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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逝去 文 / 未小七

    知微詫異的一挑眉,這崔秀敏竟是打算強買強賣不成?心中對此人的反感更甚,面上卻仍是掛著淡淡的笑意:「崔姐姐這般堅持,想必那兩位姑娘都是極好的,不知這兩位姑娘是哪家的?我家兩位表弟八字重,兩位姑娘的八字若太輕了怕是不妥的,姐姐若方便,便將兩位姑娘的生辰八字給我,這兩天我要去白塔寺送香油錢,正好叫寺裡高僧為他們合合八字。,姐姐以為呢?」

    崔秀敏聞言,面上一喜,忙介紹起姑娘們的來頭:「按察使宋大人府上的七姑娘,那可是宋大人和宋夫人的掌上明珠,平日裡疼寵的如眼珠子般,這位七姑娘的好容貌妹妹想是聽說過的吧,不僅如此,琴棋書畫女工騎射她更是樣樣精通,連皇后娘娘都曾讚過她呢。你看這位姑娘配你家表弟,如何啊?」

    知微蹙眉,欲言又止道:「這位七姑娘確是好的,只是……」

    崔秀敏慢條斯理抿一口茶,語氣略微有些冷淡:「只是什麼?妹妹莫非覺得按察使家配不上柳府不成?」

    知微直接忽視掉崔秀敏掃過來的凜冽視線,頗有些為難的道:「崔姐姐誤會了,宋大人府上,卻是柳府高攀了,何來配不上一說?只是早前便聽聞,這位七姑娘是要送進宮裡做妃嬪的。姐姐這樣私下來說倒罷了,若這事傳到皇上耳中,只怕要不妙。」

    崔秀敏的臉色變了又變,眼裡閃過驚訝驚懼一眾神色,慌忙去看羅氏。羅氏只做未覺,似對知微屋裡的擺件很有興趣,起身踱步去細細察看。

    知微瞧見崔秀敏的臉色,心中一動,笑道:「姐姐莫非並不知道此事?」

    崔秀敏見羅氏徹底不理自己這一茬,已是明白了過來,今兒這件事她若辦砸了,回到皇子府邸,羅氏定會借這件事作伐子,還不定要怎麼打壓她呢!按察使家七姑娘的事,她定然早就知道,卻什麼都沒說,只等自己這番開口,若這事傳了出去,外頭還不得道她竟敢打皇上的女人的主意?皇上若知道了,會不會責罰殿下?若殿下因此受了責罰,自己……

    崔秀敏不敢再往下想,額上隱隱沁出一層細汗來,支吾道:「竟……竟然會有這種事?」

    知微道:「這種事我怎麼敢信口開河,姐姐來說這事兒,宋大人與宋夫人可是知情的?他們若在知情的情形下還誤導姐姐這般做,怕是……沒安好心吧。這不但會害了柳府,姐姐這中間人只怕也脫不了干係,你說是不是?」

    崔秀敏忍不住拿帕子拭了拭額上的汗,嬌艷的臉龐隱隱發白:「是,定是那按察使家的不安好心,竟險些連累了我!這宋大人家的七姑娘便放下不提了,另一個……」

    知微唇角翹起,似笑非笑的盯著崔秀敏,抬了手為她續茶,不疾不徐道:「知道姐姐是為了柳府著想,姐姐的心意,妹妹心領了。這宋大人家的姑娘姐姐沒有細問過,那位姑娘可曾細細問過了?沒有旁的牽扯嗎?姐姐也知道,我外祖家是書香世家,清流之家並不太看重權貴門第。不知姐姐要說的另一名姑娘,又是哪一家的?」

    知微一連串輕柔的發問,卻令崔秀敏的神色愈發尷尬,半晌才自責的笑道:「唉,妹妹說的是,怪我沒有打聽清楚。也是我太心急了些,妹妹放心,下回我定樣樣兒都打聽清楚了再來你跟前提。」

    崔秀敏藉著知微搭的台階下來了,知微對於她並不咄咄逼人感到很滿意,「那就勞煩姐姐了。」

    「你我姐妹,說什麼勞煩,你若這般客氣,我日後可不敢再上門了。」

    知微笑吟吟的應付著她,看了眼天色,這二人並未提要走,只怕還要蹭了午飯。知微心中萬般不喜,也只得喊了畫薔進來,正要開口吩咐,卻見金鈴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夫人,不好了,四姑娘把銀姨太太殺死了……」

    「什麼?!」知微驚得差點跳起來。

    銀姨娘活不了多久,她隱約有預感,覺得銀姨娘定不肯默默地死去,卻怎麼也沒料到,她臨死之前,竟會拉了四姑娘來墊背。她當然不會這麼天真的認為,把她的死栽贓在四姑娘身上就能令她以命抵命,她不過是個由賤婢提上來的賤妾,如何能與金枝玉葉的四姑娘相提並論。她明知她的死不會讓四姑娘有損分毫……

    不對!知微看著羅氏與崔秀敏震驚的表情,瞬間明白了銀姨娘選在這時動手的原因!府中有客人,銀姨娘定是知道才會挑這個時候動手,而這件事只怕頃刻便要傳遍京城內外,一個殺人的姑娘家,便是再金枝玉葉,以後也不可能有好前程了!她已經定下婚期的婚事,賀氏甚至侯爺,都會被這樁事牽連至深!

