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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證人證詞 文 / 未小七

    知微忙恭敬的欠一欠身,對徐氏道:「母親與妹妹待我極好,知微一直感念在心!」

    「感念在心?你就是這樣感念你妹妹的?」徐大學士眼一瞪,重新端了茶杯的手一緊,盯著知微謙恭柔順的模樣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知微不懂,還望徐大人明示。」知微並不畏懼,在孔府,他徐大學士便是官威再高,有了與徐氏平分秋色的老太太后,這府裡的事情,便輪不到他來做主了!老太太會容許他的指手畫腳,但絕不會允許他做了孔府的主人!否則,老太太也不會一心想要奪權了。

    「爹您息怒。」徐氏先是溫聲安撫了徐大學士,才冷冷對知微道:「既然已經驚動了老太太,便等一等吧!」

    「不用等了,老婆子已經來了。」徐氏話音一落,老太太不悅的聲音便自門口響了起來。

    徐氏與孔紹卿忙起身相迎,知微自也是跟在他們後頭,老太太由李嬤嬤攙扶著,嘴唇緊抿,臉色十分陰鬱難看,枴杖篤篤的敲在地面上,咚咚的響著,彷彿是敲打著人心一般,目光冷冷瞥過徐氏,便氣勢十足的瞪了眼要伸手來扶她的孔紹卿,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孔紹卿訕訕的收回手,陪笑道:「娘,您身子不好,本不欲驚動您的,只是茲事體大,便不得不驚動您老人家過來一趟。」

    他當然也知道,老太太氣他做不了府裡的主兒,被老丈人生生壓得抬不頭來。可他又有什麼法子呢,官場上他還需仰仗老丈人。雖說現下有十一殿下,可十一殿下不還沒有成為他的乘龍快婿麼。孔紹卿這般想著,也覺得甚是委屈。

    徐氏被老太太的冷眼一剜,心下一突。老太太很生氣,她不會連這個都瞧不出來。老太太的心如今都偏在知微身上,她也不是沒有察覺,當然也料到私下裡動知微老太太肯定是不依的,這才想藉著自己的父親在府裡便雷厲風行的把知微先辦了,反正到時證據確鑿,老太太即便想要保知微也不行。這才在一開始根本就沒想要請老太太過來,知微拿話一堵,又當著這麼些人的面,為了彰顯她的公平公正,她只好使了眼色讓楊嬤嬤去請人,誰料老太太來的竟是這般快。

    若不是知微先著人去請了老太太,便是老太太耳聰目明聽了消息便立刻趕了過來,不管是哪一種,事發當時,她沒有第一個請老太太來,便足以令老太太拿冷眼對待了。如今老太太一進來,瞧著自己父親坐在主位上,她心裡只怕更是不痛快。這般想著,徐氏也連忙陪笑道:「娘,老爺說的沒錯,我們都是為了您的身子著想,希望娘莫要怪我們自作主張!」

    老太太笑了笑,並不接徐氏的話茬兒,瞧向主位上站起身來的徐大學士,笑道:「親家公也在啊,老身失禮了,還望親家公海涵。」

    「老夫人客氣。」徐大學士能傲視朝堂這許多年,如何瞧不出老太太心裡其實是不歡迎他的,只是他的官位比她兒子高,在朝中孔紹卿還得多靠他照拂提拔,於是即便心裡不滿,面上也是不會表露分毫。當然老太太不會對他不敬,卻可以對他女兒表達不滿。瞧老太太一進門的眼刀子,不就是朝自個兒女兒飛去的麼。

    徐大學士便覺得很堵心了,想他堂堂大學士的女兒下嫁給孔紹卿這個兵部侍郎,換了尋常人家,還不得將自個兒女兒公主一般捧著奉迎著,怎地在這孔府還要受老太太的白眼?當真是這叫知微的小姑娘回了來,自個兒女兒的地位在府裡便如外孫女所言,大不如前了麼?

    這種事情徐大學士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瞧著不管?因而今次不但要收拾了知微,還要挫挫老太太的銳氣,得讓老太太明白,若沒有他們徐氏父女,這孔府不定是個什麼模樣呢!

