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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荒唐。 文 / 秋水靈兒

    有如一記悶棍迎頭砸來,高逸軒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冒金星,忙將懷裡的李青畫遞給醉兒,轉身,他如一頭受傷的獸,紅著眼睛衝到大太太這邊,一把揪過她的衣服,就將她提了起來。舒殘顎副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大太太渾身一緊,那才上身的新衣被勒成了一團,嵌進肉裡,痛的她面色一白。

    「軒兒,不得放肆。」高遠見狀,忙厲聲喝止,這裡畢竟大庭廣眾,他一個庶子對主母如此,會遭人非議的。

    高逸軒此刻腦海裡只充斥著大太太剛才的話,哪裡還能聽的見高遠的呵斥,「說,誰跟人私通苟合的?灝」

    大太太先是嚇傻了,待看清來人是高逸軒時,一張扭曲的臉又露出猙獰來,「放手,你這孽障,有你這樣對本夫人說話的嗎?」

    與此同時,周嬤嬤等人,也忙上前來勸阻高逸軒。

    「二少爺,你快放開夫人吶,是李姑娘,她昨晚竟然跟野男人偷會,被人抓了現行。餘」

    碰——

    一聽偷會二字,高逸軒又要發瘋,抬腳就朝周嬤嬤踹了過去,可憐那周嬤嬤被踹出一仗多遠,跌怕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只死豬似的哼唧哼唧。

    「孽障。」高遠氣的臉色鐵青,也親自上前拽他。

    「二少爺,你這是做什麼?那不要臉的小賤人與人私通,你還要替她抱不平不成?」這時,香客中,有人嘲諷冷笑。

    「是呀,那野男人就在這,與其責問大太太,還不如去問那個野男人倒好。」

    野男人??

    高逸軒手一頓,鬆開了大太太,眼神冷凝的看向一旁,似乎有些嚇傻了的李三。

    「是他?」他手指著李三,目光卻是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一獲自由,立刻躲到了高遠背後,話說,這老二平日裡說說笑笑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一個浪蕩公子哥兒,可一旦犯渾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那手段狠著呢。

    別說是她,一個庶母,幾年前因為二姨娘的事,這小子瘋病上來,連他老子高遠都打了。

    「是,就是他。」大太太努力想維持當家主母的威嚴,但面對高逸軒駭人的目光,想到他剛才踹周嬤嬤時的那股狠勁,竟不自覺的點頭。

    眼神一冷,有如片刻間落滿霜花,高逸軒冷冷看向李三,直嚇的李三哆哆嗦嗦,戰戰兢兢地往後退,一邊虛笑著討好,「爺,爺,有話好好說,小的」

    話未說完,高逸軒高大的身子已然逼近,長臂一伸,手掌剎那間扼住他的脖子,直接將他抵到了牆上,一路向上,直讓李三雙腳離了地,一張猥瑣的臉刷拉拉的紫漲痛苦起來。

    「爺」呼吸瞬間被人奪去,李三痛苦又驚懼,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充滿乞憐的望著高逸軒,一雙手本能掰著高逸軒的手腕,卻紋絲不動,想要開口求饒,更是擠不出一個字來。

    「是你?」高逸軒簡直不敢相信,就是這樣一個連垃圾都不如的人,玷污了李青歌。

    殺了他嗎?

    怎麼能那麼便宜。

    「說。」大吼一聲,高逸軒兩指一動,那李三連哀嚎都出不來,只紫漲的面上露出許多的冷汗出來,眾人一瞧,卻見他左邊肩膀那兒有血絲流出,越來越多,很快,血腥味瀰漫著整個大廳。

    人們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就那麼一下,那李三的胳膊已被高逸軒生生的折斷。

    但李三喉嚨被扼住,就連痛叫都叫不出來。

    「二少爺。」醉兒忙上前,雙手捂著李青畫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卻是睜的大大的,看著那李三痛苦的模樣,道,「二少爺,你這樣抓著他,他是說不出話的。」

    囧,二少爺定是氣糊塗了,才會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吧?不過,也因此可以看出,二少爺對小姐,那是真心的在乎,不然,也不會憤怒的失去理智。

