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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八十章 瘋狂的一切 文 / 遜影

    剛出府沒多遠,慕容沖騎著馬匆匆追上去道:「南葉興兵攻打宣和,皇上召殿下進宮議事。」

    「打仗了?」楊雲軒愣了一下,隨即調轉馬頭對宋譯急急的道:「你先去看乞還先生,我忙完事兒就去。我去,今年什麼年啊,天災**兵災什麼都有,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說完,招呼著蕭三和林立跟著自己進宮。慕容沖讓手下護送太子先走,自己留下來問宋譯道:「這時候了,你不進宮聽聽?」

    「聽了也白聽,我人微言輕,決定不了什麼。」宋譯邊騎著馬邊往前走道:「乞還師父生病了,我得去看看。至於打仗的事兒,交給會打仗的人去辦吧。」

    「你不想摻和,可有的人似乎巴不得你攪進去。」慕容沖打馬和他同步後,悶悶的道:「那個新任丞相,叫趙傳的,神經質一樣,說什麼該給年輕人一些鍛煉的機會。放著老將孫進不用,偏提出讓你帶兵去與南葉對抗。」

    「國家大事,皇上不會答應的。」宋譯一點也不擔心,「如果皇上願意拿江山社稷開玩笑的話,我不介意赴沙場一次。」

    「萬一呢?萬一陛下答應了呢?」慕容沖的聲音裡滿是疑慮,「剛才我出宮的時候,趙傳那一夥人把你捧到天上,陛下最後竟然也有要鬆口的意思。我見事情不好,這才提出讓太子殿下進宮參與此事。我想不明白,陛下為何會拿自己的江山開玩笑。」

    宋譯凝神冷笑道:「你平日裡看著挺通透的一個人,難道還沒發現趙傳所奏之事,是陛下的意思嗎?陛下這次是要對我下死手了,他想借打仗之事把我調到沙場,我被南蠻子打死更好。如果沒死,只是打輸了,他自然也會想法子給我按個故意打輸通敵賣國的罪名。」

    「如果打贏了呢?」慕容沖問。

    「對於一個毫無沙場經驗的少年來說,你覺得打贏的幾率有多大?」宋譯狠狠的朝空中揮舞了一下馬鞭道:「打輸了,有打輸了的是非。打贏了,有打贏了的牽扯。這次,最好是事兒別攤在我頭上的好。如果攤在我頭上,輸贏都是一場糾纏不清的麻煩。」

    慕容沖聞言眉頭皺了皺,過了好久才道:「幸好太子殿下去了,他一定不會答應你去沙場的。」

    「太子為人純摯,萬一看不出裡面的殺機呢?他一聽大家都在說此事對我好,興許他還帶頭答應呢。」宋譯歎了口氣朝慕容沖拱拱手道:「此事還望你進宮代我周旋一下,最好找機會提醒太子,讓他千萬不要答應讓我帶兵打仗。雖然我很想試試,但明知是陷阱,我若還去跳的話,未免太蠢了。」

    「好,我這就回宮。」

    感覺事情嚴重的慕容沖朝宋譯拱了拱手,撥轉馬頭朝皇宮方向騎去。

    慕容沖離開後,朱敬這才騎馬上前道:「大人,那現在咱們去哪裡?」

    「乞還師父府上。」

    宋譯此時只覺得心裡煩悶,先是乞還生了病,找大夫百般醫治無效。接著是在刑場附近遇到孫進,從他口裡得知了趙傳那個老狐狸當丞相的破事兒。最後慕容衝來,說趙傳那老狐狸竟然推舉自己帶兵去和準備已久的南葉軍隊打仗。

    開什麼玩笑!

    打仗這東西,豈能是個人就能上?更何況,眼下的自己在外人眼裡,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早熟少年。

    悶悶的驅著馬朝乞還府趕去,途徑刑場的時候,已經老朽不堪的廢太子楊銘已久在那裡。騎在馬上的宋譯遙遙看著,他似乎再縫著什麼東西。

    這時,朱敬突然失聲驚道:「大人,他在縫人頭。」

    宋譯凝神細看,頭皮麻了一下,可不是嗎,他手裡托著的,可不就是楊雲成那血淋淋的腦袋。

    這樣想著,本能的要打馬跑遠。然而剛揮起鞭子,一陣風吹過,枯葉上下翻飛中,看著楊銘獨自為兒子收屍的身影,一時間只覺得無限酸楚湧上心頭。

    怔怔的翻身下馬,在血腥味兒已經散的七七八八的刑場裡,宋譯悶頭在枯葉中行走著試圖接近那對父子。

    雖然不知道宋譯抽什麼風,但朱敬到底還是跟著宋譯下馬,一步不落。

    這幾十步走的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宋譯終於站到了楊銘跟前,看著他笨拙的想把手中楊雲成的腦袋接上他的脖子。無奈滿是鮮血的脖頸太滑,他怎麼縫似乎都不大對。

    宋譯見他嘴裡喃喃著咕噥些什麼,握針的手越來越抖,最後急的差點哭出來。宋譯見狀忍著胃裡的難受蹲下身子,盡量放緩聲音道:「我來幫您吧?」

    說著,向楊銘伸出了手。楊銘抬起頭眼神警惕的看著他,最後手中的針竟然攥的越發緊了。宋譯忖著他可能是怕自己把頭接錯了地方,不由得歎了口氣溫聲道:「既如此,我幫您托著腦袋,您來縫。」

    此言一出,宋譯覺得自己似乎是要瘋了。竟然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地方,莫名其妙的要幫著一個瘋子做瘋子才做的荒唐事。

    但現實容不得他遲疑,楊銘竟像聽懂了一般,珍而重之的把楊雲成的腦袋給了宋譯。宋譯忍著難受皺著眉頭結果,觸到那片冰冷的時候,只覺得週身都被寒意籠罩。

    悄悄的幫楊雲成闔上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幫他擦去面上那一片又一片的血污,然後忍著難受把腦袋對著屍體托好。楊銘歪著腦袋比劃了半天,這才心滿意足的動起針來。

    很多年以後,再想到這一幕的時候,宋譯只覺得心中生出無限淒涼。很多年以後的他,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提著帶血的敵人頭顱的情況也有,前後對比,第一次托著死去對頭的頭顱情景,竟然顯得異常溫馨。

    不知過了多久,楊銘這才輕輕的出了口氣。歪著腦袋滿意的打量了自己的兒子半天,然後伸手要拽著他的腦袋想把他帶走。

    宋譯一見剛縫好的腦袋面臨再次與身體分離的厄運,忙打算出手阻止楊銘。

    沒想到,剛打算出手,楊銘就猛地撲上前把他推倒在地。神經不正常的人力量往往奇大,宋譯只覺得自己的肝臟似乎要碎了。

    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在朱敬的驚呼聲中緩緩抬頭,看到突然力大無比的楊銘扛著楊雲成屍身在風裡漸行漸遠的情景。

    楊銘要把楊雲成帶到哪裡,他不知道。但是,這世間,總不會有父親要把兒子帶到狼窩裡吧。

    即使是瘋子,也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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