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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98章 牧守一方(中) 文 / 林青雲

    官場有云:『上官初四不為祥,初七十六最堪傷,十九更嫌二十八,愚人不信必遭殃。任上難免人馬死,滿任終須有一傷。』所以一番商議之後,決定二十二進城。轎子儀仗都是按照知府規制準備的,只是將旗牌減少一對,以示不僭越。八抬大轎、旗牌儀仗、吹吹打打從城東驛站出發,便不能再走回頭路,否則就是鬼打牆,會沒法再陞官的。縣內諸色人等,早就做好準備,早早恭候在縣城東門,一切全按照迎接知府的規矩來,大夥兒都知道,李大人乃是響噹噹的天子門生,六首狀元,又身負皇命而來,行的就是知府事!不過是因為年資尚欠,才權宜同知,以為遷圍之階,早晚是要扶正的。所以誰也不敢怠慢,全都小心奉承著,在城門前三接三迎之後,簇擁著轎子由東門進城,往西走,這叫紫氣東來,趕赴位於東北城的府衙……時以北為尊,但正北是帝闕不能僭越,所以府衙位於東北稍稍偏北的地方。李塵端坐轎中,頭戴雙翅烏紗帽,身穿簇新的藍色絲羅官服,胸前補著白鵬、腰間豎著銀鍛花腰帶,正是大清朝五品官公服。在眾人簇擁、喧天鞭炮聲中,他卻十分平靜,坐在轎子裡目不斜視,心中沒有任何志得意滿。「大人,衙門到了。」行了片刻,外面的馮天化道。李塵挑開轎簾一望,便見張貼公示榜文的照壁牆一堵,點點頭,隊伍便吹打著往裡走。繞過照壁牆,便到了府衙前的廣場,便如天下所有的府衙一般,五座五個方位的牌坊和衙門的照壁相對應,形成一個衙前廣場,廣場上亦有申明、旌善二亭,只不過廣州府衙前的廣場,比杭州甚至錢塘的都要小上不少。衙門正面也像總督府衙一樣,高簷、大門、八字牆,只是沒有大旗,不如兩廣總督的衙門威武恢弘。轎子進了六扇門,繞過蕭牆,進到院中,左右兩院,一邊是寅賓館,一邊是縣獄,二者有一共同點,便是都可以免費住宿。進了二門,必須下轎了。李塵一步三跪,公服參拜儀門。入儀門,甬道中間的,戒石亭,樸面而來,亭下戒石上面刻著,公生明,三個大字,李塵行大禮參拜,然後轉向內側向著大堂方向「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十六個觸目驚心的大字。擔任禮讚的馮天化,將這十六個字大聲喊出來,然後所有人齊聲高喊三遍。每喊一遍,李塵都要大聲道:「臣謹記!」場面十分震撼人心,只是從來效果寥寥。參拜之後,穿戒石坊,迎面可見高峻威嚴,氣勢宏大的府衙大堂,這裡就是府尊舉行重大儀式的地方,諸如迎接聖諭,上任典禮之類,日常卻不會在這裡辦公。李大人踏上月台,跨上丹陛,來到大堂之上。整理衣冠,向北行三跪九叩首大禮,答謝皇恩,然後拜印,這就算是正式上任了。但儀式還沒完,還得把府衙裡的神仙鬼怪拜一井穿過二堂,三堂,來到內宅,開始灶王爺、衙神蕭何、土地公、馬房的馬現神、獄神廟裡的龍王四太子,統統都要燒到、拜到,不然神仙一生氣,後果是很嚴重的。這才算完成了裝孫子的部分,在馮天化的引領下,李塵再次回到大堂,接受屬下們的參拜,除廣州推官馮天化以外還有。南海縣知縣張慶長,直隸南皮人。

    番禺縣知縣張學舉,江蘇如皋人。順德縣知縣高坤,順天昌平州人。東莞縣知縣,胡長嶺。從化縣知縣賀朝冕,江蘇丹陽人。龍門縣知縣崔一元,河南臨穎人。新寧縣知縣孫煒,山東壽光人。增城縣知縣楊超恆,安徽懷寧人,香山縣知縣彭科,貴州鎮遠人。新會縣知縣,圖爾兵阿,奉天正黃旗人。三水縣知縣李滉,福建歸化人。清遠縣知縣魯楷,浙江會稽人。新安縣知縣沈永寧,江蘇吳縣人,花縣知縣王臀,安徽休寧人。李塵下轄一州十四縣,此次來了一知州十二知縣,缺席縣令四人,清遠縣知縣魯楷,東莞縣知縣,胡長嶺。

    但兩人的情況是不一樣的……清遠縣與廣州府相距百餘里,路途遙遠,清苑縣又是一個重鎮,四處的商人在清苑縣聚集的也最多,清遠知縣一來一回的時間也要五天,到時候縣衙事情無法處理,誤了公事,因此自古清遠縣知縣便沒有接待過知府,所以此次不來也在常理之中。

    可東莞縣的情況截然相反,縣衙距離府衙不到十里,抬腿就到,仍舊缺席就講不過去了。馮天化是位忠厚長者,怕上官惡了那胡大人,便代為解釋道:「胡知縣下鄉摸查去了,已經好幾日沒回縣衙,不知道府尊駕到的消息,所以沒能趕回來,也沒有備禮品。」眾官員都望向新來且年輕無比的府尊大人,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他們失望了,因為李塵臉上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不快,他只是淡淡道:「迎不迎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的差事幹好,守好自己的本分,那就是給本官最好的禮物。」這話說的漂亮,眾官員紛紛喝彩,但心裡卻沒幾個當真的,都覺著李大人定會懷恨在心,只不過估計狀元體面,不願當場發作罷了。李塵也不與他們分解,待所有人見禮完畢,馮天化請他講話,沆默也不推辭,對列坐堂下的諸官道:「鄙人初來乍到,還不熟悉蘇州府的情況,所以一時並不會對諸位發號施令,請各位各司其職,按部就班既可,如果本官有什麼問題,自然會派人知會諸位。如此低姿態的就職演說,讓擔心他年輕氣盛,急於立功而胡搞一氣的官員們鬆口氣,紛紛稱讚大人,老成持重,云云。便在花廳中擺開接風宴,為大人洗塵,但畢竟是初次見面,不摸上官的脾氣,是以大家還都有些矜持,並沒有放肆濫飲的,才到下午便散了。眾官員各回本衙。只留下馮天化一人,「他是廣州府推官,就在府衙辦公,哪也去不了。兩人面面相覷,有些尷尬,李塵問道:「申川公可有公事?」馮天化呵呵一笑道:「如果陪大人不算的話,就沒有。」「甚好,」李塵笑道:「如此,可陪本官在府衙一遊?」「理所應當。」馮天化伸手道:「大人請。」「請。」李塵便走在前頭,馮天化緊跟在後面。這也算李塵穿越之後第一次可以用主人的身份,享受一下一家獨大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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