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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杖斃銀翹 文 / 未小七

    翌日,畫眉一大早便前來伺候了。知微冷眼看著她與銀翹明爭暗鬥,打扮一個勝一個的妖艷,眼睛幾乎粘在李思淵身上。

    銀翹布菜時,畫眉從旁故作不小心的一撞,啪嗒一聲連同筷子都掉進了湯碗裡。李思淵啪的一聲將筷子摔在桌上,俊臉上陰霾一片。

    銀翹偷覷著李思淵的臉色,見狀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直挺挺的跪在李思淵跟前,眼淚刷刷流下來,梨花帶雨的小模樣透著委屈和難堪:「世子爺恕罪,奴婢好好兒的給您布菜,卻是畫眉故意撞了奴婢,奴婢嚇了一跳,這才……」

    李思淵的目光冷冷投向畫眉,畫眉一個激靈,忙不迭跟著跪下了:「奴婢冤枉啊,奴婢方才沒站穩不小心碰了銀翹一下,並非是故意的……」

    她說著,也嚶嚶的哭泣起來:「夫人,婢子雖跟著您的時日尚短,可婢子是怎樣的人,老太太和夫人都是知道的,婢子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明明是銀翹自己不當心撒了菜,壞了世子爺和夫人的胃口,卻偏要賴在婢子身上。」

    「你胡說!」銀翹厲聲喊道,盯住畫眉的目光凶狠的像要吃人一樣,急怒攻心道:「明明是你故意撞我。」

    「你才是血口噴人。」畫眉不甘示弱的道:「夫人,奴婢真的是無意的,銀翹自己犯了錯,卻往奴婢身上推,奴婢真的冤枉啊。」

    「你這心懷不軌的賤人,定是眼紅我在世子爺與夫人跟前得臉,這才故意要害我的。」銀翹見她一力推脫,口不擇言的道:「賤人,你休想得逞。」

    畫眉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身子瑟縮著,彷彿十分害怕的模樣:「銀翹姑娘,雖然你是二太太送過來的,可在主子們面前,你這般口出污言,也不怕污了主子們的耳嗎?我不當心碰了你一下,你若心裡有火,私下裡衝我發洩我定然沒有二話的,可當著主子們的面你卻這般發作,到底有沒有將主子放在眼裡?」

    她說完,小動物似的膽怯的目光悄然從面無表情的李思淵臉上滑過,看向知微時候,卻毅然的磕頭道:「夫人,不論如何,婢子碰了銀翹卻是事實,婢子願意受罰。」

    畫眉這招以進為退用的並非很高明,可用在此時此地,卻是最合適也沒有了。她先是大義凜然的指責了銀翹的放肆,跟著謙卑的承認自己的確犯了錯,願意接受任何懲罰,更襯得銀翹的囂張跋扈很不討喜。

    銀翹這時才生出幾許害怕來,偷偷瞧了眼默不作聲的李思淵與垂首不語的知微,心裡一下就慌了,膝行兩步至李思淵跟前,急聲道:「世子爺,奴婢有罪,奴婢不該口不擇言,奴婢並非有意冒犯,求世子爺繞了奴婢這一次。」

    李思淵看也沒看她,語氣冰冷且不耐:「這般視主子為無物的奴才,便是打死也不為過。來人,拖出去。」

    銀翹啊的慘叫一聲,彷彿不敢置信,睜大眼驚恐的望著李思淵,使勁兒搖著頭:「不,不要,世子爺饒命啊……夫人,夫人您救救我,您說過您喜歡奴婢伶俐懂事的,夫人……」

    姜嬤嬤帶了婆子進來,二話不說將人拖了出去。

    這廂知微為難又怯怯的看一眼「怒火滔天」的李思淵,小聲懇求道:「爺,銀翹……便是確有罪過,到底是二太太的好意,這般處置,只怕二太太要吃心的。不若,便饒了她這回?」

    畫眉微皺眉,聞言飛揚的心立時一頓,微皺眉看了眼知微,似有不解。

    李思淵怒氣沖沖道:「你也是落櫻園的主子,院子裡出了這種奴才,你不知整頓,還耳根子這般軟的求情,爺要你有何用?你再多說一句,爺立刻便……休了你。」

    前頭氣勢倒很足,最後三個字卻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在畫眉看不見的角度,目光又是凶狠又是委屈,彷彿他才是受害者般。

    知微立刻紅了眼睛,拈了帕子低頭按了按眼角,不敢再開口求情。畫眉見狀,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眼裡忍不住多了抹得意,看知微的眼神,也微妙的多了些不屑。當下心思更是活絡了,世子爺當著她的面就能給夫人難看,可想對夫人確沒多少情意在,不過只是一件小事,卻連休棄這樣的狠話都說了出來……

    畫眉低眉垂眼的想著,嘴角悄悄的勾了起來。

    知微冷眼瞧著畫眉,撇了撇嘴,暗暗地瞪了李思淵一眼。這浪子沒回頭前,身邊一堆亂七八糟鶯鶯燕燕就不說了,這都回頭了,卻還是有著吸引狂蜂浪蝶的本事,真叫人心煩。

    為了配合她才不情不願的說了那句狠話,沒得到表揚不說,還吃了知微一記白眼,李思淵心裡不痛快了,他都這樣配合了,她怎的還不高興?

