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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破釜沉舟 第二百一十七章 蒼白的逃避 文 / 遜影

    「你說什麼?找到了!」

    慕容沖離開後不久,袁長回到府裡,沒有立刻去宋譯房間,倒是先去找了管家夏伯。夏伯聽說太子找到了,登時拉著袁長道:「快,快把這消息告訴公子,他聽了也好安心養傷。不然,他今晚上只怕睡不安穩了。」

    「夏伯。」袁長神情僵硬的抽開手臂道:「別告訴宋譯……」

    「怎麼?」夏伯聞言僵了一下,過了好久,才一臉遲疑的問:「可是已經……」

    袁長閉眼歎了口氣,過了好久才道:「是在易水支流楊樹窪找到的,聽說,找到的時候,面部腫脹糜爛,已經沒了人形。別告訴宋譯,他若知道,不定又怎麼發瘋。現在局勢已經不容許再亂,還是讓他晚些知道的好。」

    「那如果刻意隱瞞,能瞞多久。」

    「已經有人進宮稟報陛下,最多,能瞞一夜吧。」袁長深深的歎了口氣苦笑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就像是人要死了拖延時間一樣。天知道我有多麼不想隱瞞宋譯,可是,我真的無法把這個噩耗告訴他。」

    「可是,」夏伯的聲音陡然轉悲,「瞞這一夜有什麼意義呢?罷了罷了,去告訴他吧。這次他受了傷,暴起去太子府殺姦夫淫婦已經沒有可能,所以,即使瞞到明天早上,該面對的依舊得面對,咱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本該被說出的秘密提心吊膽一夜。」

    說完,大步冒風朝宋譯亮著燈的房間走去。

    袁長緊緊的跟在後面,尚未到門口,就見一個妙齡女子掀開布簾走了出來。看到頂風而來的他們,登時愣了一下迎上前拜倒道:「父親。」

    「晨兒,公子怎麼樣了?」

    袁長這才意識到這女子是夏伯的閨女,為楊雲軒傷心的同時,也忍不住感慨夏伯這樣的老骨頭,竟然能養出如此水嫩脫俗的閨女。

    就在這時,夏晨搖頭苦笑道:「宮裡的慕容大人走後,公子一直靠在靠枕上,不吃不喝不說話,像是在想著什麼。但是,他的傷確實不該這樣熬啊。」

    「如此,你去找你娘吧。」夏伯看著夏晨道:「我們和公子有話要說,你不必過來了。」

    夏女離開後,夏伯和袁長先後掀簾子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的宋譯歪過頭,看到袁長立刻凝神問道:「你出去了大半天,可是有了消息?」

    夏伯看了袁長一眼,袁長硬著頭皮踱了過去,吭哧半天才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宋譯聞言面上的茫然一晃而逝,神情複雜的看著一心等他做選擇的袁長道:「兩個選擇,要麼,你現在走出去,要麼立刻把實情告訴我,被跟我玩兒小孩子才玩兒的把戲。你說吧,我想,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

    此言一出,袁長竟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

    而宋譯卻不給他犯迷糊的機會,盡量平靜的問:「找到人了?」

    袁長點了點頭。

    「在哪裡找到的?」宋譯又問

    「南城的楊樹窪。」

    一陣沉默過後,宋譯才繼續問道:「你確定是他,沒看錯?」

    「衣服的布料,是各地的貢品。」

    「就這些?」

    「就這些。」

    「他*媽的就這些你們就確定他是太子了?」一直很平靜的宋譯突然暴起,隨手抓住蕎麥枕頭砸了過去道:「蛇再披龍皮它始終是蛇,除了你們這些只認衣裳不認人的混蛋會相信外,沒有人把它當回事兒。騙的就是你們這些蠢貨,他大爺的,把活人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穿在死人身上丟在水裡,這把戲誰不會啊。」

    「宋譯你冷靜點。」躲過蕎麥枕頭的袁長和夏伯紛紛上前要扶著搖搖欲墜的宋譯,宋譯突然拾起床畔慕容沖贈給他的那把短劍道:「我還沒死,不需要你們扶。」

    說著,兀自掙扎下床道:「袁長,屍體在哪兒,帶我去。我倒要看看,哪個王八蛋敢在我面前玩兒ど蛾子。等我把那混蛋揪出來,非扒了他的皮,丟到河裡喂王八……」

    話未說完,手中短劍墜落到地上,想都不想俯身去拾,兩滴血滴在劍身上,眼前一片混沌。袁長河夏伯匆匆上前把他扶到榻上,宋譯死死的扯著袁長的衣袖道:「那屍體是假的對嗎?……一定是假的!單憑一件衣服,根本不能證明一個人的身份,袁長,明日,明日咱們一起出城去找,一定能找到活人,一定會沒事兒,會沒事的。」

    「宋譯,你別這樣。」袁長緊緊握住他冰涼發抖的手道:「是真的,是太子。朱敬林立也在,他們說,太子那日因為撞見太子妃與馮客的姦情,急怒攻心抬腳踹碎了院子裡避風亭的門。右趾骨碎了,那個屍體,右趾骨確實已經碎掉。而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朱敬和林立他們。這事兒,是定了的。」

    「不是這樣。」宋譯用另一隻手抓撓著自己的腦門兒道:「不過是碎了的腳趾骨而已,這並不能證明什麼。袁長,一定是居心叵測的人設計了這場自殺,太子何等樣人,怎麼可能會尋短見。」

    「萬一是在水邊發愣失足了呢?」袁長看著不住搖頭的宋譯道:「不管有什麼證據,你都不願意相信那屍體是太子的。可是宋譯,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證明那屍體不是太子?我知道,你和太子以前交情頗深,可是,事情已經發生,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我不信,」宋譯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幽冷,盯著一個角落沉聲道:「明日,明日我要再出城去找,我不信他出了事……」

    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渺不可聞。

    袁長看著他頭上蹭出來的那抹血污,很頭疼的閉上眼睛。

    不知何時已經出去的夏伯抱著幾瓶金瘡藥和紗布走了進來道:「幸虧早有準備,快,把頭上的布剪掉,傷口需要重新處理一次……」

    「……」

    人,可以任性。但是,在親人的包容面前,這任性怎麼看怎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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