    高逸軒聽言微頓,手一鬆,那李三如一攤爛泥似的,順著牆壁跌怕到地,很快就殺豬般的哀嚎起來,「殺人了,殺人了,佛門之地有人行兇殺人了,救命啊,還有沒有天理啊——」

    一腳將李三踢翻,高逸軒一腳狠狠踏在他的臉上,「殺你?你倒是想。」

    冷徹入骨的聲音,讓李三止不住的顫抖,「二公子。」這時,空見大師終於開口了,「二公子還請息怒,此事還應冷靜處置。」畢竟,如果是真的兩情相悅,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儘管連他也不信。

    可是,一則,不想普濟寺這佛門之地染上血腥,二則,他也不想高逸軒因為這麼個無賴敗類,吃上人命官司。

    「是呀,二少爺,你先冷靜一下。」醉兒也趕忙勸著,她倒不怕李三被打死,也是怕高逸軒失手殺了人。

    「姐姐。」這時,李青歌用力掰開醉兒捂在眼睛上的手,哭著問,「姐姐,你們把姐姐弄到哪兒去了?」如果他聽的沒錯的話,他們是在討論姐姐,並且,軒哥哥發火也是因為姐姐。

    高逸軒這才一個激靈,剎那回神過來,「歌兒,她在哪兒?」

    「她」大太太支支吾吾。

    「哼,自然是躲起來,不敢露頭了,做了這種醜事,還敢出來見人嗎?」香客中,有一胖女人不屑的撇撇嘴。

    高逸軒一個冷眼丟過去,她嚇了一跳,忙止住話,但神情卻是十分忿忿,哼,不讓說,難道這高家二少爺也與那小賤人有一腿不成?

    「二少爺,你別急,小姐她——」醉兒拽拽高逸軒的袖子,想輕聲對他說,小姐其實沒事。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清脆婉轉的聲音,「哦,原來都在這裡呢。」

    醉兒循聲望去,不是李青歌是誰?

    此刻,她拎著一個小竹筐,欣喜的跨門而入,一身水綠色的衣衫,將她襯的明眸皓齒,微微一笑,那嘴角還有一對漂亮的梨渦。

    高逸軒先是驚愕,繼而驚喜,來不及思考,人已經衝了過去,狠狠將李青歌擁進懷裡,「丫頭,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李青歌被這突如其來的緊擁撞的胸口一痛,本能的悶哼了一聲,卻發現骨頭都要被他勒斷了,不由得皺眉叫道,「二少爺,放開我。」

    「不。」高逸軒果斷的拒絕,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雖然稍稍放開了點,但一雙鐵臂依舊緊緊的箍著她。

    「要緊麼?」他心疼的望著她,一雙桃花眼裡,不知何時竟然氤氳成一片。

    淚花閃爍間,李青歌錯愕的微張著小嘴,「你,你怎麼了?」

    好好的哭什麼?莫不是真當她

    一絲絲的感動,緩緩注入心田。

    李青歌揚著小腦袋,揶揄的望著他,彎唇淺笑,「你弄撒了我一筐藥材,要怎麼賠?」

    高逸軒一愣,都這種時候,還能笑的出來?

    真是個沒心沒肺又沒心肝的女人!

    「傻瓜,你怎麼這麼傻?」高逸軒難過的又將她的頭摁向懷裡,心思亂極了,卻是連一句質問的話也問不出來,要怎麼辦?

    「小姐。」

    「姐姐。」

    醉兒拎起地上的小竹筐,李青歌挪到姐姐邊上,小手緊緊的拽起她的衣角,仰著頭巴巴的望著她。

    「軒兒。」難道軒兒喜歡上了李青歌?高遠心驚的望著這一幕。

    大太太更是詫異的不行,不是被凌辱了一夜嗎?為何李青歌看起來還是這般清靈絕俗,就像沒事人一樣?

