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迪斯勞斯看出了這位過分熱情的接待者必有所圖,不禁感到非常滿意,這是很好的事。
雖然他此來就是為了謀求利益,不過能不能打開局面卻不一定。
如果過境之後,始終沒有什麼勢力主動接洽,那拉迪斯勞斯也決不會強行介入,「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有時是堅定決心的體現,有時實際上是在愚蠢地蠻幹。
這麼順利打開局面是最好不過了。
雖然來接洽的人和他預料的稍微有點不同。
「我的父親將在威尼斯城為您舉行盛大的慶功宴。」拉迪斯勞斯原以為執政官會在出外迎接自己,沒想到僅僅是邀請他去威尼斯城,這似乎和小哥裡提到邊境迎接的差距有點大。
拉迪斯勞斯原以為這位公子哥是代表他的父親而來,可是考慮到這個態度並聽完了全部的說法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根據哥裡提公子的說法,因為沒有無理拒絕絕奧地利方面正當的過境要求,最近他受到了威尼斯共和國議會內同法蘭西王國勾結的一部分卑鄙議員的無恥構陷和猛烈圍攻。
然後他的父親哥裡提執政官無情地出賣了他,不僅對於他受到的圍攻不聞不問,甚至和他劃清了界限要讓他承擔一切責任。
「在過去的一個月,我深切地感受到術士皇族的興旺和我個人的安全的息息相關,法軍氣勢正盛的那段日子,我的生命真是朝不保夕啊。」小哥裡提說道這段心酸彷徨的日子,漸漸開始無法自制,「真是朝不保夕啊,當時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因為玩忽職守和私通外國這種可怕的罪名被流放,他們要把我丟到新大陸去啊,那個到處都是蒙昧和野蠻的地方。」
其實拉迪斯勞斯倒是覺得議員們說得挺不錯的,「私通外國」固然沒有。但是「玩忽職守」這個罪名是妥妥的啊。
這種程度的政治鬥爭能以流放為結局已經是很不錯了,要不是你老爹暗地裡護著你,根本不可能這樣輕易瞭解。
「您多慮了,哥裡提執政官在貴國威望隆盛,一定能保護您周全的。」拉迪斯勞斯這可不是純粹的安慰。
果然,他聽到了想要的回答:「紅衣大主教殿下,這您就不知道了。我父親他對我也是非常不滿啊,他是堂堂執政官要真的全力護著我,我何至於如此朝不保夕,他是要拿我當替罪羊啊,我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這應該不至於吧,您畢竟是哥裡提執政官唯一的兒子了。」在長子死在了海雷丁手裡後。這就是哥裡提父子最重要的互信基礎,哪怕被流放只要哥裡提家族繼承權沒有問題,那麼總歸是可以殺回來權力上層的,這是威尼斯共和國的遊戲規則。
可是拉迪斯勞斯這句話之後,小哥裡提居然不顧弗倫茲貝格和幾個護衛在場,就這麼極其失態的大哭起來。
「我也以為就剩下我這一個兒子了,我爹無論如何也要救我。沒想到他在君士坦丁堡當大使的時候跟一個異教徒女人生了個兒子,他想讓這個兒子繼承家業啊。」其實這個異母兄弟的存在小哥裡提一直知道,只是從來不當回事,威尼斯共和國雖然對於外交官和異教徒風流一下無所謂,但是異教徒在政治生活中依然是不被接受的,哪怕改宗也沒用。
拉迪斯勞斯自然也知道威尼斯共和國的規則,因此有些奇怪:「貴國議會裡五分之四以上都是商人之友陛下的信徒,連暗ri的信徒也很少。而且實際上受到很大壓制,難道您的兄弟打算放棄對迪魔高根的信仰?可是即使如此,歸化民也只能勉強求生而已,政治上天生處於不利地位啊,您怕什麼?而且我估計您的父親也不會這麼干,這對哥裡提家族太危險了。」
哪怕是無能的真神信徒對於有才幹的惡魔崇拜者也是妥妥的處於上風,他會得到整個社會的幫助。
