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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國的斜陽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難得閒情 文 / 子韻

    人群立刻呼應起來,高舉著手,高舉著破碗,呼喊著、哭訴著……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軍官隊長有些暴躁。

    「我看這群暴民,為了糧食,啥都幹得出來。不如……反正按著上級的命令,這些糧食也是用來發放給他們的。」此人向來會溜鬚拍馬,察言觀色,及時給隊長鋪了個台階下。

    隊長點了點頭,「話雖如此,可要是傳了出去……」

    「我們就說昌南城城守沒來接收,我們直接把糧食發放到了災民手中……」如此,云云。

    隊長想了想,對法師說道:「你說的我懂了。我等雖一介武夫,也認得悲天憫人這個理。要不是你先殺了我一個手下……」

    話還未完,只見法師手杖一揚,黑洞中拋出一樣事物,朝軍隊落去,大家不知是什麼,紛紛避讓,等落到地上才看清原來便是先前那個士兵,在空中手舞足蹈地下落,掉到地上才清醒過來,半天不敢相信自己脫離了無盡的黑暗與墜落。

    「那好吧,你叫人過來取。」隊長答覆到。

    面對一個棘手的法師和一幫災民,來硬的並沒有好處。隊長平日裡也喜好去酒樓茶館或者妓院裡聽些個吟遊詩人的說唱。在那些故事裡,法師可以輕輕鬆鬆施一個法術,就可以將一百人的軍隊打敗。也許,他現在面對的正是這樣一個法師,所以他並不想冒險,哪怕只是一丁點的不確定因素。

    人群裡走出五六個也是農夫打扮模樣的,可是再白癡的人也知道這幾個並不是災民,其中一個最顯眼,拖著用鐵鏈連接的雙斧。

    幾人在黑洞上方走過,和那個法師一樣如履平地,彷彿上面蓋了一層看不見的玻璃。

    當幾人魚貫走進幾十名士兵夾道而成的包圍圈時,隊長心裡忽的起了一絲歹念。

    可這時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站在黑洞的上方,他甚至能感到從無底深淵吹來的風的陣陣涼意。

    在沒人留意的情況下,黑洞竟不知不覺擴張了一倍。

    他握緊了手指,強忍住恐懼,才不至於讓雙腿有明顯的顫抖。隊長緩緩抬頭看向法師。

    那個法師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不用擔心,只要有我在,你們不會成為深淵領主的午餐。」

    隊長不知道他是在恐嚇,還是說真的,因為他對魔法一點也不瞭解。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臟跳動的節奏。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那五車糧食從眼前經過。

    災民們歡呼雀躍著,跟在糧車後面,簇擁著往家園趕去。

    隊長低頭,腳下的黑洞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路面上毫無痕跡,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那根長槍靜靜地躺在前面不遠處。

    「多謝大人!昌南城的百姓一定不會忘記大人。也希望大人不要記恨我們的良苦用心。」

    話音未落,法師的身形一閃,憑空消失,再看,人已經在大樹底下,又一閃,人已經在十丈開外處。

    有人舉起了弓箭,隊長哀歎一聲,把手搭在弓上往下一壓。

    一陣風吹來,裹著皮甲下被汗水浸潤的襯衣,隊長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今天,我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過去幾十年來,和我完全搭不到邊的好事。

    在極品和夜等人執行要糧行動的時候,子韻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等消息。

    大門打開著,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照了進來,子韻坐在大門內的背風處,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裡。

    春天是要到了嗎?子韻做了一個深呼吸,感受著空氣裡傳遞而來不同於寒冷冬季的氣息,有一絲溫潤,一絲清涼,一絲活力。

    好無聊。子韻擺弄著手裡的小熊布偶。

    等她重重地歎了第三口氣的時候,坐在一邊看書的春水抬頭看了她一眼。

    春水放下手中的書,把椅子挪到子韻對面。

    「不如,我們做點什麼吧。你整天這麼愁眉苦臉的,不悶出病來才怪。」

    子韻朝著他端正了下坐姿,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是在問,做什麼呢?

