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海鳴夜空上的光芒（六）
「呯……」
天空不停的發出清脆的爆鳴聲，無數的冰屑自空中灑落。
空音的攻擊非常的穩定和靈活，但卻奈何不了那團不斷在爆炸中穿梭自如的黑影。
雖然空音的攻擊看上去依舊開始時區別不大，但她其實自己知道，魔力的持續消耗，和面對強敵的聚精會神，都讓她耗盡了心力，如今已疲憊不堪了。
「咻！」
僅僅一個恍惚，空音的那白皙細嫩的脖子便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線。
「躲得真及時呢，不過你還能躲得了多少次？」
持續不斷的高速移動，就算身體強如鋼鐵也受不了，影不得不停下喘口氣。
空音毫不在意的抹掉脖子上的血跡，冷冷的回應道：「至少在再殺死你一次之前，還是沒問題的，只是不知道你還能死幾次？」
空音開始確實對影那『死而復活』的能力感到驚悚，而且對方的復活之後魔力和傷勢還能同時恢復，這樣打下去，就算自信如空音，也沒信心可以勝利，但她很快就發現，對方那種能力並不可能毫無限制，或者說，帶價要比她想像的還要大，不然，對方完全可以仗著這種能力和自己玩同歸於盡了。
『不會再死的了，因為就算還能復活，但卻要面對比死還可怕的事情啊。』
空音的話，猶如一把尖刀一般插入了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恐懼的種子在她心中播下。
「誅神之刃！」
赤紅色的光刃從影的右手中慢慢的成形，同時影的臉變得越來越煞白，彷彿那紅色的光是她的血液一般。
「你的能力似乎不只是操控影子呢。」
看著成形的光刃，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被身後忽然傳來那冰冷的聲音震住，瞳孔一縮。
「噗嗤！」
寒芒的弧光劃過，一隻還緊緊握著的光刃的手便飛了起來，血液猶如噴泉一樣，從影的右手斷裂處噴出。
『這個傢伙……每次我露出空擋的時候，她都能準確的抓準時機……』
影無法理解，對面那個年僅九歲的女孩，為什麼會有如此超規格的戰鬥意識。
看著影滿臉驚駭的倒退，空音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手中凝聚出一根冒著寒氣的冰槍。
「並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的事，只是殺的人多了就自然而然的學會了。」
似乎看透了對方的疑惑，空音淡淡的回應了一句，然後迅速的抄起手中的冰槍，狠狠的插入虛空。
如此熟悉的情況，讓影滿臉驚駭，全身汗毛乍起，正欲停下身形，但終究是晚了一步。
「噗！」
血花從影的胸前綻放，晶瑩剔透的冰槍從她的後心刺入，穿過心臟從前胸冒出，那依然散發著寒光的槍頭，沒有沾上一絲血跡。
「你…這個…惡鬼，難道是從開始就算計著我會後退？」影默然的看著胸前的傷勢，艱難的開口問道。
「正是。」
空音冷冷回應道，然後抬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右手對著影張開了右掌，然後虛握。
「彭！」
冰槍爆炸的威力並不大，從內往外也僅僅是讓影那胸前那個洞稍微擴大了一點，但只有影知道，對方的殺招並不是爆炸，而是那在她身體裡瘋狂肆虐著讓她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的寒氣。
空音強忍著體內那大股魔力被抽離的不適感，冷冷的看著絲毫無法反抗而緩緩墜落下地的影。
「噗！」
高空墜落，以影的身體強度自然不會粉身碎骨，但強烈的衝擊力卻讓已經無法反抗的她咳出一大口血。
「你又可以死一次了呢。」
空音緩緩的落在影前面，俯視著影。
「咳…」影此時看著空音的眼神已經沒有了開頭的張狂不屑等這些情緒了，此時陷入絕境的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和一個真正的怪物在戰鬥，一抹恐懼從她眼眸深處浮現出來。
「看來你無法再次復活了呢。」空音準確地捕捉到影表情的變化。
別看空音依舊強勢，其實她也在擔憂著對方再來個滿血復活，到那時該是輪到她倒霉了。
空音抬起那只還滑落著鮮血的左手，冰刀瞬間成形。
「那麼，永別了。」
那是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神，卻露出了猶如殺過千萬人一樣的殺氣，看著那揮落而下的寒光，影心裡湧出了她無數年來從未有過的絕望。
臨死前的一刻，無數的思緒湧上了影的腦海，她現在只擔心著鈴鹿，完全忘記如果鈴鹿死了的話，她也會死，或者說，相對於鈴鹿而言，她認為自己的生死已經毫無重要了。
後悔了，我不該和鈴鹿簽訂那個契約的…
對不起，鈴鹿
無數的影像從影那因絕望和恐懼而變得失神的眼眸中閃過。
……
太陽初升，讓昏暗的天空，慢慢變得明亮。
「呯！」「彭！」「呯！」…
陡峭的絕壁上，兩個身影在不斷的交錯著。
「匡當！」
一聲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讓兩人的身影停了下來。
「嗖嗖嗖…嗤！」一把紅色的長劍在空中翻轉了數圈後，插入地面。
「依莉雅，你太高傲了。」
