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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二章 雙向棋子 文 / 遜影

    「古來名醫治病向來講究對症下藥,治人亦如此。手賤打手,嘴賤收拾嘴。不能因為一時之怒,把嘴犯的過錯,施加到無辜的屁股上面。」

    宋譯垂下眼皮兒很平淡的道:「這些人都是嘴上欠管教,殿下何必跟他們屁股過不去呢!依臣的意思,不如先讓他們相互掌嘴,然後著手從嘴巴上治理就是。」

    「從嘴巴上治理?」楊雲軒似乎並不明白宋譯的意思。

    「該怎麼治理,殿下不必操心。只需交代給您身邊這位李公公,想必他一定知道該怎麼做。」

    嘴裡說著,宋譯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瞥向門口。在那裡,有一個灰色的身影正緩緩的溜出門外,然後一溜煙兒沒了蹤影。然而此時眾人的眼神都集中在正和造辦處主事較勁的李伯凡身上,絲毫沒注意到門口的異變。

    看到這一幕的宋譯似笑非笑的看向太子楊雲軒,感覺到他的注視,楊雲軒用手指指正和造辦處主事爭個面紅耳赤的李伯凡朝宋譯哀歎著抱怨道:「這樣一個連小事都辦不利索的蠢貨,如果真把事情交給他辦,不定砸成什麼樣子呢!」

    宋譯只是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走過去低聲道:「辦成什麼樣子,殿下且看著就是。」

    楊雲軒看了眼依舊和那個造辦處主事糾纏不休的李伯凡,最後興趣寥寥的起身朝宋譯炸了眨眼低聲笑道:「罷了,還是去辦要緊事吧。這會兒歇下來,我突然覺得這正是咱倆溜出宮的好時機。」

    「殿下不收拾他們了嗎?」宋譯微笑道:「他們那樣給殿下潑髒水,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誰說不生氣,」突然又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楊雲軒好容易平息下去的火氣『蹭』的又躥了上來,指著正在揪那主事領子的李伯凡沉聲吩咐道:「狗奴才,讓你把造謠的人都揪出來,你只揪扯那一個做什麼?雖說擒賊先擒王,但你也別把那群幫兇太不當回事兒。按我的意思,先挨個對著嘴巴抽頓鞭子,然後弄勺滾燙的油灌下去,我看以後誰還敢胡說。」

    此言一出,院子裡跪倒一片,紛紛口呼饒命諸言。而作為行刑者的李伯凡,額頭處的汗水就沒停過,在眾人的告饒聲中,身形搖晃不已。

    宋譯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暗自冷笑不已。

    這時楊雲軒又道:「我交代下去的事兒,你要好好做。晚間我會親自過來查驗,若他們沒事,你仔細著頭頂上那顆腦袋!」

    說完,不理會驟然沒聲的重任,大步邁了出去。

    宋譯緩緩掃視院中眾人一眼,李伯凡的眼睛正好與他相對,但很快又躲閃開去。

    見她如此,宋譯上前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另外,我的官服還是要做的。這群人收拾完之後,你需得重新找一批聽話手巧的人趕緊把事兒給辦了。東宮侍衛統領成日穿常服成什麼樣子,說出去別人會笑話太子殿下不主事。」

    言畢,留下快要哭出來的李伯凡,快步走出造辦處。

    剛出去,就看到楊雲軒立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想著什麼。幾步走了過去,宋譯趕在楊雲軒之前開口道:「殿下不必擔心,臣已經打聽過,北邊的奉賢門守衛鬆散,咱們要想混出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怎麼混?」

    楊雲軒苦著臉道:「父皇已經讓劉成那廝吩咐下去,不准我出宮。想混出去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殿下可以扮作太監出去啊?」

    宋譯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橫豎殿下生的秀美且面白無鬚,冒充個太監不成問題吧。臣在前面走著,我就說你是太子殿下派送我回家的內監,如何?」

    前世的電視中時常有這樣的鏡頭,皇室子女倘若不被准許出宮的時候,扮太監是第一首選好辦法,而且只要夠淡定,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再者說,就算出了岔子,誰又敢對一國儲君怎樣呢!