「我也一直這麼以為啊。沒想到我爹他居然是打算把哥裡提家族的大部分財產都轉移到奧斯曼帝國去,只給我留下那麼點邊邊角角啊。」
原來如此,不過雖然在整個歐羅巴真神系國家中,威尼斯共和國和奧斯曼帝國的關係都是最緊密的。但是要轉移財產依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拉迪斯勞斯確信老哥裡提大概只是打算給那個兒子可以發展的一大筆錢罷了,其他財產和政治資源以及家族人脈肯定還是要留給小哥裡提的。
不過眼前的哥裡提公子顯然不能接受這種前景,一部分是對失去財產的憤怒一部分是父子之間產生了懷疑,反而失去了旁觀者的洞察力。
「如今他那個兒子得到了蘇萊曼蘇丹的寵幸,成了奧斯曼帝國的大官,更加是看不上我了,殿下您一定要救我啊。」
「請您放心,真神信徒之間本來就應該要互相幫助,我們哈布斯堡家族決不讓異教徒欺辱真神信徒。」不過拉迪斯勞斯可無意調解父子矛盾,他之所以選擇從威尼斯共和國過境,就是要乘著大勝之勢插手威尼斯共和國的內鬥為自己謀求利益,只是不知道小哥裡提有沒有夠份量的回報和內應。「只是哥裡提執政官剛剛收回了被匈牙利奪取的伊斯利亞地區,威望肯定正處於上升期,不知道威尼斯共和國內部有沒有貴族願意秉公直言為您說話呢?」
「我們家族的財產放在整個威尼斯共和國也算是一大筆錢,確實有不少議員對於我父親轉移財產的舉動有所不滿,認為這削弱了國家,但是正如您說的,他們不敢在我父親威望正盛的時候和他作對啊。」小哥裡提雖然執掌權柄的日子不長,但是藉著他父親的虎威,應該還是可以培養出一些盟友和爪牙。
「您在軍方里有沒有朋友呢?只要有武力,我估計您的生命安全是不成問題的。」拉迪斯勞斯不動聲色地把事情從財產分配上升到了生死較量的高度,雖然大多數時候這確實是一碼事。「您可一定要小心,為了權力和金錢,兄弟父子都是靠不住的。」
雖然不是不知道拉迪斯勞斯是在挑動自己,但是哥裡提公子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到了極端的恐懼,喝不進的美酒,睡不完的美人,如此美好的生活他可不想就這麼結束了。
「城防軍裡有我的朋友,我們家族的私兵也一直是我在打理。」
『話說你到底在怕什麼?』拉迪斯勞斯更加確信哥裡提執政官依然是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兒子上的,不過這對拉迪斯勞斯來說是好事。
「這太危險了啊,沒有父親的寵幸去掌握著私兵隨時可能有不測之禍,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拉迪斯勞斯的嘴上說著和心裡完全相反的話。「這樣吧,我和您父親是老交情了,無論如何讓他賣我一個面子,讓您到維也納做大使吧,如果您退讓之後還有人要斬草除根,我盡力保護您周全也就是了。」
『斬草除根』這幾個字讓小哥裡提滿頭大汗,他猶豫彷徨了好幾分鐘,終於說出了拉迪斯勞斯想聽的問題:「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害我也就罷了,我的孩子們我實在放不下。」
含著銀湯勺出生的次子,本來只是準備做一隻米蟲的人被父親強行推到了他不適合的位置上,然後又不仔細打磨就急功近利地給他重任,這真是毀滅家族的捷徑。
看完了拉迪斯勞斯的精彩表演,一直沉默的弗倫茲貝格在心裡決定,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還是就讓他吃喝玩樂吧,決不讓他參加國事。(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