    「小姐,你沒事吧?」醉兒在旁撅著嘴,委屈的哭道,「你去哪兒了?他們他們都說你——」

    「說我什麼?」李青歌兩指在高逸軒手腕上,狠狠一掐,高逸軒吃痛的鬆了手,她忙離了他的懷抱,然後拉著醉兒,「怎麼的?好好哭什麼?」

    「我——」醉兒眼睛通紅的看了看眾人,最後目光落向大太太身上。

    「哦,大伯母。」李青歌也不等她說,直接從醉兒手裡拿過小竹籃,將裡面的幾味草藥拿出來給大太太看,「青歌聽聞大伯母每逢入春,便會腰酸腿疼,恰好,昨兒上普濟寺時,青歌發現這附近山中,有好多藥材,看,這是太陽草,若與大米、糯米、小麥、玉米等共同發酵釀製成酒,長期飲用的話,對您的腰和腿都有好處呢。」

    大太太面色紫漲,望著李青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姐一早是去了山上採藥?」醉兒恍如大悟。

    「不然還要等晚上去麼?」李青歌笑睨了她一眼,然後對大太太說,「青歌才去了伯母房裡,還去了禪房,都沒找見人,找了半天,原來都在這兒呢。」

    說著,她笑著望了望四周,好似突然發現這麼多人,也突然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似的,那純真甜美的笑緩緩凝在唇角,她愕然,「怎怎麼了?是青歌回來晚了嗎?」

    「你?你沒事?」大太太眼珠子都要凸出了,目光在李青歌身上不住打量著,恨不能剝光她的衣服,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我?」李青歌也朝自己身上看著,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抬了抬袖子,「不小心被荊棘劃破了,無礙的。」

    「李妹妹,你回來就好了。」高雲慧這時,也起身走到李青歌邊上,握著她的胳膊,看到她袖子上的一道刮痕,笑道,「等會讓小蓮幫你縫縫。」

    「嗯,多謝三姐姐。」李青歌笑顏如花。

    高逸軒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這時,也覺察到了不對勁,伸手就將李青歌拉了過來,「丫頭,你」但話到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

    「小姐,他們說你與人私通苟合。」還是醉兒嘴快的喊了出來。

    這一喊,所有人都愣了。

    除了容嬤嬤之外,其他人皆是見鬼了一樣,怎麼會呢?早上見到的根本不是這個姑娘呀。

    眾人錯愕之時,高逸軒已經將地上裝死的李三,一把提了起來,指著李青歌,「跟你私通的人是她?」

    「你?」李青歌頓時羞惱交加,面色通紅,雙眸惡狠狠瞪著高逸軒。

    那李三剛才被高逸軒一通折騰,昏昏沉沉的又趴在地上半天,沒有半個人睬他,此刻,又猛然被人提溜起來,胳膊上又傳來鑽心的痛來,他止不住的哀嚎求饒,「爺,求你饒了小的吧,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混帳。」高逸軒一掌捏住李三的臉,強行的逼他看著李青歌,「與你私通的人可是她?」

    這一眼,讓李三那雙渾濁的眼陡然一亮,好標緻的小女娃。

    但卻不是昨晚的那個。

    不過,昨晚那個也不錯。

    「不不不,不是她。」李三搖頭,雖然被打成了這樣,口裡也不住的求饒著,但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這一次,幹了那麼漂亮的女娃,討了這麼大的便宜,事成之後,還有三千銀子拿,所以,這麼點傷,也只得忍了,大不了,這事過後,再找容嬤嬤要療傷的藥費好了。

    「不是她?」醉兒冷笑,「那是誰?」

    李三牙一咬,心一橫,打算死扛到底,「還要老子說多少遍,老子與那李青歌小***娘們是兩情相悅——」

    碰——啊——

    高逸軒聞言,抬腳就朝李三的臉扇去,只一下,李三瘦猴般的身子原地轉了數圈,最終跌倒在地,半邊臉紅腫泛紫,口裡有血絲溢出,再一動,哇的又吐出一大口血水,那血水裡還觸目驚心的躺著兩顆大門牙。

    嗚嗚——李三當即伏地哀號起來,這樁買賣不值啊,那容賤人也沒告訴他,會有這麼個煞神出現啊?

