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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文 / 未小七

    這其中許多的客人,卻是存了打量的心思來的。

    如今知微被流言傳的這般不堪,卻並不見她如何惱怒。信任知微的,自然力挺知微,這時候更要站在她身邊來。對知微不甚瞭解的,雖知眼下避開或許才是正理,可又想著,若她真如流言那般,人命關天的大事,為何不見安樂侯府報官處理,還似另有隱情般遮遮掩掩的,便足以叫人生疑了。再者,發生這樣大的事,宮裡沒有傳來任何訓斥的聲音,便說明太后仍是護著知微的。

    更何況,如今李思淵還在觀城為國家效力,若是立了功回來,加官進爵是明擺著的事,故而知微下帖子,許多人還是很給面子前來了。雖然,大多數都是抱著觀望態度的。

    昊大夫人第一次承辦大型宴會,一整日忙的腳不沾地,倒也沒出什麼亂子,還有機會與身份貴過她的夫人太太們結交,一天下來臉都要笑僵了,卻是愈發舒心快活,一掃從前被二太太與賀氏壓一頭的憋屈,滿面春風自不必提。

    知微見昊大夫人如魚得水,自然也不去搶她的風頭,只去暖閣露了一面,與相熟的夫人太太打了招呼,便借口身子不便不好招呼過後重又回了落櫻園。

    允香縣主如今月份大了,也不好移動,便在落櫻園窩著不願動。開席前,知微抽空去瞧了眼二夫人,她躺在床榻上,臉色不大好,精神卻是好的。

    見到知微,她忙撐著要起身,朝她露出怯怯的笑意來。

    知微忙按住她不讓她亂動,溫言道:「二嫂嫂快躺著別亂動,你這身子還虛弱著呢。你放心,外頭非常熱鬧。方才昊嫂嫂抱了孩子出去給客人們瞧,都誇孩子長得好呢。」

    二夫人有些歡喜,又有些不安,到底是她拿李思瑞的秘密交換換來的這場洗三禮,知微的性情她雖不是很瞭解,可平日裡暗暗留心下來,卻也明白她並非是那軟和好說話的性子。可是為了這個孩子日後能在這府裡有一席之地,她苦思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原以為會有些波折,不想她卻一口應了,且在她將真相告知後,真的為了這孩子舉辦了這樣熱鬧的洗三禮。

    二夫人歡喜的是這孩子被好些貴人瞧過了,能沾些貴人的福氣不說,日後瞧在知微的面兒上,不說出手相幫,也輕易不會為難了這孩子。不安的是知微此刻過來,不知是不是找她算賬來了。

    她這般想著,心裡便愈發不安了。吶吶道:「多謝弟妹,日後這孩子……我定會教他好好孝敬弟妹。」

    知微笑著搖搖頭,二夫人討好的笑便僵了一僵,神色黯然道:「也是,弟妹很快便會有自己的孩子,我這孩子……如何配得?」

    知微拍一拍她的手背,笑道:「二嫂嫂可不許這樣妄自菲薄,你的孩子自該好好孝敬你才是。孩子很乖,日後有了大成就,我這嬸母也好跟著沾光呢。」

    二夫人似有些不敢相信,睜大眼瞧著軟語寬慰自己的知微,半晌才哽咽一聲,低頭道:「這孩子一出生便得了弟妹的照拂,是他的福氣。」

    知微搖搖頭:「嫂嫂安心養著,聽老人們說,這月子尤其重要,得放寬了心才行,憂慮多思對身體可不好。嫂嫂如今兒女雙全,日後需要操心的地方還多著呢。」

    她頓一頓,又道:「二太太與二哥那裡,我都派了人去送信,二太太很是高興,很是誇獎了嫂嫂一頓呢,只是她身在戒香營中,身邊也沒什麼重要東西。她還特地讓人告訴我,待她日後出來,定不會虧待了嫂嫂與孩子的。至於二哥,達城路途遙遠,想來還有些時日才能將信送到他手中。」

    李思到底是二太太的兒子,知微擔心二太太在戒香營裡暗中與李思聯繫上了,母子兩個再想出什麼不得了的法子來,徒惹自己心煩。便索性借平郡王府的勢將李思外調到達城,天高地遠的,二太太便是有什麼想法,也使不出力氣來。

    二夫人感激的道:「多謝弟妹這般費心。」

    她停一停,似有些羞澀的抿嘴笑了笑:「弟妹心地好,日後定有福報的。」

    知微笑一笑:「借嫂嫂吉言了。對了,孩子可起好名兒了麼?」

    二夫人搖頭道:「起名的事,卻要母親與相公作主,我……我不敢擅做主張的。」

    「嫂嫂孝順,闔府皆知。」知微將二夫人的膽小順從歸為孝順,果然又惹得二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件事,一直未跟嫂嫂道謝,多謝嫂嫂知會了我。」

