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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四章 九姑娘的私心 文 / 未小七

    知微從宮裡趕回侯府時,天色已經擦黑了。畫薔備了軟轎在二門迎她,知微搭著畫薔的手下了馬車,神色難掩疲倦:「爺回來了嗎?」

    畫薔瞧著知微蒼白神傷的模樣,很是心疼道:「世子爺還沒回呢,方才遣了平安捎了口信回來,說今晚會回來的晚些,叫姑娘不要等他一同用膳。若是府中有什麼事,便讓平寧往軍營裡送信。世子爺還交代說,現在要緊時期,你千萬顧好自己!」

    知微走向軟轎的腳步一頓,擔憂的蹙眉,軍中情況定然不甚樂觀,李思淵才會趕不回來。「平安走了嗎?」

    「還沒,奴婢想著姑娘許也有話同世子爺說,便讓平安在落櫻園裡等著了。」畫薔扶著知微上了軟轎,輕聲說道。

    知微點點頭,支手撐著額角,微微閉上眼睛,腦子裡儘是烏香的事,「九姑娘和五姑娘呢?」

    「姑娘走後,九姑娘便去見了五姑娘,沒多久,五姑娘便怒氣沖沖的出了落櫻園,直奔二房的萱月園,大鬧了一場,道若非二太太心腸狹窄心懷鬼胎,怎會讓她住進落櫻園每日裡受姜嬤嬤的零碎折磨,如今連頓飽飯都吃不到。鬧得闔府不寧,氣的二太太險些請出家法來。九姑娘追過去勸說,好說歹說,才將五姑娘勸了回來。」畫薔自是明白知微要問的是什麼,便將她離開後府裡發生的事和盤托出,「五姑娘氣沖沖的回來,不知怎的竟與連翹撞上了,五姑娘心中氣憤難平,當即大怒,叫人杖斃連翹。園裡的人哪敢聽五姑娘的,五姑娘便自個兒執棍,直將連翹打出了落櫻園,如今還未回來,怕是去了二太太處。姑娘,事情這樣一鬧,二太太那裡只怕要追究姑娘的。」

    知微淡淡道:「無妨。兩位姑娘眼下都在何處?」

    「都在院裡,五姑娘回了自個兒的廂房,有姜嬤嬤瞧著,倒是沒怎麼鬧了。九姑娘在等姑娘呢。」

    想著交代給九姑娘的事情怕是有了結果,知微忙催轎快行。先見了平安,叮囑他好好照顧李思淵,又額外交代了幾句,便叫他回軍營去伺候。

    長在深閨中鮮少出門的九姑娘不明白烏香的厲害,但經畫薔解說後,方明白知微神色匆匆為哪般。此時見知微終於回來,忙迎上前詢問道:「嫂嫂,太后怎麼說?」

    「我離開時,皇上與太后正在說話。」知微搖頭,「好在這事終於引起了太后的重視,前朝有皇上,太后又有鐵血手腕,想來兩人總會想出好的法子來,定不叫北疆王的陰謀得逞。外頭的事自有他們去忙,府裡的事卻也容不得半點輕忽。」

    九姑娘神色凝重的點頭,拉著知微坐下,阻了畫薔近前伺候,親自倒了茶雙手遞給知微,「我按照嫂嫂的吩咐,見了暄大嫂子。」

    九姑娘細細說道,她去三房尋暄大嫂子,道是想找一幅畫卷,暄大嫂子不疑有他,便帶了九姑娘去書房。那書房自是三老爺常用的,九姑娘在裡頭果真聞到了畫薔所描述的那烏香獨特的濃香氣息。便順利的開始套話,問暄大嫂子三房可是換了香,怎的這樣好聞。暄大嫂子皺眉,說她也不知道,旁日裡也沒人會用書房,這幾日只三老爺來的勤。九姑娘順勢問,不知道除了書房,三房可還有哪裡用過這種香,三老爺不在府中,便是想問也問不上。暄大嫂子見九姑娘平日裡在知微跟前也是說得上話的,態度便格外親切些,見她好奇那香,便帶她在三房的院裡都走了一遭,結果還真只有書房才有那味兒。

    「嫂嫂,三叔手中向來沒什麼餘錢,那烏香若真是貢品,就算外頭有人偷偷在賣,價格定然也是不菲的,三叔他哪裡來的錢?」九姑娘道出自己的懷疑來。

    九姑娘的懷疑不無道理,知微更覺頭疼,三老爺花天酒地慣了,若他仗著李思淵如今的勢頭而被旁人巴結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烏香倒還罷了,怕就怕他胡亂應下別人的事,卻要為難住他們!看來三老爺那邊,也要著人盯著了,可她哪裡來的人手去盯啊?