    今天這頓皮肉,比那青龍幫要債的都狠吶。

    不來,再來幾下,他一條小命真就要擱這兒了。

    「他他——」李青歌聽李三剛才那一喊,頓時面色大變,身體幾乎不穩的顫抖著,「他胡說。」

    「我知道。」高逸軒忙走到她身側,扶住她的肩,這一次,聽聞李三如此肯定的說,他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狂喜。

    真真的李青歌就在眼前,那李三卻半分不識,還死死的喊著是與李青歌兩情相悅,這種狗屁之事,還真是夠荒唐,該死,枉他還當真了。

    「可是,他怎麼」李青歌雙眸泛紅,就差委屈落淚了。

    高逸軒看的心疼,握著她肩頭的手緊了緊,「別怕,有我。」

    李青歌暗垂的眼簾不自覺的抬了抬,卻見高逸軒認真而篤定的望著她,旋即,又聽他朗聲道,「父親,空見大師,今兒這事,逸軒覺得,倒是蹊蹺的很哪。」

    不止是他,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聽出了事有蹊蹺。

    那無賴李三口口聲聲說與靈州李青歌有染,可真正的李青歌就在眼前而不識,這算什麼?

    惡意陷害嗎?

    大太太一張臉早已慘白的嚇人,她眼神犀利凶狠的看向容嬤嬤,***才,這麼點小事都沒辦好,竟然讓那李賤人還能如此美好的站在她眼前,真是該死。

    容嬤嬤低著頭,暗暗叫苦,實在的,連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呀?

    明明將李青歌迷暈了送進柴房的,怎麼到了早上,李青歌卻變成了高雲萍?

    啊——一想到高雲萍,容嬤嬤心頭一顫,差點忘了還有高雲萍呢。

    這可怎麼好?老爺太太那邊還不知呢。

    容嬤嬤正自憂心的想死,突然就聽見門口又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爹——」

    眾人視線不由朝門口望去,就見二小姐高雲萍在丫鬟小翠與金燕的攙扶下,憔悴虛弱的向廳內走來。

    耶,這不就是早上那個小賤人嗎?

    不少香客認了出來,當即便對高雲萍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真是下賤,還有臉出來?哼,要是我呀,早一根褲腰帶吊死了。」

    「吊死?豈不是便宜她了,這種賤貨,活該被男人騎死。」

    「騎木驢,遊街,將那賤貨剝光了遊街,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在眾人低低的謾罵與嘲諷鄙夷的眼神下,高雲萍顫顫巍巍的走到高遠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爹,你可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爹——」

    一身才換的衣服遮住了她身上的痕跡,卻遮不住她臉頰上的掐痕和眼裡的痛楚。

    怎麼回事?

    「萍兒這是何故?快起來說話。」高遠疑惑非常,但同時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爹,今天爹要不為女兒做主,女兒也不活了,嗚嗚」說著,她直接癱坐在地上,捂著臉就嗚嗚的哭了起來,好不淒慘。

    大太太更是驚愕,一絲涼意緩緩爬上了心頭,李青歌的如常與高雲萍的反常,讓她不由不聯想到什麼。

    然而——

    不,不是,絕不是那樣的,一定是她想錯了。

    她不住的安慰自己,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發生呢?不會的。

    大太太穩住心神,然後拿出當家主母的溫婉與慈祥來,親自伸手扶高雲萍,「二姑娘,有什麼話起來說,這裡大庭廣眾的,這樣又跪又哭的,到底不成個體統。」

    「體統??」若說以往高雲萍還因為自己的婚事而忌諱大太太,可如今,她遭受了這樣的醜事,她的未來她的婚事,根本就不可能了,所以,對大太太,她越發的恨了,甚至認為,昨夜的事,全是大太太的陰謀。

    她用力甩開大太太的手,紅腫的眼睛射出冷冷的寒芒,如針刺一樣扎向大太太,「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說體統?你這老妖婦,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都是你,都是你——」

    說著,她扶著小翠,艱難的爬起身,然後就撒潑發瘋的朝大太太撞了過去。

    大太太先是被罵的一愣一愣的,然後又被高雲萍突然撞到了心窩上,痛叫一聲,整個人竟腳步不穩的摔了個四仰八叉。

    高遠簡直有些傻眼了,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家子這麼鬧了起來,先是高逸軒,接著又是高雲萍,還有沒有將他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裡。

    「萍兒,放肆。」高遠上前,一把揪住了還要上前扑打的高雲萍,真是混帳,他的臉今天算是徹底丟盡了。

    「爹,是她害了我呀。」高雲萍不依,手指顫抖的指著大太太,此刻大太太剛被容嬤嬤扶了起來,狼狽不已,衣衫不整,髮絲凌亂,那一根飛鳳銜珠的金步搖也摔成了兩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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