之一吧。

    赫連筠在她身旁坐下,溫柔的看她一眼,說道,「外面腌臢的很,大堂審案,亦有些晦氣。你放心,害你的人,不會好過。」

    「」這個李青歌倒是看出了。大堂之上跪著的那三個人,早已不復之前的體面,尤其是那唐玉,幾天之間,好像一下從一個貴婦潦倒成了一個乞丐婆子,那一頭花白的頭髮,凌亂的像稻草似的,原本風韻猶存的臉此刻耷拉的像個苦瓜瓢子,雙目無神而空洞,儼然只比活人多了口氣罷了。

    夏之荷隨著高逸庭坐在下首的那個聽審的客席之上,看著被折磨成這樣的爹娘雙親,早已心疼的痛哭流涕起來,「爹,娘」

    然而,她含淚的輕喚,只換來那夏天魁抬頭一瞥,隨後又死氣沉沉的垂下了頭,而那唐玉根本就像沒聽見一般,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失神的,像是魂已經丟了大半了。

    「大表哥,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救救爹和娘啊,嗚嗚——」夏之荷一邊哭著一邊扯著高逸庭的袖子,不住哀求著。

    高逸庭此刻的心思並不在這三個罪人身上,他只是奇怪李青歌去了哪裡?

    「大表哥。」見他舉目四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夏之荷哭的更凶了,「你快想想辦法啊,不然」

    「大堂之上,不許喧嘩。」受不了她哭個不停,高逸庭冷聲喝止。

    「我——」眼淚僵在了臉上,夏之荷悲慼萬分,「荷兒好怕,爹跟娘」

    高逸庭皺眉,小聲道,「若他們是冤枉的,便不會有事,若他們真的是罪大惡極」

    夏之荷睜大無辜的淚眼,死死盯著高逸庭,「那會怎樣?」

    「你該祈禱不要牽連到你自己的身上。」高逸庭想了下,還是直接告訴她這個冷酷又殘忍的事實。

    「我?」夏之荷心下一緊,「會連累到我?」

    高逸庭沒有再回答,但是他嚴肅而凝重的表情卻告訴了夏之荷答案。

    夏之荷的心瞬間掉到了冰窟裡,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她雙目含淚的望著堂上的爹娘,曾經那樣疼愛她的爹娘,如今被折磨的不像樣子,比那街上落魄的乞丐還不如。

    她心疼啊。

    可是,一想到他們做過的惡事會連累到自己,她的心,又漸漸湧出恨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做那些事,為什麼會連累到她?

    為什麼她會是這兩個人的女兒?

    倘若生在別家,一個體面有地位的家庭裡,她會活的像今天這麼辛苦和狼狽嗎?

    都怪他們

    夏之荷掩面而泣,腦子裡亂極了,眼前的一幕於她來說,根本就像場噩夢,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

    不知不覺間,時間悄然流逝,那劉大人核實了所有案底,認證物證一一在堂前出現,就連高逸庭也十分驚詫,這夏家夫婦竟然是只披著人皮的惡魔,表面上看著和善,背地裡卻做了那些傷天害理之事?

    他們真是該千刀萬剮。

    只是,讓高逸庭奇怪的是,劉大人竟然在這麼多的時間內,將夏家幾十年中的老底都挖了出來,就連那夏天魁在娶唐玉之前,與一個賣唱的女子好了,後來,人家女子懷孕了,他卻始亂終棄,與唐玉成親了。

    為怕唐玉知曉這樁醜事,他竟然勒命那女子打掉孩子,誰料兩人爭端之時,竟是一屍兩命。

    這件事被挖出來的時候,唐玉簡直像瘋了一般,雙手死死扼住了夏天魁的脖子,恨他欺瞞自己,更恨他心懷鬼胎,哄騙著自己與之一起做了許多虧心的事,如今就要受到懲罰,她自然將滿腔的恨意全部要發洩在這個男人身上。

    而那夏天魁也不是個好惹的,這些年,他待她不薄,即便她連個兒子都沒生出來,他亦沒有休了她,誰知她竟還想掐死他?

    哼,當堂之上,他亦狠狠的甩了唐玉兩巴掌,直打的她本就憔悴的面皮頃刻間腫的像發酵過頭的饅頭。

    眼見著這一對禽獸夫婦窩裡鬥,李青歌冰冷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厭惡。

    好在,劉大人很快命人將撕斗的兩人分了開,責他們咆哮公堂,每人掌嘴五十。

    打過之後,那兩人早已是滿嘴血沫,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夏之荷更是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下去,她寧願他們死了,哪怕死在上次的大火之中,也不願他們這樣。

    她從未如此丟人過,這樣兩個骯髒的人,怎麼可能是她的爹和娘呢。

    她用小手遮住了半邊臉,嫌惡的不想再去看。

    耳邊卻聽得那師爺宣判著三人的罪狀,當聽到宣判夏天魁夫婦於十日後菜市口斬首時,她整個人一下子懵住了,說不清是解脫還是痛苦。

    而那堂上跪著的三人,因那宣判,也早已嚇的昏死了過去。

    劉大人直接命人將這三個罪犯拖下去,打入死牢,只等十日後行刑!