    銀翹被拖到院中當場杖斃,知微「害怕」被休棄不敢再多過問,讓姜嬤嬤拿了些銀錢給銀翹的嫁人,自己送走李思淵便匆匆趕到萱月圓。經通報進屋後,果見二太太滿面怒容,忙誠惶誠恐的上前道:「二嬸嬸,我是為了銀翹的事兒來的。」

    二太太眼皮一撩,也不叫坐,冷淡道:「不過是個奴才,既已送了過去,是打是殺自是你們說了算。不過雖是奴才,卻也是府裡的家生子,方纔她老子娘還來我跟前哭,說銀翹沒有犯錯為何卻要被打死,要我還他們一個公道」

    她一頓,似是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瞧著知微:「淵兒媳婦,這人又不是我讓打死的,你說我卻要如何還他們這個公道?」

    知微一臉慚愧:「二嬸嬸送人過來,本是心疼我,您的好意我都知道。銀翹,她也的確伶俐能幹,深得我心,然而晨間卻惹怒了夫君,這命令卻是夫君親自下的。」

    知微掩面哽咽道:「不敢欺瞞二嬸嬸,我有心為銀翹求情,可夫君……他卻道我若再敢多說一句,便要休棄於我,嗚嗚……」

    二太太雖是早得了消息,如今又聽知微這般確認,神色便稍緩了一下,這才道:「先坐下來,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淵兒怎會發那樣大的火,竟還說出休妻的話來。這孩子,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他這般做,不僅打了我的臉,日後府裡的人可要如何看你?」

    知微當然明白二太太的意思,新婚不久就令丈夫厭棄,旁人看她還會有好臉色?而她卻偏偏這樣做了,她倒是想看看,到底還有多少人因為她的不得寵而蠢動起來,也正好看看,有沒有人會在她「處境艱難」之時真心待她。這法子雖笨了點,效果應該還不錯。

    「我……我又能如何呢?」知微坐在二太太身旁,將早間的事說了,眼淚直流,捂著胸口傷心欲絕的模樣兒:「也是我自己不爭氣,夫君他……我可怎麼辦啊?」

    嗚,辣椒水太給力了,帕子才沾了一點,這眼淚流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快別哭了,你這哭的我的心都亂了。」二太太不甚真誠的安慰道,「這男人嘛,都喜歡小鳥依人溫柔如水的,你凡事順著淵兒些,淵兒怎還會與你吵鬧?」

    「我如何不順著他了,他喜歡銀翹,我便抬了銀翹做大丫鬟,就在屋裡伺候,誰知……銀翹那般如花似玉的人兒,一轉眼便沒了,可不都是我害了她嗎?」知微愧悔交加,哭的愈發不能自拔。

    二太太見狀,歎道:「也是那丫頭自個兒不自重,她一個奴才,在主子面前一口一個賤人……說到底,確是我識人不清,竟將這麼個東西送到你們院子裡,還害你和淵兒不和。唉……那丫頭跟了我這麼多年,卻不料這般輕浮不懂規矩。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你切莫再自責了,如今最緊要的,卻是要如何抓住淵兒的心啊!」

    知微抽抽噎噎的道:「二嬸嬸不怪我便好,只是夫君……還請二嬸嬸教我!」

    二太太輕言細語道:「投其所好吧,淵兒喜歡什麼,你就給他什麼,如此,許能改善你們的關係。」

    知微流著眼淚愣愣的看著二太太,茫然道:「投其所好?可是,我不知道夫君喜歡什麼啊?」

    二太太眼裡冷笑一閃而過,皺眉似是沉思,半晌道:「淵兒從前倒是喜歡……罷了罷了,如今都娶妻了,以前那些不說也罷。」

    知微立刻心急的追問:「二嬸嬸,夫君從前喜歡什麼?」

    二太太搖頭,很是為難的模樣,「淵兒好不容易才改好了,從前那些個事兒,還是不提為好。只是,我卻也不知該如何幫你了。」

    「二嬸嬸,求你先告訴我吧。」知微哭求道,神色緊張又激動,一副為了討得李思淵歡心而豁出去不管不顧的模樣。

    二太太似軟了心腸,唏噓歎了幾聲,這才道:「淵兒從前最愛的,便是那鬥狗與美人兒。」

    這是要怎麼著?慫恿知微把好不容易改邪歸正的李思淵再帶到歪路上去?知微心裡暗暗搖頭,二太太良心真是大大的不好啊!

    面上卻是驚喜狀,再也坐不住了:「多謝二嬸嬸指點,我先回去了。」

    「淵兒媳婦。」二太太忙喚住她,叮囑道:「這事兒,可不能對外人道。」

    知微自是連連點頭,領著畫薔幾個,腳步輕快地回了落櫻園。一回屋便忍不住叫嚷道:「快快,給我打盆水來,這辣椒水太辣了……」

    畫薔忙去打水,金鈴瞧著知微仍不停流眼淚的紅眼睛,歎道:「姑娘,辣椒水傷眼睛,以後還是別用了吧。」

    知微咧嘴笑了笑,一邊笑著一邊啪啪掉眼淚,這模樣實在有些滑稽,「無妨,又不是天天用。若不弄得淒慘些,二太太怎會相信。太太那頭可有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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