    二夫人忙搖頭,細聲細氣的道:「我知道弟妹是能幹的,即便……即便我不說,弟妹也能查出來。我,我告訴弟妹,不過是因著心中存了私心,弟妹不怪我,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頓了下,微有些濕潤的黑眼睛小心翼翼落在知微臉上:「弟妹千萬要當心,瑞二弟不知怎地,似乎處處都在針對弟妹。弟妹可還記得,突然出現在府裡的那一條蛇?」

    知微眉梢輕佻,「嫂嫂知道什麼?」

    二夫人咬了咬唇,錦被下的手也緊張的握在了一起。她這人不得二太太喜歡,又不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平日裡謹小慎微慣了,也不敢過問府裡大小事務,因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婆婆與丈夫是不會偏幫自己的,是以許多事瞧在眼裡,卻什麼都不敢往外說。

    「那條蛇,我看到是瑞二弟從袋子裡放出來的。」二夫人鼓起勇氣道,「原本早該提醒弟妹的,可……」

    知微笑盈盈的截了二夫人的話:「嫂嫂的好意,知微心領了。」

    二夫人見知微依然和氣,不由放了心:「弟妹不怪我,我便放心了。」

    總的來說,知微與二夫人之間並沒有利益關係,這樣聊著倒也輕鬆。不過兩人平日裡到底相交不多,能說的也很有限。

    知微又略坐了坐,叮囑了丫鬟婆子幾句,便借口去暖閣招呼客人,起身告辭了。

    二夫人忙令她的嬤嬤將知微一直送到院門口。

    嬤嬤將知微送走後,重新回到屋裡來,見二夫人正靠坐在床榻上,微微垂了眼眸,不知在想著什麼。

    她忙上前,道:「夫人如今不必再擔心咱們小少爺的前程了,有淵夫人在,夫人幫了她,日後她少不得要提攜照顧我們小少爺。」

    她打量著二夫人的神色,小心道:「夫人方才怎地沒跟淵夫人說四太太的事?若是……淵夫人也算有把柄落在咱們手中,日後她更得對咱們小少爺好了。夫人在府裡日子艱難,太太與二爺對夫人也是……夫人若能牢牢靠著淵夫人,咱們日後也要好過些啊。」

    二夫人蹙眉,抬眼瞧了婆子一眼,淡淡道:「這話日後千萬莫要再提起。淵夫人是什麼性子的,我比你清楚多了,若真用了四太太的事威脅於她,只有咱們吃虧的份兒。」

    那嬤嬤忙連聲應了,瞧著二夫人與知微說了一陣話,似有些精神不濟的模樣,便忙到:「夫人躺著歇息下吧,一會乳娘將小少爺抱回來,奴婢便抱了來給夫人瞧。」

    二夫人點點頭:「我睡一會,乳娘一回來嬤嬤便叫醒我。」

    嬤嬤忙應了,伺候著二夫人躺下了。

    誰也沒有注意,微微晃動的珠簾外,一抹淡青色身影一閃而過。

    今日前來的貴人很多,貴人們的添盆禮亦是五花八門,收生姥姥高興地合不攏嘴。觀禮時知微與允香縣主一塊兒來了,聽著收生姥姥口中唸唸之詞,忍不住相視一笑。

    洗三禮結束後,陸陸續續有夫人太太告辭離開。

    有昊大夫人送客,知微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正要攜了允香縣主回落櫻園繼續說話,卻見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跑了來:「夫人,不好了。」

    她音量太大,許多人都聽見了,聞言不由得望了過來。

    知微一蹙眉,瞧那丫鬟眼生得很,不像是落櫻園的,便瞧了文杏一眼。

    文杏立刻上前,訓斥道:「你是哪個院子的,沒見這麼多貴客在此嗎?莽莽撞撞成何體統,還不趕緊下去!」

    那丫鬟卻並沒有聽話的下去,而是順勢一跪,驚慌的磕起頭來:「夫人,衙門來人了,道是有人狀告夫人謀殺了四太太,要,要開棺驗屍呢。」

    這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砰一聲在人群中炸開,所有人都驚得愣了下,隨即望向神色並無變化的知微。

    「你胡說八道什麼?」文杏也愣了,極力鎮定道:「這是誰捏造的謠言,這般中傷我們夫人。四太太因病過世,因公主出嫁怕衝撞了公主的好日子,故而才秘密發喪。竟然連故去的人都不放過,實在叫人心寒!」

    小丫鬟戰戰兢兢道:「奴婢……奴婢並不知道詳情如何,只是,只是衙門的人已經在前院了。二爺吩咐奴婢來,來告訴夫人一聲。二爺道,他相信夫人是清白的,定是有人想誣陷夫人,夫人只要隨衙門的人走一趟,開棺驗屍證明四太太確實是病故,便可還夫人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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