    「二太太那邊呢?」叫五姑娘前去二房鬧卻是知微的主意,她臨走時交代九姑娘的也正是這事兒。二房平日裡防的更鐵桶似的水潑不進,想要知道二房都哪些人在使用烏香,還真不是一件易事。

    要說憑著二太太與靜妃娘娘或者安康伯府的關係,想要弄到烏香是輕而易舉的事,知微也能理解二太太嚴實捂著不讓府裡人知道的原因,好東西當然要留給自己用的,哪能讓其他幾房的瓜分了去。知微要五姑娘去鬧,也是想知道,二太太院子裡都有什麼人在用那烏香。五姑娘撒潑似的每個屋都要鬧上一鬧,跟鬼子進村似的,九姑娘假意跟著勸說她,實則便是負責觀察的。畫薔不但細細將烏香的特點危害描述給她,為了更保險些,九姑娘還讓畫薔將裝在錦盒中的烏香取出來瞧了瞧。

    「二叔院裡,只怕不大好。」九姑娘沉聲道:「不但二叔與二太太屋裡有那烏香的味兒,哥哥和獻弟弟屋裡也有那味兒,五姐姐闖進獻弟弟屋裡時,他正在吸食那烏香。」

    九姑娘想起那張小小的還帶著稚氣的臉龐神色迷離的吞吐著煙霧,就覺得心中異常沉悶,「獻弟弟還這般小,若真被那烏香毀了……還有凱哥哥,二太太素來最疼的便是他,雖他沒在京城,二太太定也托人給他帶了烏香去。嫂嫂,若真如你所言,只要一人沾染上那烏香,侯府再大的家當都要毀於一旦了。如今咱們府裡,只我們知道的,便有這麼多了,其他人還不可知。若再這樣下去,咱們侯府豈非就要……嫂嫂,若當真上癮了再也戒不掉,二太太繼續主持侯府中饋,是不是不太合適了?」

    知微微蹙眉,靜靜看著九姑娘:「你想說什麼?」

    九姑娘也靜靜的盯著知微看了半晌,直言道:「嫂嫂難道真的從未想過中饋之事?」

    知微坦言道:「從未!即便二太太不方便主持中饋之事,大房還有太太在。九妹妹是聰明人,當知力小任重不過是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嫂嫂這話卻是謙虛了。」九姑娘不認同的道,「雖不知嫂嫂為何不願接手中饋之事,可待淵哥哥承襲侯位,這侯府大小事務還得你擔著操心著且不說,難道嫂嫂當真要放過那膽敢對淵哥哥與宋嬤嬤下手的人?」

    知微倏地瞇眼,眼神銳利的幾乎有點凶狠:「你知道?」

    九姑娘歉然道:「不敢瞞嫂嫂,最先發現淵哥哥糕點不對的還是我,那日我瞧著落櫻園一個婢女拿了包東西鬼鬼祟祟從落櫻園出來便直奔大花園方向,心裡覺得疑惑,便偷偷跟了上去。在暗處瞧見那丫鬟熟門熟路的在樹底下挖了個坑將帶去的東西埋了,等她走後我便將東西掏了出來,卻見竟是一包糕點。我起了疑心,便將東西帶了回去,交給了哥哥。」

    知微心中一動,想必正是九姑娘將東西交給了她的兄長李思騫,李思騫查出那東西被人加了料,李思淵這才警覺起來。出於對李思騫的感激,才會提攜他進了五城兵馬司。

    知微緩了神色,「這事你同旁人說起過嗎?」

    九姑娘搖頭,「我原想悄悄地查一查,可僅僅一天,那婢子便死在了北湖裡頭。」

    侯府北邊有個湖,因地勢偏僻,平日裡鮮少有人過去,自然也就沒人有閒情逸致為那湖命名,大家便直接稱為北湖。

    「我想淵哥哥也是想查的,但那人彷彿已經察覺到,那婢子死後,淵哥哥養了隻貓在身邊,那人似乎就再也沒有動手了。」九姑娘將自己的猜測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她見知微聽聞此事並無震驚與驚訝,好奇道:「這事,淵哥哥告訴嫂嫂了?」

    知微胡亂的點了點頭,「那人不是沒有再動手,而是換了個人,直接對宋嬤嬤出手了……」

    沒錯,她可以不在乎侯府到底是誰主持,可是卻不能容忍有那樣的不安定因素潛在暗地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對李思淵或者對她下手。這樣猶如不定時炸彈存在的危險,依知微的性格,是絕不會坐視不理得過且過的。