    春水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通過什麼英雄人物啊,著名戰爭啊,把自己的一些政法戰術和管理之道向子韻說說,畢竟,她以後走的路,可不是一個人去遊獵。

    可是這個安安靜靜的午後氣息也感染了他,談那些東西未免俗了些,春水也知道,子韻並不喜歡聽,如果他在一邊滔滔不絕,她卻哈欠連連,那豈不是自找沒趣。

    要是國威先生在就好了。他那些神兵利器、邪惡巫師、精靈遊俠的故事,肯定能勾起子韻的興趣。

    整個漫長的冬季差不多就要過去了,等過了元宵,天氣應該開始真正暖和起來。春水站起來走到門口,舉目眺望,空氣雖清朗,卻不能看到遠山。不過想來現在這時候也是滿山堆雪吧。

    曉看屋外千峰雪。春水想起了這個聯子,是那年學院裡文會上葉楚楚的出句。

    子韻仔細聽著,文科畢業的她,雖不精通詩詞古文的,但當年為了畢業,可也是臨時抱佛腳,花了好一陣的功夫,也算基本入了門。

    可雖入了門,她在這方面實在太沒天賦了,死記硬背不算難,難就難在還要創作,符合平平仄仄平也就算了,還得求文彩,講意境。

    反正子韻記得那段時間拿著必修的教科書頭都要爆炸,什麼《古音韻注》,《詩詞格律》,《笠翁對韻》,《歷代詞選校注版》等等,看三分鐘,她就能睡著。

    子韻悶了好幾天了,聽了春水嘀咕的這句,也來了勁,好久沒動刀子了,可以先動動腦子嘛。

    子韻撐著腦袋想了好一陣,又見屋外一株梅花還掛著花朵兒,便走到書桌前,把那句「曉看屋外千峰雪」寫了下來。雖然現在已是午後了,不算得應景。

    子韻寫下對句,「chun報階前一樹花」。

    「曉看屋外千峰雪,chun報階前一樹花。」春水念道。

    「嗯,還算工整,意境也佳。」春水說道,雖然在他看來,這只是普通一聯,不過還是誇讚了一番。

    「我都差點忘了,你是文科畢業的,怎麼樣,跟我這個理科生切磋切磋?」春水促狹地眨了眨眼睛,笑瞇瞇地問道。

    「不,考試差點掛掉。」子韻寫道,表示不願意。

    「來嘛,試試看,這個學詩歌跟魔法武學是一個道理,多練才能掌握她的精髓所在。」春水說道,「不如,我來出,你就對。咱們從最簡單的五言開始。」

    說罷,春水換了一張白紙鋪在案上,子韻嘟了嘟嘴,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麼!

    「燕子c水)」春水寫下這上聯。

    子韻看了一眼,春水的字很好看,筆鋒酣暢,遒勁有力,有些草書與楷體相得益彰的意思。

    想了良久,子韻拿起筆,在下方寫道,「胡馬鐵衣寒。(子韻)」

    春水笑著搖了搖頭,「出律了。」

    子韻低頭一看,鬱悶地把這一行劃掉,複寫了句「桃花十里香。」

    春水說道:「律是合了,對仗上有些欠缺哦。」

    「不管是對聯子,還是寫詩歌,你可以先在腦子裡勾勒一幅畫。然後依著這個情景去想。我對的是「梨花院落輕」,你覺得怎麼樣?」

    子韻無奈地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下「梨花院落輕」,又在邊上畫了個大拇指。

    春水呵呵笑了一聲,「我們再來。雲隨舟暗渡(春水)。」

    「月下人獨歸。(子韻)」子韻思索了一陣,寫下。

    春水點了點頭,在邊上寫道「人與月同歸。」

    「接下去是六言哦。」春水說道,寫出上聯是「雨過群峰留翠。(春水)」

    子韻想了半天,搖了搖頭。春水寫下對句,「風吹萬馬連翩。」

    春水再出一句,「風展旌旗如畫。(春水)」

    「雨過楊柳積煙。(子韻)」

    「嗯,還不錯,改個字。雨過楊柳堆煙。」春水說道。

    「七言。桐雨方敲枕上句。(c水略一思索,寫下。

    「曉寒還擾夢中人。(子韻)」子韻對道。

    「嗯可以。」春水說道,又略一凝眸,道,「我有個對句,山風又遞晚來鐘。你可以想想,慢慢體會。」

    「魚沉雁落音書杳。(春水)」

    「江闊雲深仇恨長。(子韻)」

    「嗯,這個不錯。」春水看著紙上的對句,不禁誇道,「有進步。我也有個對句,玉殞香消殿草長。」

    忽的,春水感覺心裡有一下刺痛,冥冥之中,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子韻看著春水捂著心口,呆滯的神情,不解地碰了下他的手臂。

    「哦,沒事。」春水答道,「我們繼續吧。」

    春水在屋子裡踱了一圈,復念起「魚沉雁落音書杳,玉殞香消殿草長」,怎麼自己突然有這種傷感的情緒來呢。

    春水搖了搖頭,回到案幾前,一個新的對子出來了,「野渡燕穿楊柳雨。」

    子韻替春水將這句寫在紙上,拿在手裡坐到門口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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