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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石烈反 文 / 遜影

    「我屢次說你腦袋被驢踢了你不信,你現在看看你造的什麼孽!」

    乞還進去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罵人,這些年的塵世生活,讓他越發沒有了昔日和尚的氣度。

    「陳家阿婆和他兒子死了,就在前天晚上,一場大火把他們和他們那個家全都送上了西天。」靠在豎枕上的宋譯神情清冷的看著乞還凝聲道:「我認為其中有貓膩,我覺得太子之死並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麼簡單。也許,他沒有死,也許,他是被別人害死,而不是自己瞭解性命。」

    說完,凝神注意著乞還的面部表情,他懷疑乞還知道一切。

    可惜,他失望了,乞還神色很平靜。如果非要尋找不正常的話,乞還的平靜顯得最不正常。若擱旁人,即使不認識陳家阿婆,也會表現出震驚或者疑惑,可是,乞還面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讓人以為他知道這一切。

    「對於這件事兒,你不打算說些什麼嗎?」宋譯的聲音有些冷。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起了懷疑之心的時候,被懷疑者任何表情都會被他與所懷疑之事聯繫到一起。

    「你想聽我說什麼呢?」乞還若無其事的打了個哈欠,逕自走到簡陋粗糙的木頭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道:「是『真可惜』還是『真可憐』?宋譯,生死由命,強求不得。你別再執著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了。」

    「我若不執著,只怕有些真相就會被掩埋了。」宋譯冷然道。

    「什麼真相?」

    「你說是什麼真相!」宋譯抬眼看著乞還,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太子出事前找過你。」

    乞還面色一驚,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悠然自得的道:「何以見得?」

    「因為他只能去找你。」宋譯平靜的看著他道:「偌大京城,你我是他唯一可以不顧及身份訴委屈的人,我不在,他只能找你。」

    「你太高看咱倆了,」乞還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後道:「他是太子,他想找誰就去找誰,你敢保證,這京城他只信任你我二人嗎!別忘了,他還有父母,還有朋友,你我並不僅僅是他最信任的人。」說到這裡,乞還不能宋譯接嘴,又道:「另外我告訴你,老子這次為了你把平靜生活都放棄了,我的妻子大著肚子和我一起提心吊膽的逃命,這一切可都是因你而起。我為了你,不得不回去接受南葉四皇子的身份,不得不面對被我弄得心寒的弟弟和已經不再信任我的父皇,宋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不可以再懷疑我,否則你就是不是人。」

    「太子真的沒有去找你?」乞還的話使宋譯極為痛苦,乞還為他所做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是太子的事兒真的要因此含混過去嗎?如果太子還在人世,或者太子是被人謀害,讓此事不了了之是不是對太子的不負責。

    「你為何會想到我頭上!」乞還做出了比宋譯痛苦百倍的表情道:「太子也是我的學生,對付他對我有什麼好處。要知道,我一直都希望你們倆能長大變得有出息,我想讓我的學生稱霸一方名留青史,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宋譯,換個話題,別再糾結此事了,不然我會因為你的不信任而寒心。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不該懷疑我。」

    乞還的聲音顯得很悲愴,他為宋譯付出如此多,可宋譯呢,才睜眼就讓人把他叫過來質問。這強烈反差使他難過的不成樣子,見宋譯悶頭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待要說幾句話轉移話題,可又覺得心累的狠,於是憤憤的把被子擱在桌子上摔門走了出去。

    出了房間,回到房裡,帶進去的寒風驚了擁爐等他回來的青雲一下。但青雲也是個不喜歡因為小事對夫君撒嬌使賴的人,當即起身把他往炭盆旁邊拉邊不放心的問:「你臉色不好,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乞還任由她拉著自己,做到炭盆旁緩了好久方喃喃的問:「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我不橫插一腿,事情也許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歷史長河緩緩流淌,我感覺我就像是那個改變河流方向的人,如果我不出手,也許就不會有這些動亂了。」

    「你後悔了?」青雲問。

    「是,我後悔了。」乞還把她攬在懷裡,青雲順從的偎依在他厚實的胸膛前,聽著他內心深處的矛盾與複雜。「我後悔了,南葉向安國稱臣,那是南葉國上下的命,誰讓父皇不自量力一味想侵犯安國。如果他不率先挑動戰火,哪裡會有宣和兵敗之恥,沒有宣和兵敗之恥,何來一國之君向他人俯首稱臣之辱,辱自己也就罷了,偏累得子孫後代都要受被人冊封即位的尷尬……青雲,我是南葉皇子,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那個身份,可是國恥降至,我無法置身事外。可是,我的插手卻害得天下即將動亂,害得兩個得意門生陷入人生低谷。青雲,你想來沉穩睿智,你告訴我,我做錯了嗎?」