    侯爺治家不嚴,賀氏教導無方,御史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二太太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銀姨娘將五姑娘托付給她,何嘗不是要助她一臂之力?

    知微想明白這些,腿都軟了,連聲道:「快快,快過去看看,喊了邵太醫過去沒有,可還有救?」

    她猛地想起五姑娘來,急聲道:「五姑娘呢?」

    「五姑娘怕還沒有聽到消息,夫人,現在便告訴五姑娘嗎?」金鈴臉色也發白,嘴唇哆嗦卻強作鎮定道。

    瞞如何能瞞的過去,五姑娘遲早會知道,若她現在加以阻攔,日後怕還要落得被她埋怨的下場!知微想了想,無力地揮一揮手:「告訴她,讓她去見見姨娘,不要落下遺憾才好。」

    金鈴點頭,忙匆匆吩咐小丫鬟去找五姑娘了。

    羅氏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神色複雜的看著知微道:「既然弟妹府上出了事,我們便先回去了。」

    知微這時候哪裡還有與她周旋的心情,「想不到府上會發生這等事,今個怠慢了五皇嫂與崔姐姐,下回我一定過府賠罪去。」

    羅氏自是知情識趣的,侯府嫡女殺了侯爺的妾室,她們便是再親近的關係,這時候也不能留下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讓她們知道這件事,已讓侯府十分沒有臉面了。剛才那個小丫鬟,性子這般急躁,她也敢放在身邊伺候著,膽子也太大了!

    面上卻是關懷備至,道:「別說這些了,你趕緊過去吧。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給我捎信來,可千萬別與我客氣啊!」

    知微敷衍了兩句,等她二人離開後,才匆匆往悠然居趕去。路上喊了金鈴在身邊說話,「到底怎麼回事?」

    金鈴倒豆子一般辟里啪啦的說道:「方纔銀姨太太身邊的那位嬤嬤來找我,說銀姨太太吩咐她,聽到屋裡的動靜就趕緊來落櫻園報信,定要當著客人的面說出方纔那句話!」

    果然!知微腳下不停,上了軟轎還還嫌婆子們走得太慢,直恨不能長了翅膀飛過去,「五姑娘呢?」

    「剛才采青回說,五姑娘聽說後,發瘋一樣往悠然居去了。夫人,這事兒鬧成這樣,咱們……」

    知微知道金鈴的擔心,銀姨太太來找過她的事若被人知道了,只怕連她都要脫不了關係!

    知微面色冷凝,冷聲道:「好好看著那幾人,那件事絕不能傳出去!」

    金鈴咬牙,重重點頭,「奴婢知道了。」

    還未落轎,知微便聽得屋裡傳出的撕心裂肺的哀嚎:「……李淑瑤,你還我姨娘,你還我娘來……你們這些魔鬼,你殺死我娘,我跟你拼了……」

    知微聞言哪裡還敢再耽擱,提了裙擺再也顧不得姿態禮儀,急急就往屋裡走去,在門口與匆匆趕來的二太太碰了個正著。

    二太太看起來比剛才更蒼白虛弱了一些,但眼底一抹興奮卻是藏也藏不住,她定是聽到消息後,連煙癮都不顧高高興興的趕了過來。

    看見知微,眼裡的幸災樂禍自是被沉重和不敢置信所取代,「知微也聽說了?造孽哦,咱們侯府怎就出了這樣的事啊。唉,那銀姨娘素來是個老實的,四丫頭怎也下得去手啊!」

    知微憂心裡面的五姑娘,不欲在門口與二太太多做糾纏,福了一禮便往裡面走去:「先進去瞧瞧銀姨娘吧,也不知還有沒有救……還有五妹妹,她也太可憐了。」

    二太太眼裡閃過一絲不悅,加快腳步與知微並肩而行:「這事兒,只怕要把咱們侯府的臉面都丟盡了。」

    知微沒理她,不等旁人掀開簾子,自己動手將簾子打開,力道太大,險些將簾子打到二太太臉上。

    二太太的臉色於是愈發的陰霾了。

    進去就見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正將五姑娘按在地上,五姑娘憤怒到扭曲的臉龐讓人心驚,漲的緋紅的臉上幾乎要滴出血來,被按壓著貼在冰涼的地板上,困獸一般發出痛苦的哀嚎。全身發抖,身體扭曲,發紅的雙眼狠狠瞪著被賀氏護在懷裡似也驚懼過度的四姑娘,恨不得一頭撞過去!

    「這是幹什麼!」知微不忍再看五姑娘痛哭流涕的在地上掙扎的模樣,忙喝道:「放肆,誰讓你們這樣對待五姑娘的!還不趕緊鬆手!」

    「不能放!」賀氏冷著臉沉聲喝道:「五丫頭已經瘋了,把我給我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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