    因而即便是孔府裡地位最尊的老太太到來,徐大學士仍是站在主位前沒有挪步,顯然是要將主位坐到底的!「老夫一來便聽說了府裡的事,因擔憂喬兒便顧不上其他,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親家公是喬兒的外祖父,喬兒如今這般,哪個身為長輩的不著急呢?」老太太換了愁眉苦臉來,皺眉歎道。

    這廂李嬤嬤忙著招呼丫鬟,「你們幾個,還杵著幹嘛?沒瞧見老太太還站著呢嗎?還不趕緊抬了椅子來!」

    幾個丫鬟應了是,忙抬了檀香木雕花椅子進來。但這椅子擺放的位置,可又大有學問,按照官位來說,老太太的椅子只能擺在徐大學士下首。可偏偏這不是朝堂老太太也不是朝臣,這是在孔府,便算是家事,那麼徐大學士便是客人,老太太才是地位最高的主人,可偏偏徐大學士又佔據了主位,瞧他的模樣也是不肯相讓的,這就讓幾名丫鬟格外為難。

    「慢吞吞的是想躲懶麼,還不趕緊將椅子擺在徐大人旁邊,想讓老太太等多久呢!」李嬤嬤皺眉訓斥著因為為難而慢慢吐吐抬著椅子的丫鬟們,丫鬟們登時對解決了她們難題的李嬤嬤充滿了感激,立刻快手快腳的將椅子放在徐大學士旁邊。

    老太太頗滿意的點了點頭,扶著李嬤嬤的手走了過去,一派的主人風範:「親家公,快快請坐!你平日也難得來府裡一趟,老身身體也不大好,不常走出院子。府裡上下若有怠慢的地方,親家公多多包涵才是。」

    老太太不動聲色,三言兩語便將主客身份擺明了,雖則老太太不與徐大學士爭這個位置,但沒坐成那個位置,可不代表你就真是這府裡的主子了。這不,老太太這話可不就是主人對客人說的麼。

    徐大學士臉色微變,當然不會像面對知微時隨心所欲的變臉給老太太瞧,笑了兩聲,捋著鬍鬚道,「老夫也知老夫人身體向來不大好,想來這府裡許多事,老夫人也是力不從心吧。」

    「唉,人老了便是如此。」老太太彷彿聽不懂徐大學士的暗諷,微笑道,「況且雲倩這些年將府裡也打理的挺好,倒讓我享了這多年的清閒。說起來,還是親家教女有方,我孔府才有今日這般情景。」

    老太太當仁不讓的暗諷了回去,你姓徐的倒是教了個好女兒,卻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都不放在眼裡,導致府裡頭這麼些年就只有一個孔詩喬以及後來的知微,你也好意思說老太婆我力不從心?若非你們父女,老太婆說不定早就能抱上孫子了呢!

    徐大學士鬍子翹了翹,老太太權作不知,瞧向立在他身旁道袍翩然的道士,「這位道長是何許人物?」

    「娘,這位是未名道長。」孔紹卿終於覷了時機上前,這二位再鬥下去只怕就要傷了和氣,急的他都要冒出冷汗來了,見話題終於往別處帶了,連忙為老太太介紹那個始終一言未發的道長。

    「未名道長?」老太太蹙眉,「彷彿沒聽過京城裡有這麼一位道長的名號。」

    「娘,未名道長是得道高人,常年在外頭遊歷。」徐氏也連忙上前說道,「道長道法高深,我爹機緣巧合下遇到道長,聽聞道長能救喬兒,這便約了道長過府來。」

    「喬兒突然暈厥數日,藥石無醫,便連宮中德高望重的太醫也尋不出病因來,道長真能救我們喬兒嗎?」老太太激動的問著,擔憂,心急,各種情緒適當的爆發了出來。「老身求道長,一定要救我們喬兒,她還這樣小便要受這種苦,老身不知有多難過心疼。」

    老太太說著,竟是要起身,掙扎著給那未名道長下跪,孔紹卿與徐氏忙上前扶了她,那道長也伸手來扶,「老夫人無需這般客氣,今日老道來了,孔姑娘定不會有事的。」

    老太太激動地直抹眼淚:「還請道長立刻施法救我們喬兒。」

    「老夫人,依貧道所見,孔姑娘之所以會昏迷不醒,只怕是這府裡有髒東西。」未名道長高深莫測的開口道,目光瞥向安靜站在下方的知微。彷彿是感應到道長的目光,知微抬起頭來,衝他淡淡一笑。

    這道長真要是個得道的,亦或是道法高深,豈不是該在她一進來時就大喝「妖孽,看貧道不收了你」麼,連她有沒有問題都瞧不出來,還得什麼道呢?

