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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節 議和(上) 文 / 灰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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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軍的甲士邁步上前,把顯得有些茫然的清軍中央陣線打得節節後退,凡是不肯後退的清軍士兵幾乎都被圍攻而死。兩翼的清軍也不比他們中央的同伴強多少,辛苦了一天一夜後,這些山西兵才得到了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好多人已經十幾個時辰沒有熱飯下肚了,連吃乾糧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手腳發軟的清軍當然不是明軍的對手,看到清軍戰線迅速地被擊退後,即使沒有很豐富的軍事經驗,孫思克也明白了敗局已定。

    「綠營真是太沒用了,這十幾年來一旦遇賊就只知道喊滿州大兵來救他們,整日討要援軍,現在見了賊就跟見了爺爺一樣,嚇得手腳發軟。」孫思克知道事不可為,生氣地說道:「我們先回去吃頓飽飯,來日再和鄧賊堂堂一戰。」

    懷著對無能的綠營的極端鄙視,孫思克命令八旗兵立刻撤退。

    「撤兵。」袁佳副都統沒有下令鳴金,而是讓牛錄們自行去通知手下的旗丁:「盔甲什麼的要是背不動就扔了吧,我們回重慶去讓李總督賠給我們。」

    看到位於敵軍後方的八旗兵開始從容後撤時,鄧名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沒有說話。

    鄧名很想攻擊八旗兵,因為這肯定能夠大大提升明軍的士氣,消除明軍對旗人的恐懼心理;上次在重慶遇到滿洲八旗時,雖然只有那麼少的旗兵,就能讓川軍不安,袁宗第的部下更是驚恐。現在鄧名的軍隊中,參與過高郵湖一戰的士兵對滿洲八旗的畏懼心理已經基本消除了,但是其他人還有疑慮,畢竟這些士兵從小長大,一直聽人說八旗兵所向無敵。只有一次又一次地擊敗八旗兵,讓成都的每個同秀才都從他們熟悉的鄰居口中聽到勝利的故事,才能最終解除成都人對八旗兵的畏懼。

    不過戰場周圍的地形實在難以追擊,可以供成百上千士兵同行的道路不多,僅有的道路已經被明、清兩軍的步兵堵得死死的,可以看見八旗兵正在撤退,但是卻沒辦法派出騎兵追擊。讓大部隊迂迴包圍也是不可能的,在這種遍佈丘陵和樹林的地形上,整營部隊鑽進去容易,出來時能不能保持建制都不好說,一定要花費很多時間進行重組才能恢復秩序。

    孫思克戰前就把無甲兵都趕到北面去了,鄧名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這條退路,反正漢八旗迅速地退走了,看上去他們還拋下了所有的裝備,似乎是不打算繼續攜帶了。

    看到八旗兵撤走後,山西綠營徹底崩潰了,不過只有最北面的人能夠向無人處逃去,主力部隊也都被狹窄的道路所限,擁擠在一起無法四散逃亡。直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個別勇敢的清軍軍官企圖抵抗,在身邊聚攏著十幾、二十個親兵,要和明軍戰鬥到底。

    後排的山西綠營跟著漢八旗一起逃走時,明軍開始向清軍戰線的側翼迂迴過去,把大批來不及逃離戰線的綠營士兵包圍起來。

    在明軍進行這種迂迴的時候,擋在他們面前的幾百甘陝綠營士兵毫不猶豫地投降了,不過他們沒有把武器和盔甲扔在地上,而是大聲高呼要求議和。這幾百綠營之前被孫思克部署在北方,就是為了防止明軍從側面迂迴整條戰線,但現在他們什麼作用都沒有起,明軍開過來的時候清軍秩序井然地給明軍讓開了一條通道,全體退到一邊整隊而立。見到幾百綠營兵既不打算逃走,也沒有棄械投降,奉命去與他們交戰的明軍有些糊塗,只是分兵把他們監視起來。

    看到明軍漸漸有包圍上來的意圖後,領著這批綠營的清軍將領就走出來,要求見鄧名。

    清軍將領被帶過來的時候,明軍和山西綠營的戰鬥仍在繼續,上千潰敗的山西綠營被明軍包圍在江邊,見到無路可退後又聚集在一起意圖抵抗。

    「王……王……」鄧名見到來人後,心說怪不得看著旗號眼熟,原來這也是個熟人,上次對李國英的追擊戰中,這位將軍也和親兵一起被俘,不過鄧名記不起他的名字,只是記得他好像和王明德同姓。

    「王欣誠,保寧副將。」清軍將領滿面堆笑,點頭哈腰地自己報出了家門:「鄧提督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多謝王將軍掛懷。」見是熟人,鄧名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還拱手抱拳,為他忘記了對方的名字致歉。