    炭盆裡炭火紅如血,青雲盯著砍了好久,這才反手撫上他的胸膛道:「既然已經做了,回頭無路,何必糾結。還是好好兒睡一覺吧,想想明天該怎麼活才是正經。」

    「宋譯,你究竟在想什麼。」乞還離開後,遠遠等候的許穎走了進去,見宋譯臉色蒼白卻依舊執拗的盯著一個角落沉思不已,終於忍不住上前道:「你這個樣子,我看著心裡難受。你有什麼心事有什麼話都說出來,我會不惜一切幫你。別一個人悶著,這樣非但於事無補,反而令擔心你的人越發擔心。」

    宋譯被她說的回過神,見她滿眼擔憂,心生自責的看著她道:「我在想,什麼時候娶你過門兒讓你做我的妻子。徐穎,人生苦短,我們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子,我不想再等了。」

    許穎知道他是在寬自己的心,頓了頓歎道:「你不想說,也便罷了,別扯一些有的沒的。如今的你,哪裡有心思成婚。你放心,我等得起。天色晚了,我不好久待,這就回房,我待會兒會叫袁長過來照顧你。宋譯,養好身子,積累屬於自己的勢力,這才能扭轉乾坤把握一切,不要一個人對著空房子嗟歎發呆了,沒用。如果你想改變什麼,你想查探什麼,不要坐在這裡空想,要養好身子把一切付諸行動才是正經。」

    說完,把弄好的炭盆擱在離宋譯不遠不近的地方,免得炭氣使他身子越發不好。

    宋譯不認識一般看著她忙完走出去,一個女子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莫非在扮蘇卿的時候不自覺沾染了男兒的野心與豪情?

    不得不承認,蘇卿說的是對的。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生病出意外,宋譯自己也覺得這些日子活的太不男兒了。男子漢大丈夫,生來是保護人為別人擔憂謀劃的,可如今,自己被別人照顧被別人擔憂相救,想想可真是慚愧。

    正胡思亂想間,乞還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他醒著,便上前道:「蘇卿就是許穎,你我多次同生共死,虧你還好意思瞞我。對了,我們來的時候,見程梵他們了,就在城門口。」

    「你們有沒有說話?」宋譯問。

    「沒有,大傢伙兒都喬裝起來,不仔細看誰也認不出來。」袁長笑道:「我見程梵,這些天瘦的越發不成樣子。咱們三個人是同生共死的弟兄,如今你我棄他而去,是不是太可恨了些!」

    「那咱們該怎麼辦呢!」宋譯不無疲憊的道:「讓他跟著咱們一起亡命他國?讓他一個名將之子和咱們這些逃犯在一起混日子?袁長,你我都是親人俱亡的孤兒,你我可以隨心胡來,可程梵不能。他有母親和妹妹要照顧,有武安侯之爵位要襲,不管咱們過去多麼要好,在咱們決定逃離安國的那一刻起,咱們與他已經是兩條路上的人了。」

    袁長聞言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不知不覺,以前的人,竟然就這麼散了。

    只是人生本聚散無常,常言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聚是緣來,散是分盡,強求不得

    楊樹窪雖好,卻不好久呆。

    翌日一大早,得知宋譯身體勉強可以趕路的時候,一行人化裝成尋常商隊出發。讓人奇怪的是,從昨天到現在,京城沒有傳出任何與他們有關的消息,也沒見有追兵沿路追擊。似乎他們這群人的逃亡無關大局,他們的去留對文帝來說無關緊要。這些,宋譯不覺得什麼,慕容沖心裡卻不是滋味兒。

    曾不止一次的暗自嗟歎,難道自己於文帝,真的只是一個玩物的存在嗎?

    在他手裡的時候,揉玩寵愛一番,不在了,自然會有別的事兒使他寬心。可有可無,無關緊要,可悲,可歎!

    他們這群逃亡之徒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的當天,鎮北大將軍石烈,太子妃之父率兵逃出安國,一路向北,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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