    知微忽的一凜,「你彷彿對太太不太信任?」不然怎會攛掇知微搶奪中饋之時,倘若九姑娘信任太太,太太與知微都是大房的,隨便誰主持中饋都沒區別,九姑娘如此若不是存了離間的心思便定然是因為不信任太太的緣故。

    「不瞞嫂嫂,我後來私下裡查過那個死掉的婢女,發現她是當初甘嬤嬤買進府裡來,一直跟著甘嬤嬤做事,兩年後才調到落櫻園裡伺候。」九姑娘認真道。

    「這話,你同爺提起過嗎?」

    九姑娘遲疑了下,才道:「淵哥哥素日裡不愛搭理我們,他又總不在府裡,便是後來哥哥告訴他這件事後,他在府裡呆的日子也不多,後來又出征去了邊城,便沒說成。」

    「你覺得太太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甘嬤嬤一直是太太身邊最得用的。」

    知微沉默半晌,九姑娘躊躇了一陣,鼓起勇氣道:「我承認,讓嫂嫂去爭中饋確存了私心,但方纔的話,我若有一句虛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也無怨言!」

    「我想聽聽你的私心。」知微當然不是信不過九姑娘,她沉默不過是為李思淵感到難過,若果真是賀氏做的,這個侯府唯一給過他的一絲溫情竟都是假的,他若知道,情何以堪?

    「太太看似慈悲,卻對瑞嫂嫂的處境視而不見,看似最疼五姐姐,卻是縱著五姐姐與二太太作對,至今也未為五姐姐尋一門親事。若侯府為太太所主持,只怕我們這幾房的姑娘,都……都尋不到如意的人。」九姑娘到底還是姑娘家,說出這番話來已是面紅耳赤,頭也不敢抬了,卻仍是堅持著將話說完:「若是嫂嫂,定會為了我們的親事竭盡所能,斷不會叫誰委屈了去。」

    知微難得瞧見九姑娘臉紅的模樣,在如此緊張嚴肅的狀態下,她仍是笑出了聲來,「你這樣信任我,不怕到時我給你尋個歪瓜裂棗的夫君?」

    九姑娘被知微這般打趣,抬頭瞪了知微一眼,一跺腳側身道:「嫂嫂便儘管取笑我吧,若真是嫂嫂尋的,歪瓜裂棗我也認了,就看嫂嫂心裡過不過意得去!」

    她心裡卻是十分歡喜,知微這樣說,無異於告訴她,這侯府的管事權,她是爭定了!

    「聽說連翹被五妹妹打了?」知微做下決定後,更是坦然了。雖仍有許多的煩心事,心下到底是定了些,便詢問起連翹來。

    九姑娘笑道:「五姐姐這不是做戲做全套嘛,她剛鬧了萱月園,回頭就撞到連翹,她是二太太的人,若不找她的麻煩,怕也是說不過去的。再者,嫂嫂心裡不也希望五姐姐好好懲治那連翹的麼。」

    「我心裡有什麼小九九,倒都叫你們兩個一猜一個準兒。」知微笑著道,「連翹還沒回來?」

    能跑出落櫻園去,想來也沒傷到哪裡。

    「大約去告狀了,要二太太為她做主吧。」九姑娘抿嘴笑道,「五姐姐能有多大力氣,不過瞧著陣仗大罷了,只是想嚇嚇她,哪裡曉得她那麼不經嚇。」

    「這件事可得好好給你們兩個記個功,瞧得上我屋裡什麼東西,儘管跟我開口便是。便是那沒有的,我也想法兒給你們弄來。」

    「嫂嫂既說了這話,可別嫌我們貪心貪墨了你的好東西。」九姑娘也不是真的想要知微的好東西,玩笑間也有著試探知微的意思,「八寶閣上那尊白玉觀音我瞧著就很好,嫂嫂可捨得?」

    知微即刻喚了文杏進來,「把那尊白玉觀音送到逸馨園去。」

    卻是九姑娘嚇了一跳,這白玉觀音是太后給知微添的妝,她當然知道才開口要這個,本以為知微會拒絕,太后親賞的東西哪能隨意給旁人?知微卻毫不猶豫就讓人將東西往逸馨園搬,如何能不嚇到九姑娘。

    「嫂嫂,我與你玩笑的呢。」九姑娘忙攔下文杏,「那白玉觀音那樣貴重,我可不能要的。」

    「你放心收下便是,這雖是太后給的,太后卻也說了,她給我的東西,我可以自行處置。不信你瞧瞧,那白玉觀音可沒有內務府的章印。」知微笑著道,叫文杏搬了白玉觀音像來,交給九姑娘察看。

    九姑娘半信半疑的接過察看,果真並沒有宮裡的標記,摩挲著上好的玉料,不由羨慕道:「嫂嫂,太后她老人家對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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