    「髒東西?還請道長示下,咱們孔府到底有什麼髒東西?」老太太急聲追問。

    「老太太,您別著急,有道長在,還怕什麼髒東西呢,道長定會找出來的。」李嬤嬤扶著老太太開解道。

    「是啊,老夫人,在這之前,我們不妨聽聽你府裡頭丫鬟的說法。」徐大學士冷笑一聲,穩穩端坐在主位上,喚過跪在門口的丫鬟:「把你方才說的話,再說給老夫人與你們大姑娘聽聽。」

    那丫鬟怯怯的瞧了知微一眼,從門口膝行到知微身旁:「老太太容稟,奴婢是大姑娘院裡伺候的。」

    「叫什麼名兒?」老太太勉強平靜下來,坐回椅子裡,已然換了威嚴之相。

    「奴婢青玉。」那名喚青玉的丫鬟跪在地上,嚇得頭也不敢抬,怯生生答。

    「知微,你仔細瞧瞧,可是你院裡的人。」老太太這才喚了知微道。

    知微當了半天旁觀者,這回終於輪到自己上場了,不免有些興奮,自然面上不會流露出什麼來。應了一聲吼便瞧了青玉兩眼,是有些眼熟,想來是在前院伺候的,便道:「祖母,彷彿是我院裡的人。」

    徐大學士冷哼一聲:「你繼續說。」

    老太太捉著茶杯的手驟然一緊,卻終究只是垂下眼簾,輕輕地呷一口茶,平靜的由著那徐大學士再次喧賓奪主。

    青玉磕頭道:「大姑娘受傷前幾日,奴婢不小心聽見大姑娘與文杏在房裡商量著什麼,當時奴婢只聽見大姑娘對文杏說,此事交給她去辦,定要辦得妥妥的。奴婢並未放在心裡。晚上姜嬤嬤叫奴婢去庫房領東西,奴婢領了回來卻不見姜嬤嬤,便想著回稟大姑娘一聲。奴婢來到大姑娘房門外,見文杏正在裡面同大姑娘說話,奴婢便等在門口,誰知竟讓奴婢瞧見文杏從袖裡拿出一個木偶娃娃交給大姑娘。大姑娘笑著接了過去,奴婢心裡正犯嘀咕呢,便見大姑娘拿了繡花針……大姑娘她很凶的拿著繡花針扎那木偶娃娃。奴婢覺出不對,便不敢看了,趕緊偷偷的先離開了。奴婢也是聽說過大戶人家常有用那厭勝之術害人的,此後奴婢越想越害怕,害怕大姑娘也是在用那厭勝之術害人,又怕大姑娘知道了,不定要怎麼打殺了奴婢。後來見府裡風平浪靜,並未生出什麼事端來,便只當是自己多想,那木偶娃娃許只是大姑娘心血來潮做來玩的,便沒放在心上了。不料沒過兩日,二姑娘竟無緣無故的暈迷不醒了,奴婢擔心二姑娘,便想偷偷過來探望二姑娘,不想竟聽見未名道長說府裡有髒東西,就在春熙院的方向,奴婢便聯想到那一日大姑娘的作為,十分害怕惶恐,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爺與夫人。老爺夫人,奴婢不敢有任何隱瞞。」

    這青玉倒是條理清晰口舌利落,一應前因後果細枝末節更是描繪的面面俱到,讓人聽了不得不信。

    「大膽!」徐大學士拍桌,但未起,怒視知微道:「竟敢用那厭勝之術害人,當朝律法明文規定,若有人使用厭勝之術害人,其罪當誅。你小小年紀,不想心腸竟是這般狠毒,連自己嫡親妹妹都不放過,枉你母親妹妹對你百般討好,你卻是這樣容不下她。如今事發,你還有什麼話說?」

    又轉首瞧著老太太:「老夫人,今日既然老夫在此,便不得不為喬兒做主一二了,還望老夫人多多擔待。」

    老夫人摩挲著手上的青花魚盞茶杯,眼底有陰鬱的火苗撲閃,「親家公,僅憑這丫鬟一人之詞,怕不能就此定了知微的罪吧,誰知道這丫鬟是不是血口噴人呢。不若親家公消消火兒,先喝杯茶,容老身詢問兩句,可好?」

    徐大學士這才仔細的瞧了老太太一眼,自女兒下嫁給孔紹卿後,孔府一應事務都牢牢抓在她手裡,老太太更是借由身體不適主動避居福安院誦經供佛,幾乎沒理會過府中事務,因而徐大學士便以為老太太只是個無知老婦人罷了。方才暗裡譏諷他對老太太的認知便有了些疑惑,這會子又見老太太威儀不失,端然平靜,便已經知道自己往日看走了眼。