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他把手中的長劍插入地面，嚴肅的看向對面那個有些失神的少女。
「高傲？」少女微微回過神，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劍是伴隨著你和你一同出生的，這是我族及其稀少的特例，這往往意味著，一個萬年難遇的天才誕生，但你卻錯了。」
男子背過身去，留下了一個在朝陽的光輝下顯得有些昏暗，卻極其挺拔的背影。
「哪裡錯了？族裡除了父親大人您之外，已經沒有人是我對手了。」少女有些崇拜的看了那個讓她感到驕傲的背影一眼，然後得意的說道。
「是嗎？長久的勝利，讓你無法揮出真正的伴生之劍嗎？」
「真正的伴生之劍？」
「聽著！那並不是你像武器一樣揮動它，而是猶如你手臂一樣同化它。」
「哈？父親大人，你腦子沒問題嗎？武器就是武器，只要被我掌握在手中誠服於我就行了，有何資格於我平起平坐？」
聽著少女那蔑視一切的發言，男子的眉頭皺了起來，但卻沒有對少女發怒，而是有些失望有些期待的說道：「真期待你能慘敗一次啊，那樣才能讓你看到的東西變得更加清晰。」
昔日父親的教誨，影不明白，但如今，影已經明白了，或者早就明白，卻不想去承認罷了，她並不是天下無敵，比她厲害的人多得是，比如當初逼她被迫使用秘法轉生的強敵，又比如眼前這個，往著自己喉嚨揮下冰刀的女孩。
我的武器啊…
請求你，幫幫我吧…
影終於放下了心中的高傲，虔誠的對那一直伴隨著自己一次次轉生，始終不離不棄的長劍呼喚道。
似乎聽到女孩的呼喚聲一樣，遠處被一直斷掉的手握住的紅色光刃，猶如活過來一樣，劃過一道殘影，消失在原地。
「噗嗤！」
空音那離少女僅差一毫的冰刀停了下來，空音整個人都僵在那裡，瞳孔收縮，一把散發著紅光的劍尖從她胸口處冒出。
「劍名誅神，專殺神的武器，此時你應該無法調動絲毫力量了吧。」
勝利的笑容，再次出現在同樣無法動彈的影的臉上。
「啪啪啪」
「誰？」
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讓影的臉再次僵住。
「真是精彩啊，可以看到兩位頂絕的強者的戰鬥，真不枉我此次遠道而來啊，哈哈哈。」
隨著清脆的掌聲而來的是一個全身被黑影籠罩著的人。
「是你啊，灰眼。」
看到來人，影我微微的放了下心來，而空音則依舊面無表情的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我的先祖啊，你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的樣子，需要我的幫忙嗎？」
灰眼快步的走到影身邊，低聲關切的問道。
「你幫不上我的，這裡不需要你，等我恢復一下，我要親手殺掉她」
「噗」
血液四濺，三樣物事從影身上分離。
卻是兩條腿和一隻手
「唔啊！！！灰眼你」
慘遭變成人棍的影，劇痛只讓她僅僅慘叫了一聲，她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上一刻還對她畢恭畢敬的人。
「哎呀，手滑了，抱歉啊，影大人。」
灰眼低聲笑著，毫無誠意的說著歉意的話，然後他抬起右手，一把和影同出一撤的黑刃出現。
「噗！」
利刃瞬間插入了影的胸腹之間，穿過脊椎，釘入地面。
「啊！！！」
血水已經覆蓋了影身下的整個地面，疼痛讓無法動彈的她不斷的顫抖著。
「為什麼。」
「因為，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失去了威脅，現在看來是真的。」
灰眼溫和的回應道，彷彿是和摯友交談著。
「你」
「『你有打算做什麼？』對吧？」灰眼歡快的打斷了影的話，「當然是為了和影大人你合為一體，吾族有個秘法，可以吸取同血脈的人，以增強實力，影大人你的身體，對我而言可是難得的美味哦，哦，還有月村家的那個小女孩。」
「你」
「自然是為了吾族之強盛，自甘墮落的你只要成為食量就好了。」
似乎大局已定，灰眼此次僅僅淡漠的看了一眼一臉驚愕憤怒的影，然後不再搭理他，而一步一步的走向空音，直到站立在空音面前。
「我想，在這片土地肯定有極其厲害的強者，卻沒想到是一個這麼稚嫩的小女孩呢。」
灰眼低聲笑道。
「克倫威爾他們三個是栽在你手上的吧。」
看著勝券在握的灰眼，空音那平淡如水的雙眼，露出了一絲嘲諷。
「你似乎，和那個躺在地上的爛泥一樣的天真呢。」
清冷的聲音有如冷風一樣吹在灰眼心裡，讓他心中一凌，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心中驚疑不定。
「什麼意思？」
灰眼並沒有急著動手，他潛意識的感覺到眼前這個白髮女孩遠比影要危險多了，就算此時看來對方失去了動彈能力，也讓他充滿忌憚。
「在恢復的時間裡，能欣賞了如此值得一看的戲碼，作為報酬，便賜予你難忘的死亡吧。」
空音輕笑了出來，只是她那黑色雙眸，卻猶如看待一件死物一樣的看著灰眼。
「呼」
這一次是真正的寒風刮過，而空音的身體卻隨著寒風在灰眼和影驚愕駭然的眼神中化作冰粉，消散於黑夜當中，彷彿讓空氣的溫度再次下降，同時變冷的還有灰眼，和躺在地面上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