    「鄧提督客氣了,末將此來是想議和的。」王欣誠告訴鄧名,北面那幾百個甘陝綠營兵都是他的親兵,其中還有一部分是上次被鄧名抓走以後來用牛贖買回來的。本來王欣誠的任務是留守重慶,服從高明瞻的指揮,但不幸被孫思克拉上了戰場,這一日一夜腿都快跑斷了。見到對面確實是鄧名領兵,王欣誠和部下們就做好了靜觀待變的打算。要是孫思克這群疲兵居然能不輸的話,那他們自然就堅守崗位;如果鄧名不出所料獲勝了,王欣誠就去議和,省得重建一年的親兵營又一次遭到殲滅性打擊。

    聽到對方用議和而不是用投降這兩個字後,鄧名身後的衛士們都皺起眉毛來,在他們看來王欣誠這明明就是投降。但鄧名神色如常,客客氣氣地說道:「王副將有話請講。」

    王欣誠的條件就是不繳械,不被俘虜,也不用向明軍交出旗幟和金鼓,說完了他的要求後,王欣誠還補充道:「若是鄧提督不同意的話,還請您放末將回去說一聲,末將回去後就命令全軍扔下盔甲往北面跑,我們能跑出去多少是多少,失手的兄弟希望鄧提督看顧,末將回去就去準備用牛來贖人——嗯,末將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讓他們切勿抵抗,更不能傷到鄧提督的手下,若是跑不動了就老老實實地跟著您的兵走。」

    「這個條件我不是不能考慮,」鄧名琢磨了一下,點點頭:「但我有什麼好處呢?」

    「末將可以幫鄧提督兩個忙。」王欣誠先是一指岸邊的那些仍在頑抗的山西綠營:「孫將軍對他們說,鄧提督和您的手下都喜歡活剖人的心肝下酒,他們不想活生生地看著自己被貴軍吃了,所以到現在還不肯投降,末將可以派一些士兵去幫助鄧提督勸降。」

    「聽著還可以,不過他們反正也跑不了,或許我自己喊話就行了。」鄧名不想徒折兵馬,不過討價還價總是要從貶低對方手中的商品開始。

    「孫將軍把一萬多山西無甲兵都轟去北面了,若是鄧提督親自去抓,他們多半要跑,而且又不是本地人,就是將來肚子餓了想出來投降,可能也會自己迷了路。」王欣誠大包大攬:「只要鄧提督放過末將和末將的親兵營,就由末將派人去給那些無甲兵喊話,幾個壯丁總抵得上一頭牛了吧?」

    王欣誠的手下已經非常疲勞,估計跑也跑不快,王欣誠還捨不得親兵營的裝備,知道鄧名不殺俘,如果能達成協議自然是最好。

    鄧名簡要地問了一下重慶的兵力虛實,以及忠縣周圍有多少李國英的兵馬。王欣誠見旁邊沒有同僚,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情況都交代給了鄧名。

    「好吧,我同意了。」鄧名思考了一番。他聽說重慶空虛的時候心裡一動,但眼下好像已經錯過了進攻重慶的最好機會,現在可能已經回去了一些援兵,漢八旗也會星夜逃回去鞏固城防。而明軍需要甄別俘虜,重新登船,然後才能駛向重慶尋找登陸地點。當然,說不定重慶依舊什麼也沒有,但收攏部隊上船耗時費力,萬一重慶的城防恢復,明軍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不但重慶沒到手,還失去了在這裡抓俘虜的時間。

    與王欣誠達成協議後,很快甘陝綠營就派出使者去山西綠營那邊勸降,經過這些同僚的認真解說,本來認定必死的山西綠營也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很快開始三三兩兩地投降,最後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武器,把性命交在了明軍的手中。

    一直折騰到晚上,明軍才建立了一片營地來關押戰俘。

    有一個被派去擔任獄卒的明軍士兵曾經參加過對高明瞻、譚弘之戰,那次戰前他對甘陝綠營充滿了畏懼心理,聽說對方是天下的精兵。可是交戰後發現那只是一群不斷向獄卒討要食物的餓兵罷了。這次是他第二次被徵召入伍。

    「有吃的麼?給點吃的吧?」不斷有戰俘被押到戰俘營裡來,其中清軍的無甲兵和披甲兵都有,現在他們每個人的盔甲和武器都被沒收了,如果不認真觀察還真可能分別不出來。

    獄卒給每一個要東西吃的俘虜一塊乾糧,營地裡有水井可以自己提水喝。

    「我們提督說你們山西兵是什麼勁旅,看上去也不過如此麼!」看到一個俘虜抓過乾糧立刻不管不顧地狼吞虎嚥,獄卒不無嘲諷地說道。

    「我們山西兵還不算勁旅麼?」這個山西人憤憤地放下了拿著食物的手,大聲叫道:「我們跑了一天一夜,還能披得動甲,舉得起刀,這不是天下精兵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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