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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破釜沉舟 第二百零九章 弄巧 文 / 遜影

    翌日,再次醒來的宋譯剛睜眼就看到眼睛發紅的程梵坐在自己床前,不由奇道:「我知道你和我向來要好,可也不至於把眼都哭紅了吧?你哭我不介意,只是我又沒死,被你這麼哭未免太晦氣。」

    「別扯,這是熬紅的。」神色疲倦的程梵摒退旁人道:「你和袁長好福氣,一個病的不理事,一個閒的不理事。就我慘,受著傷,還得分心他顧。」

    「怎麼?」

    程梵見他問,登時苦著臉歎氣道:「老爺子病了,大夫說是老年癡呆,我昨晚上傻了一般守了一夜。宋譯,我這人是不是特沒記性,老爺子那樣對我的母親和妹妹,我幹嘛還要為他勞心費力。」

    「等等,」宋譯皺起眉頭不解的道:「你剛才說什麼?先生病了?老年癡呆?!!」

    「是。」

    程梵簡短的回答使宋譯登時抓狂,很頭疼的轉了轉腦袋後道:「孫進他們知道嗎?」

    「知道。」

    「他們怎麼說?」

    程梵垂頭又歎氣道:「老爺子親自發話要他們把這事兒瞞下去,說什麼都要最後指揮這次戰事。孫進和左安康都是老爺子帶出來的人,自然沒話說,這不,一大早,他倆就陪著老爺子去城樓吹風勘察敵情了。只是可憐姓秦的敗類,因為這事兒被左安康關了起來。事趕事兒,錯對難分,我心裡亂的很,聽說你昨夜醒了一次,便來找你理理思路。」

    宋譯沒有接話,只是凝神思索著什麼,房間裡靜的可怕。

    程梵抬頭見他如此,知道他有事要想,便也繼續悶著頭愁自己的。

    過了好久,宋譯這長長的出了口氣道:「你留心觀察先生,覺得他有能力指揮大軍嗎?」

    「我細細查看了下,應該可以。一聽說戰事,老爺子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哪裡像是個有病的人。出了無事時做幾樁不著四六的事兒外,沒出什麼大亂子。」

    「這就好。」宋譯放下心來,「軍人向來把戰事看的比命重,我想,先生是不會在這當口兒犯病的,即使犯病了,孫進和左安康二人也不是吃閒飯的,一定會阻止錯誤將令發下去。」

    「你的意思是,這事兒就這麼依著他?」

    宋譯聞言歎了口氣掙扎著起身道:「事兒都到了這一步了,不依著怎麼行。軍人的執拗你是不知道,對於他們來說,一輩子最好的結局,就是死在沙場上,而不是躺在府內溫暖的床榻上,看著自己漸漸腐朽死去。對于先生來說,再完全呆傻之前指揮一場戰事,這是他最後的心願。」

    「好吧,我無所謂,隨你們吧。」

    程梵說完起身就要朝外走去,宋譯忍不住在後面抬聲問道:「你現在要去哪裡?」

    「去城樓看看,免得老爺子一時犯傻從上面跳下去,連個接的人都沒有。」

    程梵悶悶的聲音傳來,宋譯愣了一下,笑容爬上了嘴角。說到底,還是父子,在病魔面前,一切嫌隙都會被暫時抹去。

    等到傍晚的時候,程又遠一行這才回來,難得的是,今天一天,程又遠都沒犯病。

    聽說宋譯醒了,程又遠唯一遲疑,便朝他房間走去。走了兩步,想了想,又把孫金等人摒在身後。

    半睡半醒的宋譯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見程又遠一臉嚴肅的戳在房門口,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幻覺後忙要掙扎著起身行軍禮。誰知起的太猛,頭一昏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力道出發傷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而這個時候,程又遠已經幾步走到他榻前搬個凳子坐了下去。

    「你有傷,就不要跟我多禮了。」程又遠看著繼續準備起身的宋譯道:「我的事兒,想必梵兒已經告訴你了,難為你竟然降得住他這只野猴子,有你在,我就算死了,也能放心。」

    「先生謬讚了。」宋譯急急的道:「再者,先生乃當世名將,怎麼會死?總會好起來的,等打敗南軍,咱們一起回京城,讓陛下找宮裡最好的太醫為先生治病,一定會沒事的。」

    「休誑我。」程又遠眼睛一瞪,一隻大手惡狠狠的拍了宋譯腦袋一下,剛好拍到他昔日被秦雲磕在地上的位置,宋譯登時疼的冒出一身冷汗。

    見他如此,程又遠看著自己幾乎是本能伸出去的手,呆了一呆,這才急急的對宋譯道:「聽好,我來找你,只是為了梵兒。他年紀輕,性格又莽撞,平日裡最易惹事兒。你是我見到的唯一能轄制住他的人,我這次若去後,這個兒子就拜託你了。雖然你還沒他大,但我感覺,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宋譯,你很多時候,表現的根本不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把梵兒交給你,我放心。」

    「這……」宋譯剛要說什麼,在看到站在門口微有動容的程梵後,微一思索,便若有所思的閉了嘴。

    程又遠繼續道:「帶兵打仗,我有信心。就算是我傻了,只要上戰場,我依舊能使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我所掛心的,只有這個兒子。而這個兒子,他把你當兄弟,你應該扶持他。」

    「先生,我一直弄不明白。」宋譯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程梵後,問眼前的程又遠道:「您是那樣的疼程梵,為何不肯把他的母親和妹妹接進府裡和你們一起過活呢?也許您那樣做了,程梵就會原諒您也未可知。」

    「我何嘗不想那樣?」程又遠看著眼前的宋譯苦笑道:「只是世間事兒,豈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從一開始,利益就把事情分割好,大家的緣分已經盡了,若強自結合,只怕會徒生事端。我老了,不喜歡內院是非。」

    「可是,先生可曾考慮過程梵的感受?」

    「考慮了又怎麼樣,徒添煩悶,我年紀大了,不喜歡家宅內院雞毛蒜皮的麻煩。」程又遠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身上掏出宋譯那枚蟠龍玉珮道:「我不清楚你這是從哪裡來的,但是我告訴你,這東西你還是盡早毀掉的好。我大安朝與南葉已經開戰,而你身上竟然還帶著南葉皇室的信物,這要讓有心人抓住把柄,有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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