    ——

    從頭至尾,李青歌都未出現在大堂之上,因為,無需她出現,那些人都死罪難逃。

    看著那三個犯人被拖走,赫連筠長出了一口氣,瞧著李青歌冷峻的臉色,亦是認真道,「想不到他們竟做了這些惡事,多虧了你,不然,被害之人如何沉冤得雪?」

    李青歌沒有說話,她的眼睛並未看那三個被處以死刑的人,她只看著堂上的那個女人——夏之荷。

    從她一來,便哭哭啼啼,可憐的像朵被風吹雨打的花似的,可到最後,她竟然以手遮面,嫌惡的不去看自己受罰的爹娘。

    是的,沒錯,若不是對她太過瞭解,許還會認為她夏之荷那是不忍呢。

    可經歷了前世今生,她一眼便能瞧出夏之荷的心思,她大概只恨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爹娘,後悔來這裡了吧?

    「大表哥。」退堂之後,夏之荷扶著高逸庭的胳膊,顫巍巍的起來,眼睛紅腫一片,腫的像桃子似的。

    「抱歉,這件事我無能為力。」拋去自己的這一層關係外,他也恨不得夏天魁唐玉這樣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夏之荷懂事的搖搖頭,哽咽道,「不怪你,我知道嗚嗚嗚,我只是想不到,爹和娘竟然是那樣的人,他們怎麼可以?嗚嗚嗚大表哥,你說荷兒該怎麼辦?要怎麼辦?」

    高逸庭眉頭深鎖,輕輕推開她想靠過來的身子,「你放心,只要你願意,高家總有你立足之處。」大表哥。」夏之荷聽言,表示非常感動,一雙眸子充滿愧疚與感動的情緒望著他。

    高逸庭不想看她虛偽的眼神,其實,收不收留她,她夏之荷而今能留的地方也就只有高府了,所以,與其她再做出讓他反感的事來討好他,還不如直接說了。

    當然,住下可以,他會讓她衣食無憂,但是,最好老老實實,認清自己身份,不要再妄想其他!

    ——

    「很介意?」赫連筠眸光微暗,一瞬不瞬的盯著李青歌的眼睛。

    「什麼?」李青歌扭過頭,終於收回視線,不解的問。

    赫連筠勾唇,然而,幽深的眼底卻無一絲笑意,「那個人——」他朝大堂上正欲離開的高逸庭望了一眼,冷笑道,「你的未婚夫,正和他的表妹一起。」

    「」這人還真會拐彎抹角呢,李青歌無奈抿唇,總算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但是,她不想回答,因為這樣的問題,實在很無聊。

    一個不愛自己的未婚夫,她要之何用?

    前世,傻過一次。

    這一世,她怎會在意這樣一個男人?

    「我們走吧。」她起身,有些疲憊的輕聲道。

    「既然不介意,那就解除婚約吧。」他總不想自己喜歡的女人,總是背著別人未婚妻的頭銜。

    李青歌看他一眼,似乎在揣度他話外的意思,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深深的看著她,等她自己乖乖就擒。

    「嗯,再看看吧。」既然他不痛快,她亦懂得敷衍打太極。

    赫連筠一把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眉心微蹙,「不敢?」他沒認為她會捨不得,因為高逸庭那樣的男人,不配。

    李青歌抽回手,有些好笑,「三殿下,你管的真的有點多了,這是青歌的私事。」

    「從你認識我的那天起,你就該知道,你的事已經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事。」赫連筠鄭重說道,眼神說不出的認真。

    李青歌揚眉,定定的望著他,沒有反駁亦沒有爭辯。

    那一雙澄澈如嬰兒般乾淨的眼眸,直看的赫連筠心下一軟,搖頭笑道,「好,不說這個了,走吧,出去透透氣。」

    李青歌無奈,「三殿下很閒嗎?」竟然有空陪她在這看了一上午的審案。

    「小丫頭。」赫連筠寵溺的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哪敢?」李青歌呵呵一笑,「不過,如果三殿下閒的話,我倒可以帶你去個地方。」

    「哦?什麼地方?」赫連筠立刻眉眼含笑。

    「嗯,」決定先賣個關子,「你隨我來便是。」

    「好。」赫連筠爽快的答應著。

    「三王兄。」兩人正欲興高采烈地離開,就聽一聲脆生生的女聲傳來,循聲望去,就見一道枚紅色的俏麗身影朝這邊跑了來。

    雲初公主,哼李青歌雙眸定定望著那走近的女孩,眸底漾過一縷陰冷的暗光,自再生以來,這才是第二次與她相遇,呵,看來,該來的總會來的。

    「三王兄,你讓初兒好找哦?」赫連雲初喘吁吁的跑了來,直接嬌嗔的看向赫連筠,「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呢?那阿福說你們在這,我還懷疑呢,不想來瞧,竟然是真的。」

    赫連筠唇角含笑,指著赫連雲初向李青歌介紹,「這是我那妹妹,叫雲初。」只有李青歌敏銳的發現了,赫連筠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卻不含一絲溫度的。

    她心底冷笑,剛才,一出門時,她錯眼發現那樹叢之後的玫紅身影,想來那雲初在此出現也不是一會兒了吧?之所以突然停下,邀請赫連筠去個地方,無非是想引那雲初公主自動現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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