    先前氣焰只得先收一收,道:「這原便是老夫人府中家事,說起來,倒是老夫失態了,只是也請老夫人體諒,老夫就喬兒這麼個外孫女兒。老夫作為喬兒的外祖父,定要為喬兒討個公道的。」

    「喬兒也是老身的孫女兒,待老身查明後,若真是知微所為,老身定也不會包庇知微,縱容她犯下如此大錯。」老太太擲地有聲的說道:「當然,若是有那心存不軌之人想要誣陷謀害知微,老身也是不依的,定要嚴懲不貸。」

    她這樣說著,視線漫不經心的落在青玉身上,那青玉便害怕的顫抖了下。

    徐大學士與徐氏飛快的交換了個眼神,眼底都有隱約的陰霾浮起。

    老夫人瞧向知微,語氣不似方纔那般嚴厲,稍微柔緩了些:「知微,此事你如何說?」

    「祖母,知微沒有做過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知微心下稍安,還好老太太沒有一來便如徐大學士一般定下她得罪,想來在老太太心裡,其實也是明白她是被陷害的。這時候老太太站在她這邊,知微稍覺欣慰了些。「祖母,凡事都有動機,母親與妹妹待知微不薄,知微並非那喪心病狂的人,又如何會對妹妹做出這等事來?」

    「許是喬兒不慎得罪了你,你便因此懷恨在心。」徐大學士冷聲道,「喬兒在府裡向來張揚慣了,聽聞你第一日來,喬兒便與你發生了衝突,怕是那時候你便將喬兒視作眼中釘了罷。」

    「徐大人所言不虛,我剛進府時妹妹確實不能容我,可經過母親與父親的勸說後,妹妹對我別提多好了,這一點,府裡上下都可以作證。既然我已與妹妹冰釋前嫌,又何來謀害妹妹一說?」

    「怕也是表面上冰釋前嫌吧,老夫可是聽聞你們一道上學時,因你妹妹沒有等你,你便出口辱人,甚至連你母親的名譽都不放在眼裡,可想你對喬兒根本沒有冰釋前嫌一說。」徐大學士步步緊逼。

    「徐大人硬要這樣說,知微也沒法子,如今就憑我院裡一個丫鬟的片面之詞便定了我的罪,豈不草率?既然青玉說那木偶娃娃是文杏拿來給我的,文杏不是被楊嬤嬤帶了來麼,便叫文杏也來問問話吧。」知微鎮定應對。

    徐氏朝楊嬤嬤點了個頭,楊嬤嬤會意,門口的婆子打了簾子將綁的結結實實的文杏推搡了進來。

    文杏本就等在外頭的,屋裡的對話自是一句不漏的聽了個全,臉色煞白,冷汗如雨直下。徐氏眼裡容不下沙子,她自然知道,而背叛了徐氏選了知微的她會成為徐氏眼裡的沙子,料到徐氏會打壓她,卻沒料到徐氏根本不容她,竟是要除之後快的架勢。文杏心裡發冷,她一家人都在孔府伺候,她之前更是徐氏院裡伺候的人,為徐氏做了多少事,而她不過是重新選了主子,徐氏便要她的命,怎不叫人齒冷?

    文杏一進來便朝著老太太跪下磕頭道:「老太太明鑒,大姑娘與奴婢絕沒有做任何詛咒二姑娘的事情。奴婢從不知道什麼木偶娃娃,奴婢便連見都沒見過青玉說的木偶娃娃,老太太,是青玉這小蹄子誣陷大姑娘與奴婢,求老太太明察啊。」

    「文杏,你是春熙院的管事,大姑娘抬舉你做了她的心腹,這等隱秘之事交與你去辦確實放心。」徐氏厲聲喝道:「你若承認了,我便看在你家人的面兒上留你一條命,你若現在嘴硬,等那髒東西被找了出來,誰也保不住你。」

    「夫人,奴婢句句屬實,大姑娘從未吩咐奴婢做什麼木偶娃娃,奴婢也從未給過大姑娘木偶娃娃。」文杏飛快的瞧一眼面色平靜的知微,心裡大急,「大姑娘,定是有人要害您與奴婢!」

    「文杏,你我未作虧心事,有何可懼?」知微淡淡道,「母親,青玉說親眼瞧見了文杏給了我木偶娃娃,文杏卻又說並沒見過什麼木偶娃娃。這官司卻要如何再繼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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