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人都像特拉帕托尼將軍那樣有判斷力，而且特拉帕托尼將軍雖然大節無虧，但是一些軍隊內古老的陋習他也是無力阻止甚至也同樣享受的。
比如水手的伙食費有三十分之一從來是給他的外室舉辦沙龍或者購買首飾的，還有他家裡超過五十名的僕人都在威尼斯海軍的花名冊上，不花將軍大人一個子的工資。
又比如勉強生存下來的艦長年度能力測評，首先比姓氏，再比紅包，最後比運氣。
總之就是不比能力。
任何一支軍隊穩定存在了超過三百年的軍隊，不可避免地就變成這種樣子，這並不意味著這種軍隊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甚至於可以說這種軍隊依然可以打仗。
因為敵人也會腐化，新興的勢力有規模過小或者沒有經驗。
只是和三百年以上的官僚系統一樣，它會不復初建時的勇猛和高效，還會有很多人渣和垃圾竊據高位。
「為哥裡提執政官大人報仇啊！」有人響應了小哥裡提的喊話，在西班牙艦隊和奧地利漫長火龍的雙重壓力下，威尼斯海軍中的人渣進一步滑落為叛徒。
「奧地利萬歲，術士皇族萬歲。」
雖然第一個響應的艦長因為平日裡虐待屬下而且剋扣兵血實在做得過分，還在喊話中愚蠢地提及外國侵略者，攻擊友軍的命令一下就被愛國水手們丟進海裡。
但是有第一個響應者吃了螃蟹，後面那些猶猶豫豫的人的廉恥心也就得到了最低程度的滿足。
「總之我不是主動投降，是被逼無奈，為了保全自己才和奧地利人合作的，我也不是第一個投降的。」
懷著這種想法的人。即使沒有立刻倒戈也明顯動作遲疑。
這些船長大部分是哥裡提家族和哥裡提盟友家族的派系成員，雖然他們對友軍的攻擊很微弱。
但是對於拉迪斯勞斯來說，這依然形成了兩面夾擊的極其有利的情況。
而且船長之間基本上也很清楚同僚的派系，哪怕這些船長不是立刻倒戈而是還在騎牆，那些忠於威尼斯共和國的船長也必須分出精力來防備他們。
這還僅僅是陸地上。海上的西班牙艦隊雖然是假的，但是哥裡提家族的攻城蟹可不是假的。
小哥裡提早就想要使用一次這件傳奇武器，可是一直沒有得到父親的允許。
在老哥裡提看來這件武器是威尼斯共和國的重寶，雖然他很喜歡自己的兒子也不能公私不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對於哥裡提家族損害太大。
這一次小哥裡提終於得償所願，得到他父親擁有的一切。不正是他犯下這一切罪行的初衷嗎？
在海軍碼頭區有一支專門的隊伍負責飼養這只奇異的生物，只有執政官可以使用這件兵器。
戴上了父親從不離身的手環，小哥裡提順利地乘上了這件威尼斯共和國的鎮國之寶。
這件昂貴的武器哪怕是威尼斯共和國這樣富裕的國度也不是隨隨便便買得起的，老執政官做出了無數的妥協和許諾才在議會裡通過上百萬的特殊預算。
如今這件武器正在威尼斯艦隊中大砍大殺。
雖然能力不佳，但是作為一個威尼斯人，小哥裡提對於大部分軍艦都是很熟悉的。他攻擊的都是敵對派系中最頑固堅定的成員的座艦。
特拉帕托尼將軍在過去的幾個小時也沒有閒著，還是做了很多佈置的，可是這些佈置都是針對威脅更大的敵人，也就是洋面上強大的西班牙主力艦隊。
甚至西班牙人強攻港口的應急預案都口頭操演了一次，這些主力艦從來都是威尼斯海軍真正的噩夢。
雖然見到外人同樣吹噓什麼『全用風帆的戰艦是極大的傲慢和國家的不負責任』，『地中海還是我們威尼斯人和帆槳戰艦的天下。』
實際上特拉帕托尼將軍作為海上的老兵，對於敵我力量的對比還是有很清醒的認識的。
威尼斯海軍存在的基礎就是西班牙海軍和奧斯曼海軍之間實力的大致平衡。作為一個可以改變天平的籌碼維持自己的獨立和一定的利益。
這同樣也是威尼斯共和國立身的基礎，地中海兩端兩個巨人之間的大致平衡。
海軍孱弱的奧地利從來不放在威尼斯權威們的心上，西班牙才是有能力威脅威尼斯共和國的強敵。
然而這個選擇錯了。
今天，威脅真的不是來自海上，而是來自陸地上。
對於艦隊錨地，威尼斯共和國歷代執政官都非常重視。
錨地周圍擁有比威尼斯島本身更完備的城牆，這座城牆外圍有平時作為運河戰時可以當護城河的複雜水系，如果沒有強大海軍的支持，理論上單憑陸軍根本無法攻擊錨地。
可是再好的防禦體系也需要人來防禦，不論河道設計得多麼精巧。城牆和吊橋修建得多麼堅固，如果防守的人不行，那麼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對西班牙主力艦隊的恐懼和對戰友的不信任讓威尼斯人一觸即潰。
拉迪斯勞斯和他的部下雖然人數不多，可是既有巷戰全勝之勢又有身處敵國的緊迫感，上下同欲。人人爭先。
一切順利地讓奧地利人都有點驚詫，剛剛的巷戰中，那些實際上只是民兵和警察的威尼斯抵抗力量，也比這些素稱菁華的海軍表現地好得多啊。
最有戰場經驗的弗倫茲貝格和薩扎斯坦則沒有一點驚訝，而是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們的豐富經驗告訴他們，以少打多以快打慢就是要這樣，要麼一開始就順利地控制局面，然後在敵人中形成潰敗的浪潮，如果不是如此順利，以寡兵制大敵最終一定是不行的。
薩扎斯坦的一個「女妖之嚎」打開了最初的通道，威尼斯人中最有勇氣的一批勇士曾經想要發動反衝鋒，結果就是統統死在了他的手下，普通官兵再專精死靈系的大師面前弱不禁風。
雖然今夜他已經花費了超過十萬塔勒的施法材料，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威尼斯共和國的戰利品足以抵消一切開銷。
拉迪斯勞斯和弗倫茲貝格一起作為全軍的箭頭向錨地深處突擊，這也是兵力對比處於劣勢方的必然選擇，一旦拖延的時間太久，威尼斯人終究會明白那些西班牙主力艦有貓膩，否則沒有理由不支援奧地利人的陸上行動。
無論有多少不利情況，威尼斯水手的數量依然超過拉迪斯勞斯能控制的力量太多，更不要說這是他們的家鄉，一旦天色變亮，搞清楚了拉迪斯勞斯的部下是如此之少，事情就依然會有變數。
只有攻擊居中的特拉帕托尼旗艦，摧毀了威尼斯人的指揮中心才算給威尼斯共和國的棺材釘上了釘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