    宋譯這裡胸有成竹毫無壓力,沒想到楊雲軒竟然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邊搖邊一臉嫌惡的道:「太監那東西既卑賤又髒,平日裡衣服也沒個乾淨的地方,我才不穿呢。」

    「可是殿下,」宋譯糾結道:「不扮太監你就要扮作女人了,你願意辦成女人嗎?」

    見宋譯的辦法越來越惡俗,楊雲軒終於火了,衝著宋譯大吼道:「你到底有沒有合適的法子讓我出宮?我就不信你的腦袋只想到了讓我扮太監扮女人!除了這些,難道沒有更好的法子嗎?」

    「有。」

    宋譯很平靜的看向暴跳如雷的楊雲軒,眼神有意無意的移向他身後,突然變了臉色道:「皇上來了。」

    「皇上來了是什麼狗屁好法子唔……」

    面色不善的宋譯緊緊的摀住了他的嘴巴,然後把他整個人都拖到碩大的梧桐樹後面。

    而這個時候,靜鞭聲已經遠遠的傳了過來。被眾宮人簇擁著文帝,正坐在清涼的黃頂遮陽的御輦上朝這邊過來。

    「造辦處這樣一個下等人徘徊駐足做苦力的地方,父皇來做什麼?」略微調整了呼吸的楊雲軒憂心忡忡的道:「莫非他已經知道我在造辦處生事?或者他已經知道了咱倆打算偷溜出宮的事兒?」

    「殿下,偷溜出宮的事兒就咱倆知道,咱們談論出宮事宜的時候臣曾留心查看周圍的人,他們都和咱們隔開一段距離,絕對聽不出什麼的。」宋譯壓低聲音沉聲解釋道:「皇上來,自然有皇上來的理由,咱們且在暗地裡留心看著就是。看完了,不久一切都了然了嗎?」

    說完,看著楊雲軒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宋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第一步棋文帝已經落子,如今正在走棋的是他宋譯。

    在距造辦處還有數十米的時候,文帝讓抬御輦的宮人停下來,自己在劉成的攙扶下緩緩走了下來,然後就那麼定定的看了會兒造辦大開著的院門,看著院中那跪在烈日下的造辦處眾人的身影,最後還是決定往前走去。

    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他的宋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說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位天子吧。

    你既然忍心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當工具搬到最前面,那麼,就應該承受起一擊不中所引發的的代價。你忽略了,你兒子和我之間兄弟情義的重要性,小小一個斷袖謠言,並不能輕易把這種兄弟情義擊碎,相反會使我們同仇敵愾!

    宋譯神色複雜的看著被劉成扶進造辦處的文帝,太子楊雲軒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已經無法拋捨無視的朋友,曾幾何時,自己會這般任他胡來,甚至甘願做他對付父皇的棋子?

    大概,是在幾年前,身為東宮侍讀的他母喪離宮的時候吧。也或許,是在不久前,他語重心長的勸自己珍惜父母親情的那一刻。更有可能,是因為知道父皇此次所行之事的不仁義,這不仁義迫使自己站在宋譯的立場上……

    畢竟,父皇是得天獨厚的天子,殺伐決斷只是時間問題。而宋譯,卻只是個不得不背負起家族責任的少年朋友。

    文帝的身影消失的院門處,宋譯猛地回頭看著陷入沉思的楊雲軒微笑道:「殿下想不想知道皇上在裡面說了什麼?」

    楊雲軒遲疑了下,但還是歎息著點了點頭。

    宋譯見狀飛速的看了眼佇立在不遠處的帝王從人,然後一貓腰溜向造辦處的西牆角,在楊雲軒以同樣的速度跟上去後,宋譯指指挨牆栽著的一株成年桃樹道:「咱們可以上去!我目測了下,那個枝杈正好能承住咱倆的重量,也正好夠咱們窺視到裡面的情景。」

    「沒風,」看著興致勃勃的宋譯,楊雲軒攤手聳肩道:「桃葉一動,裡面的人就會感覺出異樣的。」

    「呃……」

    正準備上書的宋譯僵在那裡,過了許久,才苦笑著聳肩道:「無妨,咱麼還有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楊雲軒好奇的問。

    宋譯正要張口,突然平地風沙起,發出慘淡白光的太陽突然被灰色的雲朵遮住,本來沒蹤影的夏風突然如同醉酒的惡漢一般卷扯著所能卷扯的一切東西。

    「起風了。」宋譯喃喃的說了一聲,然後飛快的上了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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